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山观梅-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等着梅容自投罗网……”
明阳看着千山毫无表情的一张脸,眼中神色冷到了极点,却还是继续说道: “还是说,因为你觉得梅容不会来,所以才不愿留下看看?”
说罢两厢陷入了久久的沉默,终于千山笑了笑,缓缓说道:“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轻飘飘的一句话如灌了千斤铜铁落入明阳耳中。
原来,她也不过如此。
明阳似乎一瞬间明了她比梅容差了何处,本以为她只是不如梅容了解千山的过往,所以千山会喜欢梅容,可即便了解又如何?她与梅容,相距又何止万里。在千山眼中,她与二十年前逼死千山父母的人并无两样,与那些费尽心思与手段要留下千山的人别无二致。
明阳回过神看向千山,这人看起来对谁都好,可其实十分薄情,他只对一人真的好,只对一人重情,那人不是她。
一切如同明阳所说,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来,千山也并未能离开沁庄。
不过短短三日,千山与明阳要成亲的消息便传得人尽皆知。
人们说起来都道定是明阳强迫的,或者,千山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是以不得不答应这桩婚事,引起了诸多的猜测,而对于千山失踪了一段时间的传闻似乎也有了一个很好的解释,原来是被明阳劫走成亲去了。
只是这桩婚事说来也奇怪,沁庄在江湖上也有那么点分量,如今沁庄的大当家要成亲,竟无一家一派收到喜帖,只只听闻婚礼是这月里。
梅容听着隔壁楼道经过的人传来的细微谈话声微微出神。抬起手,一抹碧绿从手心垂下,正是他给了千山的那半边玉印。一个多月前姜可带着玉印来寻他,转述了千山的话,也就此失了千山的消息。
梅容凝视着垂在半空被墨色绳索缚住的玉印,对身后的姜可说道:“千山他…真的要和明阳成亲?”
“公子如今在沁庄内,无法打探具体的消息…可沁庄的确在大量采买各式的彩礼,据说…是要送到我们梅庄里去……”姜可迟疑了下将自己得到的消息如实说了出来。
梅容闻言,无声叹了一气,将玉印收好起身走到窗边。
入目飞檐高阁,街上的人与车马络绎不绝熙熙攘攘,是一片太平景象。
明阳喜欢千山这不是秘密,也曾说过非千山不嫁,但像这次传出确切婚讯的还是头一回,千山也的确在沁庄没错,只是一想到明阳是个彻头彻尾的情报商人,这件事看起来便更像是个圈套。
他不信千山会愿意和明阳成亲,可若说是明阳强迫的,他信,千山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他也信。
恐怕千山是顾云的这层身份明阳已经知晓了,或者更甚者,千山还委托了明阳寻到自己。
若他不去,那明阳与千山便是坐实成亲这件事。
明阳……
你算什么东西?
作者有话要说:
☆、论千愁
千山在又一次尝试出逃失败后,默默地按原路折返回了房中,一路上那些负责看守他的人见他是往回走也并未上前理会。
此生唯恨自己不会半点武功,若人生重来一遍,他拼了这条命也要学一个能逃跑的武功,或者修习个内功心法也好,这样燃心好歹还能派上点用场。
千山将房门一阖窗户一关,堵住外头十余人的目光,在椅子上坐下揉着后背被落石打得生疼的地方,心中暗自计算着尚有多少丈才能踏出这遍布人手的重重机关之地。
被困在屋中已是第五日,还有三日便是明阳定下的婚期。每天好吃好喝一应俱全,却不允许离开这方院落。
千山看着桌上的油灯出了会儿神,陡然觉得手上痒痒的似有东西滑过,不由低头去看才发现手臂衣衫处渗出了点点殷红,撩起衣袖看着伤处包扎着伤口的布条已是全红,血混着已成了褐色的药汁顺着手臂滑到手背上。
千山不由叹了一气,将布条拆下重新上药,刚包扎好门便被推开了。明阳站在门口看着被扔在地上染血的布条愣了许久,然后抬眼看向千山。
千山只在明阳进来时手停了停后便又继续将桌上的药瓶一一放回药箱中。
明阳迟疑着轻声唤道:“千山……”
但千山恍若未闻,并未理会。
明阳站了半响不见回应,嘴张了张没法说出一个字,明阳深吸了一口气笑说道:“这是婚礼那天我要穿的衣裳,你看好不好看。”
可惜珠环玉珰碰撞的清脆声响打不破两人之间那高筑的篱墙,千山始终不曾看过明阳一眼,也不愿开口搭理。
明阳见此苦笑了一下不再多说,转过身望着院中缓缓说道:“你大可放心,即便此次梅容不来我也不会用他来要挟强迫你留下……我会告诉所有人,这不过是个误会罢了……这样你可满意?”
