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有点野-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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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费心了。前朝事务繁忙,这种小事让宫人去准备就成,何须亲力而为。”
这话里偏颇无指,廉幽谷便有心抛出包袱,道:“正是昨日母后提点,儿臣苦思一晚才匡然醒悟。自古孝大过于天,儿臣不过是想多做一些顺天应道之事。这些事情虽小,然心意是大。还请母后勿要推辞儿臣们的用心。”
说起昨日的话题,皇后也是难为情的。毕竟挖空心思欲塞人入茹蕙宫不成事,还被廉幽谷直言不讳,指出她的“良苦用心”。她是一国之母,无论何时何地面子都极为重要。
昨日没来得及圆场,已是挂不住。今日廉幽谷主动来承明殿请安,别的不提,单拿“孝心”说事,从另一个方面来讲,也是在给她台阶下。
她自知廉幽谷昨日所说不无道理,再勉强下去,惹恼太子不说,最后还必然会触怒皇帝。实在得不偿失。
于是顺水推舟,心安理得地承下这份好意,慈笑道:“做父母的无外乎希望子女好,不贪图天伦之乐,先不拖累子孙才紧要。昨日见太子与太子妃鹣鲽情深,恩爱有加,本宫心里的大石也算落下,再没什么忧心的。自古儿孙自有儿孙福,先前是母后顾虑过头了。现在只要看你们日子过得舒坦,就什么都成。”
廉幽谷本来还担心皇后会落井下石。以“纳妾”为条件,与她威逼利诱。这样下来,廉幽谷就算再想独占殷世煊的宠爱,然为了大局,也难免不会动摇委身。
可皇后没有乘人之危。廉幽谷意外之余,心中暗暗窃喜,这冰释前嫌的第一关算是完美通过。
☆、守望相助
廉幽谷坐了会,正辰时便回宫了。
她走后不久,皇后的陪嫁嬷嬷抱着件紫红银丝牡丹团锦衣从内殿走来。将衣裳工整呈给皇后,退至一旁。边打量案几上的食盒边对着门外叹道:“不知这太子妃是有心还是无意,何以不善珍馐,偏偏是甘薯。”
案上的红薯还依稀冒着热气,皇后神情黯淡地瞅了眼,心中的滋味也及难平复。
“姜嬷嬷,记得小时候,国中无粮,便是甘薯也是极难得的良食。这么些年,饫甘餍肥,到底将这味道忘记了。”
姜嬷嬷即刻伸手将食盒撂至一边道:“娘娘又大意了,哪有什么国什么家的。”她还记得上一次祸从口出,便是她家娘娘失去大公子之时,险些被有心人打压地无以翻身。这个厉害关系,姜嬷嬷一直替皇后记在心里。
皇后温静的双眸中溢出一抹无奈,“嬷嬷,拿过来我尝尝吧。”她抻出左手,接过嬷嬷闻言递来的红薯,小啄一口,粗粗品尝了旧味。
姜嬷嬷仔细留心着皇后面上的表情变化,意料之外地,是清宁平静。
皇后这时候便放下红薯道:“她没有坏心眼,可能只是误打误撞罢了。这甘薯味道极好,也是花了心思的。在宫里头,没有规定谁必须对谁掏心。能做到这样,至少比那些处心积虑看你笑话的人要强得多。”
姜嬷嬷听这话不对路,提醒道:“娘娘,她毕竟是东宫的人。太子对您素来不温不热,她心里打什么主意,必要多加斟酌才是。”
皇后掸掸凤袍,将手中红薯置回匣子里,面色从容了两分,道:“在宫里非敌即友,不管东宫怎么想,现在的我已经没有太多选择。看陛下现在对东宫的态度,能跟他们守望相助,这也是我在宫里最后的机会了。”她修指抚上花团艳艳的衣袍上,感慨万千接着说:“姜嬷嬷,把衣服抱去用麋芜熏过两遍,锦缎包好,后日一早送到碎香阁去吧。”
如此,姜嬷嬷记下,也就将事务一一交代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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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日,天气越发晴好。前朝的局势已至剑拔弩张之际,后宫里依旧平静如秋水一般。叫人安宁地有失真切。
殷世栎的母亲华夫人在碎香阁过了个不大不小的生宴。少时各宫女眷侍女皆至碎香阁递了喜礼,吃了寿饼。后宫中小小热闹了一番,也是忙里偷闲。
而殷世煊这边,整税进展并不顺利。以廉昌丰为首的前朝贵族们一时发作,朝堂之上公然与他讨价还价,意图推翻重农抑商的荒谬国策。虽然大体框架被诸多新贵大臣力保下来,然事关财务的细则仍是被砍削不少。十抽三税变为十抽二,金、贝比例也由十扣四变为了十扣三。
这还不说,廉昌丰挤压税收之后,在势力区域内坚持以金币为本币流通。简直是给新政推行雪上加霜。
偶然得了半日休假,殷世煊满面倦容地早早回了茹蕙宫。皇帝命程大人过来请诊探脉,事后程大人开了方子,用了一张药帕子敷在阳白二穴处,叮嘱他静憩一二时辰。
这会刚躺下不久,廉幽谷就从承明殿请安回来了。
进门见殷世煊躺在湘妃榻上,面容颓萎,廉幽谷轻手轻脚地趴过去,抵在他耳边轻唤了:“夫君。”
殷世煊睁开眼,面若桃红的小脸映立帘前,他弯弯唇角:“去哪里玩了?”
