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还朝,妖孽王爷请让道-第3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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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每天都给叶宋的身体擦药,并教她让身体变得柔韧的快速复苏法,叶宋很认真地练习。可她终究还是拿鞭子拿惯了,习不来女人跳舞时的那股子柔,再加上手脚都不好,因而学得不伦不类。
南习容会来看。但通常他一来,殿里的平静立刻就会被打破。叶宋不再跟着南枢练,一脚踢翻了旁边的凳子便往别处去。
她可以学跳舞,为了一时的权宜之计,但她绝不跳舞给南瑱人看,尤其是南习容。
南习容索性就不来了,更为准确地说,他是来了而不进殿,就只在窗外看着,看着叶宋蹒跚学步,肢体僵硬又难看。他忽然有些遗憾起来,早知如此,当初便不挑断她的手筋脚筋了,也不弄破她的额头了,就让她跟着南枢学习跳舞。
她挥鞭子能够挥得那么干脆利落,若是跳舞也一定是不差。南习容几乎已经在脑子里幻想着,叶宋为他南瑱三军跳舞时的场景了。
南瑱有一种水袖舞,舞姬会挥舞着长而飘逸的水袖。水袖舞既可以跳出南枢的那种妩媚柔婉,但同时也能跳出一股张狂和坚韧来,需得用手中水袖鸣鼓,那种冷艳的美丽摄人心魄。南习容知道南枢跳不出来,但是叶宋一定跳得出来。只是她已经毁了,才连现在舞步都这么凌乱。
南习容看了一会儿,负手离去,也罢,他没指望叶宋会跳出什么惊世的舞蹈,尽管有南枢那么一个优秀的师父在,他本来不过就是想羞辱她罢了。
刘刖每天都会趁着吃饭的时间跟叶宋简短地见一面,并十分清醒理智地跟她分析当前的形势。他道:“刘某所料果然不假,皇上最终还是下令不日全军进攻南瑱。”
叶宋闻言很是镇定,道:“他本就该如此的。”
“如此一来,南习容怕是就要等不及了。他已经多方派人去打听贤王的伤势,若是贤王没醒他不能达成自己的首要目的,军临城下的时候他也必会拿你去要挟北夏大军。”
叶宋道:“所以苏静不能在这个时候醒来,一切还得我们在宫里从长计议。争取等到那一天到来之前,做好准备。”
但做好什么准备呢,若无外援,他们不可能逃得出去。她唯一能做好准备的便是不让自己威胁到北夏大军进攻的步伐。
刘刖还想再说什么,但看了看叶宋的表情,还是三缄其口。
☆、第326章:只有你敢正视朕
不知不觉过了隆冬的季节,到了来年的春天。南瑱下雪的次数是少之又少了,但空气中还是满满的料峭春寒。院落里的梅花,也渐渐凋零失去了香气。
整个南瑱都城,都漂浮着一种风雨飘摇而要浮躁压抑的气氛。
唯有南习容,仿佛不知道亡国之祸即将到来,竟还有心思在宫中举办宴会,宴请满朝文武将臣。如此不将外面的局势当一回事,依旧自顾自地自娱自乐,也就只有亡国之君才干得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远没有了刚开始主动挑起战争时候的成竹在胸,但是他却用不肯低头服输,即使到了最后一刻,他也要孤注一掷。
他觉得叶宋和自己就是同一种人,他也和叶宋一样,一点都不害怕死亡,因为他有他的骄傲和坚持。
南瑱的史官,点笔蘸墨,准备记录南瑱历史的最后一笔。而南习容,即将成为历史上的最后一笔,也是一败笔。
黄昏的时候,南习容踩着夕阳破碎的光泽前来。梅花树长起了一片片的小叶子,在风中颤动,嫩绿而弱小。
他明黄色的袍角随着走路的动作前后浮动着,一头墨发在脑后束着,狭长的眼似裹着料峭的春寒一般令人望而止步。
南枢教完叶宋最后一个动作、一个舞步,便叫她坐妆镜前,更衣上妆。
晚上有个宴会,叶宋不可缺席。
有了南枢这连日的调养和练习,叶宋已经能够平稳地走路,能够自行穿衣,能够端得住饭碗拿得稳筷子吃饭。
她像是外面的梅树,虽然没有了冬日里的芬芳,但依旧坚强。
南习容惯常性地从窗外看进去,看着看着竟有些出神。叶宋把额发往后拨起来,露出一张被毁了容的脸,他不觉得那是一种丑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的金色面具,反而觉得那是一种印记。他的是她留下的,而她的是他留下的。
