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犀-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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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为我为什么这么久都不被发现？」慕飞语笑道：「我封了自身八成之力，待我解开封印，宗门来多少人都无济于事。」
白璞瑜并不惊讶：「你要是解开封印引来的可不止我们宗门的人。」
「不解可取不走异眼，难道说你舍得让我直接带走小师弟？」慕飞语还是心软了：「算了……他不喜欢我，我就不强迫他了罢。但是，异眼是我的。」
白璞瑜气道：「你、你这样，实在太无耻！」
慕飞语扬眉道：「我无耻？你又知道什么……」
慕飞语抛出法器，划血三滴，解了自身封印。强大的妖气遍布整个山头，慕飞语整个人脱胎换骨，发丝褪成银色，眼眸拉长，眼眶深邃，鼻梁挺立，薄唇浮笑，平淡的脸转变成绝色容颜，颦笑间山川失色。
宁良策却在此时转醒：「你、你……」
慕飞语拢了四散的发丝，松松的扎成一束：「惊讶什么？你不是第一眼就看出我的尾巴了吗，小师弟。」
「我有这样一张脸，你会不会更喜欢我一点？」他挑起宁良策的下巴：「如何？跟我走罢……」他像是想起什么，闭着眼回味一番，才道：「我果然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这异眼就还是你的。」
宁良策捂住左眼，不知为何，眼前这场景，刺的他眼痛。泪水止都止不住。
慕飞语紧张道：「怎么了？不愿走，就不带你走罢，别哭了。」
「是异眼还在你身上的缘故么？」慕飞语喃喃自语：「我怎地如此难受……」
白璞瑜恨道：「你到底对他的眼睛做了什么手脚？」
慕飞语抓着胸口，却笑的肆意：「你不是嘱咐他好好带着那眼罩吗？他变成这样也有你的一份。」
宁良策忽道：「我的眼睛是不是对你很有用。」
慕飞语皱眉道：「姑且算是吧。」
宁良策遮着左眼，与慕飞语对视：「能看见未来、破解幻术。都是你教给我的。」
慕飞语点头。
「说什么喜欢。」宁良策依旧捂着左眼：「说再多我也不信。」
慕飞语有些无奈：「……」
宁良策忍了又忍，问：「你来我们这小宗门，就是为了这只眼睛罢。」
慕飞语摇摇头，眼神哀伤：「但凡你有一点点喜欢我，也不会问出这样伤人的话来吧。」
慕飞语扯下一直戴着眼罩的右眼，那眼睛竟是完好的。他凝视着宁良策，叹气道：「你的未来里果真没有我。」
宁良策惊地放下手，他能感觉到左眼在炙热的跳动着，这种共鸣感……
「碎星宗如此偏僻、低调的宗门，你说我是怎么，目的明确的找到你的呢？」
慕飞语蹲下身，平视宁良策，指尖点到宁良策颤动的上眼皮：「你那只眼睛，是我给你的。」
「我为你而来啊，小师弟。」
慕飞语捧起宁良策不安的脸庞，苦笑道：
「我小时候似乎很喜欢你，喜欢到，连一只异眼都能分享给你。可惜的是……你我都不记得了。」
☆、慕之二
慕飞语是狐族中的天命之身。上神钦赐一双异眼，名为灵犀眼。可预见灾祸福泽，亦可识破世间一切幻术。狐族最大的克星，竟是狐族那天命存在的本身。慕飞语地位高崇，所有族部都畏惧他的力量，臣服于他。还是孩童的慕飞语，已被推至狐族顶端，被族众景仰，膜拜，他拥有一切，却独独缺少孩童所需。
而那时，慕飞语的娘亲正好在路边捡到了宁良策，这是个人类。慕飞语的娘亲说：「他好香啊，我一个不忍心就将他带回来了。」
于狐族而言，香气是人类对他们的良善度，与人类的排外不同，狐族会亲近香气浓郁的人类。所谓「香气」也能算作「缘分」，但这只是一种玄之又玄的传说，做不得真。
慕飞语捏捏宁良策的小脸，宁良策嗯嗯啊啊，小手乱抓。慕飞语道：「先给我玩一段时间吧。」
宁良策就是个捣乱精，可是也给慕飞语的生命带来了真正的光。慕飞语实在藏不住他这个玩具，宁良策长至五岁时，还是被狐族长老们发现了。
最终，慕飞语为了保全宁良策的性命做出妥协，同意长老们洗去俩人记忆，并送走宁良策。
他唯一能留的一手，就是赠他一只灵犀眼。
