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宫阙帝王业:半袖江山-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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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流落粉墙之人，得不了皇室的爱，注定一世沧桑。所以，佩宣即便爱了，只能深深地藏了，故作风流不羁、浑不在意……
我看了璃华微微出神，她不明我在想什么，推了推我，道：“怎么了，西奴？”
我回声，歉意一笑：“想到些事，叫你看笑话了。”
“你……”璃华本欲说什么，外边起了敲门声。我蹙了蹙眉，将门打开，立在外面的是个不认得的宫女。我问：“你是哪个宫的女侍？找我有何事么？”
宫女见我的服色，匆匆行了一礼，道：“回奉宫，小官是翩落宫的，宫内有些事，特来找璃华女御。”
找璃华的？我回眸望去，璃华也是诧异地看了我一眼，走至近前，道：“我才出来一会，这是怎么了？”
宫女回道：“小官不知，只是伊婕妤叫小官寻你回去。”她这样说了，但神色有些惶恐，显然是出了什么事。
“西奴，那我先走了。”璃华眉心轻锁。
我应了声，目送她离开。纤然的身躯隐没在林木间，莫名的飘摇。此时院子里的花已开，但香味却显得有些纷繁。我唤了一个女侍，问道：“翩落宫那是怎么回事？”
那女侍似有斟酌当不当开口，见我灼灼地凝了她，只得答道：“小官也只是听闻……似乎是——‘九龙盏’失了去向。”
我一听，心间隐约不安。听闻“九龙盏”原有九只，先帝将其各赠了金宣帝的九位嫔妃，以作传承。这是御赐之物，伊贵妃当初取得本是“侥幸”，但如今若是丢失，却是滔天之罪……
第九章 宫潮暗涌（三）
“你帮我去翩落宫探着消息，一有动静就来回我。”心里不由地有些惴惴的感觉，现在我只希望璃华千万不要被牵扯入这一场纠纷之中。安排了人去打听，我只能留在屋里干焦急。毕竟要轮起来，我始终只剩了璃华一个。在这样深邃清幽的宫中，最终留下的一分清明也只留了这一处。
凝神间，周围的安静显得异常。不知过了多久，隐约入耳了一些脚步声，渐渐靠近了我的房间。
“怎么样了？”我不待敲门就急急地推门而出，待看清外面的人后，顿时一窘，顿时换了个恭敬的姿势道：“四……四王子。”
阑宣被我一惊一乍的样子弄得一愣，转而一笑，好脾气地问：“什么怎么样了？”
一问下我更显窘迫，转移话题道：“四王子是来看陈贵妃的么？”
“是的。只是宫里出了些小事，顺便来和母妃叨唠下。”
阑宣的话莫名让我心头一跳，问道：“什么小事？”这时候我一心只想了璃华的事，完全顾不上所谓的收身敛性了。阑宣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半晌才道：“你什么时候也对这宫里的事这样热心了？你不向来都是个懂得‘保护’自己的人么？”
他的眉心微微蹙着，眼里的神色并不是我容易懂得的。我垂下了眸子，在那种神色的注视下，纵然心里焦虑万分，也只能声音清清道：“小官受教了。”
阑宣凝了我一会，才吐了口气，道：“翩落殿内似有一女官当年父皇赏赐给伊婕妤的九龙盏，这事还未惊动父皇，在容妃、皇后过问之前，得先同母妃作下商量。”
九龙盏，当年陈贵妃也是得到赏赐的其中一人。这次阑宣来，恐怕商量的并不是如何处置这个女官，而是怎么才能不被牵涉入这个风波。我隐隐地咬了咬唇，几缕痛楚下抱了最后一丝希望地问：“四王子所说的女官是……”
“璃华。”阑宣说的时候已经再次迈步走去，“我知道她同你亲厚，但是这一次你就好不要过多地干预，小心热火上身。”依旧温温的声音，却是这样的无情。我恍惚抬头看去，那个影子已经渐行渐远。
阑宣的提醒正说中了我的心思。我也知自己人微力薄，但是根本不可能放着不管。虽然没有调查，但璃华根本不可能去盗那对她无丝毫用处的九龙盏。那么多的女官，伊婕妤偏偏挑了她做替罪羔羊，恐怕很大一部分也是因为畏惧璃华的美貌吧。一直放一个随时可以威胁到自己地位的女人在身边，所少也会叫心不安的。
我不明白的只是，九龙盏究竟有没有被盗。
如果真的是被盗了，那应当是有人想对伊婕妤下手了；但如果并未被盗，那么恐怕一切所针对的只是璃华一人……
重重迷障，便似落日的那一片迷蒙。这样的宫廷，始终叫人看不透彻。我定了定心，也知现在自己可以找的也只有同璃华暗中相恋的仲莘了。
第九章 宫潮暗涌（四）