廉幽谷托着腮,一五一十说:“去承明殿请安过后,到栗旸宫坐了一会儿。”是去看瑜夫人了。
殷世煊颔首,伸手捏住她肉肉的小手,突然问:“你昨日去碎香阁了?和皇后一起?”
廉幽谷知道他想说什么,紧张兮兮地不说话,算是默认。殷世煊便道:“华夫人将皇后的贺礼赐给柳长使,在宴上与皇后怄生口角,这件事整个宫里都知道了。”他顿了一顿,叹道:“古来后宫是非多。明明可以独善其身,你偏要淌这潭浑水。帮谁不成,要帮皇后说话?把华夫人挤兑得哑口无言了,该换你自己吃亏了吧?”
殷世煊无疑猜了正着,廉幽谷只好撅嘴,“我只是觉得皇后被压迫这么多年,也挺可怜的。华夫人忒过分了点,含沙射影地也说你坏话,所以我就没忍住……”
后宫境况如何,殷世煊心中其实明镜清晰得很。
“她不喜我是很正常的。二哥在军中威望颇高,说到底,在她心中仍以二哥为太子不二人选。”殷世煊惋惜不忍道:“可那到底是我二哥,不到万不得已,没有必要短兵相见。尤其是我现在□□乏术的时候。”
廉幽谷极委屈地垂下头,讷讷地将小手从殷世煊手中抽回,为做错事而自责。
殷世煊便又拉回她安慰:“好了,不是怪你,是怕有心人惦记。我从前朝难以抽身相护,她们若寻处漏子,编排个罪名给你,这不是当冤大头了?”
廉幽谷知道他是好心,连连就应下,保证下次不再犯。
殷世煊却不能掉以轻心,担忧她不知这各中利害,又补充道:“这后宫里谁都不是省油的灯。皇后亦不像你表面看到的那样,以后除了请安之外,不要和她走得太近,更不要为她再去冒进华夫人,知不知道。”
“我保证,下次会注意的。”如此,廉幽谷应忙指天发誓乖乖听话。伸手摁到他额上的药巾上道:“夫君你睡吧,睡醒了才有精力快快解决前朝的事。”
其实她不知道,殷世煊那把烂摊子非是半年八月不能料理清楚的。岂是一个瞌睡过后就能守得云开?
殷世煊笑叹她的天真,但未回绝什么。
因为在这个时候,他乐得听到廉幽谷的不经语录。仿佛只有这样,他才有动力摈除所有杂乱思绪,加快进程,将手上该做的事情做到极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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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这个焦灼的形势,廉幽谷也渐渐瞧出名堂了。从春节到谷雨,殷世煊仍然为整税之事忙得脚不沾地。
他气色一日不如一日,连程大人都反复叮嘱交代出“勿要操之过急,以免留伤患”之言。可想那朝廷上的政事是陷入不可收拾的泥潭中了。
廉幽谷每每见着夫君披星戴月回宫,带着无数奏折露水之时上朝,心里的焦虑就蠢蠢欲动不可收拾。越是想要做点什么,越是觉得心有余而力不足。只觉自己太过无用。
直到殷世煊真正累病倒下,廉幽谷这才慌神了。恨不得能时空扭转,回到在廉府小住的日子,将她父亲勾结幕僚党同伐异的证据统统收集来。帮夫君把前朝的事迅速解决掉。
可她到底没有这移山倒海的本事,只能陪在殷世煊的身边,一边贴身照顾,一边想其他的法子。
公孙煜、孟江韫、李立清三人前来探病,在偏厅耳房内议事。廉幽谷在旁进进出出,接二连三地也听了好些讯息过来。这才明白殷世煊之所以会突然病倒,竟是因为平苗法顺利在全国实施落地引致。
这原本是难得的好消息。可不想廉昌丰负隅顽抗,竟以雄厚财力抵挡粮食货币本位交换的国策,暗中与财阀勾结一处,构建了一个独立的区域货币体系,与殷世煊持续对抗。这才将他的身体拖垮。
不过公孙煜认为这也算是一个好事,“至少殿下可以暂时休息阵子,廉昌丰一派人数众多,这样没日没夜地与之对干,未必就是上上策。”
殷世煊不以为意,半点不松口,“孟大人的矿盐开采场已经投入使用了,纺织机户也已收编完整。李大人这边春播下去,好不容易有所进展。正是全面应战的时候,我不能再休息。”
李立清这时便道:“全国农事经去岁整改规划,谷雨之前分籍完毕,赶上播种时机。及至秋收,整个过程是自然生长,殿下只需静候佳音,就算再操心也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胜负在此一役,全国百姓都拿着口粮跟我们在赌,这不是改不改变得了的问题,是务必要保证一战成功。任何不利因素我们都要力尽规避,算无遗策才行。”殷世煊的意思很明显,无论牺牲何等代价,平苗法万万不能被攻陷。
孟江韫也认为是这个道理:“农事上暂时可缓一缓。臣下担心的是,工商这块微小势弱。有可能等不到秋收收网,就会被……”
“哎呀,孟大人你现在说这个干什么……”公孙煜记挂着殷世煊的身体,好不给情面地,立马打断孟江韫的消沉之辞。
孟江韫也及时收住,面色微僵:“是臣下想多了,臣下不说就是了。”
一时,谁也不好再开口争论什么。三人所想的,无非先等太子养好身体,容后再议。
殷世煊以药汤润喉过后,又再开了口,“其实你们都想错了。”他抬起锐利的眸子,寒光凛凛地从众人脸上逐次扫过,一字一顿道:“粮食也好,工商也罢。廉昌丰的王牌不在这些,而在那二十万金。”
廉幽谷从门外进来换药之时,正好听到这样一句陈词。心中不由咯噔一下。
二十万金?
