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士家的鬼娘子-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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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憧这回下凡带足了法力,左手溢出白光轻浮在指尖缠绕,院内的扫帚便从死物变成了活物,右手再轻抬,原先摆放在扶栏旁的剪子也飘过来自动修剪院中那榕树盆景,正得意之时,两物莫名其妙打了起来,缘由是,扫帚刚清理完地上的落叶,剪子咔嚓一下,扫帚耐着性子再清理完,剪子又一咔嚓,接着两物就在院子内大大出手,随后就听“啪嗒”一声,那榕树盆景被连根拔起,倒在地上。
盆还在,景,塌了。
之后,连着两三日的纠缠,最终还是白小葵不计前嫌帮岁憧说了句话,她说:“你就让他住下来呗,这份恩情他一定记得,要是你哪天驾鹤仙游了,指不定还能倚着他升天当个小神仙。”
话,在不在理不重要,重要的还是说话的人,莫非光听着不说话,白小葵权当是他默许了,于是又道:“你要是哪天当了神仙,缺个坐骑什么话。。。。。。千万别找我。”
白小葵觉着自己这嘴是越来越欠了,方才差点想说,如果你缺个坐骑什么话,我倒可以胜任。
这不跟自己要死皮赖脸要跟着他一样了吗?
心里暗暗骂了自己数遍,少顷,也不知是凑巧呢,还是凑巧呢,头微抬,正对上莫非的眼睛,白小葵一愣,想要挪开,可偏偏眼睛就是不听话,又过了片刻,她气急败坏将手里捧着的香丢过去,莫非伸手稳稳接住,她轻哼一声,扭头看向了别处,莫非瞧着她,忽而笑了一笑。
岁憧正思忖着要不要去厨房大显身手,那个半时辰前想要出门克服心理障碍的小神,一脸汪然回来了。
岁憧问:“你怎么了?是不是特难受?我都说让你别出去了,嫌凡间脏,又非要跑出去。”
话毕,小神道:“我是牲口吗?我像牲口吗?我堂堂一匹神马,她居然说我是头牲口。”
虽然不明白它在说什么,但岁憧还是要纠正:“谁说你是牲口?你怎么能是牲口。”正当小神颇为欣慰时,岁憧接着道:“你明明是天口,天庭里养的牲口。”说完,他笑:“这样是不是会好听许多?”
白小葵看了看小神那不太好看的脸色,想来,这友谊,也是时候走去尽头了。
友谊的僵局还未破,随着小神之后,又从门外走进来一个姑娘,橘色衣裙边上绣着碎花,黄色的缎带缠在纤细的腰上,发髻上斜插着白玉簪。
她余光一瞟见小神,便笑道:“你这牲口跑得倒挺快。”
小神怒了:“我不是牲口!我是天口!”
院内静了静。
一旁的莫非眉轻皱后站起身:“楚楚?”
沈楚楚寻声望去,唇畔扬起,莞尔一笑,跑过去,丝毫没有少女的羞涩,直直就扑到了莫非的身上,手圈着他的脖子,甜甜道:“莫非哥哥。”
原本被莫非稳稳接住的香炉因冷不防一扑而摔落在地,白小葵瞧着,心不仅疼,还没由来得有些酸。
妈蛋!
此时此刻,这两个字已将她现在的心情表达得淋漓尽致。
屋内,两人正在交谈,屋外,某鬼正在装模作样偷听,头微仰,看着蓝天白云,耳朵竖着听屋里交谈。
岁憧经过,说道:“其实,去院外看得更清楚。”
白小葵压着嗓音恶狠狠道:“给我一边待着去!”
莫非看着门缝外的身影浅笑,转而又看向在屋里转着圈的沈楚楚:“你不是跟着清师父去清越山修行了吗?这才一年不到,就耐不住性子了?”
沈楚楚提着裙子小跳到莫非跟前,继而嘟着嘴道:“才没有,是师父准我下山的。”
“那便最好。”莫非停顿了一会又道:“一个人来的?”
“嗯,我回了郡州,莫伯伯告诉我你来了上京。”沈楚楚挨着他,拽着衣襟:“你在上京肯定孤零零的,反正我暂时还不想回清越山,那就留下来陪陪你嘛。”
陪陪你嘛,哎呦,白小葵在外面听得鸡皮疙瘩掉一地,嘴一撇,迈步走向院子,闷闷不乐坐下,瞟了一眼正自娱自乐研究棋局的小神,半眯眼,抬手在棋面上一挥,棋盘乱了。
小神心塞,捂住胸口看向白小葵,而白小葵则一副“来呀,吵一架吧”的期待神情。
深吸一口气,再轻呼一口气,心态最重要,小神点点头,于是默默埋头理起了棋盘。
挑衅失败,正暗自不爽,余光瞅见由莫非屋里走出来一抹橘色身影,白小葵不去看,装作正与小神讨论,她指着乱糟糟的棋盘道:“输就输了,还耍小性子,也罢,我就再陪你来一局就是了。”
整理棋子的蹄子停住,小神抬眼,一脸懵。
沈楚楚走过来,橘裙飘飘,艳得耀眼,她凑近:“牲口还会下棋?还真是稀奇。”
白小葵假装刚发现有人过来,偏头看去,不说话,借着机会打量停在眼前的沈楚楚,巴掌大小的脸,柳叶眉,杏眼,粉粉的嘴唇,再回忆了一下自个的长相,有得一拼,暗自点头,视线接着欣赏下去,从脖子扫下去,固定在胸前,默了片刻,她将头扭回来看着棋盘,手扶额,输了。
这边内心戏丰富,那边已经快打起来了,小神爆着青筋怒吼:“都说我不是牲口了,你一个姑娘家家,整天牲口牲口的,都不会觉得害臊吗?”
