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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恨时光破-第3部分

小说: 恨时光破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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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慢慢发觉,你用餐时,菜吃得很少,但碗里的饭一定是会吃完的。吃饭对你来说,好似是一项任务,把饭吃完就行,吃不吃菜是无所谓的。
  四月八日
  夏煜结婚的消息,很突然。
  那时我在书房中练字,你坐在一旁的躺椅上看书。
  夏煜在这时候结婚,还邀请你去参加婚礼,无非是想创造一个机会让你与你父亲和好。
  “你嫂子该不会是临时找的吧?”我走到躺椅边,看着你的眼睛半蹲下来。“不是,我哥经常把她带回家的。”
  我们又谈论了一会儿,令我失望的是,你的眼中,仍是什么感情都没有。
  我起身,回到书桌前。拿起笔,却又停笔在空中:“我刚开始学书法的那段时间,”他并没有抬头,“我师父逼着我练了一个月的‘情’字。每天都在那儿拼命地练,写几百个‘情’字。直到我练得不耐烦了,跑去问师父:‘我能不能换个字练?’师父说等我把这个字练好了就换字。可是,一个月过去了,我还是练不好。师父只能就此作罢。”说完,在纸上落下一字。
  “那后来呢?”
  “你过来看一看罢”我放下笔,“我到现在都还是写不好这个‘情’字。”
  四月十日
  夏煜的婚礼办得很隆重,你也和你父亲成功和好,并回到出版社工作。
  四月十一日
  你自去年大病之后,便需要经常去医院复查。
  今日我送你去医院。陈述在教一个小孩唱沧海一声笑。我正好带了笛子,便给他们做了伴奏。
  离开前,我看见了你放在床头柜上的《逝》,脸一下便沉了下来。
  在回家的路上,你忍不住问我:“你生气了么?”“没有”我顿了顿,“你不觉得很幼稚吗?《逝》”
  “啊?我我觉得如果再写下去的话,肯定不差。”
  你的一句话,就可以轻易地改变我。
  四月十二日
  我给你拿来了《逝》第一章的修改稿。
  是你,给了它新生命。
  四月十五日
  我重写《逝》的决定、出版社已经同意了。
  《逝》是我十几年前写的东西了。只写了三本,便匆匆结局。
  这几天,我一直在与你和张祈讨论剧情。研究了这么久,得出的结论却是剧情基本不变,需要修改的,只是措词而已。
  不过,我这一次的最终目的,不是重写,而是续写,把没讲完的故事讲完,给它一个真正的结局。
  四月二十日
  就算不是复查的日子,你也喜欢跑去医院,去探望上次那个和陈述唱歌的小孩。
  你管他叫大肥。
  我查过了,大肥家境贫寒,他的医药费用又是一笔巨额开销。全家上下几乎全靠他那还在读大学的姐姐做兼职。一份比较特别的兼职——车模。
  除了她所在大学的论坛,护士们之间也在传,说她其实是做□□的,要不然哪来这么多钱。
  五月十日
  新版《逝》(三部)上市。同时,我开始动笔写《逝4》
  五月十一日
  与平时一样,晚上,我替你掖被角,这一回忍不住用手摸了摸你的脸……触手冰冷。于是将自己的热脸贴了上去。
  你在睡梦中,无意识地用自己的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子。
  六月三十日
  《逝4》进入最后收尾阶段,你很认真地做着修改批注。
  你说:“听父亲说,母亲以前做编辑的时候,就是这样一个字一个字通篇看下来的,而且还要尤其注意‘的’‘得’‘地’有没有用错。”我反驳道:“所有的编辑都是这样做的,不只是你母亲。”意在告诉你夏妈妈是夏妈妈,你是你,你没必要活成另一个夏妈妈。
  你不说话了,只是依旧挂着笑。
  七月十五日
  《逝4》出现在书店中。
  八月十六日
  带你下馆子,你却说天气热胃口不好,我便只能退一步说:“成,咱不吃菜了。但这碗面你是一定要吃完的。”“为什么?”“这是长寿面。”
  我轻笑道:“真不记得了?今天是八月十六日。”“生日么?”“对,你的生日,同时也是我的生日。”
  我前些日子一直在抄的佛经,我把它装订成线装书了,送给你当生日礼物。
  可你却说:“我从不过生日。因为我的生日,也是母亲的忌日。”
  “你没必要活在你母亲的阴影里。”
  “不是我想活在阴影里”你淡淡地说,“而是根本逃不出去。因为我是她的孩子,这是不能改变的事实。”
  你最后还是笑了笑:“但是,礼物,谢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逝》的详细剧情我放在《无患子》那儿了

