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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溯锦作者:药十九郎-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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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话也不说,等他开口。
炳灵公拂了拂衣袖,看着我轻笑一声:“静北真君,方才看那出戏,忽然想起一件趣事。”
我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他又道:“那戏最后唱的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我忽地想起这首诗的后半句是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他嘴角含笑望着我,双瞳中有微光在轻轻晃动,“这句似乎是你第一次念给我的情诗吧?”
我怔住,一时极为窘迫,双颊微微发热:“那时。。。。。。小仙不懂事罢了。”
“孟锦里,”他忽然唤起我凡人时的名字,“我希望宋子灼是你的沧海巫山。”




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我神色陡然僵硬,伴着一阵耳鸣,一时心情的起伏稍微有点汹涌。
这么多年的神仙都当到狗肚子里了,淡定二字还是不太能运用自如。
不过若是自此认为他炳灵公当真于我动情,那我就是个瓜,还是个生愣瓜。
他也说了,是希望我视宋子灼为沧海巫山,那便是希望我对他情深不寿,至于他自己会对我如何,压根不曾交待。
饶是如此,还是很让我又惊又喜了一段时日。
木府很是嫌弃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跟狗见到骨头似的,哈喇哈喇地直流。”
我下意识地抬手摸了摸嘴角,而后对他怒目:“哪流了,哪里流了!”
一口酒下肚,五脏六腑舒展开来,争抢着舔舐酒芳,将悱恻缠绵沿着脊椎一路推送到大脑,一时有些晕忽。
我一直以来就是太在乎宋子灼是不是炳灵公,炳灵公是不是宋子灼。这下子全想明白了,宋子灼就是宋子灼,他鲜明地活在我的心里,无论当初他是否是被可以创造出来的一介人物,我说他是真的,他就是,至少在我眼中。
这是个很玄乎的事。
比若我曾经见过一片湖,可我从此再也忘记不了,眼中容不下其他水,那么我说那片湖是沧海,它就是我的沧海。
我斟满一杯青梅酒,撒到地上,祭奠我死去的宋子灼。
木府心疼地看着地上的酒渍道:“得了,别瞎矫情了,扔掉你那些凡人的臭毛病罢。为仙者,需参透生死,参透情爱,否则即便得了道行,也终是浅显的。”
我回道:“待我体内的元丹归还后,不是会入轮回道继续为人的么?我至头至尾,本就是浅显凡人一个。”
木府假模假样地抚了抚胡子,眯起眼故作深沉,却讲不出一个字。
看他回不上话的样子,我高兴地对着他的脸吐了一口烟雾。木府烦躁地拿手去挥开,瞪我道:“迟早遭报应你。”
不知正神大人们每日是否都同我一般清闲,自那日陪同炳灵公去逛了一趟人间之后,他来访我小明山的次数比之前更为频繁,经常是我正在房内吃午饭,泫泽推开门扁着嘴对我道:“仙君,炳灵公来了。”
我甩开筷子屁颠颠地跑去迎接他。
一开始他还有些奇怪:“你食五谷?”
我讪讪道:“小仙嘴馋。”
他便轻轻笑了笑:“是了,你从来都嘴馋得很。”约莫是在指我为人那会,孟府每间房都寻得到蜜饯零嘴,就是为了方便我走到哪都能吃得着,包括平日里宋子灼给我上课的书房也不例外。
听了他的话,我更是讪讪。
他有时同我一起喂鱼,也会喝上两杯,聊些有的没的。
今日我们在院中下棋,他提出时还云淡风轻地飘来一句:“我们好多年没一起下过棋了。”
确实好多年,上上下下七八百年呢。
我抿抿嘴,不知道回什么才好。我本来就不如木府那般会掰扯,在他面前,更是唯唯诺诺。
棋局杀到一半,炳灵公支颐抬眼看了看我,忽然道:“静北,你的头发散了。”
我摸了摸脑后,之前只是将长发随便绾了起来,此刻已是落下了大半,想来是观着不雅,让炳灵公提了这么一句。我抬起双手正准备重新束一下发,炳灵公已经起身,边道:“我来帮你。”说着右手一翻,一把檀木梳就捏在了手中。
我自然是赶紧道:“这种事不敢劳烦正神大人。”
他不容我分说走到我身后,将我发中的木簪抽了出来,一下子长发散落在我两肩。
