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的诅咒-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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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的正中心，用黑曜石雕刻了一扇敞开的门。
　　“这就是唤醒魔神的祭坛？”菲纳斯不以为然地走上前去查看。
　　“等等菲纳斯，你小心……”莱维特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被人推了一下，脚下一滑，几乎要撞在那扇敞开的门上。
　　幸好他及时反应了过来，用手抓住了门边雕刻着的门柱，才没有跌入门内。
　　“怎么回事？”他喃喃自语。
　　但还不等他想明白刚才是怎么回事，这扇巨大的门忽然亮了。
　　这扇黑曜石雕刻而成的大门中心亮起了一点黑光，黑光如水波纹般荡漾开来，仿佛即将吸收一切的黑洞。
　　莱维特立刻后退，他突然发现菲纳斯不见了，急忙向四周看去，却仍然没有发现菲纳斯的影子。
　　黑曜石大门散发着无尽的恐怖气息，那种从远古而来的毁灭之气让莱维特立刻意识到了大门那边即将出现的东西的可怕，但是他并没有丢下菲纳斯一个人逃下祭坛。
　　“啊啊啊……是谁……是在召唤伟大的吞噬之主墨菲托斯！是我的子民唤醒了我吗？”
　　一个可怖的声音从大门内传来，它浑厚而低沉，带着一股浓浓的倦意，像是睡了一觉刚刚被人唤醒。
　　巨大的黑影从那扇黑曜石大门当中缓缓出现，无数纠结的漆黑触手伴随着这个庞大的身躯如潮水般涌了出来，与此同时抵达的，还有那股仿佛能够毁灭一切的上古寂灭之气。
　　莱维特终于想起了那些古怪的生物究竟是什么，他们就是魔族历史当中所记载的，吞噬之主墨菲托斯的守护者。
　　上古魔神之一……吞噬之主墨菲托斯！
　　它怎么会在这里！
　　不，不对……这不是墨菲托斯。莱维特在起初的震惊之后很快地冷静了下来，这才发现眼前的墨菲托斯并不是完整的实体，而是一块破碎的灵魂。
　　但这可是上古魔神吞噬之主的灵魂碎片，即使是大主教亲自抵达，也不一定能够力敌。
　　“啊啊……我的子民啊，终于又为你们的君王献上了新的祭品吗？”墨菲托斯的嘴里发出嘶哑的大笑声。
　　墨菲托斯的笑声让莱维特心里一凉，吞噬之主的灵魂碎片果然只懂得吞噬的本能吗？在绝对的力量压制下他完全无力反抗墨菲托斯，难道他的生命今天就即将终结在这里了么？
　　他明知道没有任何希望，却还是拿着神圣之翼朝墨菲托斯开了一枪，可是充满了黑暗力量的祭坛现在根本无法汇聚光明魔法，在墨菲托斯面前，就连最普通的神光球也别想出现。
　　墨菲托斯仿佛是被他的不识好歹激怒了：“可恶的人类！”它愤怒地叫嚣着，浑身半透明的触手在空中乱舞，朝莱维特抓来。
　　莱维特无法档下这一击，更无处躲避漫天的触手。
　　他就要去见光明神了吗？
　　……不，被吞噬之主墨菲托斯所吞噬的生命，就连灵魂也会被湮灭。
　　突然，他的面前出现了打开了一道空间裂隙。
　　墨菲托斯的触手避之不及，瞬间撞进了空间裂隙当中，空间裂隙在刹那间关闭，顿时把墨菲托斯的触手切断了十多根。
　　“啊啊！！”墨菲托斯惨叫了起来，灵魂被切割的痛苦比身体受到伤害还要痛苦几万倍。
　　他的愤怒无以复加，因为疼痛而乱甩乱撞的触手令整座祭坛都在剧烈的颤抖。
　　“祭坛要塌了！”一个声音突然在莱维特的耳边说道。
　　他的话音刚落，黑曜石祭坛的表面出现了无数道龟裂的痕迹，下一秒，整座祭坛如山崩地裂一般塌陷了下去！
　　莱维特脚下一空，也随着大块的黑曜石笔直地朝着地面掉落，但就在他即将跌落在地面上的前一秒，他的腰上一紧，有人稳稳地接住了他。
　　是谁？莱维特立刻转头看去，对方这时候说道：“……你这个蠢货，如果我不跟来，你就要被菲纳斯那个家伙害死了。”
　　……凯恩？
