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3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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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紧要的是莫要惊动了爷,若不然,爷头一个闹起来,姐姐岂不委屈?”
吴晚这话说得极贴心,吴氏心中感动,再一想到孟瀚平素的样子,一时间悲从中来,眼里便蓄了两泡泪。
她拿了帕子来按住眼角,咽声道:“他就是个狠心的,我巴心巴肝地待他,什么好的不尽着他?有了好处头一个便想着他。他倒好,处处下我的脸,又何曾将我这个正房太太放在眼里?”
她一壁说,一壁便落下泪来,早上才抹的香粉儿也给眼泪冲散了,露出里面微黄的肌肤。
吴氏皮色微黄,一直引为平生憾事,因生恐别人说嘴,故她每日起床后头一件事儿,便是细细地往脸上抹香粉,一年三百六十天从不断的。
吴晚见她一张脸哭得又黄又白,花猫也似,不免心中暗笑,面上神情却是越加温柔,拉了吴氏的手安慰她,又悄声道:“此事说难却是一些不难,姐姐只需如此这般,定能两全齐美,最后爷还要念着姐姐的好儿呢。”却是向吴氏献了一计,叫她借着冯氏的手除去那个丫鬟。
吴氏细细地听着,再一思量,果然此计极好,喜得眉开眼笑,拍着吴晚的手道:“还是妹妹想得周全,这法子果然极好。妹妹真真是个女诸葛。”
吴晚柔柔笑道:“我这也是替姐姐打算,姐姐莫要嫌我多事才好。倒是姐姐,这会子且莫夸我,还是先净了面,这妆都花了呢。”说着她也不待吴氏作声,便自转出槅扇,唤小丫头送了热水进来,又亲挽了袖子拧干布巾,替吴氏净面上妆,待她十分亲厚。
不一时,吴氏便在吴晚的服侍下重匀香粉、细染胭脂,姐妹二人重新坐定,又叫小丫头换了热茶上来,吴氏便挥退旁人,拉着吴晚的手笑道:“我这妹妹果真贴心得很,他日却不知谁有那个福气得了你去。”
吴晚闻言羞红了脸,垂首不语。吴氏却又微蹙了眉道:“只可恨那三房防得紧,我这里也不凑手,倒委屈妹妹了。”
吴晚一听这话中之意,竟是大异于前,她心下不由便有些发起急来。
她已年过十七,若不能在国公府寻一门好亲事,待回至老宅,又到哪里去寻孟渊这样前程似锦的俊美贵公子?而当年她为躲过选秀故意中计落水、大病一场的算计,岂非变成了笑话?
这般想着,吴晚连害羞也忘记了,只轻声问道:“姐姐这话是怎么个说法?如何姐姐便不凑手了?三房为何又要防着姐姐?难道我不在的时候又出了什么事儿?”
第677章
吴晚这一句一句地问得甚紧,吴氏一时间张口结舌,那神情便有些不自然起来,强笑了笑方道:“那个……我也就是这么一说,实则也是无事。”
文秀一事当日被孟渊严令封了口,事后又当众打杀了一个多嘴的婆子。那些下人们个个噤若寒蝉,再不敢多议论,吴晚自是不知此事。
吴氏语中破绽百出,吴晚立时便听了出来,于是便又是一番软磨硬缠,终是磨得吴氏说了些实情。她隐去了傅珺塞美人儿的事,只说傅珺十分强项,仗着郡主身份坚不秀与文娟进屋,末了又叹道:“因三爷也跟着一齐闹,夫人也无法,只得随他们去,如今三房的事情夫人也不大管了,妹妹的事儿,只怕这一事半会儿的却是不成。”
她虽语焉不详,吴晚却还是从这只言片语中拼凑出了大致的真相,心下不由恨了一声。
这吴氏赚得她错过了选秀,却又因斗不过三房便想撂开手去,天底下哪有这等好事?
