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之林氏长兄-第148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先来的使臣早已经与她通过气,说汉人打算给个无用至极的公子哥儿给她做王夫。她本来也没指望中原皇帝给她个什么厉害人物,太厉害的,她还怕人家打探军情图谋不轨呢。但礼部的那位侍郎把这小白脸的家世夸上了天,什么当年他的曾祖父贾源、贾演兄弟二人曾位朝廷出生入死,带兵打仗是一把好手,功勋赫赫,兄弟二人一道封的国公,声明无倆,他的祖父又是如何舍身救过太上皇,其父如今外放,也很是勤勉……甚至连宫里的贵妃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姐姐都给说了出来,说来说去,就是没说这小子自己领过什么差事。
汉人的皇帝是个喜欢任用年轻人的皇帝,本朝不少青年才俊都是这会儿出来的,礼部、鸿胪寺、天津卫,她亲眼见到的领差事的世家公子哥儿就不少。这一位看着没什么本事也就罢了,竟是一脸痴相?当下浓眉微锁,低声喝道:“我听说汉人是讲礼的?”她身边亲近的侍女亦跟着用带了浓厚口音的汉话道:“仔细你的眼珠子。”
宝玉何时见过这样的女子?他家里的姐姐妹妹已经是各有千秋,然则湘云之飒爽、凤姐之泼辣、妙玉之高傲、甚至静娴之冷漠,都不及这年轻女子睥睨他时的难以亲近。
然而吓完了,他竟也生出一股别样的心思来,想:这世间竟也有这样的奇女子。又想起她出身王权之家,险些被亲哥哥夺去了王位,千里迢迢地来了京城,不知道吃了多少苦头。他一贯是觉得凶悍的女人都是那些嫁了人、已经堕落成死鱼眼珠的市井妇人才对,而今儿个见了这女子,又惧又惊,竟没说两句不中听的话来,反倒带了三分怜爱之意道:“翁主回罢,此间夜凉,冻着就不好了。”
然而他没说胡话,也不代表扶摇翁主高兴。
女官宫裳这么劝她:“不过是要寻求中原皇帝的认可,好叫左义王彻底死心而已,翁主先前不也说,没指望中原人能给你什么青年才俊,横竖不过是带回去做个摆设的,翁主又何必介怀这个,弄得自己也不高兴?”
扶摇“哼”了一声,也不说话。
她觉得中原的女人只能坐在高墙之中,见了人就得下跪,走两步路就有人告诉你这不合规矩,着实可怜得紧,可这些坐井观天的女人,又似乎觉得她来自蛮夷小国,未开化似的,眼里除了鄙夷就是同情。起初她也是生气的,只是宫裳劝她:“翁主是有大抱负的人,将来是要大杀四方的,全天下的每一寸土地都会是您翱翔的天空,您又何必与蝼蚁置气?”
她原也这么觉得,然而从茜雪国一路走来,心却是有点揪心——若非亲自来这一趟,她是不知中原地大物博到了这个境界,只怕茜雪国国王在他们看来,就跟底下哪边太守似的。若是真打起来,中原是决不缺人手、粮草的,她们所能依仗的,也不过是海上天险罢了。
中原的女人的确可怜,但中原的男人瞧她像笑话,可能并不只是这点缘故。
她起初提出来,想见柳湘茹一面,倒真不是听说这位才子生得如何美妙,而是那篇叫茜雪国上下愤怒不已的《告茜雪女王书》,恐怕只有她认真地读过,文章提到东瀛是个反复无常的国家(同时暗讽茜雪也是,还用了个极度不好的词儿,叫圣人避之),茜雪同他们一道,算是与虎谋皮,只怕最后什么都落不到好。也许这篇文章的确文采出众,到了洛阳纸贵的地步,然而扶摇翁主的汉文也就那样,她所关注的是,柳湘茹的说法同她心里想的不谋而合。
不过见了林沫,她倒是有些失望的。
“那位大名鼎鼎的林侯,他也许精通庶务,和中原那些文文静静的女人一样,只会窝在家里算荷包里的银钱,这样的人做个管家不赖,却没有深谋远虑的眼光。”她后来是这么告诉自己的母亲的。
有后人曾借此来表明当时的茜雪国是多么的偏僻狭窄——中原这样稳固的地方,民以食为天,林沫掌户部数十年,风调雨顺,且完善了一套在当时相当先进的税法体系,功在千秋万代。而茜雪国,地小人稀,和游牧的北狄一样,成天想的只有扩张土地。在当时的扶摇翁主看来,谁能打仗,谁就是真英雄。
可即使瞧不上林沫,她也觉得,再怎么样,这是个干活的男人。
贾宝玉有什么?
有个快死的当贵妃的姐姐!还有两个上过战场的祖宗!除此之外呢?
但她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人再怎么不济,他是个中原人,即便将来不能被用来做人质,现在能威胁到那些老不休就行。
黛玉有些闷闷不乐。她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心里不舒服就流一整晚的泪的小姑娘了,这深宫里也不容许她流泪——随便什么人说句话都能有无数个解读,何况是眼泪?是以她的闷闷不乐,还是和贵人发觉的:“你怎么啦,公主?”
