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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2部分

庶庶得正-第302部分

小说: 庶庶得正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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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襄笑着摆了摆手,这个话题亦就此揭过。

    此时孟渊与唐俊终于说完了话,二人双双行了过来,孟渊便向王襄恭声道:“外祖父,若事已了,我们便先回府。”

    他们出来得时间颇久,也确实该回去了。

    王襄颔首笑道:“好,时辰不早了,你们且先回罢。”

    唐俊亦笑道:“我与学士大人还要在此等几个人,孟将军、珺表妹慢走,请恕我不远送了。”

    孟渊淡淡一笑,与傅珺同向王襄行礼告退,二人便自离开了。

    直待弃轿登车,在麟麟的车声中,孟渊那一直绷得紧紧的神经,这才完全放松了下来。

    “累不累?”他轻声问傅珺,又拉过她的手在掌中暖着,眸光细碎温柔,满是疼惜。

    傅珺便向他身上靠了靠,感受着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力,轻语道:“方才没觉着累,现在倒有点累了。”

    孟渊低笑一声,揽她在怀道:“你一遇案件,必是精神百倍。”

    傅珺现在倒真有些倦了,便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服的位置窝着,问他:“你与俊表哥都说了什么?如何说了那样久?”

    俊表哥……

    孟渊向着无人处挑了挑眉。

    若是能找机会把唐二弄到五军营就好了。孟渊的眼睛眯了起来。

    “怎么了?不方便说么?”傅珺显然会错了意,以为孟渊的沉默是因为她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自然不是。”孟渊低沉悦耳的声线掠过了过来,揽住傅珺的手臂略一用力,便将她抱坐在了怀中。

    这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傅珺一跳,过得一刻方才醒过神来,却也没怎么反抗,她这个现代人的芯子,对此等亲密举动并不觉得有何不妥。

    孟渊想是欢喜的,眉眼弯了弯,又将她往怀里拢了一些,方低声道:“我与唐二说的,便是那个自戗的丫鬟一事。”

    此语一出,傅珺立刻精神一振。

    “那丫鬟身上查出了什么?”她仰首看着孟渊问道。

    孟渊便向她的眉心啄了一记,道:“那丫鬟名叫如月,一直是在外院儿管茶炉子的,唐二说,联调司已经确认她并非苗疆探子,服的毒亦是鹤顶红,而非苗毒。”

    这结果与傅珺所料相同,她便点了点头,又问道:“除了这些,还有别的么?”

    孟渊又道:“还有,如月是六年前买进来的,她身上二等丫鬟的衣裳是偷的,安排她进府的管事与此事并无关系。与她同一批进府的那几个下人,联调司也一并暗中查了,如今还没查出结果来。”

    傅珺沉吟不语。她推测,有了这个如月在前,只怕国公府里的下人们都得要细查一番了。

    “如今府里明面儿上没什么,暗里却乱得很。我之前没告诉你,唐二他们方一动作,府里就有几个下人失踪了,也不知是什么人走漏的风声,好在失踪的几人皆是外院儿最低等的杂役,接触不到府中要务,故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我还是想,待过了上元节,咱们便去郡主府小住些日子。”孟渊说道。

    这倒是个好主意,温国公府人多眼杂,远不及郡主府来得清静。


 第646章(50月票加更)

    “便听你的。”傅珺应声道,眉眼间蕴了笑意。

    见她面现欢容,孟渊心中尽是温软,又道:“听岳父说,你身边还有几位能人,待过几日,我会寻机带他们去咱们住的地方,也请他们帮着看一看。”

    傅珺倒被他说得怔住了,过了一会方想起来,孟渊口中所谓的能人,指的应该便是魏霜一并带进府来的两个师弟,一个叫阿四,一个叫阿九。

    据魏霜说,她这两个师弟虽不会武功,然阿四擅识毒辨药,阿九擅机关术,这两个人傅珺还不曾见过。

    “据我观察,临清阁里的人,基本上无甚问题。”傅珺轻声说道。

    人性最为复杂,没有人能保证对别人百分之百的了解,因此她并没敢打包票,毕竟她也不是神,这个结论是根据平素的观察得来的。

    孟渊微微一笑,道:“我自是知晓你擅识人,只是,”说到这里他语声微顿,身上的气息瞬间有些冷,“人或可没有问题,却保不住东西不出问题。”

    他这话语意极深,说得傅珺一时间静默了下来。

    安静片刻,孟渊低沉的声音又传了过来,一字一句冷意森然:“你是不知,举凡家具、用物及衣裳被褥等等,皆是大有可为的。”

    他越说神情越是讥诮,唇角绷得极紧,显出一道冷硬的弧度。

    傅珺的心尖微微发疼。

    他现在的样子,让她有种说不出的疼惜。

    她情不自禁地伸手去抚他的下颌。动作轻柔,语声更是低柔:“好的,便依你,便叫阿四他们来瞧瞧。”