我前脚正欲出门，后脚便被小太监给唤了回去。房间中陈贵妃正饮着茶，见我进来头都未抬一下，仿佛并未见到。阑宣在一旁站着，淡淡地注视着我，待我行过礼后才道：“方才听说你要出去，是准备去哪里？”
“回四王子，小官只是出去随意走走。”我心下一惊，忙敛了神色道。
“你要去翩落殿。”陈贵妃用的是一种陈诉的语调，抬眸漫不经心地瞥了我一眼，温声道，“本宫知道你同那女官姐妹情深，但这里是宫廷，而你——如今是本宫的人。”
我垂首不语。陈贵妃的顾虑我自然是知道。就算我以自己的名义行动，恐怕万一出了什么事，追究下来终归是会牵涉到她的。我咬了咬唇，答道：“娘娘请放心，若小官真的受到牵连，也未必是‘娘娘’的人。”
周围诧异的视线注视下，我始终不多言语。如果真的败露，我只需说自己是别宫娘娘所安排的眼线便是了。既然这样，反而可以帮助陈贵妃除去任何一个眼中钉，他们恐怕就没有阻拦我的借口了吧？
陈贵妃看我的视线间有几分莫名的神色。
“母妃，那儿臣先告退了。”阑宣走到门口时忽然顿了顿，“西奴，你跟我来下。”
我见陈贵妃并无阻拦的意思，便跟了出去。
外面，天阶如水。我望去时，只见阑宣背对而立的背影。
我下意识地偏了偏视线，问道：“不知四王子找小官为的何事。”
“你非得插手不可？”
我对这意外的问话微微一愣，答道：“是的。”
阑宣幽幽吐息：“罢了，我帮你。反正这事我也准备插手。”
准备插手？我有些诧异，毕竟这事对阑宣而言没有丝毫益处。阑宣瞥了眼我的神色，似乎知道了心下的诧异，莞尔笑道：“我有消息说有人要对付母妃，所以也容不得我插不插手的了。”话毕的一瞬，仿佛周围突然笼起一片寒意。
我敛了敛神色，恭敬道：“不知四王子需要西奴做什么。”
阑宣的视线落在我的身上，仿佛有淡淡的触感。周围一时很静，我只听他的话语荡起在耳边：“那么西奴，明日起你便去翩落殿做女官。你既是陈贵妃这里送去的人，便万不可丢了这里的颜面，你可记住。”
“是。”我应下，也没有过多的疑问。
阑宣沉默了会，或许是待我问他，终于在一片沉默下默然转身离去。
我没有看他的背影，只是望着鞋上沾染的沙尘。不论是不是愿意，我已不得不落入这一片纠纷之中了。
第十章 贵妃如殇（一）
清雅的院子，比陈贵妃的稍稍小了点，却格外有一种别致。伊贵妃谈吐间有一种浓郁的书卷气，当初皇上也是看中她饱读诗书才将她列入四名“贵妃”之中。而翩落殿也取自“落墨翩飞纸卷间”一句，有褒奖之意。
我由阑宣带领入了伊贵妃的处所，因为身份是自陈贵妃处来的人，所以也不见得受了冷漠。换了官籍，交了身牌，房间分配下后也便开始了工作。看在我能辨字，于是就被安排了料理书籍的工作，这样一来反而比在陈贵妃处落得还要清闲不少，待遇也颇优。
“西奴女御，原来你在这里。”听到有人唤，我放下手中修剪枝条的花剪，问道：“怎么了，有什么事么？”
“四王子来了，正在伊贵妃处。”来的女官这样答着，从怀中取出了一个香囊，笑道，“这是四王子托小官带给女御的。说起来，四王子待女御真好，连当初来时都是亲自送来，叫陈贵妃都不得不给几分面子厚待。”
香囊间有悠悠的轻香，我识得是阑宣向来喜用的紫芙叶的气息。仿佛一瞬间漫溢，话过后我也不由微微一愣。是吗？待我好吗……这样说来，如果不是以“陈贵妃”处的女官被送来，或许对于行动更为方便的吧？但是，阑宣却偏偏亲自将我送来，这样叫伊贵妃落了心眼，却的确是叫我——安全了不少。
心下微微一跳，又很快地压了下去。“如此就谢过女侍转达了。”我浅浅一笑，将香囊一收，复专心打理园中的花圃。这里本不需我动手，但我以喜欢为由而强行担下了。只有这样才能更加方便行动。
风绕在耳边，仿佛方才的话语依旧在耳。
待周围空落下，我才又将香囊取出。轻轻抚摩，上面丝绸的滑顺落满了手间，带过一抹熟悉的香味。凝了半晌，我轻轻地一声叹息，猛然用力将香囊撕碎。一瞬间的芬芳扑鼻，然后露出了里面的羊皮纸小卷。
明明知道是一早串通好的联系方法，但不由依旧有些失落。
上面书写的字很漂亮，一路看去，眉心的结终于渐渐松了下。
好在有惊无险，璃华虽然被关押，但依旧在伊贵妃处而没有送交皇后。虽然外面有盗九龙盏的正是原先某位受封的妃子的传闻，但还未造成大的风波触怒龙颜。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
看了看周围确保无人，我将小卷一收，侧身偷偷地往后院走去。翩落宫中，那里已经是我唯一没有去过的地方了，今日阑宣来这里“问安”，正好制造了时机。虽然他一直对我强调不要轻举妄动，但我并不是那种只会在原地待他人解决问题的人。
第十章 贵妃如殇（二）
悄悄地往里行了少许，我一面暗暗记着周围的地形，一面心里不免有几分的诧异。莫名地畅通无阻地到了内阁，前面的房屋已经显得有几分破旧，但青苔只是铺在旁边，中间的一条甬道半尘不染。
