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新衣-第9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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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禧觉得有必要好好跟卫沨说一下这个问题。
“稚言稚语没有被我喂过,日后跟我不亲了怎么办?”
卫沨轻轻拧了拧她的小脸,有理有据道:“他们是男孩子,日后就是男子汉,成日溺在母亲怀里像什么样子?”
苏禧气呼呼地理论:“可是他们还没满月呢!”
卫沨气定神闲道:“这些品格本就该从小培养。”
“……”苏禧说不过他,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说得好像他自己不腻人似的。
*
稚言稚语满百日的时候,苏禧和卫沨带着他俩进宫,去见了昭元帝和刘皇后。
苏禧好不容易坐完了月子,里里外外把自己洗了一遍,又涂了香喷喷的蜜露,这才觉得自己能见人了。就是刚生完孩子,身材有点走样,腰肢不如以前纤细了,她为了尽快恢复身材,就让听雁帮自己在腰上缠了几圈白绫,缠得紧紧的,这才出了门。
皇后娘娘见了襁褓里吐泡泡的稚言、稚语后,轻笑了笑,称赞道:“像幼幼,生得真标致。”
卫德音听说苏禧带着两个小弟弟来了,兴冲冲地就跑了过来,站在苏禧脚边,仰着小脸儿,巴巴地举高双手:“我要看侄子,皇嫂嫂,徳音想看小侄子。”
经过皇后娘娘几番教导,卫德音终于学会叫苏禧“嫂嫂”而不是“姑姑”了。
这“小侄子”也是皇后娘娘教的。
前阵儿卫渊造反,虽然捉了她威胁昭元帝,但没有伤害她。事后她因为害怕,沉默了好长时间,皇后娘娘担心,就叫人去苏府请了苏柏羽过来陪她。可她一张口就叫苏柏羽“柏羽侄儿”,苏柏羽酷酷的小脸当场就绷不住了,半天没有跟她说话。
最近苏柏羽来的次数多了,卫德音才慢慢恢复活泼。
苏禧让奶嬷嬷把稚言稚语放在一边的藤面罗汉塌上,摸了摸卫德音的小脑袋,问道:“徳音喜欢小侄子吗?”
卫德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喜欢!”说着就迫不及待地噔噔噔跑到罗汉塌边上,脱了鞋子,爬到两只软团子身边,好奇地戳戳稚言的脸蛋儿,又捏捏稚语的小手,末了托着腮帮子欢欢喜喜地一笑,道:“小侄子好可爱呀。”
稚言被人戳了脸颊也没反应,老神在在地窝在襁褓里,闭着眼睛像是睡着了。
倒是稚语,顺势抓住卫德音的手指头,一边吐泡泡一边伸舌头,小肉腿一蹬,就把身上的襁褓蹬散了。卫德音扭头,见皇嫂嫂正在跟母后说话,没注意到这边,就自告奋勇地捏起洒金红毯子的一角,重新给小侄子裹襁褓。
可是她自己都不熟练呢,好不容易给小侄子盖好了,小侄子又伸腿一蹬,襁褓再次散了。卫德音担心他着凉,就用两只小手按住襁褓两边,紧张地看着稚语。
这下稚语蹬不动了,乌黝黝的眼睛盯着她看了看,然后小嘴一扁,“哇——”地哭了出来。
卫德音有点慌了,赶紧松开,愧疚地握着他的小手道:“小侄子别哭,呼呼,姑姑给你呼呼。”
那边苏禧听到哭声,得知了前因后果后,颇有些哭笑不得。她抱起小胖儿子,轻轻拍打他的后背,一边哄一边道:“徳音姑姑在跟你玩呢,你哭什么呀?你看哥哥都不哭。”
稚语趴在苏禧怀里,小脑袋搁在她的肩膀上,哭了一会儿,就抽抽噎噎地睡着了。
*
这厢,卫沨见过皇后娘娘后,就去了御书房见昭元帝。
昭元帝比之上个月清减了许多,许是卫渊造反的事叫他太伤神,即便现在已经太平了,他的身子仍旧没恢复过来。就见他坐在檀木髹金龙椅上,翻看着奏折,时不时停下来揉一揉眉心。
卫沨行礼,“参见陛下。”
昭元帝叫他平身,看了一眼他身后,道:“怎么没把你儿子带过来?”