    她清清淡淡的声音像是有一种安抚的力量,让人心中宁静。

    孟渊的神情渐渐放松下来,眼中冰雪悄然释尽,只将一双光华细碎的眸子,凝在眼前的丽颜上,脸上的每一处线条都变得格外柔和。

    车外寒风呼啸而过,携来深冬的冰冷寒意。而车厢之内却是温暖如/春/。一双人影久久相偎,不曾分开。

    *************************************

    北风阵阵,掠过金陵城渐暗的天空,携来江水湿冷的气息。为这座城市平添了一段寒意。

    大功坊胡姬巷深处。一所极不起眼的宅院伫立在风中。寥落而又孤凄。这所宅子看上去建了有些年头了,灰砖脱落、黛瓦凋零、门楣破败,外墙坑洼不平。门前的石阶尚有落叶堆积,似是很久无人居住。

    黄昏的光线有些幽暗,一路扫过阶前,又拂过简陋而芜杂的大片庭院,只在窗边搭了一线斜阳的残影。

    窗帘用的是最结实的青州棉布,此际已合上了大半,那一线斜晖便挂在帘边,淡淡的微白映在天青色的棉布上,似是清晨曙光的颜色。

    然而,这房间里的气氛却无半分曙色所预示的光明。

    几个以布巾蒙面的男子围坐于桌前,安静得如同死物,唯有粗浅不一的呼息声显示出他们还是活人。

    房中光线极暗,这几人的大半面孔皆隐在布巾下,唯露出一双眼睛,却也是模糊不清的。

    他们似是正在等着什么人,虽无人言语,然而,一种隐约的焦虑氛围,却还是在这屋中渐渐弥漫了开来。

    “咔嗒”一声轻响,房门被人推开了,一阵北风随声而入,在房间里逡巡了一卷,复又散入了幽暗之中。

    众人抬起头,向着声音的来处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玄色布衣的蒙面男子,悄无声息地走了进来。

    “见过主上。”几人齐齐起身,躬身行礼。

    “坐。”那玄衣人说道,语声轻如虚烟,如同浮在半空。

    几人皆坐了下去,其中左首一个穿黄袍的蒙面人当先道:“禀主上,属下现已探明,秘藏便在姑苏城内,并不在近郊。”

    他的官话带几分苏南人的口音,听上去十分儒雅,而他语声中透出的欢喜之意,却表明了他对这个发现极为欢喜。

    “好极。”玄衣人虚飘飘的声音响了起来,然而,在那双被布巾遮住大半的眼睛里,却并看不出多少喜色。

    一旁穿青袍的蒙面人抚掌道:“如此一来,起事有望,属下恭祝主上早成大事。”

    此人的声音有着中年人的低沉,一口官话却是十分地道。

    此语一出,在座诸人皆同声贺道:“恭祝主上早成大事!”

    诸多声音中,唯一个穿灰衣的蒙面人态度有些迟疑。

    “怎么?你不高兴?”坐在灰衣人身旁的是一个穿蓝袍子的蒙面人,此时便出声点破了他。

    这蓝衣人的声音有些尖细,说话的语气像是含着讽意,十分刺耳。

    “属下不敢。”灰衣人立刻起身,语声有些惶急。

    他身形魁梧,此刻立于窗前,室内的光线又变得暗了一些。

    玄衣人的眼珠动了动:“无妨。”

    仍旧是虚若轻烟般的声线,飘浮在空气中,让人不寒而栗。

    灰衣人眼角的肌肉迅速抖动了几下,垂首不敢言语,那高大的身躯映在窗边,竟些几分瑟缩。

    玄衣人不再看他,目注旁处,语声淡然:“几分把握?”

    “已有八分准了。”灰衣人态度恭谨,语气中甚至还有些讨好之意,“那人此次升职无望,心中不满,属下已拿话套过了,他已有意动。”

    “善。”玄衣人说道,两道阴沉的视线却凝在了灰衣人身上。

    灰衣人的额前渗出了一层冷汗。

    “如月之死,是你。”玄衣人说道。

    他说话的声音仍是虚飘飘地,然那语气中的森冷却有若实质,且他所说之话亦并非质问,而是陈述。

    灰衣人浑身一震,布巾后的眼中流露出一抹惊慌,猛一抬眼,恰好对上了玄衣人冰冷的眼神。

    “属下该死。”灰衣人蓦地离座而起,跪地请罪。

    玄衣人垂目看着他,直待冷汗浸透了对方的眉间,方一字一顿地道:“没有下次。”

    “属下知错,谢主上!”玄衣人绷紧的身体终于放松了下来,然那声音里的颤抖却根本无法遮掩。

    玄衣人停了一会,方摆了摆手:“起。”

    他似是极不喜多言,能少说一个字便少说一个字。

    灰衣人闻声站了起来,见玄衣人并无更多表示,他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了回去。


 第647章

    “宫里?”玄衣人又道,这一回却是向着穿蓝袍的人说的。

    那蓝袍人立刻站起身来,低声道:“属下无能,我们的人已经被清出了大半,剩下的多在不紧要的位置上。”

    玄衣人布巾下的眼睛闭了起来。

    过了一刻,他方才又出了声:“那个人?”