和贵人天真无邪,不谙世事,然而这皇宫里头,连块石头都能说话的,黛玉能对她说是见了吴贵妃那般绝色,那般博学,却落得个深宫枯坐的下场,所以难过?难道能说她是因为同情宝玉的命运,所以要伤心?那些在荣国府的时日,若说还有人真心待她,那只有外祖母和宝玉了,不管宝玉因为不知礼数给她带来了多少麻烦,起码是没有坏心的。但外男之事,岂可言说?她便道:“我三弟去了北方……我有些担心。”
和贵人道:“我也有几个兄弟,现在都是十几岁的大小伙子啦,应当已经跟着我父亲上战场啦!”
黛玉一震,想起和贵人已经入宫好些年,她家又在遥远的西藏,其他妃嫔还有娘家人进来请安,她却是无论如何也见不到亲人了。
西藏的女子十分尊贵,不比茜雪国差,和贵人当年是西藏土司的掌上明珠,是整个西藏诚意的代表,她现在也还不大,五官深邃,笑起来的时候还是少女的模样。然而在这深宫里,也不过是个小小的贵人,幸得身份特殊,又有皇后照拂,日子也过得去,但无论如何,又如何比得上在家乡、在父兄身旁的小公主的生活?
“不过,那些小子还不如我呢!我虽然骑马摔跤都不如他们,论起功劳来,却比他们都要大的。”和贵人这么说。
当年她和亲而来,两国休战,皇帝开了一条道直通西藏,允了些茶叶、盐、布匹的交易。西藏人民奉和贵人为天女。
这宫里人人都叫她和贵人,没有人记得她的名字。
她叫冈拉梅朵。翻译成汉文,大概就是雪莲花。
黛玉忽然觉得无话可说。她想,连和贵人都没有抱怨呢。
第221章
静娴这回进宫;带来了林澈的书信;还说了几句:“齐三也说,一切安排妥当着。到底舅老爷在;照顾得很。”黛玉也不知道嫂嫂是安慰她还是如何,只得强笑道:“如此甚好。”
每每命妇们进宫来请安,静娴便是先到太后那边去见过太上皇,才回来与黛玉说话。因为听说和惠要来;太上皇强撑着与她多说了一会儿话,可是待她回皇后宫里时;还有几个命妇未走,静娴认得是景柔、景乐公主未来的驸马家的人;倒也没多说什么。两位公主可比她要长了好几岁,现如今她儿子都有了;她们才出嫁,搁寻常人家,已经算是老姑娘了
皇后在说公主下嫁的规格礼仪,却叫黛玉也在旁边听着——毕竟跟容家的亲事已经定了,她虽然同其他公主比起来算小的,普通人家她这么大的女儿嫁了的也不是没有。皇后觉得容白氏看模样也像是个好婆婆,并不担心黛玉嫁过去的日子——到底有公主的身份在呢。何况她收这个义女,确实有养个女孩儿在身边的想法,可是心思到底还是在黛玉她哥哥身上的,是以也没有林沫夫妇两个留丫头多过两年的强烈愿望。此刻叫她在一边听着,估摸着也算是一种教导。
“景宁回来了。”她笑着看静娴行了礼,“昨天老圣人就念着呢,说估摸着你要进宫了。来找玉儿说话?”
静娴低声应了一句,便坐在皇后指给她的位子上不说话了。倒是黛玉凑了过来,又问起林澈有信来没有,她方才递过去了。只是她们两个不愿意多说,却也有人要与他们说话的。理国公的孙媳鲁氏便问道:“前些时候,听我小叔说,容总督家里头吵吵嚷嚷的,听说靖远侯也大半夜地快马加鞭赶了过来。不知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理国公府同容家的宅院是同一条街上,但到底高门大户的,隔得甚远,当然不会是理国公老人家亲自听壁角听来的。不过那夜林沫难得地紧张,策马狂奔去了容家,动静也确实挺大的。连皇后都侧目了。静娴低下头,道:“容大表哥有个儿子,现如今还是容家独苗呢,不是出了花儿?那晚上说是不好了,善仁堂几个大夫都过去了,又怕他们不敢用药,我们大爷也去看着——到底那个是姨母的心肝孙子呢,她关心则乱,也信起鬼神之说来了,不怕大家听了笑话,说是求我家老爷过去镇镇……所幸那孩子熬过去了。”
她这么一说,,倒也合情合理,皇后笑道:“如此便好。做长辈的,自然是希望子孙都好的。我也是做祖母的人了,容夫人此举有些霸道,我却是能理解的。”
“霸道”二字不大中听,静娴低眉敛目,什么话也不说。
因为真实的情况,还是不要叫人知道的好。
容遂承这场天花,来得凶险,去得到也快,善仁堂自然有已经出过花儿的大夫去看着的,都说没事,果然没两天就退了烧,本该是高高兴兴的事儿,可是却忽然有了转机——容熹的一个姓马的屋里人,也出了花子。奇怪的是,她虽然也供奉着蚕豆娘娘,却从未接近过容遂承。容家慌慌乱乱的,好容易保住她的命,一张俏脸上却都是麻子,横竖是个丫头,也没在意,只是自然是要收拾那丫头的东西的,却叫人在她被褥里发现了剪好的布料子,还是遂承的旧物。