卫沨道:“幼幼在昭阳殿陪皇后娘娘说话,孩子离不开她。陛下若是想见幼子,我这就让幼幼把他们带来。”
“不麻烦了,一会朕去昭阳殿看看便是。”昭元帝摆摆手,旋即想起了什么,意味深长道:“听说你得了两个儿子?”
第136章 就事论事【补字】
“正是。”卫沨颔首,不避不讳。
昭元帝放下奏折,倚靠在龙椅上,目光深远地看着他,过了许久也不开口。
卫沨视线微垂,不慌不忙。仿佛两个儿子对他而言与一个儿子没有什么区别,他心中已经有了决断,况且他答应过苏禧,不会叫稚言、稚语任何一个受到伤害。
昭元帝咳嗽一声,索性开门见山地跟他说了,“你应当知道,双生子在皇室是件麻烦事。将来朕退位之后,你若要立太子,这两个孩子就只能有一个活着。”说罢掀眸看了卫沨一眼,斟酌片刻,问道:“你想好了么,这两个孩子想留哪个?”
卫沨面色不改,声音却低了下来,“臣两个儿子都想留着。”
就见昭元帝笑了笑,下一瞬正色,道:“朕只能让你选一个。”
卫沨沉默不语。袖中的手却暗暗紧了紧。
这一个月来他虽然跟稚言稚语相处得少,但是每次从外面回来,苏禧都会叫奶嬷嬷把他们两个抱来,担心他跟孩子生疏了,就叫他轮番抱抱他们。那两个小家伙不老实,经常小嘴一扁就“哇哇”尿他一身,他虽然嫌弃,但毕竟是他的儿子,鲜活稚嫩,更要紧的是苏禧喜欢,把他俩当成宝贝疙瘩一样疼着。
倘若这俩孩子任何一个有事,苏禧都不会接受,更不会原谅他。
良久,卫沨仍是那句话:“恕臣不能选择。臣只想两个都留着。”
昭元帝看着他,末了起身,一边往外走一边道:“朕再给你三天时间考虑,到时候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朕一个答复。就算朕不逼你,等你即位之后,朝廷上的那些言官们也会逼你做选择。”走到门口想了想,往昭阳殿而去,“走吧,陪朕去看看你那两个儿子。”
到昭阳殿的时候,稚言、稚语已经躺在藤面罗汉塌上乖乖地睡着了。
昭元帝负手过去看了看,大的稚言眉目疏朗,长得像卫沨;小的稚语五官精致,更像苏禧。他没说什么,替两个孩子掖了掖襁褓,就坐到前面跟皇后说话了。
苏禧不知皇帝与卫沨讨论了什么。卫沨看似面色如常,但他藏在深处的压抑,她却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昭元帝没说给稚言、稚语起名字的事,只闲话了几句家常。晌午一起用了午膳,苏禧便和卫沨一起告辞出宫了。
“庭舟表哥,陛下跟你说了什么?”回去的路上,苏禧歪着脑袋问道。
卫沨握住她的手,指腹轻轻婆娑她的指尖,缓慢道:“问我城中修建得如何,又说起给上回镇反有功的士兵赏赐一事。”
苏禧抿抿唇,提醒道:“没有说给稚言、稚语起名字的事吗?”