只她心中虽如此作想,却也明白这事儿不能急在明面上,万一迫得太紧,吴氏一甩手将她送回老宅,她可就得不偿失了。
如今看来,此事还是只能靠自己,但她是客居,行事诸多不便,少不得还需吴氏帮衬着。
这般想着,吴晚便抬起头来,微红着脸向吴氏柔柔一笑,道:“妹妹也不瞒姐姐,那件事……妹妹是愿意的。只姐姐如今也为难,妹妹更不愿姐姐难做。故妹妹只求姐姐帮一个忙。容后之事妹妹自己处置,断不会连累了姐姐去。”
说至此,吴晚已是珠泪盈睫、两腮作赤,垂下头来掩泪道:“往后便有万般不是,皆是妹妹自作自受,万望姐姐帮着妹妹这一回,也不枉我们姐妹一场了。”
吴氏见她哭得可怜,又见她口口声声只要自己帮一个忙,她早心软了。
孟翡进宫伴读一事。吴氏将之算在了傅珺头上。更何况这一年多来,她又数次在傅珺手上吃亏,心里对傅珺更是深恨,此时见了这大好机会送上门。她自是万分乐意给傅珺添堵的。便拉着吴晚的手道:“这话儿是怎么说的。妹妹便和我嫡亲的妹子也似,姐姐自会助着妹妹,妹妹且说要姐姐做什么?但凡能做到的。姐姐定不推辞。”
吴晚垂首听着,神色间已是一片冰冷。
这话说得真巧,什么叫“但凡能做到的”?若事情难办,她这位姐姐只怕又要缩起头来万事推个干净了罢。
心中虽恨,吴晚的面上却仍是害羞的模样,轻声道:“也不需姐姐帮多大的忙,在三爷回府的必经之路上,姐姐只需给妹妹……行个方便,便成了。”
她越说声音越轻,说到后来羞不可抑,脸颊儿红红、眉眼儿水润,别一有番动人风韵。
吴氏便笑了起来,手指轻点了点吴晚的面颊,笑道:“这事儿容易,包在我身上。”
支走几个下人再简单不过,吴氏甚至不必亲自动手,府里主持中馈的人是冯氏,届时不拘寻个什么由头,叫冯氏出面便是。
这般想着,吴氏面上的笑容便有些走样,眼中精光一闪而过。而低着头的吴晚却一无所觉。自然,她目中的怨恨与不甘,吴氏亦是毫不知情的。
重阳节前两日,金陵城中已是一片金秋盛景,那街头巷陌枫叶醉红、银杏染黄,更有桐树飘落了一地的枯叶,西风拂过时,满城便有瑟瑟蛩音,有若琴韵,萧然中又添一抹寂寥。
涉江已经回来了,宋夫人的病情亦有好转,这个节日傅珺的心情尚算不错。
说起来,重阳在大汉朝也算是个重要的节日,虽无登高风习,重阳糕却是有的,亦有茱萸插门扉、小儿点朱砂、女子戴菊花的习俗。
对于最后一个风俗,傅珺表示欣赏无能,却也架不住沈妈妈并涉江等人一脸欢喜,又有孟渊大手笔买花哄傅珺开心,那一盆盆名贵的金带围、海棠/春/、青心白、一捻红,流水似地往临清阁里搬,弄得廊前檐下摆满了各色名花。
傅珺已经排查完了手头所有的色盲患者,却是一无所获,如今她亦是闲来无事,又实在不愿叫这些造物精灵毁在自己手上,因此,除了那株洒金秋海棠外,最近她又在学着莳弄这些娇贵的花朵,日子过得倒也充实。
这一日,自素心馆回来后,因见天气尚好,阳光金灿灿地铺洒在中庭,傅珺便叫人将花儿皆搬至廊下晒太阳,她自己便捧了卷《藏钩会抄》读起来。
这书乃是秦末一位无名氏所著,书中内容却是涉及由秦至唐八百年间各类博戏,从投壶到射覆,从斗草到百索,无论入流不入流,书中尽数收录,作者显然精于各类史料,前因后事细加述说、信手拈来,写得十分有趣。
此类杂书最为傅珺所喜。她手不释卷,从上晌一直读到下晌,直至窗前光线渐暗,她抬起头来,这才发觉窗外的天已经阴了,铅色的云块沉沉压着,槅扇里拂来一阵风,飒飒凉凉,含着几分水意。
傅珺探身往窗外瞧去,却见栏杆上晾着的衣裳早收进来了,涉江正立在廊下,轻声指挥着小丫头们将盆花挪至暖房,廊庑的转角处,青蔓亦正领着两个小丫头往沈妈妈房里去,小丫头的手里端着铜碳盆儿。
“娘娘,天也暗了,这书明儿再瞧吧。”绿萍的声音响了起来。
傅珺将书搁在案上,回首笑道:“便听你的。”说着又向外头张了一张,道:“这天气真怪,上晌还是大太阳天儿呢,这会子却像要下雨似的。”
她这里说着话,那厢便见院子里的小丫头忽然一齐跑了起来,有人便道:“下雨了,这雨来得好急。”
随着她的话音,便见一道道透明的银线自半空里落下,不过几个呼吸间,院子里的地便湿了。
“娘娘,请容婢子关了窗。”绿萍轻声说道,人已经走上前来,探手便将窗屉子合上了。
绿藻此时亦进了屋,手里拿着个火折子,将烛台上的红烛点燃了,笑道:“一关了窗子就黑得很,婢子先点着灯吧。”
傅珺笑着点了点头,自去坐在了榻前。
第678章
窗外的雨声一阵急似一阵,槅扇前的门帘已然落下了,偶尔一阵风过,掀起锦帘,便会带进一阵微湿的雨意。
傅珺坐了一会,见无事可做,便站起身来道:“我去暖房瞧瞧花儿去。”
绿萍与绿藻一听此言,忙都搁下手里的活计,一个上前打起锦帘,一个便扶着傅珺的胳膊,主仆三人转出槅扇,跨出了房门。
暖房便设在东厢,是孟渊前些时候叫人收拾出来的,因有个大大的窗户,采光采暖皆好,很是宜于养花,那些盆花此刻皆置在花架子上,傅珺便取了一方干净的布巾,一盆一盆地去抹那花叶上的浮灰。
她这里才抹了两片叶子,便听见门帘响动,转首看去,只见孟渊正立在门边,淬冰般的眸子里含着一丝笑意。
“我也想你这时候该回来了呢。”傅珺一面将布巾交予绿藻,一面便笑吟吟地迎了上去,柔声问道:“外头下雨了,你淋着没有?”