容白氏治家极严,出了这样的大事,又事关宝贝孙子,还能忍得?只是叫了小丫头来问,不管是遂承身边的,还是容熹身边的,竟都指向了大奶奶迎春。迎春自己是个不会说话的,司棋可不是,牙一咬就给杠上了,险些同那些信口开河的在容白氏面前打起来。
容白氏两边都训斥了,自也无法,她也不顾容熹的劝,拿了人家的一家老小的命给威胁,撬开了一个老嬷嬷的嘴。
林沫那次策马而去,就是听闻,容嘉对他大侄子动了家法,小孩子病还没痊愈,又冻又疼的,是吃不消了。
“这世上最阴险的小人都不太稀得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你也是个男孩儿呢!”容嘉平日里是个同侄儿没大没小玩在一处的,真正发起火来,却是连想求情的容白氏都不敢开口,闭了嘴示意容熹。容熹也是没办法,遂承这么丁点大的孩子,竟想出了这样害人的法子,叫他也不禁冷汗直流,何况容明谦不在,容嘉是家里头唯一一个领着差事的男丁,又有未来驸马的光环在,他要训自己侄子,倒还真没人能拦。
“你若是聪明绝顶我也就不多说什么了,这般地蠢笨歹毒,你倒也是个爷们呢。”容嘉骂了两声,犹自不解气,容明谦对他们兄弟两个是骂到兴处踢两脚的,他倒还记得这个只是侄子不是儿子,没真的下脚,不过让人就那么跪着,还不肯给垫个蒲团啥的,就算如此,这孩子也不如他皮实,没撑多久,这好歹算是家丑,容白氏没办法,只能求人去林家叫几个稳妥的大夫来。
报信的说得语焉不详,林沫只听他们说承哥儿要不好了,到底是容家的独苗,他也吓了一跳,不顾夜深,穿了衣裳就往那边去,还想着中午不是说都好了,到底是怎么弄的。这孩子这岁数死了算夭折,葬礼都不能好好办,怎么也得救回来……到了那儿见了这阵势,饶是他见多识广,也只得瞠目结舌。
好在他自己腿受过寒也受过伤,看这伤不过是轻车熟路。不过孩子受了风寒,又是大病一场、
但即使是容白氏、容熹,也不能就说容嘉罚的不对。
“你这又是何苦,难道你还指望你大哥高高兴兴地感激你替他教儿子?”他苦笑着揉了把容嘉,远远地看着容白氏只恨不得抱着遂承痛哭的模样,长叹了口气,“你就是说把他送姨夫那里去也好。”容嘉苦恼地挠挠头:“他才几岁呢,这时候再不管管,长大了杀人放火,不得连带着全家遭殃?”林沫刚想安慰他没有那么夸张,想起这孩子做了什么,不由地头皮发麻:“他身边照料的下人该换掉了。”
“这是自然。”容嘉不解,“我便是不知,不过是给他找了个继母,既没有夺了他母亲的体面,他的衣食住行又有哪里短了?竟然就觉得天塌下来了,要‘报复’了!待会儿把他身边的人换了,他指不定还想着,我们又是要弄得他孤家寡人呢!”
林沫哈哈大笑。
不过到底是自家表兄弟,又是妹妹未来的夫家,这样的闹事一遍即可。
夜已经深了,林沫说了声饿,容白氏一叠声地吩咐人准备茶点,也看得出来他是要好好说道了。发生了这样的事,容白氏自己也是又羞又怒又悔,也不知该如何是好,林沫一句话就堵了她的解释:“亏得是姨夫不在,否则,我只怕就是要带着礼过来了。”
容熹脸一白,又听到林沫缓缓道:“不过吧,姨夫若是还在,这孩子断不至于长出这样的心肠来。”
容明谦教儿子,那一向是非打即骂的,虽说对孙子优待些,但也断不会叫孙子长成这样。
只是林沫这形容可算诛心,就是容熹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给儿子辩两句:“他到底还小,受了别人的蛊惑……”
“那就是蠢笨了。”林沫又道,“这么轻易就被人牵着鼻子走——姨母是怎么给他选的身边人?”不等别人搭话,又问了一声,“过几日大比了吧?日子选的多好,可不是我和仲澐那会儿冰天雪地的时候了。当时我们考场还有冻晕过去的呢。这会儿天时地利的,你觉得如何?”
容白氏苦笑道:“沫哥儿专程来挤兑我们的不是的罢?”
“不,我来看场好戏。”林沫平静道,“姨母自己做决定吧,大哥哥心太软了。”
他的意思很明确,容熹这么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