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妖孽王爷请让道-第2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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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明光转身看向屋中,见引魂灯闪烁不定十分跳跃,而白袍老头周身镀了一层白光正往苏静和叶宋各自的眉心施法。老头道:“把门也关上,不然贫道没法专心。”
陈明光二话不说,伸手关上了门。他手边放着那把猎户交给他的烈弓,低头看了一眼,便弯身拿起,一手搭上三支箭,缓缓抬起手臂。敌兵的人头,在火光之下显得太过显眼,这便是真的活靶子了。
总要有人先发制人,才能起到很好的威慑作用。
因而陈明光瞄准了,咻咻咻地射出了三支箭。那三支箭正中敌人的三只人头,他们甚至都来不及闷哼一声便被一箭毙命,火把落在了地上,人也直挺挺地往后倒去。
敌兵人群顿时惊慌起来,喝道:“有埋伏!”
他们在明,陈明光在暗,因而很难发现陈明光的身影。陈明光又搭了另三支箭,射死了三个人。如此循环往复,直到箭筒里的箭全部都空了。陈明光抿唇扔掉了大弓,手端握住自己的长枪,准备这场注定希望渺茫的战役。
火光越近,终于将这坐落在深山老林里的简陋木房子照亮,以及木房子前一位身穿戎装、手握长枪的年轻男子。他身上的盔甲散反射出火一样的光芒,但是却丝毫没有火一样的温度,而是显得十分的冰冷。
仿佛只要他往那门前一站,任何人都休想越过他进入到里面去。
敌兵跟见了猎物似的,先前的恐慌全都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争前恐后的亢奋,他们不管这人是谁,总之穿的是北夏将军的盔甲,连日以来的搜寻终于有了一个结果。是以全部一股脑地往前冲来。
陈明光的拿手好戏便是一杆枪法,使得出神入化。方圆一丈,竟无人敢接近,近者只有死路一条。
起先敌兵都相当地忌惮他,但是后面跟来的同伴源源不断,他们不信就制服不了这一个人。有士兵瞧见了屋中红光不觉,便晓得屋子里还藏有其他的人,于是趁一部分人纠缠住陈明光的时候,绕过他想冲进屋子里面去,或撞门,或爬窗。
陈明光却是因此心绪一乱,急忙上前阻拦,手中长枪毫不吝啬地将那些逾越雷池的敌兵挑穿,纷纷扔于地上。不一会儿,这座木房子的窄小院落前便横七竖八地堆满了尸体。
然而,也正是因为陈明光的分心,导致他枪法略有些紊乱,露出了不少的破绽,给了敌人可趁之机。当一个敌兵手举长刀得幸划到了陈明光的身上,陈明光虽躲闪的身形极快,但还是不可避免地被划破了腕间柔软的衣角,而那刀刃在他坚硬的盔甲上划出一道长长的火星,给他的盔甲平添一道深深的伤痕。
这一举动,极大地鼓舞了敌兵的士气。他们纷纷围拢了上来,刀刀致命。
屋中引魂灯受到了人气和血气的干扰,已经极为不稳定。那绯红色的火苗四处乱窜,似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这才是生死存亡的至关重要的时刻。
白袍老头感到了很大了压力,满头大汗,触着二人眉心的手都已经被汗湿并发着抖,他眼尾的余光一下子就瞟见了正有一个南瑱的敌兵成功地翻窗进来,手里举着明晃晃的刀往这边靠近,不由咬紧牙关再施力,暗自道:“拜托快点,快点醒来,不然就再也没有机会了……”
正在这时,苏静似乎有所感应了,平静的眉头突然动了动,白袍老头大喜,再猛戳苏静的眉心。而那敌兵已经站在白袍老头的身后,如他所说,除了叶宋这一个例外,他不能插手人间俗事,所以根本不能把站在自己身后的敌兵如何。但是倘若他的刀真的冲自己的脖子削来,那他也是真的会挂掉的……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苏静突然睁开了双眼。双眸瞳仁被引魂灯映得通红,有种慑人心扉的冷冽。
而那个敌兵根本没有想到苏静会睁眼,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手中落下的刀亦是迟疑了片刻,眼看就要落在了白袍老头的脖子上时,苏静忽而抬手,袖摆扫过,那骨节分明的手指轻易地夹住了那刀刃,将白袍老头的脖子从刀刃下解救出来。
敌兵见状,自己的刀就这么轻易地被人夹住岂会甘心,于是双手握刀死命往下压。
白袍老头怎还会乖乖坐在那里等着被误伤,赶紧另一只手的手指抽离了叶宋的眉心,敛袍站起来就躲开到一边。
苏静手指一曲,那长刀就似木片一样嘎嘣脆地被折断,随后他反手一扔,刀刃深深插入敌兵的身体,正中他的心窝子。
然而,许是苏静的气势太过凌厉,带起的冷息直往床边的一盏引魂灯扑去。就在那敌兵到底的瞬间,那盏引魂灯竟也跐溜一声,熄灭了。
苏静一看,霎时脸色就白了,望着白袍老头。
老头颤巍巍地过来,手指再去碰叶宋的眉心,神情有两分严肃道:“不行,还没到位,还差一点点。她暂时是醒不过来了。”说着也顾不上许多,一挥袖就熄灭了其余六盏引魂灯,全部收拢回他的广袖中。
苏静心中狂躁不已,就好似自己期待已久的事情被别人生生打乱。他低沉问道:“那该怎么办?”
