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雨孤鸿-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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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什么武功已不重要了．”撒加似是看透其心思说道：“过这种平凡生活，也不必舞刀弄剑吧！”
的确，自从与撒加定居这里，加隆已很久没想过那种在刀锋下挣扎求全的日子了，只知道每天跟撒加一起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一起狩猎，一起种菜，这简朴的生活与一般农户无异，可他们却乐在其中，恐怕那些江湖上的大人物，也难求这种无忧日子呢！
“日落了，要回去做饭了．”撒加此时方惊觉天边已是一片丹霞，立即坐起身来．
加隆点了点头，拉着他的手，想起他那几款精致小炒，不禁垂涎三尺．
金黄的阳光透过婆娑叶缝轻洒两人身上，拉出两个手牵着手，永不分离的影子．
沿路上撒加一直注视着加隆，看着阳光映照下，那张神采飞扬的脸份外俊朗迷人，心里不期然一荡，曾多少次想着必定九死一生，恐怕再没机会看到这张脸庞了，谁想到竟能化险为夷，从今以后，每时每刻，他也会形影不离的陪伴自己？
宠溺的凝视着他，满足的笑了，然而剎那之间，那笑容突然僵住，心猛然一跳，全身的血液也要凝固，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再看了一眼，不！自己没有看错，在那个不起眼的角落，那个不容错认的标记，他至死也不会忘记！
“哥！怎么了？”加隆也注意到他的不妥，担心的问道：“你的脸色很差啊！”
“不，没什么．”脸上的惶恐一闪即逝，撒加很快又泛起那抹令人安心的微笑．
“你的伤才刚好，别太劳累啊！”加隆柔声说道：“今晚的饭让我来吧！”
撒加想到加隆做的饭菜，不禁毛骨束然，但为怕伤他自尊，只好笑着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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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隆最近也太累了吧！不消一会便昏昏沉沉呼呼大睡了，然而撒加却辗转难眠，那个鲜红如血的骷髅标记仍然历历在目，他也知道，冥教教众遍布天下，要找寻自己行踪又有何难？这一笔恩怨总得有个了结，唯一令他不能放心的，只有加隆．
小心翼翼的下了床，生怕惊醒仍然熟睡的加隆，拿起了案上的剑，轻轻的走了出去．
沿着今天回来的路，细心查看每一棵树木，那吓人的标记明显比下午多了，一个个血色骷髅样貌狰狞，在冥教多年，他当然对这标记熟悉不过．
诛灭叛徒，格杀勿论．
他却没有害怕慌乱，心如止水，抬头望向长空，剑已出鞘．
杀气渐猛，来人已近，他紧握着剑，屏息静气，严阵以待．
四周寂静无声，似是暴风雨前夕．
细心倾听，来者约有十多人，而且个个高手，不易应付．
撒加深深吸了口气，脚尖稍一借力已然跃起，向森林深处奔去，直至确定那些人都随着追来，远离加隆所在之处方停了下来．
“你以为躲得了吗？”一声宏喝划破宁静，一条火龙张牙舞爪，来势凶凶，向撒加直扑而来，撒加顿感一阵灼热，连忙侧身避过，那火龙势不饶人，继续凶狠袭来，撒加往空中一跃，灵巧避过，手中利剑一闪，银光似星屑乱坠，密不透风，赫然是以角度刁钻见称的“星罗棋布”，那火龙虽刚劲有余，惜却游刃不足，不消半晌已落入星网之中，剑立即乘势而上，火龙还未见剑影，已然被剑气撕得身首异处，支离破碎掉了在地上．
“臭小子！竟敢把我的火鞭毁了！”恼羞成怒，那人虽赤手空拳，仍不顾一切扑上前来，撒加不闪不避，看准他出招空隙破绽，身影微动，利剑已刺进他胸膛之中，那人惨叫一声倒了下来，愤而看着高居临下凝视自己的撒加，眼神充满怨毒．
“吉洛斯，我们的恩怨也该有个了结了．”撒加冷冷看着他．
“你．．．你．．．”他挣扎着想爬起来，却吐出了一大口鲜血，瘁死当场．
撒加漠然回过头来，傲然走向那群恨不得把他生煎活剥的人．
那一张张恶毒狰狞的脸孔，他就是至死也会认得．
他们狠狠的盯着他，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挑战，本以为他经上次一役定然武功全失，正好任由他们宰割凌辱一番，岂料他非但行动自如，而且剑法依旧利害，就如从没受过重伤一般，看他轻而易举杀死了吉洛斯，众人都不禁目定口呆，不敢轻举妄动．