卫沨微微一顿,旋即伸手揉了揉她的耳珠,若无其事道:“可能是陛下忘了,下回我入宫的时候再问问他。”
苏禧慢吞吞地颔首,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问。
*
晚上苏禧亲自给两个儿子洗澡。才刚入秋,屋里就烧起了地龙,两只白嫩嫩、光秃秃的小家伙被丫鬟轻轻托着,苏禧打湿了柔软的巾子,一点点给他俩擦身子。
弟弟稚语喜欢洗澡,哥哥稚言不喜欢,就见俩人一个咧嘴“哇啦哇啦”傻笑,一个严肃地皱着小眉头。苏禧忍不住戳了戳稚语肉嘟嘟的小脸,稚语笑得更欢快了,藕节般的小腿一蹬,就溅了哥哥稚言一脸水花。哥哥终于忍不了了,“哇”一声哭了出来,吃了一嘴弟弟的洗澡水。
苏禧赶紧把稚言从水里捞起来,用棉毯子裹住,轻轻拍打他的后背,“哎呀,稚言不哭,宝宝不哭。是不是不喜欢洗澡?不喜欢会变脏,娘亲不喜欢脏娃娃的。”
那边稚语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仰头看了眼哥哥,又看了眼娘亲,不再笑了。
卫沨立在紫檀底座屏风旁边,看着里面的这一幕,久久没有挪动一步。
次日一早,他便入了宫中。
昭元帝坐在书案后面,批阅完一本奏折,才抬起头看他,“朕记得今日没有宣你入宫。怎么,有事?”
卫沨颔首,“昨日陛下让臣思考的问题,臣已经想清楚了。”
昭元帝“哦”了一声,似是没想到他考虑得这么快,好整以暇地问:“是么,想清楚留哪个了?朕昨日见你两个儿子都不错,生得标致,倒是挺难做抉择的。”
明知难做抉择,却还是抛给他这个问题。
卫沨眉宇淡然,语速缓慢,却透出一股难以撼动的坚持。“若是坐上了皇位,连自己的儿子都不能保住,臣宁愿不坐那个位子。”
言讫,御书房没有一点声音。
昭元帝捏着奏折的手用了些力,脸色晦暗,不清不楚。许久,他才扔了奏折,看向下方的卫沨,有些无奈又有些气恼,“你敢威胁朕?”
卫沨道:“臣只是就事论事。”
昭元帝瞪着眼睛看了他一会,才摆摆手道:“罢了,罢了。等你日后登了基,自己去跟那些言官说去吧,朕不管了。”
卫沨心中一松,面不改色道:“多谢陛下成全。”
临走前,昭元帝把他叫住,扔给他一个红缎绣金银丝的锦囊。“打开看看吧。”
卫沨解开锦囊,取出里面的纸,展开一看,里面写着两个名字——
卫知衡,卫知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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稚言、稚语终于有了名字,上了玉牒。两只小家伙儿就像有心灵感应似的,晓得自己逃过了一劫,那天晚上格外听话,不哭不闹,哥哥安静地啃自己的小手,弟弟眨巴着眼睛既不睡觉也不哼唧,乖巧的不像话。
卫沨回来时候,苏禧就看出了他的不对劲。好不容易把两个小团子哄睡着了,她去书房找卫沨。
卫沨原本不打算将这些事情告诉她,免得她多想,但是耐不住她的软磨硬泡,最后还是一五一十地与她说了。苏禧听罢,在旁边站了好一会儿,才默默地走到卫沨身后,从后面伸出手臂抱住他的脖子,脸颊枕着他的肩窝,带着一点鼻音说,“庭舟表哥,我以后会对你很好很好的。”
她知道他能走到今日有多不容易,可他却为了两个孩子,宁愿放弃那个位子。
卫沨轻笑,伸手扣住她的后脑勺,扭头亲了一口她的小脸,“这话听着耳熟,某个小姑娘以前是不是也说过?”
