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庶得正-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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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小姑娘便停了手,歪着脑袋看着傅珺,眼睛眨呀眨的。傅珺便指着多宝阁上的一只朱漆小木舟道:“我们玩那个吧。”
那小姑娘想了想,点头道:“好吧。”便拉起傅珺的手站了起来,又叫那个妈妈:“妈妈拿下来。”
傅珺见她说话都是几个字几个字往外蹦,便有点怀疑她的年龄了。虽看着似乎有五岁左右,听她说话却像更小些。于是傅珺便问她道:“你几岁?”
那小姑娘便举起三根肥肥的手指,骄傲地大声道:“四岁。”说完了想想不对,看了看自己的手,再多掰起一根手指竖起来,冲傅珺比划了一下,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傅珺不由扶额。得,闹了半天这位连数儿还没识全呢,难怪说话总是几个字几个字的蹦。于是傅珺便也比了个六的手势道:“我六岁,你四岁,我是姐姐,你是妹妹。”
那小姑娘听了,歪头打量了傅珺一会,然后摇摇头,挺着小胸脯骄傲地道:“我高,我是姐姐。”
第056章
傅珺此时正与那小姑娘并排站着,被她这么一说,再看看她的身高,傅珺立刻惭愧地低下了头:自己居然比人家矮小半个头。
一时间傅珺无比尴尬。那小姑娘却一脸的得意洋洋,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旁边的涉江、青芜还有那个妈妈看了,皆是忍笑不语。
傅珺正自窘着,忽见怀素快步从外头走了进来,匆匆对傅珺福了一福道:“姑娘,太子妃娘娘要到了,太太叫婢子接您出去。”
涉江与青芜听了这话,俱是唬了一跳,傅珺亦是一怔,而后心中便又有些发寒。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傅珺对“太子妃”这个名称始终心怀惧意。而在原主的记忆中却并没有相关的内容。“太子妃”就像是凭空出现的一句咒语,没来由地便叫她心寒。傅珺只能将这暂时归为无解之谜。
既然无解,傅珺便命令自己不去想。她与太子妃之间隔着十万八千里,想众目睽睽之下,太子妃也不会来为难一个六岁的小女孩吧?
再者说,抚远侯府乃太子妃的娘家。娘家办了花宴,太子妃来捧个场,顺便与各界夫人太太们接触一下搞好关系,实属正常社交。如此一想,傅珺心中便放松了一些,便由着涉江与青芜替她整理衣裙发髻。
此时屋子里多出了不少大丫鬟或管事妈妈,看样子皆是各家来接小主子的。那个呆萌小姑娘也被两个大丫鬟围着,傅珺隐约听见那妈妈低声说着“……四姑娘……有人玩……落单”之类的话,想是在向那两个丫鬟介绍方才的情况。
此时傅珺也没时间多想这些了,待收拾齐整之后,她便与怀素她们一同出了隔间。
花厅里的女眷们比方才还要多些,傅珺细细一看,却是多了不少年轻的姑娘。想是之前她们是在花园里赏玩风景的,此刻自是要来迎接太子妃大驾光临。那谢老夫人并韦氏等人早已迎出了二门去,据说前头的正门已经大开,正摆开仪式恭迎太子妃驾临。
此次太子妃是独自前来的。太子殿下今日一直陪在圣上身边不得空,却体恤太子妃与娘家人不能常相见,便特意禀明圣上,得了恩准,允太子妃回一趟娘家,还说尽可在家多待些时候,晚饭前回转即可。
圣上对太子妃的娘家如此优容,看在有心人眼中,便自动引伸为今上对太子殿下一片慈父之心,心中自是各有考量。而太子妃的到访,亦令这次赏花宴的规格,又往上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
抚远侯府正门迎接太子妃的一番排场,傅珺自是无缘得见。她一直随在王氏身边待在花厅里。
据不时来传话的丫头们所言,太子妃先在正门接受了抚远侯等官员的迎接,又与抚远侯并世子等人亲切交谈,随后便进了二门,于鸿曜楼接见了有品级的各位夫人们,最后移驾绘音阁,与众女眷同赏名花、共赴华宴。
王氏等一众女眷便在章氏的相请下,来到了绘音阁。那绘音阁据水而建,却是由五亭相连而成,居中为正厅,两侧各有两间偏厅,呈雁翅状向斜旁拓去。整个建筑只见飞檐连绵浮动,翼角状若走珠,既显气势,又极为别致。
