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ph同人)北城往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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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子太小,只需要几步路便可以令他消失在门口,大铁门关上了,吱呀一声。
王耀突然明白了什么,他扔下帽子,冲到门口,拉开铁门,伊万恰巧走到拐角。
不知是哪来的力量,王耀用尽所有的力气喊了起来:“伊万!!”
“伊万!!活下来!活下来!!你一定要活下来!!”
那个背影停顿了一下,离开了。
四周的人看着王耀,脸上有点惊讶,一个上尉军衔的人走了过来:“哪个连队的?你的帽子呢?”
“基洛夫工厂的,帽子在院子里。”
“他是基洛夫工厂的工程师,上尉同志。”女外科医生及时走了出来。
“看出来了,一个外国人。”上尉的表情依旧很冷酷,但是声音小了点:“谢谢你喊了这句话,毕竟,有很多人都叫伊万。在军营里记得把帽子戴好!工程师同志。”
上尉同志离开后,王耀默默回到院子里,捡起帽子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准备戴到头上。
“不用了。”女外科医生拉开她狭窄的医务室:“把手伸出来,我帮你重新消毒。”
看到王耀那双明显被水泡过了的手,女医生微微笑了笑:“看来你有可以宣泄的对象,下次也要记得喊他的名字。希望你下次还有机会,喊他的名字。”
第二天早晨,接送的汽车来了,战况比王耀想的要糟糕很多,这次的行程至少多了两个小时,绕了很多的路才到达第六工人村。在离开的三天里,工厂倒没有太大的变化,至少所有人都还在,王耀也回来了。大家彼此打了打招呼,厂书记告诉车间主任:“他受伤了,今天安排他休息。”
“没关系,只是轻伤。”
“这是统战部特别交代的,好好休息一下,小伙子,相信我们可以的。”厂书记拍了拍他的肩膀:“记得按时换药。”
盛情难却,外加上旅途的颠簸确实令人疲惫,回到宿舍后,王耀便一头倒在床上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被巨大的爆炸声震醒。
“你不睡了么?”看到王耀走出来,正在门口搓洗工作服的别里亚耶夫擦干手走了过来。
“有爆炸?”王耀有点紧张。
“别担心,”别里亚耶夫的表情反而比较轻松:“我们的炮声,现在敌人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了,第十工人村把安上了炮筒的坦克半成品拖到大楼上当火炮用。昨天他们才发明的,我已经习惯了。”
“别洗衣服了,”王耀看着远处的黑烟:“我觉得我们很可能要后撤,部队都开始后撤了。”
别里亚耶夫表情出奇的淡然:“那我们还是得准备准备,我去收拾行李。”
“准备点吃的就行。”王耀经历了昨天的事情,他终于明白这里和国内的战况完全不同,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那就是吃的永远比别的重要。
别里亚耶夫装了几个黑面包,塞进了一边的小布包里,又到食堂搞了两节腊肠放进去:“你的手呢?你的手受伤严重么?”
“不严重,”王耀解开绷带检查伤口,大多数都是擦伤,很快就结痂了:“对了,托里斯牺牲了。”
别里亚耶夫沉默了片刻:“我儿子也牺牲了。”
“?”
“他被征为民兵,听说民兵上战场都不发枪的,他被政府征到战场送死了。他不是牺牲,他是死了。”
王耀不知该说点什么好。
“他们给了你枪?”别里亚耶夫自己转换了话题。
“对,”王耀从柜子里拿出那把托卡列夫□□:“不过没有子弹。”
“我明天去工厂里拿一点,你把弹夹给我,我不知道该拿哪种子弹。”
王耀取出弹夹递给他。
“我们要活下去,王耀,”别里亚耶夫突然摸了摸王耀的头,就像一个老父亲那样:“我要回去救我的小孙女,不论我失去什么,我都不能失去她,我的娜斯塔西娅,她才六岁,她本应快乐的参加夏令营,给我看她的小奖状,给我唱她新学会的歌。我为了她而活着,帮帮我。”
王耀拥抱了这个老人:“会好起来的,教授。”
“还有你,年轻人,善良的年轻人,”别里亚耶夫有点哽咽:“王耀,你也要活下来,你还太年轻,太年轻,你不该死去。如果一定要做一个选择,我希望留在世界上的是你,如果我死了,记得我的娜斯塔西娅,好么?”