白袍老头道:“事到如今还能怎么办,先解决了眼前的燃眉之急再说吧!”
而外面正混战的敌兵越来越多,陈明光没有三头六臂,根本顾及不过来。他周身各处,伤痕累累,但就是屹立不倒。只要他还有一口气在,就会尽自己所能多杀一个敌人,除非从他的尸体上面踏过去,否则他就要拼死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这时,陈明光也注意到房间里的引魂灯灯光熄灭了,一时间他心里十分复杂。不知道是因为人醒了而熄灭还是灯光被人为地熄灭。正待他有此分神之际,敌人一刀从他腰侧扫过,他身上的盔甲已经不足以保护他,顿时便是一道血痕,鲜血如注地不断往外涌。
陈明光被逼退,不得已撞开了房间的门。
他回头一看,见苏静已经醒来,不由大大地松了一口气,可是再定睛一看叶宋时,却见她仍是睡着。苏静见状也不耽搁,当即上前,与陈明光一起,打退敌人。
白袍老头伸手遮挡眼睛,唏嘘道:“哎哟这血腥残暴的场面实在是老人不宜,反正贫道待在这里也是拖累你们,不如先走一步。”说罢不等二人回答,他便使了一个障眼法,让人以为他翻窗逃走了。
☆、第219章:死不瞑目
陈明光满身血气,额角一缕发丝垂下,手里的长枪正淌着敌人的鲜血,他急迫地问苏静:“怎么回事?为什么你醒了,她却没能醒来?”
苏静夺过敌人的一把刀,站在床前,但凡有胆子敢来进犯者,统统杀无赦。他的声音也几乎淹没在这无止境的杀戮中,道:“引魂灯熄了一盏。”
这不仅对陈明光,对他自己来说,也是一个天大的噩耗。因为白袍老头说过,灯不能熄,否则永远都引不回来她的魂。他整个人,就像是被人掏空了,只剩下满腔的怒血,脑海里只有一个字:杀!
原本平静简朴的小木屋,变成了一个屠宰场。
两人浴血奋战,只为守护床上安然沉睡的人。
陈明光周身的血,早已经分不清是敌人的还是他自己的。他只觉得自己快要精疲力竭,麻木得感受不到任何的疼痛。他身法有所减缓,前赴后继的敌人更加的肆无忌惮。而他的长枪杵在地上喘口气的空当,整个后背的破绽完完全全地暴露在敌人眼前,使得他们越发猖狂地冲进来。
苏静及时帮他解了围,温热的鲜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忽而,陈明光血手抓住了苏静的衣角,目光坚定地说道:“你还不能死。”
北夏存亡的重任还担在他的肩上,他不能就随随便便地死在这里。
陈明光回头,目色温柔极了,看着叶宋,忽而又道:“她也不能死。所以你带她走,这里我来垫后。”
苏静手上动作未停,用命令的口吻道:“不行,要走一起走!”
陈明光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抬起手中长枪,对着屋门所在的那堵墙狠狠扫去。顿时木屑混杂着尘埃泥土充斥着暗夜里的空气,他一脚往前踢出去,整堵墙都往前倾倒。使得那些冲进来的敌兵猝不及防全被压在了下面。面前火光冲天,将山林照亮。四周都燃起了大大小小的火苗。
那火苗同样也燃起在了陈明光的眼睛里。他道:“一起走就谁也走不了。”
面对敌人并排冲上来,陈明光一夫当关,大吼一声,“快走——”
苏静胸中气血翻腾,紧紧抿着唇角,转身就将叶宋稳稳抱进怀里,回头看了一眼。
他想,若是叶宋睁开眼睛,也永远不会忘记这一夜,陈明光的背影。
那是神圣无比的存在,尽管染上了血的污浊。
那杆长枪上的红缨,成了印象里最鲜艳的一抹色彩。
陈明光挥舞着长枪,但他早已经伤痕累累,明显不敌,只杀了三两个人,便被冲上去的敌兵制服。那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淬着火光,噗嗤噗嗤地,插进了陈明光的身体里……
只剩下心口垂死挣扎的空洞回荡着的心跳声。
陈明光缓缓回头,直直望着苏静怀里的叶宋,眼神渐渐空洞,但极其温柔,张口刚想说话,便涌出一大口鲜血,最终只扯动了下嘴角,做出一个无声的口型:“快走……”
苏静闭了闭眼,心中酸涩、痛楚、无可奈何。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辜负陈明光,遂咬牙转身便飞快地往木屋后面的漆黑树林里逃去。
胜败乃兵家常事,身为一国将军,这是打仗最基本浅显的道理。苏静一直都懂。他也懂,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道到底谁胜谁败,危急存亡关头下令撤军,是理智的做法,只要心中有希望,总有一天能给敌人致命的一击。
