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卧底-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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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子本来是要娶媳妇的,转眼却成了别人媳妇,还他妈排那么老后……殷南天靠在白虎椅上,从头发尖儿到脚趾甲盖儿都透着不爽。他冷眼望向堂下的达靼使者:“如果本堡主不同意呢?”
“殷老堡主若是拒婚,殿下就会继续攻打白沙堡,并且用殷梅雪祭旗。”哲别乌的汉语比巴勒孟甘强多了,他笑着道,“堡主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样选择。若殷少堡主嫁给我家殿下,该享的荣华富贵一样不会少,何况他自己也同意了。”
“不可能!梅雪绝对不会同意的!”林正玄再也坐不住了,赫然起身道,“殷伯伯,他一定是被鞑子强迫的!”
殷南天当然了解儿子的个性,殷梅雪从小就是头硬折不弯的倔驴,怎么可能答应如此荒谬的婚事?可事到如今,他已经成了达靼人攥在手里的沙子,去留生死皆不由己,同意与否根本就不重要了。
“吾儿乃铮铮男子,亦是白沙堡的下任堡主,嫁给你们王子算怎么回事?”
“七殿下的王妃有一半都是男人,同性姻亲在我们达靼不算什么。殿下东征西讨多年还从未因哪一个人撤过兵,这次对殷少堡主可谓格外开恩,甚至过几年放他回塞北也说不定。”哲别乌意味深长的道,“无论怎样,总比殷少命丧当前,两军血战到底要好吧?”
正堂之上,众人无声。
殷南天心中明白,此事还是答应为妙,这样既能保住儿子的命,也能让白沙堡转危为安。可他妈了个巴子的憋屈啊!堂堂塞北之虎,竟然要靠卖儿求全吗?!
林正玄见殷南天有些动摇,连忙道:“殷伯伯,您不能答应……梅雪他绝对受不了此等折辱!”
“没什么比活着重要……”殷南天挥手打断他,转向哲别乌道:“这婚事本堡主答应了。”
对方按胸为礼:“堡主果然深明大义,在下恭喜老堡主了。”
除他之外,其余汉人的脸上一丝喜色也没有,而林正玄的脸上连一丝血色都无。
燕不离抱着粑粑坐在他旁边,悄声唤道:“喂?喂!”
林正玄恍然回魂:“啊?”
“智多星你倒是想点招儿啊,总不能真让小梅子嫁给那个扒了猛干的……”
林正玄咬了咬唇,他何尝不是在绞尽脑汁的想办法?可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再多谋划也是枉费心机。
何况他现在慌乱如麻,根本无法静下来思考,脑海里总是浮现两人前几日争吵的情景。得知殷梅雪答应联姻后,他气急败坏的和对方大吵一架,最后更是甩门而去,现在想来真是噬脐莫及。
“算了,用最笨的方法吧。”林正玄敲了敲脑子,感觉里面快咕嘟出一锅浆糊了,就凭自己目前和燕不离持平的智商,再怎么琢磨也是浪费时间。
“什么办法?”燕不离问道。
“奶你的孩子去,别问。”
燕不离瞪他:“你还说?都特么是你的馊主意,现在我喂奶他根本不喝……”
“你傻啊,不会把脸遮上或者带个面具?”
“哦,也对。”
林正玄叹着气站起来往外走。他真是大错特错了,居然妄想和一个智障水准持平……
而让他没想到的是,那个智障居然猜中了自己的心思。
夜幕深处,白沙堡外。
林正玄无奈的看着面前的黑衣人,抱着剑道:“老燕,你快回去。”
“怎么着……”对方露在面巾外的眉稍一挑,“殷梅雪是你媳妇?就许你救?”
妈的,你个智障还真猜对了。林正玄叹气道:“劫营太凶险,万一失手,你让粑粑怎么办?”
“正因为有儿子,我才绝不会失手。”燕不离轻笑一声,“殷梅雪也是我兄弟,没理由让你一个人去,何况老子轻功好,再不济也跑得了。”
“可你明知道我们以前……”
“过去的事不提了。”对方摆摆手打断他,“其实……”
“嗯?”
“没什么。”其实被兄弟们推到鬼门卧底,进而又与那个人相遇,是命劫,也是缘。如今站在这里回首当初,他不悔,也不怨。
林正玄见他主意已定,便不再多劝,只是问道:“如果等会儿出了意外,我有件事想劳烦兄弟……”
“放心,我会帮你照顾好家里。”燕不离肃然道。
“不是,我是想问……你跑的时候能带我一个吗?”
……
达靼大营,弦月当空。
即便是盛夏时节,大漠的夜晚依然萧寒。宽阔的毡帐里点着红铜火炉,白驼绒的地毯上摆放着矮腿雕花木桌。桌上的银托羊脂灯燃着淡淡黄光,橘色的火焰摇曳在一双凤眸里,如星子般晶莹闪动。
帐门一掀,巴勒孟甘捂着脸走了进来。
这是他被一方铁箱、一个马鞍、一只尿壶砸过后养成的习惯性动作……
“亲爱的雪,你的父亲同意我们的婚事了。”
殷梅雪一点也不意外,他已经被爹卖惯了。何况能够换得达靼五万大军撤兵,这算是他卖得最高的一次价了。
哦,赚了个王妃当呢。
巴勒孟甘在距离他三米远(离近了挨揍)的地方坐下来:“你看婚礼何似举办?”