叶宋和南枢均知道南习容就在外面,只需用眼角的余光瞥一眼就能看得见他的身影。南枢一边给叶宋梳一个像模像样的发髻,那不是南瑱女子的发髻,而是北夏女子的发髻,整个粗糙不平的额头都露了出来,上面结的疤痕呈粉红色,不管抹上多么厚的胭脂都不能掩盖,索性什么都不抹反而自在一些。南枢看了一眼铜镜,直言不讳道:“你真丑,我从来没见过你这么丑的女人。你一定是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变得这么丑陋。”
叶宋也毫不客气地回敬着:“皮囊不过身外之物而已,面相丑只要心不丑依旧可以积极向上地活着,有的人却是面相好看而内心丑陋,那样活着还不如死了干净。”
南习容不再在窗外偷听,转头就走了进去。南枢侧头一看,连忙放下梳子,福了福礼道:“妾身参见皇上。”
南习容走到叶宋的身后,微微弯下颀长的身躯,他看着铜镜里的叶宋,亦或是自己。他忽然开口笑道:“这个世界,不能有两个自己,否则的话一切都乱了套了。方才你说得很好。”说着他便抬手取下了自己的金色面具,露出了一张被毁掉了半边脸的容颜,一边冷魅无暇一边丑陋不堪,叶宋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地看着铜镜里南习容的脸,听他又道,“可能这个世上也就只有你,敢正视朕的容颜,就好像正视你自己一样。”
“若你是南瑱的女人,朕一定好好待你。可惜你是北夏的女人,不让朕看见也就算了,偏偏要出现在朕的面前,让朕不得不一败涂地。朕失去的一切都是因为你造成的,朕也要你失去一切。你的一切或许从前是北夏江山,但朕知道得一清二楚,后来是苏静。”
叶宋勾了勾唇角,冷笑一声,道:“让你失去一切的不是别人,而是你自己的野心。一开始就守好自己的国家两国不相争多好,是你自己人心不足先越雷池,这样的后果就得你自己来承担。或许,你从未想过自己会失败吧,所以也根本没想过你自己能不能承担得起这样的后果。”
南习容不理会她这充满了讽刺的话,而是伸出一只手若无其事地搭在了叶宋的肩膀上,叶宋挣了挣,发现他却暗自用力扣着她的肩膀,他道:“你知道吗,朕这几日连续派了数批杀手潜入北夏的军营里,奸细进敌营不是什么难事,就好像朕也知道朕的军营里会不可避免地混进北夏奸细一样。苏静不是还没醒么,朕便让杀手去杀了他。”
叶宋身体僵了僵。
南习容一顿,又得意道:“而且朕成功了。”
他这话一出,莫说叶宋,就连南枢都微微感到吃惊。而叶宋脑中嗡嗡嗡炸响,根本不知道他在说什么,第一反应就是强行站起来,手指甲抠住南习容的手腕瞬间抓出一道道血痕,她一个转身就握紧了拳头朝南习容砸去。
然,今时不同往日。她的拳头软绵绵没有什么力道,速度也慢了许多,南习容能够轻易地避开不说,就是打在他身上也不能造成什么伤害。
南习容轻而易举地握住她的手腕,笑得眉梢都扬起来,道:“你以为你还是从前那个叶宋吗,你现在就是个废人,能够勉强跳跳舞就不错了,还能拿朕怎样?朕告诉你,这次是真的,朕真的杀了苏静。他终究是逃不过朕的手掌心!”
叶宋愣是不顾自己手腕骨被折断的风险,强行挣脱,南习容觉得那截腕骨握在手掌里实在太轻巧太纤细,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仿佛能捏成碎末,他还是松了松手,叫叶宋挣开了去,叶宋扑去桌面上,一把掀掉了桌布,上面的瓷杯茶器全部应声而落,茶水四溅,瓷器裂成了一片一片。
她捡起了最尖锐的一片,回过身来死死瞪着南习容,咬牙朝他刺去。
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行为,尽管理智告诉她,不可能。北夏军营里又不个个都是废物,有苏宸在,有英子在,还有包子他们全部都在,会好好保护和照顾苏静,怎么可能被南习容派几批杀手就能杀死的,她不信!
但她就是控制不住,她想要和南习容同归于尽!
可惜她不是南习容的对手。南习容轻巧一侧身,就把南枢给叶宋梳好的发髻又弄乱了,揪了一把头发在手里,另一手打掉了叶宋手里的瓷片。叶宋头皮被拉紧,痛得一张脸没有什么血色,但双眼却赤红,道:“你骗我,不可能!你杀不了苏静,你一辈子都杀不了他!”
南习容悠悠道:“你若是觉得朕在骗你,那你还这么激动干什么?若是不信,等晚宴的时候你大可以打听打听,看看朕满朝文臣武将是不是个个面带喜色,又听他们说说是不是北夏大军全军素缟为北夏战神哀悼。他终究还是死在了我的手里。”随后他手一推,就把叶宋推倒在了地上,“接下来就轮到你了。你若是想为他报仇,就跳好今天晚上宫晏的舞,朕等着你来报仇!”