　　莱维特震惊地看着那张稚嫩的小脸，凯恩此刻眉头紧皱，满脸严肃地望着空中的墨菲斯托，虽然在生死攸关的境地下，但莱维特还是忍不住笑了。
　　“笑什么！”凯恩恼羞成怒。
　　他抓起莱维特那只还在流血的手，没有任何解释，在布满了蔷薇纹身的手背上舔了一口，然后伸出了两颗尖锐的獠牙。
　　凯恩竟然是血族？那个在几百年前离群索居，彻底消失在人类眼帘当中，曾经比魔族更令人痛恨的种族？
　　獠牙刺进血管的疼痛也无法让莱维特心里的震荡减少一分一毫，在这短短的几十分钟之内发生的，令他惊讶万分的事实在是太多了。
　　莱维特的血就像是灼烈的火焰一般通过凯恩的喉管流进他的身体里。
　　他有些轻微的洁癖，一直对人类的血液并没有太大的需求，但这种吞咽时仿佛即将把他燃尽的快意实在是让人上瘾，他第一次尝到这样暴烈的鲜血，他仍然难以置信，拥有这样美妙的血液的莱维特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人类？
　　血液仿佛熊熊烈火在灼烧着他的身体，也融化了艾丽菲尔的最后一层诅咒。
　　凯恩的身体上慢慢浮起一道黑烟，那是艾丽菲尔的诅咒在消失前留下的最后一丝痕迹，然后那些黑色慢慢地升腾在了空气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凯恩的脸庞和身体也在发生着变化，他稚嫩的脸逐渐变得轮廓分明，身躯骨骼变得越来越高大宽厚，直到莱维特的身体逐渐因为失血过多而变得冰冷，凯恩才终于放开了莱维特。
　　大量血液的流失让莱维特提不起一丝力气，凯恩垂眸看了他一眼：“蠢货。”
　　他的脸从稚嫩的秀气变得英挺而轮廓分明，高大的身材足以把莱维特怀抱在其中，但无论他的外表发生了多么巨大的变化，他那双如同鸽血红宝石一样浓烈，仿佛有地狱之火在当中燃烧的眼睛仍然是原来的样子。
　　“呃啊啊啊！”墨菲托斯嘶吼着从高空当中砸了下来。
　　“砰”地一声巨响过后，墨菲托斯庞大的身躯竟然将坚硬的黑曜石地面砸出了一个两百平方英尺见方的大坑。
　　他发觉了凯恩的存在，愤怒地吼叫着：“我的子民！为何要夺走献祭给你们的君王的祭品！”
　　凯恩第一次露出了笑容，他面对着面前巨大而恐怖的魔神平静如常，单膝跪地行礼道：“祖父大人，非常抱歉打扰了您的进餐，但是我想说的是，在您面前的祭品并不是人类，他也是您的子民，今天为您奉上的祭品，应该是那个欺骗了您的恶徒！”
　　利用莱维特的血液恢复了力量的凯恩说完，从虚空中抓出了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在半空中张牙舞爪地挣扎着，不是菲纳斯又是谁，他现在完全没有了他的从容淡定，眼睛里全是惊恐，大声向莱维特呼救：“莱维特！莱维特！救我啊啊啊！我不想死！”
　　莱维特的目光与他相接，菲纳斯顿时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他相信莱维特的善良一定会拯救他。
　　可是，莱维特叹了口气，把头扭到了一边去。
　　怎么可能！！菲纳斯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明明……明明他做了很多惹怒莱维特的事情，最终也都得到了原谅，就连向教廷告发他私藏魔族，他也没有对他进行任何追究，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莱维特不肯原谅他！
　　“哼，人类卑劣的侥幸心。”凯恩厌恶地把菲纳斯丢到了墨菲托斯的面前，“祖父大人，这样占据了世界的黑暗面，充满了卑劣欲望，嫉妒之心的人类才是最适合您的食物，不是吗？而且他竟然还敢欺骗您！”
　　虚空中的力量把菲纳斯踢的在地上滚了一圈，一颗漆黑不透光的顽石从他的衣服当中掉了出来。
　　那东西连莱维特也认识——高等魔族死亡之后能够在他们脑中找到的生命结晶，只要人类佩戴了这件东西，就会被魔族误认为是同类。
　　“居然敢欺骗伟大的墨菲托斯！！”