“猴年马月吧。”
“……”
“或者……我们回达靼再成亲也好。”对方用生涩的汉语描绘着一副美好的蓝图,“我给你建个五百丈的庭院,分给你最好的草场,可以养成千上百只坨坨……”
殷梅雪皱起眉:“坨坨?”
“就是草泥马。”
“你骂谁呢?!”殷梅雪大怒。
巴勒孟甘赶紧从怀里掏出一本羊皮词典,翻了翻道:“坨坨是达靼语,我们那里的一种羊,译成汉语就是草泥马。”妈的,早知道自己有朝一日要泡汉人,小时候就该勤学苦读,何至于现在谈个恋爱还得他妈翻字典……
殷梅雪:“……”
这时帐外忽然传来侍兵的通报:“殿下,鞑琮公子求见。”
“让他进来。”
一个身着暗褐长袍的高瘦男子掀帘而入。
梅雪沾玉,塞北双绝。
鞑琮沾玉同样生了一张俊美无铸的面皮,只是身形削瘦,唇色微紫,眉宇中隐隐透着一丝阴骘。
此人有病。殷梅雪第一次见他就下了断论。
鞑琮沾玉确实心口有疾,自生下来就被大夫断定活不过满月,结果他活了。接着又被断言活不过十岁,他也撑了过去。随后又被猜测活不过二十,没想到鞑琮沾玉顽强的挺过了二十大关,然后就把那个大夫杀了。
所以还真不能怪他心理变态,天天被死亡的阴影所笼罩,鞑琮沾玉没疯就不错了。
“殿下,请问您为何毁诺?”
他说的是达靼语,巴勒孟甘自然也用母语回复:“本殿原就没有承诺你一定能赢。白沙堡太难啃了,就算不撤兵也要付出偌大代价,最后极可能是两败俱伤的局面。”
“可此战之中鞑琮家族已经暴露,日后我等要如何立足于塞北?”
“那是你们的事。”巴勒孟甘笑了笑,“当然,本殿也不是无情无义之人,如果你们放得下塞北的基业,本殿可以和白沙堡谈判,接纳你们回达靼去。”
鞑琮沾玉脸色一白:“殿下是因为殷梅雪吗?所以才放弃了鞑琮家,放弃了整个塞北?”
对方鹰眸一凛:“是又怎么样?本殿娶他做王妃,自然要对他的家族有所照顾,总不能岳婿相残吧?”
鞑琮沾玉当即跪了下去:“那请殿下也娶我吧!请您庇护鞑琮家……”
巴勒孟甘一愣。
鞑琮沾玉确实不比殷梅雪逊色,他也打过这位玉美人的主意,只是那时候对方一直回避,自己讨伐塞北又用得上他,所以就没有纠缠下去。
“沾玉,若你早有此言本殿还能出手相助,但如今我已经决定娶殷梅雪了,就不可能再助你同殷家作对。明白吗?”
“可殷梅雪终究是异族,莫说他现在根本不容您近身,就算日后跟了殿下,又能有几分真心?”鞑琮抬起头道,“我会让您知道……玉和雪,究竟哪个好……”
他抬手解开了腰带,红色的长袍倾落在地,露出一身美玉般无暇的肌肤。
殷梅雪顿时受到了惊吓。这他妈的什么情况?怎么聊着聊着还脱上了?!
他咳了一声站起身道:“你们聊,我先走了。”
巴勒孟甘终于从惊骇中回过神来,忙喊道:“雪,你别误会……我和他没那个、那个……妈的那个词怎么说来着?”
“奸情。”
“对!没有奸情!”
“没关系。”殷梅雪站在毡门前扭过头道,“很快就有了。”说完就撩开帐子走了出去。
“别、别走!”巴勒孟甘正要追出去,却被鞑琮沾玉一把抱住了腰。
“殿下若是现在走了,沾玉就不活了。反正我一生病痛,命短多苦,如今连家族也保不住了,又何必再苟活于世呢?”一滴凉泪打在颈间,让人忍不住一阵颤栗。
巴勒孟甘皱眉道:“你别这样,家族的事我们再从长计议……”
“没关系的殿下,您不必为难,我认命了。”鞑琮沾玉吻上了他的唇,眼泪簌簌而下。
“我已经为鞑琮家支撑了这么多年,今夜,只想为自己而活。”
两道黑影如幽灵般在暗夜中穿梭而过,巡营的士兵只觉眼前掠过一阵风,还以为自己眼花了。刚要走过去,脖子上就是一凉。一柄寒剑在月下泛着白光,燕不离在他身后低声道:“老实点,告诉我帅帐在哪儿?“对方表情却是惊惧而茫然。
林正玄用达靼语问道:“殷少堡主被你们关在哪里了?”
