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你家玩好吗-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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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也没有了睡前去翻一翻冰箱的习惯。
就这样过了很久,直到上个星期的某一天,我的父母要来我家看我,我很高兴地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可她却觉得非常不情愿。
她问我:“你准备就这样让你的爸爸妈妈见我了吗?”
我问她道:“难道你不想见他们吗?”
她说:“我觉得有些奇怪呢,我不知道他们会怎样看我,会怎样看你,我觉得他们一定会不高兴的。”
我说:“有什么关系嘛,我已经做好让所有人接受你的准备啦,你这么可爱,他们一定会喜欢你的,更何况我现在过得很幸福啊,他们为什么要不开心呢?”
她说:“他们的确希望你幸福呀,但希望看到的并不是一只企鹅。”说罢她摇了摇头,一脸的失落。
那天晚上她执意要钻回冰箱里睡,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把空调关掉,却感到前所未有的寒冷。
第二天上午上班前,我敲了很久的冰箱都没有开门,打开冰箱一看,她已经不在了,里面的食物却都还安然地摆在那里,就像里面从来都没有住过一只企鹅那样。
她就这样没有道理地从我的冰箱里消失了,就像她当时出现在我的冰箱里一样,她消失得如此迅速而彻底,以至我甚至怀疑她从来都没有在我的生活里出现过。
我想,或许她到了别人的冰箱里,或许她回到了原本属于她的世界。
不过从那之后我再也没有去外面吃过晚饭,我的冰箱里也总是放着各式各样好吃的东西,其实我的手艺很差,做出来的东西并不好吃,然而每当睡前翻冰箱的时候,看到里面满满当当的食物,我都会特别欣慰。
有一天朋友问我,为什么你总是买一大堆东西塞进你的冰箱里,就不能等吃完再买?我想,如果它总是满的,就不会再有企鹅住进来了吧。
尽管我非常想念那只没节操的企鹅。
爱他们的时候我们像条狗
文/张晓晗 @张晓晗Oliver 作家 编剧
1
所有女朋友里,我最喜欢老夏,因为她和我像,高贵冷艳俗气,俗到骨子里。
我们总在夏天刚开始的那几天里去富民路和巨鹿路路口的酒吧,那有一棵著名大树,我们就坐在树下,叼着吸管看人来人往。有时候下午开始看,看到下班高峰期过去,我们找个饭店吃饭,再去衡山路看电影。有时候傍晚开始看,看到长乐路上的小店纷纷打烊,楼上Club场子热起来,我们一起把外套脱掉上去蹦一会儿。一边蹦小眼神一边四处瞟,说哎呀你看那个男的怎么样啊。你说那个瞎窜的外国人啊?我不喜欢外国人的,我觉得旁边那个小白脸挺适合你的。滚,我最爱长胡及膝的纯爷们好么。
我们特别热衷于这种幻想,让自己活在《欲望都市》的电视剧里,全世界男人像是超市里的可乐,随便我们挑,喜欢哪个就把哪个扔进购物车里,不喜欢了再扔出来,不用买单。其实呢,其实我们根本不敢上前搭讪,往往是自娱自乐地在厕所边蹦跶到凌晨,对着所有为了去撒尿不慎经过我们的男子放电,男子们吓得使劲往厕所里躲。
后来我跟老夏说算了吧,在这杵着太变态了,还是去舞池吧。老夏翻个白眼,说你懂个屁啊,在厕所门口才能广撒网,借着微光看清美男子们的真容,宁可错上三千,不能放过一个。说着她又开始在厕所门口蹦起来了。
老夏长得还是挺好的,没有那么不济,也常被别人要电话号码。可是她没跟任何人回过家,都是抱着楼下的电线杆子狂吐,一抬头,满脸泪痕,忧伤地跟我说,打电话给那谁,让他来接我。我说我背不出电话号码。她说我背得出,你打啊!说完她就不断重复背诵那谁的电话号码,背到自己泣不成声,坐在路边大哭,哭得张牙舞爪,把鞋子踹到路中间,自己再跑去捡回来,再踹出去。哭到楼下的小偷都收工了,她还蹲在马路牙子上哭,那谁也没有来接她。
2
那段时间她刚和那谁分手,处于和那谁比赛“我过得比你好”阶段。比到后来,身心俱疲。至少老夏是,所有的微笑,都藏不住眼睛最深处的黯淡。不知道你们看没看过网上流传的那段GIF,《大话西游》里紫霞仙子对着至尊宝眨眼,老夏离开那谁之后再也没了那种眼神。笑只是嘴角的抽动,哭只是眼泪的流淌,表情里抽离了那种叫做“爱”的复杂情绪。
原谅我,因为要写太多小说,实在懒得起一个像是男主角的名字,我们就叫他那谁吧。写推理小说的不是有个那多么,以此类推,叫那谁也没多奇怪。