　　墨菲托斯的愤怒终于达到了顶点，他最大的敌人就是欺诈魔神埃尔利特，现在竟然有人敢欺骗他！
　　墨菲托斯的愤怒爆发，以他为中心的地面顿时开始变成胶状缓缓流动，整个祭坛内的黑曜石都像是被烈火融化的冰山一样吸入了墨菲托斯的灵魂当中，菲纳斯也不例外。
　　他最终成为了墨菲托斯的一部分，永远也无法见到他所梦想的光明之神。
　　凯恩抱起莱维特飞到了空中，以免被庞大的魔力而波及，莱维特看着下方的景象，担忧地说道：“他会不会把整个柯尔忒狄墨都吞噬掉？”
　　“……”凯恩无言以对，他虽然和墨菲托斯有血缘关系，但这也是第一次见到墨菲托斯的灵魂。
　　不过幸好，墨菲托斯的灵魂容量连他本人的冰山一角也不及，当整个祭坛内的黑曜石和古怪生物都消失了之后，墨菲托斯终于停了下来。
　　然而他显然没有和凯恩莱维特打招呼的心情，在满足了自己的食欲之后，地面裂开了一大条时空裂隙，他庞大的身躯就那么消失在了裂隙当中。
　　凯恩落到了地上，在墨菲托斯满足之后，整个祭坛都完全消失了，连通这里的魔法阵当然也不复存在，不过却在魔法阵的位置露出了一条狭长的通道，有湿冷清新的风从外面吹进来。
　　凯恩的脚步声在黑暗中清晰可闻，直到看见了通向外界的亮光，莱维特才终于说话了：“你……是谁？”
　　他说完之后忽然笑了，因为他想起凯恩最初也问过他这句话，相同的语气和调子，都带着一些警惕。
　　“……我的母亲姓卡帕多西亚。”凯恩说。
　　这是他第一次，大概也是最后一次向一个人类吐露自己真正的姓氏。
　　“卡帕多西亚……那个在三百多年前消失的血族亲王？”即使人类和血族已经不算是敌人，莱维特还是看过许多描述血族的书籍，知道卡帕多西亚这个姓氏代表着血族的王权之一。
　　“恩。”凯恩答应了一声，没有继续说话。
　　这似乎已经是他们之间最后的交集。
　　冗长的通道即将走到了尽头，凯恩忽然在出口处停下了脚步：“莱维特，你知道你手上的蔷薇荆棘纹身代表了什么吗？”
　　莱维特一愣，他手背上的纹身在他被教廷收养之前就一直存在着，无法被抹去，他也没有见过第二个拥有这样的纹身的人类。
　　“我见过一个拥有和你同样纹身的人，不过她已经死了。”凯恩说，“一百年前被女巫艾丽菲尔杀死的圣光女巫艾纳利尤斯，她的手上有着和你一模一样的纹身，而她并不是人类，而是裁决天使的仆人。”
　　莱维特没有说话，等待着他的下文。
　　“艾丽菲尔是我们卡帕多西亚家族的盟友，因为圣光女巫拥有能够抹除艾丽菲尔的诅咒的力量，让艾丽菲尔非常恐惧，所以艾丽菲尔向我的母亲借走了血族的圣器，杀死了圣光女巫艾纳利尤斯。”
　　“……”
　　莱维特一语不发，凯恩抱着他走出了祭坛。
　　死城的平原上最多的就是石头，他扶着莱维特在一块巨石上坐下，远远地看见一只灰扑扑的猫头鹰向这边飞来。
　　“教廷已经得到菲纳斯死去的消息。”莱维特说。
　　“恩，我走了。”凯恩向他道别。
　　尾声：
　　一年后。
　　一片落叶在半空中翻翻滚滚，从荒凉的墓园间飞过。
　　莱维特穿着他那件纯白的风衣，带着他的神圣之翼，站在一块墓碑前。
　　菲纳斯·尤特
　　光明神历347…372
　　——伟大的英雄，愿光明神与你同在。
　　他在墓前放下了一束百合，如释重负般地舒了口气，转身离开了墓园。
　　深秋的圣索菲亚秋风萧瑟，他也好像因为菲纳斯的死而被教廷遗忘在了角落里。
　　“再不给我任务，我可就真的吃不起饭了啊……”莱维特低声抱怨着，打开了自己家的大门。
　　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僵住了。
　　他家客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一个双眼像鸽血红宝石一样美丽的少年。
　　“喂，不小心又被艾丽菲尔给捉弄了，只能再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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