“不会的,教授,我们都会活下来的。”王耀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我们都会活下来的。”
当晚,别里亚耶夫就拿回了匹配的子弹,王耀检查了一遍弹夹,把它装好,又把剩余的子弹塞到包里。工厂依旧在照常运转,但是已经开始逐步转移重型设备,职工家属也开始往城内转移了。
一开始,开往城内的电车一天两班但随着战事的推进,电车的班次开始增加,这一两天,电车开始了昼夜不停的运转。
九月初,天气开始转冷,临时过来的工人并没有准备秋衣,很多人把薄层的衣裳叠穿在工作服内,王耀就把那件穿回来的军装穿在工作服里面,总算是凑活了几天。
“秋季工作服到了。”别里亚耶夫板着指头算:“记得提醒我,今年把包里的黑面包换一换,都好几天了。”
坐等逃亡的感受很不好,但是过了最初的几天,人便容易淡忘危机,哪怕面对的是死亡。
九月八日,凌晨五点,宿舍的门突然被逐一敲响,敲门的是厂区的各位干部,他们打着手电筒一个一个房间的清人:“到车站去,等待转移。”
别里亚耶夫几乎是从床上弹跳起来,王耀拦住了他:“多穿点衣服。”
两个人拿出了最厚的外套穿好,王耀拿着那件军装,想了片刻,还是把它放到了柜子里:“走吧,教授,出发。”
事实证明王耀的决策是正确的,挤满人的车战上全是提着箱子的人,但是他们的箱子都没能带上电车,各种行李遗弃了一地。天开始发白,第六工人村的所有人都集中到这里了,很幸运的是,人群里已经没有女人和孩子。寒风中,这些技师和工人们闲聊着,彼此掩饰着惶恐的心情。
乘车并没有太讲究的顺序,大概就是厂干部抓着谁就是谁,电车一辆一辆的离开,站台上的人终于越来越少。
“准备上车。”洛特尼克夫从站台走了过来,冲着王耀和别里亚耶夫喊了一声。
别里亚耶夫赶紧拉着王耀往前面挤,其实确实没有多少人了,有些厂干部也开始登车。别里亚耶夫把王耀推了上去,王耀用力往里面挤了一步,努力给别里亚耶夫留了一个踩脚的豁口,别里亚耶夫艰难的踩上了踏板。
“快一点。”前面的司机在喊。
“快上来!洛特尼克夫书记。”车上的人都在喊。
洛特尼克夫尝试了一下,但是确实挤不上去了,别里亚耶夫紧张的看了他一眼,洛特尼克夫却似乎没有看他,只是对着司机喊了一句:“挤不上来了,快开车吧,我等下一辆。”
电车发动了,王耀紧紧的拉着别里亚耶夫的手,避免他掉下去,但别里亚耶夫没有回头,他好像看着远去的站台,久久难以移开视线。突然,他挣脱了一只手,朝后面挥了挥,不知是在和谁道别。
闷热的电车上,所有的人都很沉默,这倒不是因为大家心情沉重,而是因为近日来的工作实在是太累了,就这样彼此拥挤着,车厢里的很多人都陷入了半沉睡的状态。
突然,王耀听到了有别于电车的声音,这种隆隆声有点怪异:“是不是轰炸机?”
别里亚耶夫一直站得战战兢兢,他可没睡着,他认真地听了听:“我觉得有点像。”
“像什么?”一旁的人迷迷糊糊的问。
“斯图卡。”
没人再搭理他们,车厢内依旧是昏昏沉沉的睡意,王耀抬起头,看着车厢顶部的小窗,不知何时开始下的小雨已经模糊了视线,只能看到天空白花花的一片和偶尔一闪而过的树枝。
轰轰轰的尖鸣声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来越大。
“是斯图卡,应该是斯图卡。”王耀努力捅了捅身边的人。
这是所有人都熟悉的声音,终于有人从梦中醒来,开始喊叫:“糟了,有轰炸机,轰炸机追上来了。”
电车继续疾驰着,车厢里的人都醒了,大家都紧张的抓着把手,希望可以死里逃生。
“哒!哒!哒!”
斯图卡战斗机已经发现了地面的电车,它以它经典的九十度跳水姿势,优美的俯冲而下。
“哒!哒!哒!”
机枪子弹像是对电车进行了一次纵向解刨,伴随着车厢内的尖叫和血雾合演了一出诡异的惨剧。刚才还靠在王耀肩膀上昏睡的中年人被一旁爆裂的人体吓坏了,他和许多人一样拼命的尖叫起来。
“快停车!快停车!”站在车尾的王耀朝着司机的方向喊起来:“我们跑不过飞机的!快停车!他已经瞄准我们了!”