她整个大学时间,基本上都和那谁谈恋爱,分分合合。好的时候,他们是朋友圈里的模范情侣。她在外面租房子,他在郊区上学,她在电话里抱怨一声马桶堵了,他就开一个小时车拿着马桶搋子来给她通。她说四级准考证找不到了,他三点钟跑来帮她找,找到天亮。要知道,那谁在家里连筷子都没洗过,也是一个被严重宠坏的男孩。那时候他是真真爱老夏,流露出人类本能的那种骄纵和宠溺,他心里仿佛装着一个温柔的草原,安静了狮子,微笑了大象,奔跑了野马,整个草原变得温馨可亲,随便她怎么撒欢。
3
老夏也很爱那谁。他家境不错,身边时常彩蝶飞舞的,老夏说自己必须显示出和那些花蝴蝶的区别。他生日之前半年吧,她就出去当家教赚钱,节衣缩食的,最后给他买了一个名牌围巾。简直俗到家了,但他很感动,恨不得洗澡的时候都围在脖子上。他跟她说,你要是哪天离开我,我就拿这条围巾吊死自己。老夏也攥着他的手发誓,这个世界要是没你,肯定也没我。我们看得吐了一轮又一轮,一个个敬酒,跟真的似的,祝他们天长地久。
纵然誓言恶毒如此,他们经历了所有电视剧里的大风大浪,最终还是分手。可悲的是,这个世界不因为任何一段心碎而毁灭,所以他们都还活着,更可悲的是,活着也就算了,她还在爱他,像兢兢业业的手表,准时,持久,动力十足。
我写小说时很多素材都来自老夏和那谁,比较惨烈的基本都是他们的故事。有一年的圣诞节,大家一起喝啤酒开心呢,不知道因为什么事两个人吵起来,吵到最后开始互抽耳光,扭打在一起,最后老夏把窗户打开,说要是我对不起你我现在就往下跳,你他妈敢说这句话么。我们都吓傻了,一个从厨房拿色拉回来的朋友完全不了解这短短五分钟内发生了什么,站在门口吓得腿软,顺着门框往下滑。在冷风瑟瑟中,老夏跟刘胡兰似的在窗边站着,僵持了两分钟吧,空气都被冻住了。那谁松口说,我相信你,咱们都冷静点,想想未来怎么办吧。
当时老夏哼了一声。后来老夏说起来,她知道他们根本没未来的,所以她使劲抓,就像是一个死刑犯,挣扎着和生命要来一分一秒。
这种绝望是难免的,没有谁大学谈一段恋爱,就能预期到永恒。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因为我们都是爱的新手,我们什么都不会,没有通关秘籍,没有葵花宝典,没有黄冈题库,只能使劲地给,无论好坏,除了爱我们什么都不会。
这几天过母亲节,我们一圈人讨论给老妈买了什么,七嘴八舌的,老夏突然沉默了,在一边若无其事地玩手机。后来我也不说话了,我知道她在难受。
老夏和那谁意外有过一个小孩。那半个月两个人焦虑得都吃不下饭,虽然当时是毫无分歧,要把小孩做掉。老夏和那谁害怕老夏妈发现她没来月经,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卫生巾和红墨水,找了一个下午在家做了一堆假卫生巾,还因为不小心把红墨水打翻,洒了一点在她的浅色钱包上。后来怎么洗,钱包上还是有浅浅的一块红色。去医院的路上,老夏看着窗外不说话,过了一会儿那谁伸手摸她的脸都是眼泪。他开始跟他们的小孩说话,说不是爸妈不想要你,是你来的不是时候,下次再来,我们一定好好对你。说着说着自己也哭起来。
谁都知道,这辈子哪还有下次,下辈子的下次吧。
手术做完之后,他带她去很有名的汤罐,开了个包厢,点了碗大补汤,那谁说会对她好的,她没吭声,呆呆地把汤喝完。
老夏本身也是一个野马型选手,常年浪打浪的,说起话来没边儿,不文静,吃东西狼吞虎咽,常常调戏个小男生什么的。认识那谁之后改变了很多,逛淘宝专挑写着“小香风”的买,给他买东西都是贵的好的,给自己买都是便宜的,尽可能看上去贵的,我们嘲笑她跟外围似的装丫挺,她特别理直气壮,“他就是喜欢外围啊,他喜欢什么我就变成什么,站在他旁边得高贵冷艳,配得上他才行。”
以前遇到这种事,老夏肯定大哭大闹要么掀桌子,但是为了那谁,她学得能忍耐难过。再大的事儿,也能静静种在心里,默默喝完一碗汤。
4
那时候他们已经开始常常吵架,他开始步入多年前就被安排好的生活,隐瞒了这段感情,做那些看上去他应该做的,不偏离轨道的事。她到处兼职,找工作,那么辛苦就是想证明点什么吧。两个人耗着,不再一起看更新的动画片,长期不见面,都很不快乐。我们说,与其这样不如分手好了。老夏说她不甘心,为什么自己让他成长了那么多,最后是别人坐享其成。
最后一次见到他,是在一个新开的Club。特别戏剧性,她将近半个月没见着那谁了。他说他忙,忙家里的生意。刚挂电话,她一刷微博,看到转发了好几次的一条,名为“这个包厢好刺激”。后面配了张果真好刺激的照片,他就在其中,笑得很前仰后合。特别贱的一件事是,老夏竟然把这张照片保存了,存到今天。理由是,她觉得他笑起来好看,像《情书》里的柏原崇。
