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尽笙歌-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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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烟花发出一声巨响升上天际的时候,我想到以前听过的一句歌词:爱情就像是黑暗中点燃的一团烟火,最美丽的那一刻,只会是一闪而过。
好多的时候我都在想,我和他之间的故事到底算不算得上是爱情。如果说算,那为什么他要用欺骗来亵渎“爱情”这两个字?如果说不算,那为什么我会被他伤得如此之深?
从过去到现在,一切终于回到了原点。现在的我,只想在这偏僻的水竹镇安静地过完自己的余生。
记得离开科尔沁的时候阿爸曾告诉过我:幸福,就是找一个温暖的人过一辈子。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我才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胤禟他……终究不是那个能够温暖我一辈子的人。我和他之间,注定是不会有结局。
当我和大济放完大半捆烟花的时候,刘大婶从厨房抱出一大捆芝麻秸,那芝麻秸上面居然粘了密密麻麻的黄纸卷成的元宝。
☆、第四十章
看到这一幕,我心下已经了然,这定是所谓的踩岁活动了。古时候的除夕夜,我国民间都要举行踩岁活动,即在院内将芝麻秸粘上用黄纸卷成的元宝形,攒成一捆,谓之“聚宝盆”。然后,全家人用脚将其踩碎,以“碎”谐“岁”,并借用芝麻开花节节高之吉祥寓意,祝愿家道兴旺,表达对新的一年的祝福和祈盼。
果不其然,刘大婶把那个“聚宝盆”往地上一仍,挥手朝我和大济叫道:“你们两个赶快来踩岁了。”
我和大济相视而笑,各自放下手里的烟花棒朝刘大婶走去。
仔细算一算,我穿越到清朝已经有五年之久了,除去昏睡的三年,我真正只在这里过过两次年。一次是康熙四十五年在蒙古和额吉、阿爸他们一起过的,还有一次就是康熙四十六年在紫禁城里面过的。但似乎两次我都过得不开心。康熙四十五年是我穿越来清朝的第一年,想家,不习惯。康熙四十六年那个时候又被感情的事情烦恼着,更加不开心。
今天是康熙五十年的最后一天,我是不是应该好好地和过去告别一下开始一段新的人生旅程呢?现在的日子虽然清苦,但至少我再不会卷入爱新觉罗家的战争了,至少再没有人能够让我肝肠寸断了。
这样想着,心下已经有了决断。
大年初一一过,刘大婶和大济就又忙了起来。大济要送菜到那些有钱的大户人家,刘大婶则在忙着给水竹镇的住户送菜。我想要去帮他们的忙,可他们死活都不肯让我去。我争不过他们,只能把家务活全部包揽了过来。
打扫、整理、煮饭,这些事情我差不多都会,只是煮饭有点难度。毕竟,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煮饭不是烧煤气就是用电饭煲,哪里会用土灶。但我就是不愿意放弃,如此反复,几天下来居然也能够炒出两盘像样的家常小菜。
正月初五的时候,大济忽然感染了风寒,他不顾我和刘大婶的劝阻,仍然坚持要去送菜。还说这次订菜的人家开了大价钱,这笔生意做下来可以让我们至少三个月不愁吃穿。
刘大婶心疼儿子,死活不让大济出门。别看大济平日里老实巴交的,却当真是个倔脾气,死活都要出门送菜。
看着争执不休的母子俩,我赶忙上前去对刘大婶说道:“大婶,不如让我和大济哥一起去送菜吧,有我看着大济哥,不会有事的。”
刘大婶望了我一眼,略微思考了一下就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
水竹镇不大,而且地处京郊,加起来总共也就二十几户人家。我和大济出了镇子,差不多走的就是荒山野岭。
不得不说,这个季节真的很冷。天空就像破了个洞似的不停地落着鹅毛大雪。就连地上也积了厚厚的一层雪,走起路来深一脚浅一脚,很是不方便。大济的腿本就不好,现在又病着,一瘸一拐,走得极其艰难。
“大济哥,你还行吗?”我走在大济身后望着他有点方的后脑勺问道。
大济回过头冲我一笑:“没事,倒是你,还能走吗?”说着,他低头望了我的脚一眼。
我使劲甩了甩鞋子上的积雪,笑道:“你可别小瞧了我,我很能走路的。”
我说的是实话,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我就是一个能走路绝对不坐车的人。走路对我来说确实不算是一件难事。当然,我口中的路一定要是平坦的康庄大道。我会这么说无非是为了安大济的心,其实,我已经快走不动了。
见我这样说,大济又是憨厚一笑,然后就转过头继续推车。车上装的都是新鲜的菜,而且是满满一车。真想知道是哪户富贵人家一次性预订这么多菜,也不怕吃不了坏掉。
大济虽然看起来憨厚老实,可却是个很能聊的人。一路上,他给我讲了好多关于蔬菜养殖的常识,我对种植蔬菜也很感兴趣,所以听得很认真。当我们进到城里的时候,已经过了晌午时分。
说实在的,我没想过自己还会再次回到北京城里来。当日跳崖,我是抱着必死的决心的。如今旧地重游,还真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妹子,咱们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大济停下来,抬头望了望天说道。
走了半天,我也确实是饿得慌,便拉了大济随便找了个路边茶寮解决了温饱问题。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大济送菜的地方是眼前的这座大宅子,就是打死我我也不会跟着来。此刻,我正站在四阿哥……哦不,现如今应该说是雍亲王府的大门口。
呵,还真是无巧不成书。天底下还真就有这么巧的事情,送个菜
居然也会撞大运!