“以前又不是没有帮你梳过。”炳灵公的声音在我头顶转了半晌,才堪堪落进我心里。
宋子灼确实是帮我梳过发。 宋子灼除了不会答应我说他喜欢我,我的任何其他要求,几乎没有他不答应的。 
从小我娘亲就告诉我,人的凡俗念想七情六欲全埋在这一头青丝中。那时我拿着一把玉梳递到宋子灼面前,让他帮我梳发。
他没有问为何,接过玉梳,把我按坐在椅上,绕到我身后细细地帮我梳着发,从头皮,缓缓地往下。
我背对着他,笑着道:“宋子灼你看,自你来后,我的头发长得极快,都是因为想你想的。”
那时候的我真是极其没羞没臊。
炳灵公双手动作很轻,偶尔指尖会拂过我的后颈,激得我头皮微微发麻。我垂眼盯着石桌上参差纹路,手中握着一枚黑子,在指间反复摩挲。
他为我梳了发,一手小心抓着,另一只手绾起它们,而后用木簪挑起一缕,转动着插进发中。
而后他右手覆在我的肩头,弯下腰在我脑侧盯着我瞧,和缓道:“嗯,挺好的。”
我转过脑袋,不经意和他对视上,他的鼻息喷在我的脸庞,仿佛有形体一般,一会挠一会轻抚,让我想要道谢的话瞬间哽在喉头。
他微微一咧嘴,嘴唇就贴了上来。不做停留,一触即离。
唇是暖的,软的,和曾经想象了无数次的触感差不多。
我望着他,看似不怵,其实是傻了眼,不停把玩着那枚黑子的左手也停了下来。
他收了收嘴角,沉声道:“原是这般感觉。”声色平缓,听不出喜怒。语毕,收回了覆在我肩上的右手,缓缓站直了身。
我却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把他扯着又低下身,抬起脸再次吻上了他的唇。
“子灼,我想你。”
意乱情迷间,我告诉自己,仅此一回,当他还是当年的宋子灼,我还是当年的孟锦里。
放肆过了,倏地松开他,我跳起来双腿扑通跪在地上,埋首一个大叩头:“小仙知错,任凭正神大人惩处。”
眼角瞟了他的鞋尖好半天,听见他道:“棋还未走完,我们继续。”
我站了起来,拍了拍衣摆,握着那枚黑子的左手手心里都出了层薄薄冷汗,滑腻腻的。我把它在衣上擦了擦,抬手落到棋盘上。


作者有话要说:
这周太懒 深刻检讨



第34章 第三十三章
一局棋输得惨烈,炳灵公最后一子落下时,还似笑非笑地道:“看来你的棋艺也没见涨。”我听后窘悴得很,不过在他面前我向来是个帮闲钻懒的主,堆着笑附和道:“正神大人的棋艺是愈发精湛了。”
言行谈吐间与平日里并无二致,他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过,我也正好不想面对。
又坐了一会,炳灵公离去。泫泽不知从哪冒出来收拣石桌上棋子棋盘,朱厌也跟在后面,见着我对我摇了摇头:“啧啧,男人你也下得去嘴。”
泫泽也抬起一双碧绿湿漉的双眼,略有不解:“方才仙君为何要同炳灵公亲嘴?”
我汗颜,为了保住脸面,只得振振道:“你俩胆子不小,还敢在一旁偷看?!”
泫泽赶紧俯身拱手,呜咽着:“仙君莫要动怒,泫泽错了,泫泽再也不敢了。”
朱厌向来不怵我,抱着胳膊挑眉看我:“怎么,敢做还不敢让别人看了?”
我窘促道:“一开始又不是我。。。。。。”话到一半停了嘴,我突然想起我需要同他解释个甚?一甩胳膊错开话题:“本仙君略有疲乏,先去困个觉。”
哧溜我就给闪回了房。
风平浪静地过了一段时日,木府星君找上门来,一把扇子呼呼地吹着胡子飞啊飞,一顿猛拍我肩膀:“走,咱哥俩上凡界玩儿去。”
我拎开他的手:“长我几千岁也好意思跟我称兄道弟,别以为这样就能装年轻。”
木府咧开嘴一笑:“大爷本来就年轻,那还用装。”
我乐了:“嘿,看着倒挺显老。”
他横我一眼:“总比你的炳灵公年轻,他可是长你万把岁呢,怎么没见你嫌他老?”
我转身要回房:“困了补个觉先,不去玩了。”
“别别别,”他扯住我,“你就来陪陪我这个老人家,行不?”
我面上不爽他,心里还是乐呵着跟着他一起去凡世耍耍。上次和炳灵公下界是许久之前,而木府更是久不踏足凡间,我俩想着这许多年,凡间定又出了不少新戏新故事,两人屁颠地先上了一家看起来人声鼎沸的茶楼去坐着点了些瓜子点心和一壶茶,磕碰着瓜子听人说书。
一路路过集市街时,大概木府这家伙虽然内涵不深,但看起来长须缕缕颇有仙风道骨的模样,一旁的小贩都不好意思同他说话,个个全朝我推荐他们的货物,公子来看看这公子来看看那的。
合着本仙君就长着一张老子烧包又好捏的脸,不管是跟谁走在一起都是软柿子的命。
木府除了喝酒赌牌,最爱的就是听书,他以前就常常跟我说,若他生在凡间,凭他那舌灿莲花的本事,绝对是天下说书第一人。
此刻他也是听得带劲得很,那故事是以前没听过的。许多年过去了,人和景都在变,人间的趣闻逸事也跟着变换。
木府拍了拍手上的瓜子壳碎屑,偏过头跟我小声道:“一会我们上赌坊来几手?”
