妆容圣手-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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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她跟张氏在宴上也算是彻底结下了梁子,那张氏欲讨好孙氏不成,把过错都推在了自己头上,最后还因她的关系被聂书梅整治狼狈落水,被婆子扶去歇息之后一直到梨园戏台唱完收宴徐曼青都再未看到她的身影。
既然双方都对对方极为不爽,如今又怎么会送什么莫名其妙的“礼物”过来?
徐曼青很快便联系到红儿方才入内报备时带上的铁青脸色,便知道这所谓的“礼物”哪会是真正讨喜的“礼物”,这百分之一万是那张氏想出来的报复自己的手段,十有八/九是冲着膈应她来的。
徐曼青抬起眼,强压住心中的郁愤,冷声问道:“那薛大人是不是送了女人过来?”
红儿跟着徐曼青这么久,也就只有之前项盛恒到烟袋胡同的家里闹腾的时候,她才见过徐曼青这种阴沉的神色。
想起她前几日还在屋外听到内室的声响,红儿自然清楚自家老爷与夫人正蜜里调油地过得舒心,而这官场上官老爷相互送女人的事情又不是什么新鲜事儿,大多数人为了全对方的面子,多会收下抬做妾室。
可老爷刚从西南回来也没过半年,这薛家跟项家根本就谈不上有干系,如今这般风急火燎地送这种打夫人脸面的东西来,摆明了不就是要给夫人难堪么!
若是项望山不收这女子,徐曼青必定会落得个妒妇的名声——竟然连官家老爷赠的妾室都容不下,可见这心胸是有多狭窄!
可若项望山收了这女子,就无外乎是在项家装了个定时炸弹。到时候那狐媚子缠上项望山,少不得要分去徐曼青的宠。这样一来,徐曼青就是气也能把肝儿气出个洞来。
徐曼青将手中的杯盏捏得死紧,想那张氏竟然连这样阴损人的招数都能使出来,真真是所谓的狗急跳墙了。
想来那所谓的薛大人也是个脑子长草的,被张氏这般一忽悠,还真把人给抬过来了。可见这薛大人本就是好这口的人,便把自己的价值观都往别人身上套去了。
红儿见徐曼青脸色不渝,心下也气得厉害。
“反正老爷不在府上,不如将这些不知所谓的人给打出去!我就不信老爷回来会因为这件事责罚夫人!”
徐曼青虽然气愤,但理智还在,当然知道不能像红儿说的这样做。
若是在项望山不在的情况下就自作主张地把人给打出去,无外乎是牝鸡司晨越俎代庖,这样落下的名声恐怕比妒妇还要难听上几分。
“万万不可。我这便出去会会那薛府的人。”
虽然项望山不在,但当家主母出了来,薛府的一个管事与两个小厮隔着屏风给徐曼青行了大礼。
徐曼青让红儿出面给三人打了赏,声音慢悠悠地穿过屏风传到了管事和小厮耳里去。
“薛大人有心了,可惜今日夫君外出不在府上。你们就替我向薛大人转达他的好意,这礼我就替夫君做主收下了。”
听得徐曼青的一席话,那管事和小厮皆面面相觑。
这项家夫人既然明知他们给抬过来的是送给项大人的妾室,语气竟然还能这般平和柔顺,听不出一丝一毫的恼怒来。
可自家夫人在他们出门前还特意叮咛了半天,说让他们一定要把徐氏气急败坏指爹骂娘的丑态和所说的每一句话都牢牢记下来。
可这徐氏哪里有半分失态?就连打赏来的荷包分量都给得足足的,完全挑不出丁点毛病来。
徐曼青说完这话,红儿就说夫人有些乏了,薛家来的人便赶紧将那顶挂着桃红帘子的轿子留在了前院,行了大礼之后便离去了。
。
第111章
待到薛家的人走远;红儿回了前院,在路过那顶桃红轿子的时候狠狠地往一旁啐了一口,低声暗骂了一句“不要脸”,这才到了徐曼青所在的内室去。
见徐曼青斜卧在贵妃榻上用手撑着额际的模样;红儿便以为徐曼青是被气坏了。试想有哪个主母是真心想让那些妾室进门的?无非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罢了。
红儿想着想着就红了眼眶,且之前徐曼青做主将她许给了杜二,她能在徐曼青身边这样呆着也不会长过半年。到时候没个得力的人帮徐曼青整治这些个狐媚子;红儿多少有些担心。除去感情因素外,徐曼青怎么说也是她最大的靠山不是?