虽然早知道能一下子预订那么大一车菜的人绝对非富即贵,可我听大济说起的时候想的最大也就一个县官之类的,绝对没想到会是堂堂雍亲王。
这些皇子阿哥之间经常摆宴席请客,想必今天轮到四阿哥摆席了。那个人是不是也会来?我又该怎么办?跟着大济进去?亦或是转身逃跑?
“妹子,你先在这儿等着,我去去就来。”大济朝雍亲王府大门口指了指。
我自然极力点头,只要不让我过去,怎么都好。
大济走后,我赶紧把自己隐藏在箩筐后面。虽然知道阿哥们的宴席一般都摆在晚上,可我还是要以防万一。
大济到门口找了个守门的说了两句,那守门的就进府带着一个年近五十的老者出来,看装扮,应该是雍亲王府的管家。
待他们一行二人走近,那管家见了我先是一愣神,然后就盯着我一阵猛瞧。我被他瞧得一阵心慌,心想,他该不会是认出我了吧?仔细回忆了一下,最终确定,我做博尔济吉特笙歌的时候确实是没有见过他的,这才放下心来。
“妹子,管家说要到后门去。”大济俯身捡起木板车的缆绳往脖子上一套。就在他准备移动步子的时候,突然脚下一颤,险些摔倒。
“大济哥,你还好吧?”
我说着快步上前扶了大济一把。就在这个时候,那管家又朝我望了两眼。我被盯得不自在,又不好发作,只能别过头不去看他。
☆、第四十一章
到了雍亲王府的后门,我终于松了口气。后门不比前门,遇到熟人的机会只能归结为百分之零点零几。我尽量离那管家远远的,不知怎么的,我总有一种感觉,我总觉得那管家认识我。
从后门进去,一片烟雾缭绕,居然是厨房。那管家吩咐了几个小厮帮忙卸菜篮子就离开。走的时候他又意味深长地望了我一眼,我自然是如先前一般装作视而不见。
雍亲王府的厨房比大济家的整个院子大了差不多一倍。大济正和几个小厮一起往车下搬着菜篮子,我随便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等他收工。
一个穿着橙色旗装,梳着一字头,看上去三十岁上下的女人迈着莲步走进后院。她身上有一种不容人忽视的高贵气质,我忍不住多看了她两眼。瓜子脸,脸蛋白嫩如玉,淡抹胭脂,虽然已过了最好的年华,可她一样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笙歌的脸蛋已经是完美至极,可她的美是从内心深处所散发出来的,我自认及不上她的一半。
四阿哥现在还没有做皇帝,他的老婆应该还不是很多。年氏嫁给四阿哥是在康熙五十三年,耿氏是在康熙末年才入的雍亲王府。四阿哥现在的老婆应该有:那拉氏、宋氏、李氏、钮祜禄氏。看这个女人的年纪和气质,我猜她一定是四阿哥的嫡福晋那拉氏。
那些正忙着搬菜的小厮没有看到那拉氏走进来,还自顾自地做着自己手里面的事情。那拉氏并没有怪罪那些小厮的意思,她径直走进厨房,对着正在里面忙活着的厨子说道:“你们加紧点,一定要赶在那些爷们来之前把菜端上桌子。”那些厨子听了她的话,连忙点头答是。
那拉氏在厨房站了片刻就出来了,那些小厮终于后知后觉地发现了她,都立马放下手里的活计,毕恭毕敬地给她请安:“奴才们见过福晋,福晋吉祥。”
那拉氏挥挥手,对着那些小厮温和地说道:“你们几个快搬些菜进厨房,剩下的全都搬到地下仓库去放着。”
那些小厮赶忙答是,然后马不停蹄地朝厨房搬菜。就在这时候,那个管家又走了进来,只见他快步走到那拉氏面前打了个千儿,然后他又趴在那拉氏耳边低声说了几句什么。
毫无预兆的,那拉氏突然朝我所在的方向望来。我心叫不妙,想要收回停留在那拉氏身上的目光,却已经来不及,直直撞上了那拉氏投过来的探寻的目光。我想要转身离开,可大济又帮着搬菜去仓库了,我找不到回去的路。
那拉氏望着我静默了良久,然后她挥手示意那管家离开。
待那管家离开后,院子里就只剩下那拉氏和我两个人。种种迹象表明,那拉氏在怀疑我的身份。我尽量把身体往角落里缩,脸上摆出一副见了达官贵人的胆怯之情。
突然,那拉氏开口叫来一个丫头,她对那丫头说道:“去看一下九爷来了没有。”