叶宋将寝殿里但凡能摔的东西全部朝南习容摔了去,木屑落在石阶上,溅上了他的衣角,但却没有砸在他的身上。
他一直歪着嘴角笑,可那笑容里又空洞得除了简单的弧度就什么都不剩下。苏静死得太简单太平静,与他所设想的轰轰烈烈全然不服,大抵就是因为这样心里才有落差,实际上他并没有看起来的那么高兴。
曾经他败在苏静的手上,在苏静面前跪过,也被苏静踩在脚底下过,他都没有过一把那样的瘾。
南枢站在门口,叶宋抬头直勾勾地看着她,眼角泛着绯红的光,问:“刘刖呢,叫他来,我要问清楚。”
南枢道:“你现在想问也没有用,他去办其他的事了,你还是先准备准备,去参加宫宴吧,你想知道的一切,或许在宫宴上就真的会有答案了。”
夜幕一落下来,华灯初上,满朝的文武大臣们陆陆续续地进殿。他们中有一大部分人都不愿来参加这宫宴,但是又不得不来。即使到了亡国之时,南习容也要让他们陪着一起纵情享乐。
另外一部分眉梢带喜均是武将,他们无不在谈论着苏静之死一事,现如今宫里又还有一个叶宋,拿叶宋去威胁北夏军队,说不定还能扭转乾坤。而且今天晚上能看北夏女将军为他们南瑱人跳舞,真是一大快事。他们都很期待,不知道在战场上拿刀拿枪的女人,在红毯上又是怎样一种感觉。
苏若清下令全军进攻的旨意传到了苏宸那里,同行而来的还是一部分援军,而带领援军之首的赫然就是叶修和百里明姝夫妇。叶家军看起来风尘仆仆,但是精神头十足,进攻南瑱可以,但那他们也绝对不允许叶宋白白丧命在南瑱皇宫里。
叶家军身后,除了运来粮草,还有运来十余只硕大沉重的箱子,每一只箱子都用四匹马的板车所载,尽管这样,马蹄和车辙落在地面上还是留下深深的印记。
苏宸没想到,随行而来的居然还有叶青和归已。
☆、第327章:抹黑进宫
叶青穿的一身男人的长袍,归已护送其左右,看起来还是那么娇小,但她和叶宋这一别就是一年不见,五官眉眼长得越发精致了些。
她一到大营没可能见到叶宋。叶修夫妇也正筹划着如何营救叶宋。
北夏全军素缟,倒是让他们很吃惊。苏宸道:“再给他们两天时间吧,已经有人去救了。相信一定能成功的。”
殿里觥筹交错笙歌四起。当南枢领着叶宋进殿的时候,整个宫殿都安静了下来。大家不敢直视她那张被毁得一塌糊涂的脸,但心里油然而生的痛快还是兜不住,下一刻又发出嘲讽的哄笑。
这个时候,皇宫的某个隐蔽的角落里,有两人鬼鬼祟祟,面对一个四面八方都有路的花园,竟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走。
“英子姐姐,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一双灵动的大眼往四处瞅了一遍,又转了转,道:“你别抖行不行,现在我们是太监,要是遇到别人千万不能慌,就把自己当太监。”
“喔。”
“那你倒是放开我啊,两个太监拉拉扯扯的干什么,叫人看见了多不好。”
没说话的那只连忙松了手,还是不大放心,道:“可是英子姐姐,我那易容术连白玉哥哥的万分之一都赶不上……很容易就会被认出来的……”
“有那万分之一就够了,天这么黑,谁会去认真看一个太监的脸!挺起胸膛来!”
“喔……”
正当两人说话之际,说曹操曹操就到,一队巡逻的宫中侍卫恰恰往这边到花园里来,两货听到了动静刚想找个地方躲起来,就被眼尖的侍卫给发现了。他俩站在花园里,四面都没有藏身的地方,就好像两个靶子一样立在那花园中间。
侍卫立刻警戒地大喝:“什么人!”说着就冲上前去把两人围了起来,结果火光一照之下,发现是两个清秀的太监。
刚挺起胸膛的两个“太监”在强权之下,很狗腿地萎了下去……
那侍卫首领大声责问:“鬼鬼祟祟在这里干什么!”
“聊、聊天……”
“聊什么天!”
“就、就是谈谈人生……”大些的那个“太监”偷偷瞄了一眼那侍卫首领,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随手拉起了小的那个“太监”的手,“无非就是这样那样,将军你懂的……我们太监在宫里也是很寂寞的,需要相互安慰安慰……今天皇上高兴,都没让我们伺候,所以才找了这个隐蔽的地方……”
一队巡逻侍卫听到这里,都暗自松懈了下来。他们还以为是什么刺客,原来是两个相互慰藉的太监,一时间侍卫都露出了嫌恶不屑又玩味等复杂的表情。大抵他们都是看不起太监的。
结果侍卫首领观摩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异样,就挥手放行,道:“去,别在这里丢人现眼!”
两个“太监”如获大赦,立刻猫着身子卑微地小跑着走了,胡乱择了一个方向。到了无人之地,才在墙角蹲了下来,小的那个默默听大的那个把那群侍卫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