☆、四、三十四岁  二十七岁

  八月二十日
  你说要去书店看看。
  《逝4》是新书,又畅销,于是便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你看到后便笑了。
  而我愣住了。
  那双美目,流光四溢,竟是终于有了神采。
  我决定将那事告知与你。
  我问:“小时候的事,你还记得多少?”“干嘛突然问这个。我记性很差的。小时候,只记得被人抱来抱去,我用手紧紧抓着那人的衣领。”
  我又问:“你还记得自己八岁的事吗?”“不记得了”“那,你八岁的时候是在义乌吗?”“不是,我在苏州。因为我外婆在苏州。我被她养到十岁的时候,才被父亲接回义乌。”
  “那一年我十五岁。我老家在高邮。中考考完后的那个暑假,我闲着无事,我爹就叫我去苏州小叔那儿。小叔是一所儿童医院的副院长。我爹是个医生,他希望我也能成为一个医生,于是就打算把我塞到小叔的儿童医院里实习一两个月。靠着小叔的关系,我以社会志愿者的名义在医院里帮着护士照顾小孩。在一群闹哄哄的小孩之中,我找到了一个特别漂亮、特别安静的孩子。”
  “该不会是我吧?”
  “猜对了。你那时候又小又瘦,像个洋娃娃。你喜欢看书,喜欢吃藕粉,但就是不喜欢说话,不合群。到了不知该讲什么的时候,你总是傻笑,然而,笑的时候,眼睛里一闪一闪的,很漂亮。”
  “我做你的特别看护做了一个月,然后就回老家高邮读高中了。自那之后我们便再也没见过了,直到现在,你做了我的责编,让我得以矫情地感叹一句:世界真小啊。”
  “我完全不记得了”
  “我不知道你爸把你带回义乌后发生了什么,让你两眼黯淡无光。我讲这件事是想告诉你,在我面前没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尽管把内心的情绪在眼睛上表达出来。”
  你没有回答我。
  回家后,你有些发烧,大抵是那书店的冷气开得太大。
  药吃多了毕竟不好,所以我只用酒精给你做了物理降温,顺便吃豆腐。
  九月八日
  我与你在沙发上讨论《逝5》剧情时,你突然流鼻血了。我很担心,而你却不甚在意:“可能是鼻炎吧。我有药,等会儿喷一下就好了。”
  九月十日
  我接到电话,说你在出版社里晕倒了。
  当我急匆匆地赶到医院,发觉你好端端地坐在走廊的座椅上,陈述拉着大肥站在你旁边。
  “就是贫血而已,不用这么大惊小怪。”陈述如是说。
  我带你回了家。
  晚上七点多,你就睡下了。
  我用自己的额头抵着你的额头,以此试温。
  你突然动了动,用鼻子蹭了蹭我的鼻子。
  九月十一日
  我出去买梨,回来便发现你倒在客厅里。
  虽然你很快便清醒了过来,而且除了低烧之外没有其他问题。但我却感到十分的不安。
  十月五日
  我几乎在电脑前坐了一整天,终于将《逝5》的结局给搞定了。
  而此时,你走进来,问:“这个体温计是不是坏了?”说着倒下去。
  十月六日
  你这次得住院了,隔壁床位是那个大肥小朋友。
  十月七日
  大肥的车模姐姐出现了。她是一个长相清秀的女孩,穿得也十分得体。她看起来很疼爱她这个幼弟。
  十月十一日
  陈述突然发神经,说是要和大肥录一首沧海一声笑,将我拉去做笛子伴奏。
  事后,他还拿着录音笔到处嘚瑟,说他们将来是要发唱片的。
  我真的非常后悔认识这个人。
  十月十二日
  你告诉我,大肥能看到别人看不到的星星。我并不觉得稀奇,小孩子,看到的东西自然会多些。
  十一月五日
  天气越来越冷,大肥的病情突然急转直下,人也变得恹恹的。病房里突然安静了许多。
  十一月七日
  《史疏》截稿,你为了工作,与陈述吵了一架,出院了。
  陈述都吵不过你,那我也没什么办法了,只能主动帮你承担一部分工作。
  十一月十日
  你除了低烧外,并无其他问题。
  你这样瞎折腾了,却什么事都没有。大肥好好地躺在那儿,病情却无端地恶化,最近还住进了ICU,一天就要好几万。大肥姐姐,好像很有钱的样子,总是能当天就把钱付清。护士之间又开始传,说她是被某个有钱老板包养了。
  十一月二十日
  你打了通电话给我,说自己从超市拎了大包小包回来,但是电梯坏了。我叫你站着别动,我会下楼去接你。
  我快走到底楼的时候,撞见了提着袋子往上走的你。
  你一看见我,便如释重负地倒了下去。
  “夏寒!夏寒!夏寒!”
  我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楼道里回响。
  十一月二十一日
  陈述说只是虚惊一场。饶是如此,你还是昏迷了整整一天。
  醒来后,你朝我轻轻地笑着,说:“刚晕过去的时候,我可以听见,你在叫我,但是,那声音,离我好远。”