我心下一惊,差点跌倒在地。但几乎是立时之间我就反应了过来,那拉氏是在试探我,她想要用胤禟来试探我。
如果我是博尔济吉特笙歌,听到“九阿哥”三个字一定会有所反应。如果我不是博尔济吉特笙歌,她作为胤禟的嫂嫂叫丫头去看一下自己的小叔子来没有也说得过去。
想通了这一点,我马上平复了自己的情绪。毕竟,博尔济吉特笙歌早在三年前就已经跳崖身亡了。谁规定天下间不能有长得相像的两个人?更何况,三年前我还不满十五岁,属于还未长开的那一类。而现在我已经十八岁,长相虽然没有改变,可五官却长开了,只要我不承认自己就是博尔济吉特笙歌,谁也不能拿我怎么样。
那拉氏见我一脸平静的样子,脸上果然露出失望之情。她朝我招手说道:“你过来。”
我心里极不愿意,可戏还要继续演下去,我可不想被认出来。我脸上仍旧摆出一副乡下丫头的胆小样子,在离那拉氏三步远的地方停下来,咋巴着眼睛胆怯地望着她。
“你叫什么名字?”那拉氏移步走近我。
我假装受惊似地向后大退两步,跪到地上直给她磕头。那拉氏上前扶起我,盯着我看了许久,最后长叹一口气,说道:“别怕,别怕,我是不会伤害你的。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当然不会开口说话。一个人的长相可以相似,如果声音再一样,那可就很难再说得清楚了。
那拉氏又是一声长叹,“原来你不会说话,那你可愿意听我说会子话吗?”她说这话时脸上尽是惆怅,仿佛有什么极大的委屈似的。一时之间我答应也不是,不答应也不是。
“妹子,我们可以回家了。”大济的声音传来。我心里大喜,赶忙迈着步子朝大济跑去。
那拉氏见我跑了,居然也跟了上来。大济终于发现了那拉氏,拉着我跪到地上给那拉氏请安。
“你是何人?”那拉氏盯着大济问道,眼神无意识地瞟了我一眼。
“回主子话,小人叫张大济,是给府上送菜的。”大济答得毕恭毕敬。
那拉氏眼光扫向我,问大济:“她是你妹子?”她说这话时脸上闪过一丝怀疑。
我心里警铃大作,赶忙把头埋得死死的。那拉氏真不愧是雍正唯一的皇后,心思玲珑,到现在她居然还在怀疑我的身份。
谢天谢地,大济没有说我是从河里捡来的。那拉氏也终于放弃,最后望了我一眼,踩着花盆底转身优雅地迈着步子离开了。
回到水竹镇已是天黑。刘大婶一见我和大济进门就上来问东问西,多数都是在关心大济的身体。大济被问得不耐烦,又不能冲自己的亲娘发作,只能朝我露出无奈的表情。
看着刘大婶为大济提心吊胆,忙东忙西,我忽然想起二十一世纪的母亲。那时候她也和刘大婶一样,只要我有一丁点儿伤风感冒,她必定会唠叨上好久。
还有远在蒙古的额吉,虽然做她的女儿只有一年,可她对我的疼爱早已经让我把她当成自己的母亲了。不知道我跳崖的消息传到蒙古时,我远在蒙古的家人会是什么感受?
自从去了雍亲王府以后,我就再也不敢跟着大济一起去送菜了。
我百分之百敢肯定,我从没有去过四阿哥的家,也绝没有见过那个管家,但他怎么会认识我?还有那个那拉氏,在我的印象里我也是从没有见过她的,她又是怎么认识我的?
既然四阿哥府里有人会认识我,难不保其他地方还会有人认识我,左思右想,我觉得自己还是呆在家里比较安全。
现在的日子平静无波,我很满足。我不希望任何人来打破我的平静生活,我只想要守住这平静度过余生。他们的世界太过复杂,复杂到我不敢再去靠近。
康熙五十一年正月初十,我满十八岁。这个年纪,在二十一世纪也就刚成年,可在早婚早育的清朝,我已经算是个嫁不出去的老女人了。
我在清朝过的生日和我在清朝过的年一样,寥寥无几。记得上一次过生日好像还是康熙四十七年,那时候小蛮还在,可现在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
大济又要出门送菜,他的风寒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更加严重。刘大婶成天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