徐曼青虽气;但也不至于像红儿想象中的那般严重,毕竟这女人是别人送来的,又不是项望山自己弄回来的。
这种通房妾室一类的事情自项望山获封那日起,她早知道总有一天需要面对。可万万没想到这事情来得这么快;还真杀得她有些措手不及。
如今她躺在这榻上,脑子里想的也不过是她到底要用一个怎样的心态去面对这件事。这女人留与不留,留则如何不留又如何,都是要好好费点脑子的事情。
但思前想后的,徐曼青却发现这根本就不是她一个人就能解决的问题。
“夫人……”
红儿怯怯的声音从一旁传来,徐曼青睁开了眼,还反过来安慰了一句:“我没事,你莫瞎想。”
红儿这才安下心来,又想到徐曼青不可能是那种坐以待毙任人拿捏的女人,想必那送人来的官家根本就没打听清楚徐曼青料理项盛恒的那些手段。就算这女人被老爷留下抬了妾又怎样?但只要有少夫人在,就不信她还能翻出点浪花来!
见徐曼青情绪稳定,红儿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那,这女子该如何安置?”
徐曼青用手指揉了揉太阳穴,这才道:“先把她关到柴房里去,但吃食也别短了,给张凳子让她歇脚,若没我的话不准让她出来半步。”
红儿一听,道了句:“还是夫人心慈,我这就下去办。”
待红儿离开,徐曼青不禁苦笑了一下。
估计在红儿眼里,她将那被送来的女人关进柴房不过是争风吃醋的行径,可她现下心中所想的又岂会只有这么简单。
这些时日,项望山对她的殷勤呵护她看在眼里,说不感动是假的,否则她也不会在那件事上点了头。
可项望山毕竟是在这封建大齐长起来的男子,在某些事情的价值观上不可能与她相一致。
正如现代女性会觉得一夫一妻制是理所应当的事,可在大齐,一夫一妻多妾制才是理所应当的游戏规则。项望山若想纳妾,那是天经地义无可厚非的,就连天皇老子都拦他不住。
但有些事情理智上她可以分析得透透彻彻明明白白,但情感上却始终无法接受。
徐曼青自认在这方面是个眼睛里揉不下沙子的人,如若不然也不会在上一世最后舍了那检察官男友重归到大龄剩女的行列里去。
同理可得,如今项望山待她再好也罢,但他只要沾染了别的女人,哪怕再合情合理再天经地义,她也断然不可能再与他有更深的联系。
当然,作为他的妻子,她不会也不无法一直拒绝履行妻子的义务,她终归会委身于他,甚至还会为他打理后宅,生儿育女。
可她的这颗心,却永远不会再为这个男人萌动半分了。
忆起项望山初归之时所精心设计的试炼,无外乎只是想要探得她的真心。而如今她不用费心设计,老天爷便已经在冥冥之中安排好了这一出,好让她看清这男人到底是可以相濡以沫的伴侣还是同床异梦的陌路人。
徐曼青很庆幸命运在她和项望山发生更深的交集前就给了她这样一个看清事实的机会。现在抽身出来,还不至于摔得那么痛。
若项望山收了这个女人,那她便待他如上司,这项家后宅就是职场,一切事情都公事公办,毕竟在这大齐,她已是他之妻,除了依附于他之外,她别无选择。但若想要谈情论*的话,省省便是。
若项望山不收这女人,那她便待他如夫如知己,从此之后再无隔阂,相扶相守携手白头。
故而,方才交待红儿安置那被送来的女子的时候,徐曼青特意吩咐了要把人关进柴房。
即使最后项望山要留下这个女人,她徐曼青也会在他面前展露出寻常女人家争风吃醋的嘴脸来。
男人最受不得的就是女子的淡漠和不闻不问,这无遗是对男人自尊的挑衅。
对于后宅争宠这一点,徐曼青清楚,她原本就长得极好,若要用起手段来,自然有的是办法将项望山绑在自己身边。
从表面上看,无论做出何种选择,项望山的生活都不会有太多的改变,她依旧可以是个贤妻良母孝顺儿媳,也依旧可以跟他同床共枕相敬如宾。
只是这交不交心的问题,对于她来说,那便是天大的事了。
虽说摆出这两条路其实并不困难,只是一想到那男人的铁汉柔情也有可能会向别的女子展露的时候,徐曼青的心里难免还是像刀割一般地痛。
看来,她比她自己想象中的还要脆弱得多。
明明就是一个容易被感动也容易被伤害的人,但却还是这般渴望被*……
徐曼青浑身脱了力,躺在贵妃榻上自嘲地笑了笑。
其实并不需要很久,她便能知道答案了。
***
待项望山终于将聂定远塞回了承宣使府,聂夫人见自家儿子终于肯服软回来,对项望山是感激涕零,遂盛清邀请他留下用膳。
项望山推辞不过,只得在承宣使府用了午膳才回了家里。
可待他一进大门,就直觉地觉得气氛有些莫名的怪异。一干下人都小心翼翼的,连走路都比平时轻了半分。
待项望山走到二门,平日里该迎出来的徐曼青不见了影儿,只得红儿眼神闪烁地候在那里。
项望山自然知道红儿是在徐曼青面前得脸的,这一问便知道他离府时家中发生过什么事了。
“这么说,夫人被那送来的‘礼物’气得不轻,连出门迎我的气力都没了?”