王耀猜的没错,只需要再给二十秒,这位正在爬升高度的德国飞行员就可以再来一次俯冲。
车上的人都跟着王耀喊了起来,驾驶员咬咬牙,踩下了刹车片。电车稍一减速,大家便纷纷跳车,别里亚耶夫教授毕竟年纪大了,一个踉跄没站稳,摔倒在了地上。
“快起来,教授!快起来!”王耀拉着他,努力要把他从地上拖起来。
两个人刚刚站起来走了几步,那架斯图卡来了,更多的斯图卡来了,黑压压的布满了天空。机枪尖锐的响了起来,不止瞄准了他们的电车,也许瞄准了所有的电车。
“快!”王耀没有丝毫的迟疑,拉着别里亚耶夫冲进的一旁的树林。大多数人跑进森林便匍匐在了地上,王耀一边跑一边喊:“别停下,快跑!快跑!”但是大多数人已经吓软了脚,几乎没有人理他。
“我跑不动了……慢点……慢……点。”
王耀没有理会别里亚耶夫,他只是努力的拖着他往树林里面跑,背后的机枪声并没有停止,过了一会儿便是剧烈的爆炸声。
“我,实在跑,不,动了。”别里亚耶夫脚下一软,跌倒在了泥泞里。
“差不多了,我们应该跑出袭击圈了。”王耀同样气喘吁吁。
两个人就这样沉默了许久,王耀再次拉起别里亚耶夫的手,尝试着把他搀扶起来:“我们不能再休息了,德军的轰炸机一定是来袭击地面部队的,我认为他们的目标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他们的速度太快,说不定这里已经在战场内了!遇上装甲兵或者步兵我们就逃不掉了,快,教授,我们的快点!”
两个人彼此搀扶着往前走,渐渐的,眼前的尸体越来越多,越来越多,这些刚才还和他们同乘一辆电车的工友们几乎全都变成了尸体。轰炸机的机枪火力很强,很多尸体都支离破碎,甚至断成了几截,别里亚耶夫浑身颤抖起来,他忍不住的想要尖叫,只好把拳头塞进嘴里。
“王耀!王耀!我走不动了!说不定轰炸机还会来,而且我们跑不过坦克和摩托车,我们投降吧,我们只是老百姓!王耀,你会说德语,和他们说德语!告诉他们我们投降,他们不会杀了我们的!”
王耀听到□□的声音从远方传来,他悲伤的看了别里亚耶夫一眼:“教授,德国不是我的祖国。”
☆、第十八章
希/特/勒从未认为列/宁/格/勒会是一个障碍,他需要在夏季彻底结束之前拉开进攻莫斯科的大幕。现在的战况令他倍感恼火,在七月二十一日攻下该城的承诺变为一个笑柄之后,他不得不重新思考战略布局。
北方集团军的司令已经六十五岁,面对希/特/勒毫不留情的诘责只好迅速调整了进攻思路。终于,莱因哈特的第四十一装甲军和屈希勒尔的第十八军撕开了卢加防线。八月二十一日,德军南路军切断了列宁格勒郊外的十月铁路线,列宁格勒的物资运输及水电供应陷入了瘫痪。这座拥有着三百万人口的大城市终如风中的落叶摇摇欲坠。
占领施吕瑟尔堡,这是北方集团军给曼施坦因的最新指令,这样列宁格勒就会被全面包围,除了去跳拉多加湖,列宁格勒已无生的希望。
“我们不需要俄国,我们只需要这片东边的土地,你们必须使他化为乌有,化为尘埃,让他从地球上消失。”
北方集团军司令——勒布在电话里对曼施坦因说:“以上是元首的原话,另外,”司令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九月十五日前我们必须攻下列宁格勒,否则空军和装甲师都会被调往莫斯科,我们配得上攻下俄国第二首都的荣誉。曼施坦因,这几天,会决定多少人的前途和命运啊。抓住机会吧,我把施吕瑟尔堡的荣誉留给你。”
施吕瑟尔堡——一座位于拉多加湖西岸的小镇,涅瓦河从这里流出湖泊,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弧形,通向列宁格勒和波罗的海。自古以来,这里便是要塞,就像他的名字那样“关键的堡垒”。从这里,可以彻底关上列宁格勒的北大门,封锁波罗的海与拉多加湖之间的所有水道,并将连接城市与白海及北冰洋的运河系统切断。
“我们多久能够看到波罗的海?”传令兵问前线的人。
“我想我已经能够听到海浪了。”一二六步兵师的一个步兵这样和他调侃。
工人村就在施吕瑟尔堡。
在第一次进攻中,德军的斯图卡编队已经将城外所有的铁路线路全面摧毁,但苏军精心布防的机枪和反坦克炮在等着他们,德军一时还难以推进。
此时天已经放亮,王耀和别里亚耶夫正置身在战场之上。为了不迷路,他们先是沿着道路和铁轨走,但很快,他们就听到了坦□□隆的声音。
“是kv!”王耀松了一口气。
坐在装甲板上的一个步兵跳下来:“你们是工人村的工人?”
“对!”别里亚耶夫大喊了一声。
“向后!向后!”步兵对他们挥了挥手。
两个人大概走了十几分钟不到,身后就响起了巨大的爆炸声。
“往密林里跑,快,教授!可能是刚才的那只部队与敌人交火了。”
施吕瑟尔堡郊外的大多数农田已经被耕种,两个人绕开大路,踩进了田地,开始往密林和沼泽跑。
“我们会迷路的。”
“总比现在就被打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