绘音阁前不远便是一座戏台,却是建在水面上的,想是借着水音听戏更有一番雅趣。阁外便是枫林,清波曲桥与红枫相映,风景佳妙之极。
赏花宴主桌安排在正厅,王氏的座位则在最左侧的偏厅,离太子妃颇远。这个距离让傅珺又放了一半的心。
一个六岁的小女孩竟对太子妃娘娘如此忌惮,连傅珺自己都觉得可笑外加不可思议。可她就是有一种“离太子妃越远越好”的感觉,就算再不可思议,她也无法不去遵从。
待一应礼节完毕坐定后,傅珺便远远打量了太子妃一眼。
太子妃是个容色丰丽的女子,身着玄色绣金凤翟衣、头戴九翚四凤金冠,眉目间与卢莹有几分相似,气度则与之迥异。卢莹是清丽温婉,太子妃则是雍容华贵,二人站在一起,太子妃看着要比卢莹大上七、八岁的样子。
也许是年龄相差较大,太子妃对自家胞妹十分疼爱。她特地将卢莹叫到身边坐着,拉了她的手说着话,时而抚一抚她的头发,又替她理一理衣襟,看着不似姐妹,倒像母女。
据说卢莹幼时因谢氏体弱多病,几乎是由长姐一手带大的,姐妹感情极为深厚。后长姐被指为太子妃,谢氏又去逝,太子妃怜惜幼妹,便时常招卢莹去宫中说话,对这个妹妹十分宠爱。如今看来,此话不假。
因太子妃驾到,宴席座次便重新排过,按着品级进行了划分。几位侯、伯夫人一桌,官员夫人们则依品级分桌坐下,再有那些世子夫人们又是一桌。似王氏这般没有品级的则又是几桌,无形中便将京中政治局势也作了个划分。
远离了舞台的中心,王氏与傅珺却皆是怡然自得。傅珺一面品尝着美食佳馔,一面看着那聚光灯下、舞台中央,各命妇夫人们品鉴名花,或笑或语地倾情表演,倒也颇为得趣。
散席后,便有仆妇撤下盘盏,另换上了新鲜果子点心,又摆上了茶水。那水上的戏台却是早搭好了的,此时便有人捧上了戏单子来。
太子妃位份最尊,当先便点了一出《喜相逢》,温国公夫人也点了一折《闹梅》,谢老夫人与威北侯夫人谦让一番,便由谢老夫人点了一出戏,另侯夫人等亦点了几折。
那班头捧着戏单子下去,不多时伶人们便装扮了出来。一时间只闻声绕画梁、韵散水面,衬着秋风红叶、清波菊香,众人只觉十分怡然。
一出戏唱罢,太子妃先道了个“赏”,便有宫人抬着一盘银锞子撒了下去,那班头儿带着一班伶人跪下谢恩。太子妃又特意赏了其中一个叫柳玉嫦的伶人一把宫扇、两副沉香木手钏,其余几位夫人亦皆有赏。
第057章
待第二出戏开了锣,便有人开始走动起来。或去寻了相熟的人说话,或去外头散散。此时不比席上,规矩没那么讲究,又因太子妃并不曾摆出上位者的款儿来,大家便都不似一开始那样拘谨了。王氏这桌亦有几位太太起了身,去了前头寻人说话。
傅珺并不懂戏,王氏听得倒十分专注。傅珺便四下打量,忽然觉得眼前一暗,抬起头来,却见一位生着双丹凤眼的端秀女子,正站在她们面前。
王氏见了来人,先是怔了一怔,随后面上便掠过一丝不自然的神色来。她略略垂首,很快便调整好了表情,站起身来便向着来人福了福身道:“谢太太好。”
那谢太太的神色也有瞬间的不自然,她有些僵硬地伸手扶住王氏道:“快起来吧。”
说完了这句话,谢太太便不说话了,王氏亦像是一时找不出话来讲的样子,二人相顾无言。
便在此时,傅珺忽然发现,谢太太的身后探出了一个小脑袋,白皮肤、丹凤眼,笑容甜蜜,却是方才隔间儿里的那个小姑娘。
傅珺看看她,再看看谢太太,有点明白这小姑娘是谁了。
王氏也看见了那个小姑娘。这小姑娘实在可爱,任谁见了都会喜欢的,王氏的面上便也露出丝笑来,对谢太太道:“这便是令爱吧?”
王氏起了个话头,那谢太太此时也终于想起了此行的目的,忙将小姑娘从身后拉了出来,对王氏道:“正是小女。方才真是多谢你们家姑娘了。”
王氏便看了傅珺一眼,那小姑娘身边的妈妈便上前陪笑道:“方才我们姑娘一个人待着,恰好您府上四姑娘来了,便陪着我们姑娘玩了一会子。”
那小姑娘便歪着脑袋看着傅珺,笑眯眯道:“乖妹妹。”
傅珺很想扶额。谁来给这个小姑娘掰扯一下年龄的问题吧,这位认定自己是妹妹了。
那妈妈便又陪笑道:“我们姑娘方才……怕是有些得罪了府上的四姑娘。”说到这里她又看了谢太太一眼,一副吞吞吐吐要说不说的样子。
那谢太太面上便露出几分尴尬来,看了那妈妈一眼,又看看王氏,硬着头皮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家里养了几只小兔子,还有几头小鹿,亭儿呢……最爱给它们喂食儿。方才怕是……也给四姑娘……嗯……喂食儿了。”
傅珺的身子晃了晃。
谁来扶她一把?谁来跟这个小姑娘掰扯一下人与动物的区别问题?怪不得呢,刚才她就觉得不对劲儿了,现在才终于明白那怪异的感觉出自何处。
果然她是被……投喂了吧?