红儿哪里懂得徐曼青心里的那些弯弯道道,自然也被徐曼青给蒙过去了,便死劲地在项望山面前点了头。
出乎意料的是,自家老爷在听到这件事后竟然十分高兴,连眼神都熠熠生光起来。
红儿心里一个咯噔,难道这老爷是真心喜欢别人往他后院里塞女人不成?登时看项望山的眼神都难免带上了些许狐疑。
看到红儿探究的视线,项望山轻咳两声敛了笑容,这才掀袍跨进门槛入了内院。
徐曼青知道项望山回来,还象征性地在自己额上贴了一块凉巾,端的一副气急攻心的模样。
项望山进门看到自家媳妇的样子是真被气到了,方才那点小小的愉悦顿时没了踪影。
感觉到项望山推了自己一把,徐曼青幽幽开了眼来。
“夫君……”
项望山不动声色地问道:“听说薛大人给我送了份难得的礼来。怎么,娘子不陪我去看看?”
徐曼青听了项望山这句话,心中登时凉了半截。
将额上的凉巾取下,徐曼青道:“也好,我方才休息了一阵,多少有些力气了。”
这吃醋的模样要装,但如今项望山都已经开口让她一同去见那个女人了,这大度能容人的模样也是要装的。
徐曼青不禁苦笑了一下,这古代深闺内宅的贵妇果然不是这么好当的。
跟在项望山身后到了花厅,徐曼青端坐在项望山身边,让红儿将那女子带了上来。
没过多时,红儿便领着一个身着桃红艳装的妙龄女子进了花厅来。
只见那女子面若芙蓉,身段婀娜,走路的时候莲步轻移,站定抬头之后眼若秋水满含春意。她怯怯地看了项望山一眼,露出些许娇羞,待视线扫到一旁的徐曼青的时候,又立刻露出了淡淡的惊恐神色,赶紧将头低了下来。
徐曼青在心中冷笑了一声。
果然,这见过自己的张氏所挑的女人在外表上自然不会比她差,否则又如何能与她争宠?
若用花来比喻,徐曼青就像是盛开在碧水之上的清荷,端庄秀丽却也有种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距离感在。而眼前这女子则如艳丽的芍药,十分勾人又多少有些柔弱的娇媚,让男人见了都恨不得要护她几分,脸上带着的无辜神色能让英雄为她折了腰去。
红儿见那女人一上来就给自家老爷抛媚眼,心里气恼非常,立刻就低喝了一声:“见了老爷夫人怎的还不行礼?没人教过你怎么下跪么?”
那女子被红儿一喝,眼里闪过一抹怨愤,但那抹幽光一瞬即逝,下一刻她便给项望山和徐曼青行了大礼,声音脆脆柔柔的跟黄莺出谷一般十分动听。
项望山饶有兴致地上下打量了那女子几眼,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女子见项望山果然被自己的美貌迷住,赶紧回道:“回老爷的话,奴婢名唤红笺。”
项望山笑道:“果然是好名字。”
继而又转身问了徐曼青一句:“娘子觉着如何?”
徐曼青藏在袖里的手指紧了紧,但面上还是挂着笑容:“既然夫君觉得好,那当然是好的。”
红笺听项望山与徐曼青的对话,便知道自己能在这府里留下了,心下顿时欢喜得厉害。
想当初她听说被买来送给一个草根出身的将军之时心中多少有些郁愤,又听说这项家老爷是在战场上摸爬滚打出来的,谁知道会不会是那种粗鄙不堪的武夫?
今日一见,这项老爷高大魁梧面目俊朗,眉眼虽带着一些萧索的杀气但却生得十分好看,这将军府里看着也是典雅大气,自己留下来那便是锦衣玉食,哪会再吃半点苦头?
一想到这,红笺就连方才被关在柴房的那点子怨气也消散无踪了。
第112章
项望山又问:“你是个什么出身?”
红笺听言脸色稍有一僵;但这些都是家主在收房前的例行问话,也算正常;总不能不查根问底的就直接留在家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