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落之后归来-第4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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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惚间,沐晚走出门外,院中大片的梨树林早已凋谢得不成样子,沐晚回首笑道:“无事,我的身体我知道,你去乾清宫看看你落雪姐姐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说完,不等落竹回答,转身便走进了树林之中。
谨喻,你可知道,在这梨花之中,我一直都在等你,前生如此,今生也是一样。
沐晚抬头,灰沉的日暮躲进厚厚的云层之中,压抑的气息扑面而来,沐晚只觉得心中一片窒息,疼痛席卷全身而来,不能自拔。
“谨喻,你在哪?”有热泪滴下,声声泣血般的呼唤如同咒魇般旋绕,直入云霄。
仿佛冲破重重阻扰,跃跃欲试,试图进入某人内心。
“啪嗒——”握着笔的手一震,墨汁滴落,在奏折上印下一个黑点,谨喻落笔,直揉眉心。
“陈公公,外面那宫女还未离去吗?”
陈公公看了一眼扔在殿外跪着的落雪,恭敬道:“启禀皇上,那宫女一直在外跪着的。”
“你去告诉她,今日朕政务繁忙,不能去幻蝶宫看昭贵嫔,让她们好生伺候着,过些日子朕再去瞧她。”
“是。”陈公公垂首答道。转身出殿,看着在寒风中仍旧不死心的落雪,微微一叹,走至身前。
见陈公公走进,落雪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陈公公,皇上同意了吗?”
“我说落雪姑娘,你就回去吧,皇上是不会去幻蝶宫的,不管你在这跪多久皇上都不会去的。”
“为什么?”
陈公公摇了摇头:“咱家只能说一句,圣意难测!你回去吧。”
看着陈公公惋惜的眼神,落雪心中明了,跌跌撞撞起身,看着高大威严的乾清宫,无声的笑了。
姐姐,你看,你爱的人,就是这般凉薄!
是怎么回的幻蝶宫,落雪已经全然不知了,在她记忆中,这段回幻蝶宫的路是那么远,路程是那么久,久到连身体都是木然的,如木偶般。久道、连最后一丝仁慈也被寒风吹散而过,渐渐铁石心肠。
渐近幻蝶宫,却看见一袭白衣在宫门外痴然而立,单薄的身影,飘然的发丝,憔悴的神色,不是沐晚又是谁?
落雪快步上前,悲戚道:“姐姐,进去吧,皇上不会来了。”
沐晚却置若罔闻,仍是不语,眼间看着宫道的尽头,落雪知道,那是乾清宫的方向。
“我陪姐姐一起等吧。”
落寞掩饰失落,却比落寞更显寂寥。什么时候,那个轻言寡笑的女子变成了这般黯淡无光,如一颗蒙尘的明珠,无意间,坠落深渊,却无人知晓,无人珍惜留恋。
天色渐渐暗色,沉浸的黑夜不复明朗,两道身影仍是站在,清瘦而悲凉。
有白雪飞落,缓缓飘落,不似喜悦,却像是在告别一场久违的眷恋。
心,却在这白雪纷飞中逐渐远离,慢慢冷却。
“主子,我们进去吧。”
一语落,沐晚抬头,看着满天纷飞的白絮,伸手接过,晶莹的雪花落在手心,沐晚却觉得,这一切仿佛就像回到了那天梨树之下,她也是这般伸出手心,接着漫天飞扬的梨花,如同梦境般,让人不可置信。
如今,也像梦境,却不再是不可置信,是梦魇,永不会再清醒的噩梦,一点一滴,侵蚀不再跳动伤痕累累的心。
万年不变的身躯轰然倒塌,倒塌的是身躯,还是经久不灭的信念?
是深情,还是笑话?
一切都沉默在深深的夜里,或许一切都是错,轮回从一开始就不该继续。
师兄,如果可以,我希望我们能像在圣清山上一般生活,我不认识谨喻,你不曾心如死灰,多么希望我一觉醒来,我还是师妹,你还是那个不染红尘、温婉如水的师兄。
教我舞剑、下棋、兵法的师兄。
谨喻,你欠我的,许诺我的,我都不要了,如果可以,我会选择从未见过你,从未认识过你。这安国,我付出的心血不比你少,最后,就让我再送你的安国一世繁荣!
是谁心死,是谁的光芒撒满大地,是谁将这漫天的黑夜驱散,又是谁,在这无边的黑夜中悄然远去,不带涟漪。
是怎样璀璨的光芒射入落霞宫内,笼罩在气息奄奄一息的的大皇子身上。
又是怎样的星光如同流星般射入谨帝的额心,顿时记忆蔓延,痛如入骨髓。
“皇上,皇上,您怎么了?”
听不见耳边的叫喊,在脑海中沉默已久的白雾层层剥开,是谁?是谁在那含笑而立,又是谁,深深驻扎进自己心底。
……
“你是要上山么?旁人若是想要上山,都得过我这关。”
……
“安然,和我一同退隐山林可好,这满世的刀光剑影,不是我所愿。我只想和你一个人,一生一世。”
……
“谨喻,你若是当时皇帝,还会记得我吗?”