傅珺实在无颜直视谢家母女,脑袋已经不自觉地垂到了脚面上。王氏听了谢太太的话却是越发不解,涉江便上前去,轻声将事情说了一遍。
王氏闻言,一时也说不出什么话来。再看看傅珺那一副马上就要晕倒的样子,王氏既有些心疼,又觉得好笑,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谢太太见了,面上的尴尬便又浓了两分,便拉着谢亭轻斥道:“快去跟四姑娘赔不是。”
谢亭歪着脑袋看看傅珺,又看看谢太太,表情十分不解。待见谢太太面色严厉地朝她瞪眼睛,她忙缩了缩脖子。扁了嘴巴奶声奶气地对傅珺道:“亭儿知错啦,以后再也不敢啦。”
这两句话她说得倒是十分流利,一听便知是说惯了的。傅珺暗自腹诽,这位谢姑娘在家里大概没少干糊涂事儿。
谢亭的道歉明显毫无诚意,就跟背书似的。谢太太很不满意,便又斥道:“你知道你哪儿错了么?”
谢亭的一双丹凤眼睁得溜圆,望着谢太太摇头道:“亭儿不知道呀。”
这回是傅珺忍不住噗哧一声笑了出来,忙又忍住。
那谢太太面上僵了僵。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她也不好动手打孩子,便只能狠狠瞪了谢亭一眼,又对王氏歉然道:“小女无状,实是汗颜得很。”
王氏掩口笑道:“不过是小孩子们闹着玩罢了,您不必介怀。”又上前拉住谢亭软乎乎的小手,柔声道:“真是个乖孩子。”
谢亭见这么个美人儿似的女子如此夸赞自己,立刻又抖起来了,扬着胖脸儿骄傲地道:“亭儿最乖最乖啦,姨姨你真漂亮,你带亭儿回家……”
她话未说完,谢太太便一把捂住了她的嘴,尴尬地对王氏笑了笑,顺手便将谢亭往身后一送,一个丫鬟立刻上前接过谢亭,抱着她向后退了好几步,同时掏出块甜糕来塞进谢亭嘴里,堵住了她将要说出的话。
这一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两个人配合得天衣无缝,直看得傅珺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见谢亭不再说话,谢太太面上方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她向旁边的妈妈看了一眼,那妈妈忙捧出一只精致的朱漆小匣子来。谢太太便拿了匣子,递到王氏面前低声道:“原是我教女无方,还请您勿往心里去。”
王氏也不扭捏,大方地接了匣子交给怀素,对谢太太笑道:“令爱天真娇憨,是极好的孩子,您过谦了。”
谢太太微微一笑,向王氏略颔首,便转身离去了。那谢亭甜糕落肚,嘴巴又空出来了,便一面走一面回头不舍地道:“乖妹妹,乖妹妹。”
傅珺偏头向旁边看,只作听不见。
待谢太太走得远了,王氏便拉着傅珺坐了下来,柔声道:“棠姐儿是生气了么?”
傅珺摇摇头道:“我没生气。”跟这么个傻孩子你要真生气就输了,傅珺没这么想不开。不过说完话她想了想,又问王氏道:“谢太太,是谢阁老家的么?”
王氏点头道:“正是谢阁老家的长媳,谢少卿的太太。”说到这里,她怅怅地叹了口气道:“认真算起来,你应该叫她一声表姨母的。”
傅珺不由惊讶:谢太太难道和她们家攀着亲么。
“谢太太也出自姑苏王氏?”傅珺便问。
王氏点头道:“正是,她是旁支的,与娘亲算是表姐妹。”
这事傅珺倒是头一回听说,她看着王氏静待下文。王氏却没再说话,只望着戏台,神情若有所思。
傅珺等了一会,见王氏一直不曾说话,她便也没再追问了,而是打起精神来继续听戏。
第058章
这支南曲班子所唱的戏文,有点类似于傅珺前世的昆曲,词藻典丽、曲韵雅致,对傅珺而言却是有些艰涩了,她并不是太懂。此刻耐下心来细听,只能听见一片呜咽缠绵之声,究竟戏文里唱的是什么,却根本听不明白。
见傅珺强睁着一双大眼睛看着戏台,满脸似懂非懂的表情,王氏便笑了起来,轻声问道:“棠姐儿是不是听不懂?”
傅珺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她就是个没文化的,现在再次证明了这点。
王氏便笑道:“我瞧着有好些姑娘们都去外头了,娘带你出去散散可好?”
傅珺眼睛一亮。那片枫林她可是很想逛一逛的,还有那座典雅的拱桥,她也很想漫步一番。
王氏见状便点了点傅珺的鼻尖,随后便站起身来,从怀素手里取过件鸦青色的披风披上了,又替傅珺将斗篷也穿好,这才携着她的手步出了绘音阁。
绘音阁出门不远便是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