明阳说罢也不再停留似逃走般快步离去。
千山在椅上坐了许久起身走到房门前,看着已空了的院落渐渐阖上房门。
论对错,孰能无过,比执着,孰会无心。
明阳掐算的时间正好,直到婚礼那日梅容恰恰能赶到沁庄。
大红的布挽成花结垂挂在庄内各处,囍字当头红烛点点,另有各色喜事装饰,整个沁庄在晚霞的衬托下如火如晖,却不见人烟。
梅容到时只看到祭天地案前的明阳,穿着一身华服站在那处正望着堂中高挂的双喜字出神,千山却不知在何处。
梅容看了看四周,除了明阳并无第二人在,便又转回望向明阳的背影问道:“千山在何处?”
明阳沉默了片刻,转身抽出丝绫软剑看向梅容道:“千山托我找到你,现在找是找到了……我却不大想就这么让他看见你……”
梅容看了一眼明阳手中的剑,似毫不在意地问道:“所以?”
明阳轻轻一笑:“所以,要么你现在离开,要么打过我……我就告诉你他在哪。”说罢持剑跃起冲向梅容。
软剑如柔软的绸缎卷着黄泉剑身而上,剑锋一挑顿时将梅容的袖子划开了一半,梅容侧身躲开后剑又至颌下,一丝寒意擦着脖子过连忙后仰躲开,梅容见此微微皱眉也不含糊举剑与明阳缠斗在一处。
明阳处处用的杀招,梅容本有意避让却也渐渐不再留情,待他反应过来这一剑会让明阳丢了性命时已经收不回来了。
看着明阳嘴角的一抹笑意,梅容陡然意识到自己大概又落了她的圈套。
只是那一剑穿过了千山身体后刺入明阳胸腔。
梅容看着千山胸前的白衣渐渐晕出一片绚烂的红色几乎忘了呼吸站在那处,而明阳倒在地上短暂的晕厥后醒来看见站在眼前的的千山也是惊得说不出话……明明她已将千山锁在阁楼上命人看守……为何会出现在此处……
千山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插着的黄泉剑,抬头看向梅容道:“放心,死不了……”只是说完了这话千山便合了双眼向前倒去。
梅容错愕地看着千山要倒下连忙伸手去接,却是捞了个空,看着倒在地上的千山陡然四肢百骸都不听使唤剧烈疼痛起来,眼前的一切渐渐模糊再也看不清,脑海中只余下了一把声音在不断地控诉着他刺伤的人是千山。
明阳眼见着千山倒下后梅容也接连倒下不由失措地哭喊道:“快…快来人…”可此时周围的人俱已被她遣散调开,许久并无人来。
她本无意要让千山替她挡了这一剑,只是想让千山看着梅容杀了她而已。如此一来往后千山与梅容在一起了也会时刻想起她来……可是……可是为何会如此……明阳来到千山身旁,一探果然还有微弱的呼吸,连忙起身想要去寻人,未等她站起,一把长剑便从身后架到了脖子上,不由地又跪坐到了地上。
“别动。”
明阳闻言愣在了原处,忽地眼前又落下一人,看着倒在地上的千山双眉紧蹙,竟是梳年。
梳年迅速地查看了千山的伤势,虽一剑刺穿断了筋脉倒也不难救,看罢连忙翻出药瓶倒出一枚药丸以指捏碎了一些塞进千山口中,其余的洒在伤口上然后拔出黄泉剑,而后以极细微的丝线迅速将伤处暂时缝合。
做完这些后,梳年抬头看了看明阳身后的定雪,见他的剑还架在明阳脖子上便道:“放下吧。”
定雪闻言抬手将剑还入鞘中。
“你抬这只,我抬这只。”梳年继续指挥道。
而奇异的是定雪闻言只是皱了皱眉头便按梳年的意思将千山抱起,问道:“去哪。”
此时梳年也将梅容背起说道:“你跟着就是。”走了两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回过头,见明阳仍惊诧地坐在地上,又看了看她胸前的伤口,仅仅只是划开皮肉刺入了些许,早已自行止了血,便又道:“这位姑娘,你的伤并无大碍我就不亲自动手了,借你些许地方我们很快离开。”
梳年说罢便跳上屋檐离去,定雪见此看了明阳一眼也跟随梳年而去。
余下明阳仍在原处,从天黑坐到了天明。
梳年寻了一处看似客房的地方将梅容放在椅子上后回头示意定雪将千山放置到床上。定雪照做毕转身看着忙碌的梳年问道:“千山的伤势不要紧了?”
“暂时。”梳年说着将一个药瓶扔向定雪,道:“里面的药丸半时辰一颗,捏碎撒在伤口处。”
定雪带着些许疑惑接住收好不再多言。
梳年查看完梅容的状况当即取出针盒拿出几枚长针封住几处穴位,而后运气指上将气灌入梅容体内,一丝丝将乱窜的寒毒引到一处封住,渐渐才感觉梅容的体温稍回暖了些许。
定雪替千山上了药后转身看见梳年已停下揉着手,便问道:“如何?”