他一直是这样想的,也曾用这样的想法安慰叶宋。
可是如今,这样的想法像是洋葱一样被层层剥退,而终有一天,这再也不能说服他自己。他从没像此刻这样觉得过,自己是个真真切切的逃兵。
可除了逃,别无他法。
身后敌兵一声长喝:“别让他跑了,追……”
那些插进陈明光身体里的刀,纷纷被抽了出来,鲜血淋漓。陈明光抽搐了两下,无力支撑,身体缓缓倒在了地上,睁着双眼,看着眼前被血染红的地面,渐渐视线变得混沌。
神智流连人间的最后一刻,他所惦记着的人,是叶宋。手指掐着地面的泥土,他想,他这一生就只接触过叶宋一个女人,一切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不过不要紧,只要她能生活得很好,自己也安心……只要她能好,一定要好……
一双金丝瑞兽靴站在陈明光的面前时,他早已经断了气,死不瞑目。
那人悠悠道:“大的没抓到,抓到个小的也不错。把他抬回去。”
树林漆黑,完全找不到方向。苏静背着叶宋,一路在林子里飞掠而过。他来不及想太多,身后追兵锲而不舍,且火光隐隐照亮了身后斑驳的重重树影,看起来像是张牙舞爪的魔鬼怪物分布在林中。他甚至不用想就知道,陈明光的结局如何。只是,他不能停下来,更不能慢一步,他必须为自己和叶宋争取活下来的机会,因为那也是陈明光所希望的,不能让陈明光白白牺牲。
苏静唯恐叶宋受那一盏引魂灯熄灭的影响,再也醒不过来。他一边飞跑一边对睡在自己肩膀上的叶宋道:“阿宋,你不要走,坚持住,很快我便会重新来找你。你不要走得太远,我绝对不会留下你孤独一个人。”
然而,他说了这些话以后刚没跑多久,突然猝不及防,心口传来一道剧痛,似被人紧紧揪住一般,心在那只魔爪上挣扎似的突突跳,好似要从他的喉咙里逃出来。
苏静眼前的视线一片混沌,额头上的青筋突了起来,冒出细密的汗,连呼吸也不顺畅。他连吸几口气,发现那种痛感正似瘟疫一样向四肢百骸蔓延开来,他双腿踉跄,似站也站不稳,却强背着叶宋往前一步步地走去。
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约莫是用过引魂灯以后的后遗症。但是他却不能停下来,连歇一口气都不能。先前被他远远甩在了后面的追兵,又追了上来,且因为他走得慢而越来越靠近。
苏静咬牙尝试了几次动用轻功,可是才将将蹬离了地面没在树干上踩几步,人就跌了下来。自己被跌得胸腔痛荡,他顾不上自己,起来第一时间便是检查叶宋有没有被摔着,低声细语道:“阿宋,痛不痛?这次是失误,下次我小心些。”
后来,他强撑着,背着叶宋继续往前走。身后的火光缓缓照亮了旁边的树干,粗糙而跳跃着。苏静终于支撑不住,整个人往前倒去。
可是,前方不是平坦的路,而是一道斜坡,斜坡上长满了及腰高的杂草树苗,地面上爬满了荆棘藤蔓。在滚落下去的那一刻,苏静无力挽回,只有全心全意地把叶宋护在怀抱里。
后隐约听见上面有人在喊:“你们往这边搜!你们往那边搜!其余的跟我走另一边!”
这样下去,苏静和叶宋被搜到,那是迟早的事。
苏静暗自运气,希望能让身体好受一点,不到最后一刻他坚决不会放弃。就在他聚精会神的时候,旁边的草丛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眉头一拢,动了动耳朵,旋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往旁边一扣。
只听一道轻微的闷哼声,苏静便精准地扣住了那人的喉咙。
苏静眼中杀意顿显,但在侧头看向来人时愣了愣,又沉了下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人正是山中隐居的猎户。只不过先前危急时刻陈明光让他夫妇二人先行离开,去安全的地方躲避一阵子,却没想到在这个地方与苏静碰面。
猎户道:“陈将军让我们躲难,但这山里我熟,想着能够帮上一点忙也好,就又折了回来没想到恰好就在这里遇到了将军。闲话莫说,将军快快随我走。”
猎户眼尖,明眼便看出苏静的身体不适,迟疑了一下,又道:“将军若是不嫌弃的话,让我来背这位姑娘吧。不然以将军这情况,恐怕很难安全地走出去。”
苏静低头看了叶宋一眼,猎户背过身去蹲在地上,他便将叶宋轻轻地放在了猎户宽实的后背上。猎户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