“雪王妃?他住在帅帐里。”那人指了个方向。
燕不离惊奇地问道:“你还会鞑子话?”
“现学了几句劫营专用术语。”林正玄轻笑一声,“你压根就没想到语言障碍的事儿吧?”
“我……老子可以靠眼神交流!”
“……”
两人敲晕了达靼士兵,将对方扔进了草垛里。避开守卫摸到了帅帐,压低身形伏在了毡围外,燕不离竖起耳朵,便听到帐内传来一阵阵激烈的喘息和暧昧的呻吟。
听这动静,还真是扒了猛干呢。
“怎么办?小梅子菊花不……”他回头一问就被身后人吓了一跳……
惨白的月光之下,林正玄脸色可怕得像要杀人。
营帐之中灯光已灭,两具身体在白色的绒毯上紧紧交缠在一起。
鞑琮沾玉搂着对方结实的虎背,竭尽所能的迎合着上方的男人,仿佛要将一辈子的压抑都发泄出来。
曾经垂涎的玉人自荐枕席,巴勒孟甘当然不会放过。他从来也不是挑食的主儿,女人喜欢,男人喜欢,马也……反正只是要他看上眼的,都先睡了再说。而唯二特殊的人就是鞑琮沾玉和殷梅雪,一个是他的棋子还有用,另一个是他睡了可能会没命……
唉,雪王妃看样子是生气了,明日得好生哄哄才是。嗯,就送他一百头草泥马好了……
两人正在黑暗中疯狂的交欢,突然一阵冷风吹了进来,巴勒孟甘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踹到了一旁。
林正玄红着眼举剑欲劈,燕不离慌忙将他拦住:“慢着……”
“有刺……!”巴勒孟甘刚喊出两个音,一柄凉刃就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王子殿下若是想死,尽管喊。”燕不离寒声道。
林正玄知道不能真杀了这个达靼王子,恨恨然的收起剑,焦心的转向躺在毯子上的人:“梅雪……你……你没事吧?”
鞑琮沾玉愕然:“啊?”
林正玄一听声音:“咦?”
燕不离也是一愣:“诶?”
巴勒孟甘:“……”
这时,帐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不停吸溜着鼻涕的声音:“我说殿下,你俩完事了没?这外头怪他妈冷的,老子还没地方睡觉呢……”
第82章
鞑子撤军了,小霸王回来了,白沙堡上下一片沸腾。
朝霞如海,旭日东升。
殷南天率众站在高大的城门前,望着前方金色的曙光里,缓缓走出三个年轻的剑客。他上前激动的拍了拍儿子的肩:“回来就好,回来就好。节操什么的丢就丢了,反正你也没有……”
殷梅雪:“……”合着这帮人都以为自己是卖身求和了。
林正玄笑道:“殷伯伯,梅雪他没事。”
燕不离从袖中取出了一卷烙着黑鹰纹的羊皮纸,递过去道:“殷伯伯,这是巴勒孟甘以达靼王室名义签下的承诺,保证血潮十年内不再来犯。但他希望您能允许鞑琮家族安全离开塞北。”
殷南天难以置信的接过来,翻开之后才惊异的道:“到底是怎么回事?”这种程度的议和几乎等同于降书了,他儿子有这么厉害吗?一夜之间就把对方睡服了?
殷梅雪露出一口白牙:“正玄给巴勒孟甘吃了‘十年诀’,逼着他签了这份协议。以后达靼每年都会派使者来白沙堡取解药,连续十年才能解毒。”
“十年诀?!千金坊的独门秘药?”殷南天看向林正玄,“你手中竟然还有此等奇毒?”
“江湖上千金难求的东西,我哪儿买得起啊?”林正玄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只是刚好这两天没洗澡,现场做了个假的……”
殷南天:“……”
燕不离一阵恶寒:“幸好十年决本是慢性药,在体内根本验不出毒性,不到毒发之日也没有症状,所以才诓过了巴勒孟甘。”
殷南天摇了摇头道:“那位达靼王子身经百战,应当不会被这样的小把戏糊弄,估计他知道是假药。”
“啊?那他为什么还会答应?”
“我也是刚接到的消息,老达靼王突然病危,征战在外的几个王子都在火速回师。塞南的血潮已经退了,巴勒孟甘更不可能滞留在这里,所以才会痛快的撤兵。”殷南天笑道,“达靼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几年之内确实无暇东顾。”
三个臭皮匠互视一眼,皆有些颓然。
妈的,还以为当了回民族英雄,没想到是走了狗屎运,还给人家搭了个顺坡台阶。
“不管怎样,两位贤侄冒险救回吾儿,这份恩情老夫记下了,以后有什么需求尽管提就是。”殷堡主心情格外舒畅,高声呼道,“此战为塞北换来十年安定,又铲除了鞑琮家这一毒瘤,实在该当庆贺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