梳年怔了怔,走近床边看着仍未醒的千山答道:“不太好,照此情形看梅容撑不了太久……先去替我打盆水来……”
定雪闻言摇摇头起身道:“看来你的医术不见得有多高明。”
梳年轻轻笑了笑:“呵呵。”
“……”定雪默了默,心中了然梳年这一笑是在问他是否需要尝尝新制的那批毒药,不由迅速说道:“当我什么都没说过。”然后便疾步出去迅速打了盆水回来。
此时梳年已将千山半身的衣服都褪了下来,胸口伤处早前缝入的细线已然被吸收消失不见,伤口正重新渗出血来,身上其余的伤口也须得重新上药包扎。
定雪站在一旁替梳年打下手,并没有花费多久梳年便已将千山被黄泉剑切断的筋脉重新接好,各处伤口也止了血包扎稳妥。
做完这些梳年直接坐在了地上丝毫不想动,手上的血也懒得擦,定雪坐在一旁看不过眼掏出一方干净的帕子替梳年一一拭净。
“累了?”
“呵呵……”梳年又是轻轻一笑,没有正面回答。
定雪闻言摇头笑了笑,道:“马车就在沁庄门口。”
这回梳年并未如方才般呵呵一笑,只是沉默了许久后应道:“嗯。”
第三日时,千山因马车太晃而醒了过来。虽然身周各处都垫着极软的垫子绝不会碰着,但还是太晃了些。
千山一转头便看见躺在身侧一脸苍白的梅容,连忙坐起身捉住梅容的手把了个脉。梳年在一旁被陡然起身的千山吓了一跳,连忙将千山又掰过来让他继续躺着。
“手不想要了?放心,他暂时还没事。”梳年见千山慌张的模样连忙说道:“先顾好自个儿吧……”
千山愣了愣,依言躺了下去,转头又看了看梅容,许久才回过神问道:“这是要去哪?”
“药王谷。”
过了会儿千山又疑惑地看向梳年,不解为何梳年会在此处:“你怎会…”
梳年看着千山的神色,了然地没好气道:“不然你以为还有谁会来救你?”
“……多谢……”千山想了想答道。
梳年斜视着千山冷笑了一声道:“不像某人毫无义气将我独自撇在了襄州不管不顾。”
“……”千山一时无法反驳,想了想转眼上下打量着梳年道:“我看你现在全须全尾毫发无损面色红润还胖了些许,想必韩定雪没虐待你我也就放心了。”
“呵呵…”梳年习惯性地笑了笑,心底暗地里道了句简直放屁。
“想骂我可以直说。”千山盯着马车顶端说道。
梳年没好气道:“我只想知道你跟明阳还有梅容算怎么一回事。”
“就那么回事。”千山闭上眼一如既往地答道。
梳年皱了皱眉头,问道:“所以真的是明阳强迫你与她成亲?”
“嗯。”
“那你落了把柄在明阳手上也是真的?”
“嗯。”
梳年看了看马车角落的黄泉剑,默了良久后犹疑着轻声唤道:“顾云?”
千山沉默良久后终是轻声应道:“嗯。”
梳年呼吸一窒也不再询问在一旁枯坐,待他理清这中间弯弯曲曲的缘由后,千山已然熟睡。梳年看了一眼千山与梅容,轻手轻脚爬到了马车外坐到定雪身旁,似乎他应该恼千山没有将他当朋友,竟从未对他说起也未曾求助过半分,可他还是没法对着千山生气。
定雪驾着马车转头看了梳年一眼,见他神色不佳便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梳年说完顿了顿问道:“你是不是早知道了?”见定雪露出为难的神色只好叹息道:“罢了,我懂。”
良久定雪开口说道:“从梅容盗走黄泉剑开始我便猜测过,但我没有确切的证据所以没同你说,得知明阳要与千山成亲后我才肯定了谁是顾云。”
“那你岂不是…”梳年顿了顿,将后半句话咽回了肚子里,那定雪岂不是千山的仇人…
“岂不是什么?”定雪等了会儿见梳年不吭声,转头看了一眼明了梳年担心的事情,思索一番后道:“倘若千山真的有意对当年的人下杀手,梅容又何必等到现在。”
梳年闻言深有同感却也不愿再多说,只安静地看着马车在山道上急速奔跑着,晨曦穿过片片林木逐渐耀眼起来。
停车休息时千山下了马车透气,一眼看见梳年身旁站着的定雪微微愣了下,大概是有些意想不到。
“多谢。”千山看了一眼梳年转头对定雪说道。
“举手之劳。”定雪以同样平淡的口吻回道。
只是说完便立刻沉默了下来,梳年站在两人中间感到一丝尴尬,摸了摸鼻子开口道:“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