“不曾。”孟渊沉声道,人仍旧立在门边,高高的个头修长而挺拔,发髻几乎触到门框。
傅珺仰首向他望了一眼。
他的声音里像是含着些情绪。
只是,他恰是逆光而立,从傅珺的角度并看不清他的表情,她盈盈一笑,方想开口说话,孟渊已经沉声道:“我先回外书房处理些事情。”
傅珺略微怔了怔。
既是要去书房处理事情,为何不直接过去。反要先回房?
“就想先回来瞧瞧你。”孟渊又道,如同大提琴一般低沉的声线,回荡在傅珺的耳畔。
她掩唇轻笑,又向廊下侍立着的丫鬟们瞄了一眼,方轻语道:“既是瞧过我了,你就快去忙正事儿吧。”
似是被她这娇柔的语气感染,孟渊的声音里便有了笑意:“那我先去,晚上回来用饭。”
傅珺轻轻“嗯”了一声,孟渊便转身走了出去,修长的身影破入重重雨帘。很快便消失在了院门处。
直到此时。傅珺的眉心方蹙了蹙。
然而,这轻蹙的眉心亦只聚起了一瞬而已,待绿萍与绿藻回到暖房时,见到的仍旧是浅笑盈盈、神态怡然的傅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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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点落在素面杭绸伞上。那声音急且密。宛若行军时催得人心焦的鼓点。瑟瑟秋风带着彻骨寒凉。和起雨丝扑面而来,直叫人心底发凉。
吴钩此刻的心便似这秋雨一般,冷得要发抖。
孟渊脸色阴沉。浑身的气息都如铁铸,比在战场上亦不遑多让。吴钩相信,若这府里没有郡主娘娘在,那位晚姑娘只怕这会已经香消玉殒了。
念头及此,吴钩实在很想摇头。
何苦呢?又不是嫁不出去没人要,好好的一个姑娘家,何苦要来招惹这位“疤面煞”?她一定不知道,在西北一地,疤面煞这三个字是能止小儿夜啼的。且这止的还不只是大汉朝的小儿,契汗小儿对这三字惧怕更甚。
连凶横的黑甲军见了孟渊都要掂量三分,这位晚姑娘是不是嫌命太长了,竟泼了胆子去算计人,也不看看自己头上长着几颗脑袋。
“还没醒?”孟渊的声音突兀地响起,每一个字都像冰刀子刮骨头,刮得吴钩浑身都疼。
他将手里的伞举得更高了一些,遮在孟渊的头顶,口中回道:“楚刃才报的,说是醒了一回,吐了,又晕了。”
孟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极为不耐,眉头也皱了起来。
“打醒。”他简短地道,语气中除了厌恶再无其他。
吴钩立刻应了声“是”,又向旁打了个手势,一个着劲装的黑衣女卫利落地单膝点地,旋即便闪了出去。
此时,他们已经行至了菡萏渚,由此处往前数十步,便是拢烟小筑。因这两处有些偏,拢烟小筑里又养了不少香獐、鹿、兔子之类的野物,故向来鲜有人迹,孟渊喜此处清静,每次便都拣着这条道儿回临清阁。
便在今日下晌,当孟渊踏上菡萏渚旁的碎石小径时,“善姑娘”吴晚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吴钩一眼瞧见时,着实吓了一跳。
出现在小径上的吴晚,穿了一身袅袅婷婷的翠绿长裙,那衣裙紧裹身上,越显出那身段的凹凸有致,走起路来一摇一曳,风姿颇为动人。
只是,这位晚姑娘走路的样子却有些不对劲,歪歪倒倒的不说,小脸儿也是惨白,像是随时便要晕倒一般,眼见着要歪到一旁的荷花池里去了。
孟渊当即便是满身冷意。
莫说孟渊,就连吴钩的脸也黑了下去。
这位晚姑娘早不来晚不来,偏在孟渊在的时候往荷花池里跳,是何用意?这万一被谁瞧见了,她的名节还要不要?孟渊是否还要对此负责?
刹时间吴钩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幸得他准备充分,常年备着两名女卫跟着孟渊,此时自是用兵之时,于是他手一挥,吴晚身边便鬼魅般地多出了个穿黑的女卫。那女卫领命在先,也不管吴晚真晕假晕,直接便将她拖到了离水颇远之处,又拿出事先备的清心丸在她鼻前晃了晃。
吴晚很快便“清醒”了过来。
吴钩的一颗心也算放了下来。
孟渊从头至尾没往吴晚那里瞧上一看,看起来,只要此事至此结束,他必不会深究。
可是,吴钩还没庆幸多久,这位晚姑娘便娇滴滴地唤了一声:“三爷请留步。”
那声音又娇又软,险些没酥掉人的骨头去。
孟渊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