想来是伊贵妃常来这里的缘故，我留意了下四周见没有任何人出现，刻意放慢了步子蹑手蹑脚地继续往里走着。外边的几间屋子的门是开着的，里面都是同外面房间如一的摆设，再往里就看到一间屋子，自外上了栓子。
我忙快步上前，隔了窗子听不出里面有什么动静，我将心一横，干脆直接将栓子打开，推了门进去。
一时的光线有些昏暗。许久我才看清了里面的摆设。
是和其他一些屋子一样的布置。
我的视线在周围绕了一圈，最后落在了角落，然后顿在那再也移不开了。那里蜷缩着的似乎是一个人，但是太暗了看不太清晰，只隐约感觉到自己从推门而入到现在，她都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璃……华？”我有些不确定地用极缓的声音唤道。
似乎微微一震，那人终于缓缓地抬起了头，看向我时是一脸不可置信：“西奴？你……你怎么在这里？”她的声音因长久的干涩而有些沙哑，这时抬头我才借了微暗的光线看到她肌肤上一条条血色的伤口。这时才发觉，这个屋子是没有窗的。
我几步上前，等看仔细了她的情况后不由很是心疼：“你怎么弄成了这个样子？”
璃华由了我顺理她凌乱的发线，淡声笑了笑，道：“回来听说那件事后我就知道会是这个情形了。本来就担心你这傻子会不会事后做点什么出来，真没想到，还真被我说中了。”
“这是什么话，你出了事我自然是要尽力帮忙的。”我详怒地嗔了她一眼，嘴上硬着心里却着实心疼，皱眉道，“这伊贵妃凭什么把你弄成这个样子？皇后和皇上那里都没有发话，别说你根本没有偷了，就算是偷了，也轮不到由她来处置。”
璃华道：“她自然是不会放过这样的一个机会的。”
听她的语气，伊贵妃同她有过节倒好似是很久的事了。我不由有些诧异，问道：“这是怎么的说法？”
璃华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凝了我半晌，神色又渐渐清了下来，叹息般道：“第一次遇上皇上来翩落宫的时候，皇上多看了我几眼。”
原来是这样。后宫生存，不论是怎样的一个不安定因素都是不好留在身边的，更何况是璃华的这种美貌。但是……“这件事你没有告诉过我。”我略有责备。
璃华笑道：“告诉你有什么用？反而平白给你添了烦恼。”
我看她神色间清明了不少，也随她抿起了一抹笑，替她将青丝轻轻抚到耳后，道：“好了，时间不多，你快告诉我现在究竟是怎样的一个情况。”
“我只能说，我没有拿九龙盏。”璃华如是道，顿了顿，又补了一句，“虽然我不清楚是谁拿了，但似乎也不是伊贵妃信口开河定的罪名。我还不至于需要她花这样大的气力。”
“这么说来……”我的话突然顿住。风中隐约地带了由远而近的步声。同璃华相视时彼此皆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意，来不及多说什么，我忙是跑出房间将门带上了锁，然后躲进了唯一一个藏人的拱门后面。
正藏好。伊贵妃一行人的身影便落入了眼中。
第十章 贵妃如殇（三）
这日伊贵妃着了件藏青色的锦绣笼衣，长发盘了个纤云鬂，身后跟随了三四个宫女太监。她命了其他人在外面看着，只是独自一人走了进去。不少会，里面隐约听到了瓷器摔碎的声音，没有听到璃华说什么，只有伊贵妃显然薄怒的话语。
“就算你不承认也没有关系，我总有办法让你松口的……你别想了……是么？那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好啊，你还真想去勾引皇上了……我不放人，他们也拿我没有办法……”
我听得心里越发地冷。想起平日里伊贵妃仪态万千的模样，怎么也无法同现在这个歇斯底里的女人联想到一处。宫，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我始终无法明晰。这样的一个围城，外面的人想进来，却又怎知有多少人想出去呢……
心下颇寒，我也不愿再多听什么。想周围偷眼望了望，这拱门后面是一条小巷，这里本不熟悉，我自然也不知道出了这条巷子通往的是哪处。我放轻了脚步，双手提了裙摆，小心翼翼地避免被发觉，一点点地延了巷子往出口处走。
呼啸的风间带了一点木叶的沙沙声，脚下不时踩上枯叶，都惹得心里不由一跳。蹑手蹑脚地走到转角，正转过弯，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了句“什么人！”脚下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