老夏当时打车去包厢抓人,弄得那谁也很没面子。老夏想忍来着,没忍住,嘴上没说,先砸了个酒瓶子,玻璃渣飞得满屋都是,小妞乱作一团。那谁把她整个人抱起来,一路没放下,直到走出Club才扔到路边。开门见山地说,咱们分手吧,我不需要奋斗,我现在很迷茫,除了这么玩下去我不知道干什么好。老夏冷冷笑着,说,你这不是放屁嘛。那谁说,你就当放屁吧。老夏忍着眼泪,咬着嘴唇,终于憋出这句话,你不爱我了?嗯。他轻巧地划了根火柴,烧了那片属于老夏的草原。她变成了一只惊慌失措,流离失所的小白兔。说完那谁就转身进去,消失在迷幻的音乐和灯光中。所以你明白老夏为什么要蹲在厕所吗?她希望再次遇见他,像遇见陌生人那样重头来过。
那天她一个人走了好远的路,走到天都快亮了,自己也不知道到了哪里。老夏知道,她再也没有家,以后所有的恋爱不过是寄人篱下。那一段时间老夏非常矫情,QQ签名改成《蓝宇》的台词:这辈子不后悔,下辈子不这么过。
我们又吐了好几轮。
5
老夏和我讲过一个他们的故事。他们一块儿睡觉,那谁突然翻过身来,满头大汗,喘着粗气看着她。她紧张地坐起来,问你怎么了。他愣了好一会儿才说话,说,刚才被鬼压床,每次睁开眼都看见一个不一样的世界。她帮他倒了一杯水,看着他不知说些什么好。
他说,我刚才喊你名字你听见了吗?她摇头。
他说,我用胳膊蹭你你感觉到了吗?她还是摇头。
他说,他听见一个女声,说他再也逃不出去了。
她问他,你真的害怕逃不出去吗?
他叹了口气说,还好醒来了。
之后他们沉默没有说话。他平静下来,坐起来,轻轻抱住她,说,谢谢你,陪我做噩梦。她感觉自己即将崩溃了。
她终于明白爱的尽头是什么。不是擦肩而过,不是聚散离合,不是伤害也不是第三者。而是这些东西都不存在,他们赤条条的两个人,面对面坐着,却再也感知不到对方的处境。
6
最近我们听说那谁要结婚了,未婚妻很受他父母认可,都同居了。老夏也有了新感情。听到消息后,她笑着说,是吗,祝贺他啊。然后去了洗手间,一刻钟后才回来,接着微笑吃蛋糕,聊别人的八卦,事不关己的样子。
其实,我好明白她这种感受。我也明白她的疑惑,因为这种疑惑我们都曾有过。她在一刻钟里一定对着镜子问了无数次,为什么不是我。傻姑娘,爱情本来就是一个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的事,你得到的爱,又何尝不是其他人曾经赠予的呢。
7
好多人喜欢乔安和陈公子的故事,老夏和那谁就是这段感情的原型。这算是一个不像故事的故事吧,全是一些碎片,但是写的时候我也非常难过,难过到自己吃了两个蛋糕。这明明是一个别人的故事,我为什么会这么难过呢。
也许吧,我们都曾经这样爱过他们,爱到自己像一条狗,摆着尾巴等他们丢个球。
再热也热不过初恋
文/耀一 @鞭具蛋挞耀一 编剧 插画师
1
我把挑好的西红柿放进小筐里递给大妈,大妈直接把西红柿倒进塑料袋里问,你还赶时间啊?
我答,还好吧。
大妈说,那你先去买别的菜,回头过来我和你说两句,怎么样?
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
买好了其余的菜,我重新回到西红柿摊前,突然感觉像在玩RPG游戏,回到大妈这里是在做一个任务。这时大妈的西红柿还有差不多一半没有卖掉,但摊子上竖了块牌子,上书五个大字:暂停兽售出。
你没看错,我也没写错,是大妈起初把“售”写成了“兽”,后来更正了一下。所以算起来是五个字。
看我走过来,大妈笑眯眯地掀开菜摊的隔板让我进去。之后用抹布擦了擦一边的小椅子说,来,坐。之后又用这块抹布擦了擦西红柿说,来,吃一个。
我接过西红柿坐下问,大妈,找我有什么事啊?
大妈笑眯眯地问,你家老婆今天没来啊?
我答,嗯。她在家打扫卫生。
大妈点了点头说,你家老婆又好看又能干,你真是好福气。
我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大妈又说了,听你老婆说,你是写电视剧的啊?真莱斯(莱斯,南京话,厉害的意思)!我跟你说个故事,你能帮我写成电视剧吗?
我愣了下说,这个嘛……
大妈又笑了笑,说,没关系,我就这么一说,我也晓得电视剧不是你想拍,想拍就能拍,你说是不?
我笑了笑问,那您要说什么故事啊?
大妈说,昨天晚上我听来的,我觉得蛮有意思的。
是您朋友的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