看来他们也太小觑他了，他毕竟曾是冥教护法，又深得哈迪斯和史昂真传，若以武功而论，即使他们联手也没绝对胜算，只有教主和其余两位护法方能与之匹敌．
明知未必是其敌手，可若然无功而还，定受教主重责，众人骑虎难下，只好全力一并，心想只要以车轮战消磨其体力，他武功再高也只以寡敌众，长久战下，他定会支持不住．
“叛徒！你刺杀教主，害死圣女，残害同门，罪大当诛！”
叛徒？当初加入冥教，完全非他所愿，何来叛教？哈迪斯之死仍是个谜，拉达曼迪斯却硬把罪状加诸他身上，把他赶尽杀绝，以致潘多拉惨死，他亦身受重伤，然而，他却没想过为自己辩解，只要无愧天地，又何惧那诬陷非语？
他看着向他逼近把他包围了的众人，深知一场撕杀在所难免．
二
月光映照着他冷峻的脸，令人望而生畏．
不愧为冥教护法，即使按兵不动，单单站在跟前已感其身上慑人气势，那坚定尊贵，不容侵犯的眼神，令众人还没交手已先忌几分．
多年来饱受凌辱，撒加至今仍历历在目，自离开哈迪斯那天起，他已跟冥教再无半点瓜葛，哈迪斯与潘多拉已先后死去，他出手亦不用再留情．
那种眼神还是跟当年被掳走时一样倔强不屈，然而饱经风霜磨炼，当日少年的血气方刚已不复存在，反而显得更为成熟内敛．
他，已不再是从前的撒加了．
清冷的目光，审视着眼前每一个人，每一个曾让他尝尽痛苦耻辱的人．
“臭小子！还是那么嚣张！”众人看着那充满冰冷傲气的神情，不禁咬牙切齿，宏喝一声，一涌而上．
缕缕藤蔓从地上而生，迅速缠上撒加双腿，漫天蝴蝶随之而至，那两招撒加当然熟悉不过，还记得当年比武大会，自己险些丧命于此招之下，当下不敢怠慢，暗运内劲，剑像游龙灵巧飞舞，起初仍可见影，撒加再催逼气劲，那剑越来越快，众人只见数十残影，却不知哪个方为真身，剑气化成一道无形网，把万千蝴蝶困在网里动弹不得，欲冲破罗网却碰上那凌厉剑锋，一只只蝴蝶尸身如暴雨般，支离破碎散落地上，众人还没回过神来，利剑已割开缠着他双腿的藤蔓，撒加随即轻力跃起，置身空中，左手一扬，众人只见空中出现了个黑暗深洞，剎那之间，撒加已翻身跳进洞中，踪影全无，黑洞亦立即关上，如不是亲眼所见，众人也不敢相信刚才一切．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他逃走了？还是别有所图？众人都大惑不解，就在已略为松懈之际，突然感到一股强大杀气从天而来，压得他们透不过气，连忙抬头一看，登时目定口呆，撒加不知何时竟在空中出现，只见他急促从天而降，右手一挥，他手上虽仅握一剑，然而在众人眼中却是万千剑锋，直取他们而去，还未及反应，剑已逼在眉睫，剑光闪过，众人颈脖皆现一道血痕，清脆利落，一招致命．
撒加收式双脚着地，却突然眼前一黑，感到内息大乱，一个踉跄单膝跪了在地上，喘了几口粗气，只觉全身血液沸腾，内息乱窜，胸口隐隐作痛，他深知不妙，立即打坐下来，正忙于运劲调息之际，突然脑后生风，连忙回过头来，只见一个黑影向自己袭来，勉强侧身闪避，那剑锋刺进了肩膀，登时鲜血淋漓，他咬牙忍痛，挥剑而出，刺穿了来人身体，那人终于颓然倒下，见所有敌人皆已丧命，撒加方敢松一口气，撑着身体慢慢起来．
旭日东升，快要天亮了，为免加隆担心，他必须尽快赶回去，于是急忙跑到河边清洗伤口，那剑刺得并不深，伤势也不太严重，可是看到那伤口时，撒加却彻底呆了．
那泊泊流出的鲜血，竟带着一种恐怖色彩！
想起方才一运内劲，顿时感到内息凌乱，运功过猛更导致昏眩，撒加看着肩上的伤口，涌起一阵强烈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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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暖的阳光洒满身上，加隆张开惺忪的睡眼，看了看床边，撒加并不在身旁，他也不太在意，每天也是撒加比他起得早，当他梳洗完毕后，撒加通常已准备好了早饭等待自己了．
虽说他的伤刚好，不能让他太操劳，可重聚后仍如往日一样，要他无微不至照顾自己，加隆想着也有点于心不忍，立定决心下次一定要早点起来，在武功上自己已不能保护他，难道连生活起居也要他为自己费心吗？
梳洗完毕走至大厅，桌上已摆满色香味全的早点，撒加也早已坐着等待．
看到那款款美点，加隆不禁垂涎三尺，大吃大喝起来．
这山谷了无人烟，生活简朴之极，虽是粗茶淡饭，但撒加的巧妙手艺往往能把不起眼的食品化为美点，而厨艺糟糕透顶的加隆，往往只有吃和羡慕的份儿．
看着加隆开怀大吃的可爱模样，撒加满足的笑了．
加隆凝视他那柔和的微笑，看得痴了．
只要让他每天也看到这如同阳光一般的笑容，不管要他付出任何代价也是值得．
然而，看得久了，却发现那笑容竟有点点苦涩．
他们两个终能一起了，为何他的目光仍带着淡淡的哀愁呢？
不，那只是自己看错了吧！