    “是,”蓝袍人躬身禀道,“新帝并不曾叫那人侍寝,却安排了不少人暗里盯着,属下已在她身边埋了几颗钉子。”

    短暂的安静后,玄衣人忽然“呵呵”笑了起来。

    只是,他人虽在笑,那笑声却是冰冷的,平平的声音无丝毫起伏。

    寒风自门缝里漏了进来,伴着这笑声四下弥散。

    房中一片死寂,并无人敢附和他的笑声。

    “若有异,杀。”玄衣人突然停了笑,轻烟般的声音若染了寒气,冷得叫人心底发颤。

    “属下遵命。”蓝袍人抱拳应诺,复又坐了回去。

    玄衣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布巾后的眼睛便阖上了,不再说话。于是,整个房间便也安静了下来,唯有几个人轻浊不一的呼吸声,时不时地响起。

    良久后,玄衣人方才张开眼睛,手里不知何时多出了一张字条。

    他往青袍人的方向看了一眼,青袍人立刻躬立而起,双手接过字条打开看了看,复又向玄衣人点了点头,随后便将字条握在手中一捏,再松开时。那字条已成碎末,自他的掌中洒落于地。

    众人寂然而视,连一声咳嗽也无。

    此时,满座中人唯有褐衣人未曾说话了。

    玄衣人布巾下的眼珠缓缓转动,凝在了那褐衣人的身上,却并未开口发问。

    良久后,一道嘶哑的声线响了起来:“联调司查三尸案,目今无果。”

    这人看身形年岁应该不大,可他说话的声音却如同刀片刮铁一般,听得人牙酸。且其对玄衣人的态度亦颇为疏冷。少了旁人的那种噤若寒蝉。

    此人似与玄衣人一样,亦是极不喜多言,只是,这几个字透漏出来的意思。却叫玄衣人身上的气息有了些变化。

    “细说。”玄衣人以食指轻扣桌面。戴着麂皮手套的手指触及木质桌案。发出沉闷的声响。

    “案涉七省,死逾三十,夫妻同死。女一尸两命。”褐衣人嘶哑的声音回荡在房间中:“在查镖行。”

    “镖行?”青衣人插口道,毡帽下的眉头浓浓聚起,“案涉七省,此案是流窜作案;查镖行,是因镖行中人常年四处奔波?”

    自褐衣人口中寥寥数语,便能分析出如此多的信息,这青衣人不仅武功很高,其思维也相当敏锐。

    褐衣人点了点头,再不肯多说一字。

    玄衣人的眼珠又动了动:“甚好,容后细报。”

    褐衣人闻言便起了身,向玄衣人揖了一礼。

    他的动作有些僵硬,右臂似是受过伤,不大能抬高,揖礼过后,他又沉默地坐回了位中。

    玄衣人便向青衣人的方向看了一眼。

    青衣人立刻站起身来,沉声道:“复我故国,兴我南山。”

    “复我故国,兴我南山。”众人同声道。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被密合的门窗拢住,显出一种说不出的诡异。

    黄袍人第一个站了起来,向玄衣人施了一礼,随后便走了出去,很快便消失在了前门处。

    约摸一刻钟后,蓝袍人也起身离开了,却是从宅院的后门离开的。

    这些人离开的顺序似是预先安排好的,平均间隔时间为一刻钟,且每个人离开的路线都不一样。

    灰衣人是第四个走的。

    他自院子的后门而出,此处出门便是一条丁字型路口,他走的是左边的那条小巷。

    小巷细而长,很像是大宅门里的那种夹道,只是,这条夹道却要破旧阴森得多,道路两边亦非整齐的青砖高墙,而是弃置多年的荒宅,墙颓垣断,长满了荒草。

    穿过夹道便是大功坊最为偏僻的胡姬巷西岔口,需得再往前步行至少一刻钟,方能见到人迹。

    灰衣人在巷中便已褪去了面上布巾,又将外头的灰色长衫也脱了。

    小半个时辰后,当孟钊转出大功坊正中的牌坊,坐上自家干净舒适的马车时,他已是一身墨色绣竹叶纹长衫,披玄色狐狸毛大氅的打扮,眉眼之间威严赫赫,俨然一副官老爷的气派。

    背靠着玄紫蜀锦坐垫,手捧着紫金仙人盖手炉,孟钊长长地呼了口气。

    额上的冷汗早已干了,然后背的湿冷之意,却直到此刻才略有缓解。

    思及方才种种,孟钊的眼神变得阴鸷起来。

    什么狗屁复国,什么南山遗族,什么主上属下,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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