“别傻了,就算我当上皇帝,那么我的后宫也只你一人!我愿为你驱散整个后宫。”
……
“你为何要将冷月斩于将士面前!”
“谨喻,莫非你没听说吗?她在三军将士面前大唱降歌,害的我将士死伤无数,这还不足以我将她斩杀吗?难道,你竟是这般是非不分?”
“你不用多说,冷月的婢女告诉我,是你陷害冷月!付安然,你这毒妇,心思竟是如此狠毒!”
……
“皇后,你可知你那腹中的胎儿为何会无缘无故的流产?还记得朕每日来这落霞宫时身上的熏香?可还好闻?”
“你以为朕真的想要你付家打来的天下!朕要的只是和月儿一世一双人浪迹天涯而已,但你付家、竟为了一家之荣宠,竟在三军将士面前将我最心爱的月儿祭旗!朕忍辱多年,今日终于可以为朕的月儿报仇,皇后放心、不久之后你就可以和你付家一家团聚了。”
……
“安然……”是谁的呢喃悲戚入骨,是谁的悔恨蔓延天际。
“安然——”是谁的咆哮震彻云霄,又是谁,在这场阴谋中丢失了真爱。
“快去,快去找顾统领,让他速速前来,就说皇上出事了。”看着谨喻跌跌撞撞跑出乾清宫的身影,陈公公慌忙地向一侧的小太监叫道。
天牢中,冲天的剑气漫天飞扬,是谁手执寒剑,满身霜华,冲破重重障碍,满眼血腥。
“轩王,此乃皇宫重地,本官劝轩王一句,快快束手就擒,否则刀剑无眼,伤了您就不好了。”
又是谁罔顾威胁,一言不发,满身伤痕,鲜血累累,只为片刻的光阴,只为心中的执念。
安然,等我!
“顾统领,您快去乾清宫吧,皇上出事了。”
顾明朗蹙眉,看着场中剑气冲天的谨轩,翻身上马,朝着皇宫中奔去。
白雪飘落,洋洋洒洒,却如何也掩盖不了透露出的悲戚。
一道身影在雪雾之中踉踉跄跄,在漫无边际的宫道一头,望眼欲穿,悲凉的眼神盯着落霞宫的方向,迟迟不敢前进。
……
“为什么,在你身边五年,也抵不过一个冷月在你身侧一月!如今你要为了她杀我!害我腹中胎儿!谨喻,莫非真是我付安然瞎了眼,被你蒙骗。”
……
安然,安然——
心底在呼唤,一声一声,不知疲倦。猛然触及往事,却是那般不堪回首,痛彻心扉。
马蹄声靠近,谨喻置若罔闻,顾明朗翻身下马,飞奔到谨喻身侧,如垂暮老人般,木然又空洞的眼神让顾明朗心中狠狠一滞。
“皇上。”
谨喻转动眼眸,看着顾明朗,整个身躯的灵魂好像被抽走一般,指着面前的落霞宫道:“明朗,这是安然的寝殿。安然的……寝殿。”
笑着,却仿佛比哭还悲戚,比痛更折磨。在顾明朗震惊的眼神中,鲜血吐出,却是从未有过的舒坦,眼前视线逐渐模糊,泪眼星光之中,有白衣女子向他走来:“谨喻,我美不美。”
而他、终于看清,那人是付安然!
满山梨树盛开,树下相遇,她一身白衣,遗世而立,他一身青衣,飘然若仙,从此心中再也住不下别人。
因而她说,谨喻,这漫天的梨花便是天意,让我们相逢的天意!
于是他笑,安然,因是天意,我必不负你!
后来,她起舞、他吹箫,她弹琴、他舞剑,她执白棋、他执黑棋。轻偎低傍,鬓影衣光。庭花娇样,暗羡鸳鸯。
最后,她下山,从此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原来付安然最爱梨花!
原来梨花树下那抹舞动的倩影是付安然!
原来梨花树下那悠然抚琴的是付安然!
原来梨花树下含笑执棋的是付安然!
原来,这一切都是安然。
我该怎么做,才能恕清这一世的罪孽!
我的……安然。
雪花在无意间停留,天地一片霜白,月光悄然洒照,却被一处的血腥惊得失去了光华。
“安然。”幻蝶宫内,血色弥漫,一身血衣踏着满世的愁容而入,一步一个脚印,却是沁然得白雪鲜红。
月光下,女子悠然躺下,微阖双眼,月光倾泻,点点月光笼罩一切安静又恬美。
女子身侧呆呆跪立着一女子,没有了神色、没有了生机般,任凭着飞絮般的雪花坠落。
听闻有人来,落雪缓缓抬起了头,看着一身是血的谨轩,淡言,稀疏平常:“你来晚了,姐姐,已经走了。”
谨轩却置若罔闻,跪倒在沐晚面前,扔下满是鲜血的刀剑,含笑的抚上沐晚的脸,为其拂去晶莹的雪花,道:“安然,为何这么傻,为何不等我。”
一语毕,眼中的笑意更甚,嘴角幅度张大,低笑出声,最后竟是癫狂般仰天长笑。
“为何不等我!”泪水肆意流逝,听不见心碎的声音,却听得见心中强烈的呼唤,吞噬心神。
“这世间若是没有你,我还有何意义。”
光芒大作,是谁的光芒比月光更皎洁,更神圣!是谁在用无悔的生命换取一次美丽的重生,涅槃,浴火也不痛。
“师兄,你真是个傻子,为了我、不值得!”