如此，无论宁良策在哪里，他都能找的回来。
就算他已经不记得宁良策，但他却能明白远方有个重要的人。
慕飞语抱着如此决心，却没意识到这只是他单方面的约定。
☆、慕之三
慕飞语忘了一切，随着年龄渐长，他对另一只灵犀眼的去向产生了好奇心，便随意将「另一只灵眼在别处」的秘密告知了长老们。
得知慕飞语少了一只灵犀眼的长老们帮他炼制了两只特殊的眼罩，可以隔绝共鸣，亦可淬炼提纯灵犀眼的灵力。长老们痛心疾首地告诉他无论如何都要拿回灵犀眼，那是上神的赐予，怎能轻易易主？
慕飞语找到宁良策时，想不到不拿回灵犀眼的理由，便遵循了长老们的意思，让宁良策戴上眼罩，实施取走灵犀眼的计划。
宁良策从不呼应灵犀眼的共鸣，这是慕飞语想要拿回灵犀眼的第一个理由。
后来，就更多了。
宁良策不喜欢异眼，不需要异眼，他甚至说：「我没有求天赐予我异眼。如果上天因此对我有所期望的话，我反到希望他拿回去。」
他们早就互相忘记了。
宁良策是人类，他有自己的宗门，师兄们，碎星宗就是他的家，而慕飞语于他而言只是个人人喊打喊杀的异族，妖怪。
寻找宁良策只是慕飞语自己定下的约定之路。
慕飞语不再介怀能让他给出灵犀眼的心情是如何，反正都忘了。
☆、宁之七
「什么……意思。」宁良策左眼痛，右眼也因泪水模糊不清，巨大痛楚从左眼袭入大脑深处，他跪坐在地，难忍地双手抱头。
好痛……
所以，连这眼睛也不是他的……
是慕师兄自己的东西，他来拿回属于自己的，理所当然。
不是喜欢，只是对自己的所有物有所眷恋罢了。
这该死的共鸣感，让师兄误会，还乱给他希望。
「眼睛，还给你。」
宁良策自己挖了左眼。
共鸣，消失了。
慕飞语的脸离他越来越远。
整个世界遁入黑暗。
☆、慕之四
宁良策倒在慕飞语的怀中，身体逐渐变冷，简直像被挖走了心脏，而不是眼睛。
不对劲……这不对劲，想起宁良策左眼几次异常的疼痛，慕飞语惊得一身冷汗，他不应该完全相信那些长老们！那眼罩到底吸收了什么……取了灵犀眼，竟有可能要了宁良策的命！
慕飞语的状态也不好，宁良策自发挖了左眼，不是由他取走，灵眼的共鸣导致他异常痛苦。而那颗失了生命来源的灵犀眼也在消散灵力，连他自己都控制不了。慕飞语拿出一枚戒指，暂时存了宁良策取下的眼睛。
当务之急是救宁良策，他只能不断地给宁良策输送灵力，一时之间想不出别的办法。
「异眼你拿走了，把宁良策还回来。」白璞瑜用剑指着慕飞语。
慕飞语吞回一口血，缓缓道：「我现在不能还给你，你们救不了他。」
白璞瑜犹疑半晌，「他变成这个样子，是你害的，你要我如何信你？」
慕飞语想带宁良策逃走，可惜已经晚了。
他抱着宁良策刚站起身，白璞瑜的剑刺进了他胸口。
「你……」白璞瑜这时才发觉，慕飞语不知何时也变得非常虚弱。
「杀了那只狐妖，救小师弟！」
所有人都冲了上来。
「等等！」白璞瑜再叫停，已来不及。
喊打声，对战声，交织在一起，淹没了全部。
☆、慕之终
宁良策做了一个绯色的梦。
梦里，他几乎失去了意识，但却知道慕飞语一直抱着他。
左摇右晃，像荡秋千。兵器交接的声音响彻耳畔，他却只感受到风在温柔拂过他。
世界只剩鲜艳的绯红，所以慕飞语的声音异常清晰：
「真是笨蛋啊……我在很久以前就非常喜欢你，你的异眼，即是证明。」
我不知道……那是个证明啊……
「我是为你而来，那不是假话。」
对不起，我想不起来……
「可惜我们都不记得了。」
慕飞语叹气。
「我听娘亲说，你以前是个捣蛋鬼。」
「可我再见到你，你却沉默又倔强。是因为我给的那只眼睛罢，真的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擅自将你拉进我的生命，又擅自和你约定，最后害你至如此境地。」
是我勇气不够。
「再给你一只吧，这下你该明白，现在的你对我来说，有多重要了罢。」
唇上一阵温热，一股温暖的热流融进他左眼，全身的痛楚缓缓消散，体温也渐渐恢复。
右眼重新感受到光度，宁良策缓缓睁开眼，一旁的大师兄因宁良策的转醒，露出了安心的笑颜。
啊，出现了，大师兄的笑。
那……
一枚灵戒缓缓升起，飘浮在空中，散发的光芒覆盖了全部，却遮不住一抹绯红，那是血的颜色。
宁良策看到一只全身绯红的灵狐趴在他胸口，眼神温柔。
「以前，似乎是我单相思了。好不甘心啊。」