  我苦笑着揉乱了你的头发。
  十一月二十五日
  这天夜里,大肥去世了。
  陈述发现了在手术室门前沉沉睡去的你。
  十一月二十六日
  清晨,陈述守在你的病床前。我这一次没有与他吵,而是自觉站到了门外。
  背靠着墙,我可以清楚地听见里头仪器发出的规律声响。
  你醒来后,第一句话就是问大肥。
  陈述不说话,从白大褂的口袋里拿出录音笔,按下按钮,放在你床头。
  “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浮沉随浪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涛浪淘尽红尘俗事,几多娇。”
  一个作家,一个医生,一个臭小孩,
  “清风笑,竟惹寂寥,豪情还剩了一襟晚照。”
  半开玩笑半认真地录下了这首歌。
  “苍生笑,不再寂寥,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十二月二十八日
  大肥去世,已是一个多月以前的事了。你却还是一副精神恍惚的模样。
  陈述说,你的病不是很糟,但也不乐观,反正这医院还是得住下去。
  十二月三十一日
  《逝5》出版。
  一月三日
  你终于与我坦白了。
  我知道了,你有一个不那么愉快的过去,不那么幸福的童年。
  只不过啊,是时候了,是时候走出你母亲的阴影了。
  你的出生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是上天赐予人世最美的礼物。
  要记得,并不是你夺走了母亲的生命,而是母亲赐予你以生命。
  一月六日
  你的病情在恶化。
  “这个冬天是个关口,能不能熬过去要看他自己。”
  一月十八日
  杭州下了一场大雨。
  最沉重的莫过于冬雨。
  二月二十日
  过完年,天气转暖,你的病却毫无起色。
  你的父兄将你接到上海,动了一次手术。
  手术并不成功,还引起了许多并发症。
  三月二日
  你的父兄带你去北京求医,不料受沙尘暴等天气影响,又辗转回到了杭州。
  三月五日
  我完成了《逝6》。
  四月二日
  你总算是病愈出院。夏煜将你带回义乌静养。
  五月二十五日
  你回杭工作,依旧住在我家。
  五月二十八日
  清晨,我将你从被中剥出,带着你去了西泠印社。
  我以买印泥的借口将你带到这儿,是为了把老吴介绍给你。老吴就住在我们家隔壁,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你一边吃着老吴端上来的云片糕,一边逗着他家的肥猫。
  我和老吴则在一旁下棋。
  也许是早上起得太早,又或许是太无聊了,没多久,你便沉沉睡去。
  我与老吴厮杀了三五局,都是我输。
  就在我打算起身叫你一同离去时,他说:“你的棋艺并不在我之下,你输给我,不是输在棋艺上。”“那是输在什么地方?”“输在出错上。下围棋就是两个人接连地犯错误,犯得大的,犯得多的,输棋。”“你是在说我心不在焉喽?”
  他微笑着看向一旁酣睡的你。
  七月六日
  《逝7》完成了。大结局了。
  七月七日
  我收拾了行装,打算去内蒙古住两三个月,既为了躲记者,也为了收拾心情。
  但是,我唯一放心不下的,是你。你一个人在家,有坏人来了怎么办?做饭时煤气漏了怎么办?电梯又坏了怎么办?觉得人不舒服了怎么办?如果可以的话,我真的半步都不想离开你。但是我又担心离你太近,会把你起码的个人空间也剥夺了。
  还好这次有老吴帮着照顾你。
  说起来,你也真是厉害,才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和老吴混得这么熟。
  八月三日
  这段时间,我一直住在内蒙古大草原的一个蒙古包内。这一家人很热情,每天好酒好肉的招待我。
  白天,我帮着他们骑马牧羊。傍晚,便和男主人学马头琴。
  马头琴跟二胡有许多相通之处,我很上手,没多久便学会了。
  晚上,我便开始码字,不忘工作。
  

☆、五、三十五岁  二十八岁

  九月八日
  告别大草原,急切地坐上了回杭的飞机。这种有人在家等我的感觉,真好。
  我在内蒙买了把马头琴。收拾完行李后,我便将它取出,摆好架势,拉了一曲《嘎达梅林》。
  “南方飞来的小鸿雁啊,不落长江不呀不起飞。要说起义的嘎达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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