沈楚楚两手一摊:“你本来就是牲口,我实话实说罢了,有什么好害臊的?”
小神嘴角上下抽搐,连蹄子都气得在微微颤抖,很好!它小退两步,那大大的眼睛里有“你给我等着”这五个大字。
沈楚楚笑着,在路上瞧见它时,觉得是匹好马,伸手摸了摸,结果马居然说话了,若如不是对神魔鬼怪有一定了解,她顶会吓得逃跑。她以为这马是妖怪,没成想那马竟口口声说自己是匹神马,还是会飞的那种,本还不信,方才听莫非说了些,倒不得不信了。
现下,她有意再调侃,可周遭却刮起了一阵不小的狂风。
坐在一旁的白小葵用袖子遮住眼睛,等风停,再睁开眼的时候,她愕然发现方才站在那的小神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长得相当妖孽的男子。
修长的身材,着一件茶色长袍,乌黑的头发不扎不束垂在胸前,一双玩世不恭的蓝色眼睛正狠瞪着呆住的沈楚楚。
小神动了动脖子,道:“你说谁是牲口?”
“哎呦。”
白小葵从石凳上后仰摔了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哎呦。
☆、这可耻的行为
好看的事物当然要欣赏,沈楚楚此刻已赏得目瞪口呆。
此等祸害,好在是匹神马,白小葵这么想着时,岁憧从厨房冲出来,抄起手里的铲子就重重地拍上了小神的后脑勺:“谁让你幻成人的!”
小神摸着头回头:“她说我是牲口!我堂堂一匹神马,在天庭就凭我的英俊潇洒,多少母神马倾倒在我的马蹄之下!你说你要下凡,我陪着,你说你要等小堇,我陪着,即便是想着主人往后都没有坐骑可用,我还是陪着你,现在呢,我换来了什么?你居然拿铲子打我?还是刚下过锅的铲子!”
一字一句,痛侧心扉,说得岁憧顿时哑口无言。
小神撩衣坐下,他慢慢将棋盘上的棋子利索地收回棋盒道:“从现在开始,我就这样子,不变回去了。”话罢扭头满脸气呼呼:“我是神马哎!”
笑话!凭什么!他是灵兽,孕育出来的时候,多少上仙抢着要他,吃要吃最好的青草糕点,睡要睡最好的云被。下了凡倒好,屋子不让进,床榻不让睡,每夜每夜只能寂寞地待着脏兮兮的院中,碰上下雨了,也只能去廊前躲着。想着想着,小神鼻头一酸,说道:“倘若你要是不愿意瞧见我现在这副模样,大可赶我回去,只要你说一句话,我立马回天庭,再也不来凡间了。”
岁憧倒不是特别在意他幻成人,只是怕他会惹出些麻烦。在天庭时,小神闲来无事会幻出人形去瑶台观景小息,偶有仙女从旁飘过去,处于礼貌,小神会笑着唤一声,接着,他的微笑,就跟凡间的弹弓一样,百发百中,有时飘来三五个,六七个,倒省事很多,一笑“啪叽”全掉下去了。
为了避免此类事情再发生,月老星君勒令他不得再幻成人,掰指一算,岁憧应有百年没瞧见小神人形的模样了,所以方才稍稍有点过激了。
“罢了。”岁憧小叹了口气,向小神道:“你想要回天庭,我不留你,想要留下来,我也不会赶你走。”回身,又晃了晃手里的铲子:“其实它并没有多脏。”
岁憧一走,小神的阴暗表情一扫而空,还带点窃喜,窃喜后又瞟了一眼还愣巴巴的沈楚楚:“没看够吗?没看够就多看两眼,我这种模样在凡间那叫绝无仅有,我不介意你多看两眼,但千万别喜欢上我。”
白小葵听后猛咳一声。
那沈楚楚面上像是掉进了热水里的虾,通红。
大概是有些气急败坏,沈楚楚扯着嗓子吼道:“谁会喜欢你呀!你少做梦了!我只喜欢莫非哥哥一个人。”
没坐稳的白小葵,又从石凳上掉了下来。
喜欢,喜欢?白小葵愣愣坐在屋子里捧着香思考,她想,鬼是鬼,人是人,莫非都二十六的年岁了,总归是要成亲,迎个红通通的大花轿,娶个美娇娘,再生个胖娃娃,百年之后安详地与世长眠。
嗅嗅鼻子,她算什么?总不能莫非娶美娇娘的时候,她在旁边看着,莫非洞房花烛,她在旁边看着,莫非生个儿子,她还在旁边看着吧?
