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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部分

好女不下堂-第63部分

小说: 好女不下堂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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氏说道:“二十两银子,也尽够他们使了,就是养个孩子,也多不到哪些。咱们陆家又不是没后,稀罕她那些!”

    陆焕成点头称是,又趁便问道:“莲儿一向想来给您老人家磕头请安,只是身子不便,一向不能够来。”陆贾氏甚感不耐,斥道:“才说叫你省些事,你就生这个心了。我如今没心思见她,叫她不要来,就是她生的那个,我也未必叫他来认祖归宗呢。”

    陆焕成见母亲火起,不敢多缠,当下闭口不言。

    陆贾氏又问道:“这几日,侯府那边可有消息?”陆焕成答道:“并没有,前儿打发了个人到侯府送盒点心,顺道请安,那边也没说什么,只听闻侯府夫人病了。”陆贾氏点头道:“原来如此,我说这高门贵府该不是言而无信之徒,果然是有这些缘故。既是人家家里有事,咱们也不可缺了礼数。今日也就罢了,明日一早,你向衙门里告个假,带些上好的补品,亲自带两个人过去看看,也算咱们亲家之谊。”

    陆焕成面泛难色,说道:“家里目下这境况,只怕没有能拿出手的东西。”陆贾氏啐道:“不中用的东西,你也是个顶梁的大男人,就不知想想法子?碰了壁,只晓得回来问你娘,怪道合家子上下的人都把你们两口当傻子耍!”陆焕成被骂的急了,辩驳道:“母亲既这等说,母亲为何不起来管事?每日家只叫儿子一人辛苦,推磨盘也似,顾得上这里又丢了那里的。旁的不说,单论撵走夏氏那事,也是母亲首肯的。如今看收不了场,母亲又说这个话,推得倒干净!若不是母亲做主,单凭我们哪里想得出那样阴损的主意?”

    这陆贾氏见儿子当面顶撞,倒也不恼,只不接此话,问道:“我且问你一桩事,适才听下人讲,你在堂上发落人,却是何人?”陆焕成便将方才之事讲了,说道:“母亲说说,这夏家脸皮当真是厚,都闹到这个地步了,竟然还有脸打发人上门。儿子便没一句好话,叫拿到二门上打了三十,撵了出去,往后再不许夏家的人上门罗唣。”

    陆贾氏闻说,将手一拍,长叹一声道:“你可当真是糊涂啊,夏家打发人来,显是有意求和,你却为什么挡出去?!”陆焕成甚觉诧异:“母亲这话倒也奇了,咱们费尽辛苦,赶了那夏氏,不就是为了迎侯爵小姐进门?好容易夏氏去了,怎么又要招她回来?”陆贾氏横了他一眼,斥道:“你可当真是枉为家主,这点点账都算不清楚?当日她盛气凌人去了,如今回来求和自然是要低声下气的,既要回来少不得要矮上咱们一头。咱们能让她这失德妇人回来,就是天大的恩惠了,她自然没脸面再争什么嫡庶大小。她手里有钱,又是个能干的,这家里有她主持局面再无需咱们愁了。等勇哥儿回来了,咱们再叫她去劝勇哥儿,他们两个向来要好,没有不答应的道理,也就成了。这不是一箭双雕的美事?你可好,为一时痛快,就将人打了出去,全没想想家里的艰难!”

    一席话说的陆焕成瞠目结舌哑口无言,顿了顿方才说道:“母亲这未免异想天开,夏氏走时那等赌咒发誓不回来,她肯来讨饶?”陆贾氏道:“你晓得些什么,她一个孤身妇人在外如何过活,不过是投奔娘家。然而这世上哪有容女儿长久留在家里的人家,少不得还得是别人家的人,想必她娘家也容她不下,她走投无路还得是回来。”

    陆焕成沉吟道:“既是这等说,过了午后,打发个人到夏家瞧瞧?”陆贾氏笑道:“这却不必,我忖度着你打的也好,叫她以为咱们气尚未消,越发惶恐,就更要巴着咱们,那凡事也就越发的好商量。”陆焕成又道:“只怕又有别家去相看,怎好?”陆贾氏轻蔑道:“这样子无德的妇人,除了那年老丧偶的鳏夫,还有谁肯要?吊一吊她也好,不要叫她以为咱们一家子都在她指掌之中,任她拿捏的。”陆焕成点头赞道:“母亲果然看的透彻,我倒不曾想到。”陆贾氏叹气道:“也罢了,你若无钱拜访侯府,午后吃了饭到老二家走一遭,问他借些银子。这几年他虽不及你这长房,那杂货生意做的倒也颇能过得了日子。”

    陆焕成道:“二弟倒也罢了,弟媳妇同媳妇多有龃龉,只怕要从中作梗。”陆贾氏不以为意道:“之前勇哥儿升官摆酒时,他们还来庆贺,断不会这等不明事理。他媳妇当真有话说,你便将厉害关系同你兄弟说明白了。老二媳妇倒比你那个还更明白些。”