“乐意奉陪。”我笑道。
我俩听过书后,左右一问,问着家赌坊的地儿,便朝那进发。
赌坊内龙蛇混杂,乌烟瘴气,便是木府这等仙风道骨的模样在那里面也被熏成一小混混。上了赌桌他便完全丢了仙样,扔下银子跟着一帮人吆喝,我也跟着一道起哄。
本来我们只想玩几把骰宝就去别桌转转,可是木府运气不佳,连连输好几把,他不服,非要赌赢一把才走。
“大!大!大!”我俩指着骰盅一顿喊,冷不丁地身后冒出一声:“我觉得这把你们还是赌双骰二。”
赌坊内声色嘈杂,吵得人耳朵里都是嗡嗡一片,说话得连喊带吼,这声音却冷清雅致得很,丝毫不大但仍旧沉沉地落入我俩耳中。
这分明就是我那可亲可敬的火德星君正神的声音。
我和木府一个激灵差点没当众相拥。
骰盅打开,二二五,果然双骰二。
木府顶着一张讪皮讪脸转身对着火德拱手道:“正神大人好生厉害。”
这坊内比肩擦踵的,唯独火德四周空着一圈,怕是戾气散在周身,其他人不太想靠近,都拚了命挤到一边去。
我和木府也想往后挤,奈何如何挤走也躲不过他的。
他扫了我们一眼,就转身往外走,我俩赶紧跟着。出了赌坊转悠到一清静小巷内,火德对木府抬了抬下巴:“你先回去。”
木府两眼放光,许是不想火德今日如此好说话,欢喜地应了一声,全然不顾我无助的眼神,一个手诀就见不着影了。
我恨得咬牙切齿,先前还跟我称兄道弟的,危难之前只顾自己逃命。
火德淡淡看了我一眼,我立刻笑着道:“不知是什么风把正神大人您给吹来了?”
他还是不带情绪地望着我。
我又道:“小仙知错了,小仙不该上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
不知为何,我看见火德,忽然就想起那日和炳灵公你来我往的两个亲吻,即刻不安起来。想来这火德星君对炳灵公用情至深,我于他恐怕是天字一号情敌,他若要整我,根本就是弹指间的事情。
火德开口了:“你和炳灵公。。。。。。”
我惶然心虚一声大喊:“我和他什么事也没干!”
火德被我打断,半晌才“嗯?”地发出一声疑问。我赶紧转移话题:“正神大人怕是极少上人界来,不如我陪正神大人四处转转,看个热闹?”
我的本意是觉得这般问他肯定会拒绝,到时候就直接打道回府各回各家,不想他捻了捻衣袖,不轻不重地应道:“也好,那你带路。”
看来我还是不够了解他,打错算盘。
“那不知正神大人想去哪里转转?”我问道。
“不是说了由你来带路么。”他缓声回道。
这话听来真耳熟,似乎上次和炳灵公来人界时他也是这般说的,我寻摸着难道也带火德去看场戏?
我一面带着火德在街市里穿梭,一面寻思着。两旁的小贩果然都避开火德,全朝我推销货物,我已经习惯了。
正慢悠悠逛着,一个转角,突然一老头冒出来,挡在我俩身前。
“两位爷来算一卦如何?不管老头我说得准不准,您就看心情,心情好勒您就随便赏个三瓜五子的,心情不好您就走。”这老头子背着一破布包袱,一手扛着竹竿撑着一张油腻腻的脏布,上面写着“富贵生死,一卜即知”。
看在他勇于拦住火德正神的份上,也看着火德清浅的一副神情,没有任何表示,我便对他笑了笑:“那行,你如何算呀?”
老头笑得一张脸的褶子都皱了起来,看来是好不容易遇上笔生意:“老头子我不用别的,公子您如果方便,告诉我名字便行。”
我曾经还是孩童时娘亲也曾想请算命先生帮我看看相,但我爹说我命薄,不能算,否则这命会越算越薄。此番我也被这老头勾起好奇心,不知道一介凡人会如何阐述我的命运,即便他是个骗子,我也想听个新鲜。
便张口告诉了他:“锦里。”
老头子闭眼冥思了一会,“公子好名字啊,天生就是裹在花团锦簇里的命,虽有劫难,不过会遇贵人相助。总之就是好命啊,好命。”
也不能说他的话是假,不过看我一身锦衣还长着一张没干过粗活的脸,这些话倒也不难编出来。
老头转而又对着火德道:“不知这位爷可有兴趣也算上一算?告诉老头我名字便可。”
火德看起来并不太想搭理他,但也没有走开,冷冷地盯着他了半天,亏得这老头还能扛得主笑着同他对视。
我在一旁晾着,突然才意识到问火德星君的名字是多么奇怪的一件事。他们这些生而为仙的,向来都没有名姓,只有天帝赐的仙号。
刚想打发这老头走,火德忽然低声对他道了一句:“单名溯,水朔溯。”
我微有讶异,他这是哪来的名字?转而想到他有位凡人娘亲,许是他娘亲生前给他取的也说不定。
老头子又是一阵冥想:“这位爷命中带火,克命之相,倒是被这名里的水给化了,大吉大利,大吉大利。”
火德递了锭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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