嗯,应该会长针眼。
原本她哪会想这么多,谁晓得平白无故冒出个沈楚楚,还那么,还那么,白小葵轻声一哼:“胸大无脑。”
话刚落下,胸大无脑的沈楚楚就大摇大摆走进来:“喂。”
沈楚楚唤她,瞧她没回话,随意将屋子扫了一圈后便开始打量白小葵。
静待片刻,白小葵终于忍不住开口道:“有什么好看的呀。”
“脾气还挺大,换做是以前,你早就魂飞魄散了。”沈楚楚像是在自己闺房中一样,向前走了两步,一个转身坐在了床榻边,身子往床边一倚。她睨了一眼白小葵:“看在莫非哥哥份上,我不会拿你怎么样。你不过就是个鬼魂野鬼,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莫非哥哥把你留在身边,顶多就是一时兴起罢了。”
白小葵不服气,一哼,小声道:“说得好像我很乐意待在这一样。”
“你是不是喜欢他?”
白小葵“呵呵呵”跟听了笑话一样:“谁会喜欢他呀。”
“那你待在这做什么。”
“是他非要抓着我不放。”
“那你现在走就是了。”
“什么呀?”
沈楚楚伸手指了指门外,肩膀小小耸动了一下:“你现在走就是了,若是他要拦着,我肯定帮着你。”
白小葵一时语塞,眨眨眼,愣了半天。现在的感觉就很尴尬,走,凭什么?留,好像也不是那么回事,思了半天,她都想把香炉丢沈楚楚脸上算了,咬着牙,心一横,好,走就走。转身很有气节地走出去,刚踏出门又跑回来,很有气节地把香炉丢在桌上,想想衣裳不能脱,于是气节地扭头,气节地走出去,碰见小神还在院子里研究棋局,走上去,很有气节地袖子一挥,跑了。
小神抖着唇,怎么了?今个这是怎么了?他招谁惹谁了?
白小葵刚风一样跑出去,莫非听见了些动静便放下书卷从屋子里走出来,向左侧看,却看见沈楚楚从白小葵屋里走出来,他问:“她呢?”
沈楚楚轻挑眉眼轻笑:“她说出去透透气。”
望着那已没了影的门外,莫非想了想,终究还是没有追出去,真怕哪天管得太多,她烦了厌了,会一声不响离开。
叹了口气,他回屋,沈楚楚吐舌嘻嘻一笑。
春风拂面,白小葵跑出去的时候,晴天刚好,阳光洒在大大小小的屋墙上,高低不齐的屋顶参差可见,熙攘的人群,喧闹的鸟叫,本来心情应该好得很,可她却一点都不好。
路过一府宅,还没瞧见里面就知道非常气派,多瞧了两眼,门突然打开,一个背着药箱的青年男子从里面走出来,随后,另一个带着高帽的中年男子也走出来,在看见青年男子频频摇头后,那个中年男子像是听到了噩耗般,双腿一瘫,最后还是下人给搀扶后府里的。
白小葵收回视线念叨:“是吧,人生无常,造化弄人。”说完,她下意识停步抬眼瞧着眼前,过了会又垂下眼帘。
这下没人再会嫌她唠叨了。
从天色透亮到夕阳西下,白小葵一直在上京瞎转悠,她想,不是她不想走,只是暂时还没找到落脚的地方,于是偏头小心翼翼躲在莫非家外面的墙角窥着。
大门开着,就这么瞅着也瞅不到什么,就这么回去,实在掉面,可走吧,又不知道去哪,思忖良久,她索性一屁股缩在了墙角。
我不见了,他总会来寻吧?
应该会吧,上回他还出来寻了呢。
自问自答后,白小葵满心期待地抱膝等着,虽说很没骨气,但下回她一定先把路线规划好再走。
头搭在白墙上,手抱在膝盖上,眼盯着泛红的天边。
活着?死去?在奶奶去世以后,这些她都不会在乎,生活平淡无奇,饿了没人煮饭,又不想出门去买,她会想,饿死算了;生病了没人照顾,又不想拖着身子去医院,她会想,病死算了;一个人在家莫名其妙发脾气时,手里的东西摔得到处都是,她会想,这样过,倒不如死掉算了,就像口头禅一样。
现在,她以为什么都没改变,可偏偏这些却都在改变,就像是,又有了某种依赖,就像是,当瞧见莫非从远处走来时,她内心雀跃得很,但面上却平淡无奇地将头一扭。
莫非看见她这才算松了口气,还以为她真的一声不响离家出走了。
走过去,停在白小葵跟前,蹲下身子,等眼神平视,莫非道:“为什么不进去?”
白小葵满脸小傲娇,傲的是,莫非准会出去寻她,娇的是,能娇,绝不怂着,她清清嗓子:“不用,我就待在这里。”
等了片刻,莫非问:“是不是楚楚她同你说了什么?”
一股酸醋味扑鼻而来,白小葵现在这模样就像个闺中怨妇一样,手指向大屋内:“还楚楚呢,叫得多亲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