见她进来,殷世煊毫不避讳地继续说道:“二十万金堪比我大周国库,是廉昌丰一生所得。加上那些大财阀的所有财产,这个区域财团真实拥有的应是三十万金。”
“三十万金的钱财,对应三十万金的货值。这三十万金一旦涌入市场,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谁都无法估量。故而在这笔巨额财富内部瓦解前,农事工商对他们来说根本不值一提。这也是他们胆敢抱团,与国政抗衡的根本所在。”
李立清一拍脑勺,顿时醒悟:“微臣今天才算明白,殿下为何要想尽办法废除他手上的金币了。”他顿感不可思议,更有惋惜,“可惜这个货币体系简直坚如铁桶,其余货币一概无法进入。这样下去,没有空隙可趁,这笔巨额实在难以打散。”
殷世煊没有说出具体的法子,只是敛笑一哂,“想尽一切办法,也要从中撕开一道口子。”譬如一个实力相当的体系,譬如内部财阀里应外合,只要能行得通,他不惜一切代价。
不知为何,廉幽谷身为局外人,这时竟突然想到一个能撞破这铜墙铁壁的可能。
是殷世煊极为不喜的——皇后娘娘。
☆、后宫干政
夜里,殷世煊咳得厉害。廉幽谷睡得极浅,只听半丝动静,就会即刻下床去斟热水过来。
幸而天气转暖,用热水压一压,殷世煊的肺伤便会觉得好受些。
收拾完整后,廉幽谷也再无睡意。钻到殷世煊的怀里,偷偷掉眼泪。
最终还是为殷世煊发现了,捧起怀中人的小脸,轻轻揉捏问道:“怎么了?生什么病了?”
廉幽谷连捶了他的肚子,又哭囔道:“我才没有病,是你病了。他们说你不要命,再这么下去,活不了两年。”
“那他们一定是骗你的。你忘记了,我在宁远动过刀,不会有事。”殷世煊这样哄她,极力忍住咽喉里呼之欲出的沙哑。
廉幽谷收住金豆子,仍是埋下脑袋不肯看他,“反正我不喜欢夫君这样。”
殷世煊听罢,突然将目光放至跳跃的烛火中,定定出神。思绪仿似不在驱壳之内。
很久之后他才叹道:“小谷,这个世上除我们以外,还有更多人处在水深火热中。他们凭借一己之力,满怀憧憬去追求他们想要的生活,这是身在帝王之家的我们所不能体会的。不管我们喜不喜欢什么,到头来都不重要。当你看着身边数千万人,因你的喜欢与否而被迫葬送掉未来,就会发现这其实是件自私的事。”
廉幽谷骤然愣住,脑海中霎时闪过无数画面。有锦绣山河,有人间百态。
直到所有画面汇聚于一个点,定格在许久以前,殷世煊立在嘉庆子下举目望月的那一刻。
她有一刹的错觉,觉得夫君像是一个她既抓不住,又不会沉迷凡尘的仙人。他心中装满了天下,装满了未来,因为凡心偶炽,所以暂时地装下了爱恨情仇。但这不会是他的终极,他还有更遥远更孤独的路要走。
可是,也不否认她是真的想多了——殷世煊往她额上轻轻一扣,旋即长嗟短叹:“你看看自己的脸色,赶紧把那些胡思乱想的东西通通收回来。”
廉幽谷这才傻兮兮地笑,“我只是怕你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嘛。”殷世煊不答,他的身体是什么样子他自深晓,廉幽谷纯粹浮想过度了。
鉴于殷世煊的态度,廉幽谷也放下了忧心。转问道:“夫君,你先前是不是说过,母后是前戎夷的公主啊?”她话锋变得太快,殷世煊已有两分察觉。
嘴上认可了,然心里又不放心她这小妖精,故反口道:“你问这个做什么?”
“我好奇嘛,一个前戎夷,战败后会去哪呢?”
殷世煊也曾是这场战役的参与者,现今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