“我从来都是个傻子,你还不知道吗?那年我送你下山之时,我就明白,这辈子,我就注定是个傻子!”
“师兄,你说,我们还有来世吗?”
“为何没有?”
“前世今生,我杀戮太重,我怕。”
“怕?怕什么?”
“我怕下地狱。”
“呵、别怕,不会的。”
“师兄,为什么不会?”
“因为,梦快醒了,等你醒了之后,有人还在等着你。”
“什么梦?我不是快死了吗?”
“傻瓜,你怎么会死,有师兄在,你永远都不会有事,走吧,师兄送你。”
安然,只要你好,只要我知道,你还在人世间延续我的生命,那么,即使魂灭六道之外,我也心甘情愿。
安然,这一生,我愿为你守护,可是,我不愿看到你满是愁容。如今,我不能再在你身侧,你的愁容谁来为你抹去。安然、谁替我来抹去你的愁容。
是谁在这雪中放声哭泣,声嘶力竭,是谁在这雪中埋葬风华,书写离别,是谁将这一生的情劫画下句号,又是谁,无爱无恨,无悲无喜。
沐晚呆滞地抱着浑身是血,不再抬眼的谨轩,泪光积蓄,漫天的飞雪再次落下,落入沐晚的眼中热泪里,瞬间融化。
听不见整齐又急切的脚步声,看不见寒光闪闪的利剑,脑海中、眼中全是谨轩含笑的话语与容颜。
“傻瓜,你怎么会死,有师兄在,你永远都不会有事,走吧,师兄送你。”
“师兄送你。”
“师兄送你。”
“……”
师兄,为什么从来都是你送我,为什么都是你看着我的背影离开。
师兄,真不公平,你说,你送我离开之后,你在干嘛呢?是不是将我最喜欢的发簪偷偷留下了,心里暗自在窃喜?或者是不是又得了一套罕见的剑术想要独自练习,不告诉我。还是,你心中痛苦地在流泪,不想让我知晓。
沐晚悄然拂去落在谨轩脸颊的雪丝,喃喃自语,是对谨轩说,亦或是对自己说:“这次,无论如何,都不能再让你看着我离开了。”
悲戚一笑,款款站起来,看着围成一圈的侍卫,轻笑。降落的雪花无风自飘动,却如同利剑般刺向侍卫的咽喉。
“落雪,出宫的暗道你还记得,带师兄出宫,我去个地方,稍后与你会和。”
说完,一个闪身,便不见踪影,落雪呆呆看着倒在地上安详阖眼的谨轩,胸口一滞,竟是说不出话来。
世上,怎么会有他!
乾清宫内,一片灯火通明,谨喻静静躺在床上,如同失去生机般沉重,顾明朗在其侧,低眉不语。
“明朗,我记起来了。被父皇封为太子那年,我上圣清山,遇见安然,半年之后,安然和我一起下山,和我南征北战,统一天下。我许她皇后之位,后宫只她一人。”
“攻打仙弄五年,身中剧毒,安然为我上天山寻蛊,救回一命。后来一名叫做冷月的女子进入军营,见她孤苦可怜,便留下了她,不曾想,她利用我未清的蛊毒将我记忆捣乱。”
谨喻捂眼,指缝却挡不住四溢留下的泪水,一切都已来不及了。杀戮与血腥,背叛与伤害,穷尽一生,也无法再弥补。
“原来,我爱的是安然。”
有多少悔恨在其中顾明朗已听不出来,深深的倦意却是那么明显,看着谨喻从未有过的颓废与悔恨,话语,从口中而出:“安然没死。”
寂静、无声,爆发,只等一刹那的真相。
“安然没死?她在哪?”
顾明朗不言,看着谨喻深切的眼眸,偏过头去。
“顾明朗,告诉我她在哪!”咆哮声传遍大殿,如困兽之斗,最后一丝的稻草。
“蹬蹬蹬蹬……”一步一个脚印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一怔,向后望去,浑身沾满鲜血的沐晚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大殿之中,朝着两人,慢慢走来,一步一步,仿若走在人心上,呼吸,也不顺畅。
“你……是谁?”看着浑身浴血的沐晚,顾明朗艰难出声,带着不可置信却又刻意压制的欢呼雀跃。
沐晚不言,一言不发,直勾勾地看着几近奔溃的谨喻,平淡道:“你没事吧。”
谨喻却是下意识的点头,问道:“安然,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