不是……我肯定也……
「单方面就做了那个约定，让你困扰了罢。对不起。」
是我不珍惜你送我的……
「对不起，明明给你异眼是我心甘情愿，忘记过去也是因为我，我却像受害者一样提出来，太狡猾了。所以，连同这不愉快的回忆一起，请全部忘掉吧。」
不、不要……
——小师弟，你指哪我打哪，命交给你了。
——小师弟，你喜欢我吗？
——一点点都没有？哪怕只有一点点就好……
——我果然喜欢你。只要你愿意跟我走，这异眼就还是你的。
——我为你而来啊，小师弟。
句句真心。
「什么都愿意给你，还要怎么才能叫喜欢呢。所以不要再说‘说什么都不信’了。」
「从过去到现在，一直都很喜欢你。无论你是记得还是忘记，有没有同样喜欢我……都不会变。」
我也非常非常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啊！
「无需妄自菲薄，一直以来，让我不断牵挂的人，是你。」
「我总是一个人奔赴约定，一个人喜欢上你……」
「太自作多情了，你全部忘了吧。」
不……请不要让再让我忘记你……
「这枚戒指，名为灵犀。」
「这是我送给你的第一个礼物。不要再还给我，我会生气。」
「那么，再见。」
☆、宁之终
「师、师兄！」
「怎么了？」白璞瑜一脸担忧道。
「没、没事。」宁良策揉揉眼睛，往前快走了几步：「回宗门吧。」
「戒指别再用了，太危险。」
「我知道了。」
「我回来了，弱智。」
宁良策老样子蹲在雪狐旁边，递给他一块肉。雪狐依旧半天不动，动作缓的仿佛时间变慢了一样。除了长的好看点，就是只普普通通的狐狸，感受不到任何灵力。
灵智全失了罢。
这样也不错，他想。这雪狐虽然有些弱智，但只对他亲昵，这样就够了。
反正他已放弃修炼，这辈子不长，有只笨蛋陪着，也不错。
真的不错。
☆、灵犀
五岁的宁良策变不了狐狸。
明明周围的人都能变狐狸，宁良策上称霸琳琅山，下统领慕飞语的狗腿子们，就是变不了狐狸。整天睡在狐狸堆里，特别空虚。他也想变狐狸。不为什么，只因他很好奇，他也想体验全身长毛的感觉。
他把这个困扰告诉慕飞语，慕飞语大笑不止，笑到开大会的时候还捂着嘴在抖。
宁良策嘴巴瘪很久，憋不住道：「不就是变不了狐狸，有那么好笑？」
按狐族的常识，那句话变成「不就是化不了人型，有那么好笑？」才合理。
慕飞语呵诉了突然插话的宁良策，尽管他自己刚刚也在开小差偷笑宁良策。
「不用管他，他是弱智。」
把宁良策气的咬断了三根麻绳。
但纸还是包不住火。慕飞语没有培养身边人的保密意识，最终害了自己。
宁良策被几个怪人抓住，关了起来，睡觉时再也没有一群狐狸给他取暖，让他更想体验全身长毛是什么感觉了。
迷迷糊糊睡去，感受到熟悉的温暖，不由自主的蹭上去：好软，好香，好好摸……
「放肆！放手！宁良策！」
宁良策醒了。
化为狐狸的慕飞语开口道：「你变不了狐狸，因为你是人。」
「就是我们常说的，化为人形的人。」
宁良策听不懂。
慕飞语化成人形，宁良策每次都会看呆，这次也同样。
慕飞语的人形还是少年般模样，但也长手长脚，将宁良策圈在怀里，下巴搁在他肩膀上，刚刚好。
「对不起。」
声音太小，宁良策没听到。
慕飞语下巴蹭了蹭宁良策的肩：「不要想什么长毛了，过几天，你就能出去了。然后忘了我，连同怎么长毛的困扰……噗……一同忘却。」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的，」宁良策转过身体，轻佻的挑起慕飞语的下巴：「因为你长的太好看了，小美人儿。」
慕飞语皱眉：「跟谁学的？」
宁良策捧着慕飞语精致的脸吧唧一口，特别豪放地唱起了歌：
「你是我的美人儿~我一个人的美人儿~」
第二日夜里，月光很亮，照的宁良策睡不着，更何况他总觉得好冷：没有毛真的不方便。
慕飞语敲了敲窗子，宁良策爬上窗台，隔着木头缝朝外瞅，哭兮兮的：「我冷。」
守卫太严，连窗子也几乎被封住，慕飞语只能伸进一只手。
他点上宁良策的眉心，「送你一样东西。」
宁良策抓住他伸进来的手：「我不要什么，放我出去吧。」
「乖，听话。」
懵懂如宁良策，在看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