    陆焕成点头称是,陆贾氏说了这一晌的话,面露疲色,陆焕成便退了出去。

    待吃过了午饭,这陆焕成到底惦记着自己那爱妾弱子,便随意打发了个人到二房陆炆立处借钱,他自己穿了衣裳,带了个心腹随从到往外宅院子里去了。

    这人名唤贾忠,是陆家马房的下人。他出了门径直奔往二房的杂货铺,进门却被伙计告知掌柜的家中有事,今日没来。贾忠只得又出来,往陆家二房寓所行去。

    陆炆立一家住在甜水巷子深里,贾忠才走到巷子口,迎头撞上来一人。那人步子甚急,两厢撞在一处,贾忠险些栽倒。才站稳步子,定睛看去,却见那人嘴脸倒有几分熟悉,口里说了几句致歉言辞,就匆忙去了。

    贾忠有事在身,倒也无暇同他吵嚷,大步往巷子深处行去。

    这陆家二房住着一间三开间的青砖瓦房,虽不及老屋宽敞,倒也颇能容人。

    其时,陆炆立正在屋里同浑家说话,听闻长房打发人来甚是诧异。他浑家周氏道:“听闻长房进来出了好几桩稀奇故事,不知是不是来寻你商议的。旁的都罢了,只一件,不许借他们钱。”陆炆立点头道:“我理会得。”就戴了帽子出去。

    走到堂上,贾忠将来意说了,陆炆立便叹气道:“不是我不愿帮衬大哥,然而我这家里也着实不宽裕。浑家一直三病九痛,那药是不敢断的。大儿媳妇怀了身子,老二今年又要备考,家中桩桩件件都要用钱。就是那杂货铺子,今日挣明日赔,昨儿有个客人为卖他的油里掺了桐油,还来闹了一场,倒破费了我十两银子。大哥家中再如何不济,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怎样也该比我强些。大哥既不能,我就更不能了。”

    那贾忠不过奉命行事,银子要来要不来同他无甚相干,得了这句话,就告辞出来。

    陆炆立遂命人包了几块自造的点心,临了还是拿了十两银子出来,说道:“回去上覆大哥,就说我虽不能,也是一番心意。近来家里连日有事,待闲了我就看望母亲去。”

    打发了贾忠,陆炆立重归上房,周氏问道:“长房那边今儿过来,为些什么事?”陆炆立道:“竟是来借钱的,看来说长房撵了侄儿媳妇的事儿是真的。”周氏哼笑道:“你哥哥那一家子人,两只眼睛都只认得钱,他们肯把那尊财神菩萨撵走,定是不知在哪里寻着更好的了。”

    陆炆立不以为然道:“你这话也是奇了,长房一家子能得夏家那姑娘做媳妇,已算是前世修到了。凭他家那样子,还能往哪里找更好的去?你看侄儿媳妇一走,长房那落魄的样子,现下不知怎么悔的肠子青哩。”

    周氏说道:“如若不然,他们肯放人?我也是纳罕,你大哥一家子是哪辈子烧了高香了,今世能得这样的福报。这也都罢了,他们门内的事情,不与咱们相干。我倒有个心思,看你怎么想?”说着,微微一顿,将自己那主意讲来:“诤人也是说亲的年纪了,咱们一连看了几家,不是姑娘性情不好,就是家世不匹。好容易寻着那宋员外的女儿,又被人抢先一步说了。这样一年年拖下去,过了年纪越发难找。我素日里看着,侄儿媳妇倒是好,只是她既已嫁了,就不说那些个了。如今长房瞎了眼,竟将她撵了,不是成全咱们家么?你觉得如何?”


    第八十七章

    陆炆立听了浑家言语,斥道:“你这是什么糊涂话,她是长房的媳妇,就是长房当真休了她,到底有那么一层情面在。哪里有小叔子娶大伯子家儿媳妇的道理?这事儿也还没有作准,谁知将来怎样,往昔我看勇哥儿同她极好,只怕不肯答应。何况,长房将她休了,咱们又上赶着去提亲,不是削了长房的面子?日后亲戚走动起来,怎么在一处坐?快些打消了这主意,当真是胡闹。”

    周氏嗤之以鼻道:“他们既将儿媳妇休了,春朝同他家就一刀两断了,自此男婚女嫁两个不相扰。春朝如今是夏家的姑娘,又不是他长房的什么人,长房凭什么插手?莫不是他家休出去的,就不准人家娶了?”陆炆立又道:“诤人是头婚,娶一个被夫家休过的女子,未免太委屈了。咱们虽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又怎好去丢这个脸,叫邻里街坊看笑话。”周氏鼻子里笑了一声,说道:“这年头,日子是自己过的,又不是给人瞧的。人笑话不笑话,与咱们何干?这些人嘴里笑话,心里还不定怎么羡妒呢,不过说几句酸话,叫你也不痛快罢了。咱们不去听他的,又有什么害处?春朝这几年在长房,为那一家子置办下多少家产,你又不是没看在眼里。往常你也说,这姑娘给老大家做媳妇儿,当真是委屈了她,如今却怎么说起这话来?诤人那里,你就更不必顾忌了。我一早就瞧出来,他对春朝有意,只是压在心里不敢说。现下出了这样的事,可不说他们两个有缘么?”