可是他的脸仍是苍白得很，难道他的伤还没完全治好吗？
“哥，你的伤真的完全好了？”轻抚那张瘦削的脸庞问道．
“真的好了．”加隆这问题已不知问了多少遍了，而每一次撒加也给他相同的答案．
“可是，你的脸色还是很差．”加隆一脸疑惑．
“也许是昨晚睡得不太好吧！”撒加笑着答道：“被某人紧紧抱着不放，差点窒息了，试问这样怎能睡好？”
“别胡说！”想象自己的睡相，加隆的脸刷的红了起来．
看着加隆的模样，撒加更开怀的笑了，只是加隆却看不到，那笑容隐约有点牵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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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依旧宁静，然而撒加的心却无法平和下来．
起初还以为上次一番恶斗牵动了旧伤，以致内息心脉大乱，可这几天下来，多次调息仍不见成效，甚至一天比一天严重．
只感到五脏六腑像被千万虫蚁噬咬，强自运功方能将之压制下来，然而每到夜里，那痛楚便倍加强烈，为怕惊动加隆，只好小心翼翼起来，到外面运功调息．
肩膀的伤本该好了，可仍不时隐隐作痛，解开衣衫一看登时吓了一跳，只见那伤口非但没有痊愈，反而渐渐扩大，且不时渗出血水．
那种攻心的剧痛再次蔓延全身，他咬了咬牙强忍着痛楚，缓缓坐了下来，催逼内力试图把它压抑下去，然而力量已大不如前，强自催劲下，胸口一痛，一口黑血猛然喷了出来．
黑色的血．．．
撒加不禁心寒，难道是波塞东．．．
他痛得弯下身来，双唇被咬破出血，却也忍受不了痛楚，过了一会，那剧痛才渐渐减退，撑起已没力气的身体，慢慢走回屋中，见加隆仍在熟睡，才舒了一口气．
看着加隆如孩子般的睡颜，他终于立下了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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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这谷中也有一段时间了，加隆每天也细心观察，总觉得撒加有点不妥．
波塞东曾说过，只需休养生息，他的伤便能痊愈，可他实在不解，为何他的脸仍如昔日苍白，而且好象一天比一天憔悴？
多次不死心的追问，只换来一样的答案．
“即使波塞东是再世华陀，毕竟我曾身受重伤，又怎可短期内完全康复？”
话虽如此，跟他相处多年，亦深知其脾性，加隆又怎会轻易相信他？
想着近来的事，加隆一夜难眠，到了夜半，感觉被子轻动，身旁的人小心翼翼下了床，他不动声色继续装睡，察看他的一举一动．
撒加轻轻走到案边，也不敢点灯，只借着微弱月光，提起笔慢慢写了起来．
卷上爬满了密密麻麻的字，但距离完成仍然很远，他揉了揉眉心，强逼自己忆起哈迪斯所使的“星云陨坠”，把当中奥妙一一笔录下来，另外亦把其它自己会的武功也一并记下．
那种剧痛再次袭来，一次比一次强烈难耐，五脏六腑被猛烈撕咬着，他皱了皱眉，却不敢呻吟出声，生怕加隆听见．
强自抖擞起精神来，时间已不多了，不管怎样，他定要尽快完成．
加隆看着他轻轻颤抖的背影，始终看不清他正写什么，只见他接下两个时辰也没有休息，不断的想着写着，到了快要天亮，他才停下了笔，把书卷都放进抽屉里去，轻声步出房外，到厨房准备早饭．
加隆赶紧起来，立即打开抽屉，打开那卷子一看，里面赫然是一套不完整的星河剑法，细心一阅，方发觉自己虽会那“星罗棋布”，却不明当中奥妙，以致使出来未能得心应手，卷上不单把此招窍门全数列出，更对另一套他从没学过的剑法详加解释，但觉那招似曾相识，似是本门武功，却连师父史昂也从没使过，难道这是另外两部圣派早已失传的绝技？
心里千百个疑问，撒加为何要背着自己把武功一一背录下来？那招自己从没见过的剑法到底从何而来？
走到厅中，撒加如常已做好早饭等待自己．
“哥．．．”加隆看着那张惨白如纸的脸，心里更是不安．
“加隆今天起得很早啊！真难得呢！”撒加微微一笑，只是那如阳光般的笑容，今天却略显虚弱．
“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加隆尽量心平气和，可问起来声音还是难掩激动．“你是不是在暪着我什么？你说！”
“呵，被你看穿了．”撒加还是笑着．“今天起来饿了，所以偷吃了少许，谁知竟被你发现了．”
“我不是说这个！”见他这模样，加隆更是忍无可忍，大力抓着他的肩膀质问道：“为什么要半夜偷偷起来默写什么武功？你到底在做什么？”
肩膀的伤被他这么一抓一阵剧痛，撒加全身禁不住轻轻一颤，然而脸上痛苦的神色却一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