那时候他们一起去大慈寺拜菩萨,她突发奇想说“以后都不对他发脾气了”,结果转头就拍了他一巴掌。如今卫沨可不敢轻易信她的话。
苏禧咕哝了一下,纤臂收紧,把他脖子缠得更紧了一些,“我这次是说真的。”
卫沨差些断气,咳嗽了一声,把身后的姑娘抱到前来来,刮了刮她的翘鼻子,道:“你不必刻意做什么,幼幼,我对你好就行了。”那天她站在城墙上的情景,他至今想起来都心惊胆战。
过了一会,卫沨的手握住她的腰肢,探入她藕荷色的短衫底下,语气缓慢道:“最要紧的……还是先把你的身子养好。”
好端端的……说着说着就不正经。苏禧想对他好都不行,红着脸抽出他的手,佯怒道:“我才刚做完月子呢。”
卫沨正是考虑到这一点,才一直忍着。他们上一次行房是在七、八个月之前,他已经快素成和尚了,倘若不是担心她身子受不住,他在这里就能直接要了她。
眼见小妻子生完孩子之后更加莹润娇媚,卫沨却只能看,不能碰。这种心痒难耐的滋味,并不好受。
苏禧嗔了他一眼,想起什么,握住他不老实的大手,抿抿唇,还是忍不住问:“那天我站在城墙上,你为什么要让人放箭?”如果不是卫季常在后面推了她一下,就算她不会当场没命,也不会顺利地剩下稚言、稚语那两个粉嫩嫩的小团子。
这件事一直是她心里头的疙瘩,想问又不敢问,生怕答案跟自己想的不一样。
如果在卫沨心中,她真的没有皇位重要呢?
苏禧耷拉下脑袋,垂着浓长的睫毛。她知道这个问题有些无理取闹,所以她不会问的,她只是想让卫沨给自己一个解释罢了。
卫沨托起她的下巴,看着她的眼睛,认真解释:“箭不是我命人放的,幼幼。我吩咐过谁都不许放箭,那人违背军令,事后已经被严惩了。”
那个士兵姓孙,刚从军半年。战后,卫沨下令将此人军法处置,重罚了一顿。
苏禧抬眸,不太相信,“真的吗?”
卫沨捧着她的小脸,额头贴着她的额头,鼻子对着她的鼻子,大概是觉得她问了一句傻话。“我怎么舍得看着你受伤。”
苏禧长睫毛一眨,扫过他的鼻梁。似在思索他话里的真实性。
她黑亮的眼珠子骨溜溜地转,勾得卫沨心里痒痒的,等不及她开口,就俯身,张口擒住了她粉生生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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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完月子之后,苏禧很注重身子的恢复。她怀稚言、稚语的时候就胖了不少,生完孩子也不能下床走动,只能躺在床上养肉,生生将她的小细腰养成了水桶腰。她站在镜子面前看了一圈儿,低头捏了捏肚子上的软肉,自己都有些嫌弃自己了,不晓得卫沨是怎么下得了手的。
苏禧被刺激之后,制定了一张计划表,恢复了以前没出嫁时的三餐、作息和锻炼。每天早晨辰时起床,这时候卫沨已经出门了,她就绕着云津斋先跑两圈步,跑步时会在腰上紧紧地缠一圈白练,然后再回屋练半个时辰的动作。洗漱完毕后,用过早膳,先抱着两个儿子玩一会儿。
到了下午,命人将西厢房打扫干净,她在里面跳了半个时辰的舞。天黑之后,再练半个时辰的动作。
一天下来,饶是已经入了秋,也难免出了一身汗,浑身黏黏腻腻的十分难受。苏禧就去净室洗澡,洗完澡出来,正好卫沨从外面回来。
这么坚持了两个月,到了稚言、稚语百日宴那一日,苏禧的小蛮腰又回来了,脸蛋上的肉也少了,重新变回以前尖尖润润的鹅蛋脸。许是她生完孩子的缘故,身段比之前更加玲珑有致,偏生脸蛋却没有什么变化,依旧明艳精致,光洁无暇。一眼瞧过去,娇媚中透着纯真,叫许多前来参加百日宴的人看直了眼睛。
苏禧今儿穿了一件樱色苏绣缠枝百合纹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