    陆炆立闻听此事,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竟有这等事,我怎么不知?诤人几时存了这份心?他……他和春朝不是有些什么不能见人的勾当?”

    这周氏便将事情原委讲了出来。

    原来这陆诤人自打前回去老宅与陆贾氏请安回来,便时常魂不守舍。周氏看出端倪,却又不知是何缘故,问着儿子,他也不肯说,逼得急了,便只一句”这也是没法子的事!”周氏无法,也只好随他去了。那陆诤人一日更比一日的茶饭不思,无心念书。直至陆诚勇升官摆酒那日,二房合家赴宴。回来时,周氏便在后院里见两个儿子在僻静处争吵,陆诤人不知说了些什么,就听陆讳文冷哼一声道:“你以为你就好干净?当真行得正走得直,你藏着人家的香囊葫芦做什么?既也揣着这等心思,就别摆出一副正人君子的面孔来!”

    陆诤人满脸胀得通红,待要分辨,有无话可说,看母亲走来,慌忙去了。

    周氏不知何故,走过去询问。陆讳文便将二弟一心思慕堂嫂之事讲了出来,又添油加醋道:“这事太也无礼,我也申斥了他几回,二弟只是不听。今日竟把人家的东西也偷拿了回来,我看不过,说了他几句,他便同我吵嚷起来。母亲得空时,也开导开导他,弄出事来,岂不伤了亲戚和气?”彼时周氏闻讯,气急败坏,既恨儿子不争气又虑他焦坏了身子,思来想去只好紧赶着替他把亲事定下,好断了他这门心思。谁知,陆诤人姻缘路阻,连托了许多媒人都没能寻到个合适亲事,所以拖到了如今。

    陆炆立听了这一篇故事,气恨交加,吹的一溜长须直颤,大怒道:“我说你怎么突然就起了这么个荒唐主意,原来是为了那个没廉耻没人伦的畜生!夏春朝再嫁谁家都可,偏咱家不行!”说着,登时就要叫人拿那逆子上来打死。周氏连忙拦在里头,说道:“倘或夏春朝还是侄儿媳妇,你打他个非分妄想倒也罢了。如今不是了,你又打他做什么?!”

    陆炆立怒道;“你这婆娘,知道些什么!勇哥儿是朝廷命官,春朝也是受过封诰的命妇,哪有这等容易说休就休?里面不知还有些什么事!就是要休,也得等勇哥儿回来,他们自家商议。你这时候跟在里头凑什么热闹?!这热闹是咱们平头百姓凑得的?你不怕勇哥儿回来听闻此事,恼将起来,到朝廷里告咱们一个骗娶命妇之罪?!”

    周氏不过是个没甚见识的妇人,哪里想到这些,听丈夫说的厉害,虽心里发虚,嘴上却不肯示弱,兀自强辩道:“这话混账,人是他们家撵走的。就是勇哥儿回来要算账,也该同他爹娘老子算,安在咱们头上算怎么?我可告诉你,诤人现下为了那女子已是寝食难安了,他若有个好歹,我可跟你没完!”

    陆炆立亦勃然大怒,喝道:“等那畜生病死给他收尸就是,这等丢人现眼的事也好意思讲来!我旁的不管,只不许你自作主张,出去胡行。你若不听我劝告,等我打听出来,我都算在那畜生身上,必定打断他的腿!”

    周氏眼见丈夫气怒至此,不敢再火上浇油,假意拿了几句话敷衍过去,心里却不以为然,计较着过上两日便往夏家打探打探。

    陆焕成走到外宅处,见了那母子二人便被绊住,盘桓了一日,直至隔日清晨方才回府。归家便知贾忠并未讨得银子,二房给的那十两便如打发要饭一般。陆焕成暗骂了几句,无可奈何之下,只好将儿子之前受朝廷赏赐的那一盘子金饼寻了两个,到金铺换了银子,采买礼品。如此一番忙碌,天色又将黄昏,只好再等隔日往侯府探望。

    却说王丢儿打发的人往陆家送信,信儿没送到却吃了一顿板子,打完被丢了出来,臀下肌肉血肉模糊,一步路也不能行得。路上有认得他的行人,将他搀扶到家。

    王丢儿在屋里坐着,听闻消息,嚼骂了几句,便向金锁道:“也不知这蹄子在陆家怎么得罪人,人家连门也不许上了。”

    金锁回道:“陆家为那样的事撵了姑娘,姑娘走前又大闹了一场,他们今如此也算人之常情。”

    王丢儿叹了口气,说道:“然而这般,这条路就算是死了。也罢了,沈家的事儿就算便宜了这蹄子。明儿寻个空,你就出去递个信儿,叫惠香来,我有话说。”

    金锁会意,应了一声,就罢了。

    当日,一夜无话。

    隔日起来,夏春朝正在梳头,忽觉一阵眼目晕眩,胸臆烦恶,转过头去,呕出几口酸水。

    宝儿端了盆子进来,见状连忙拿了一盏清水过去与她漱口,又道:“这样早也吐晚也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头。姑娘又吃不下东西,这些日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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