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就是来借个火-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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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城步转头看了一眼,一个服务员离着他们几步远冲江承宇打了个手势。
“你俩慢慢喝。”江承宇在元午肩上抓了抓,拿了自己扔在一边的外套,往走廊那边走了过去。
林城步再往七号桌那边扫了一眼,果然,常语已经没在那儿了。
“一会儿还有两次?”林城步喝了一口奶油。
“嗯,”元午点了根烟,在林城步伸手的时候把烟盒拿了起来,“你病好了?”
“早好了啊,”林城步说,“好得透透的了,你从哪儿看着我像还有病的……”
“从哪儿啊,”元午往他腿上看了一眼,“就从这儿看出来的,不光有病,病得还不轻。”
林城步低头,看到了自己发光的右大腿,赶紧把兜里的荧光棒给掏了出来扔到沙发上:“靠,差点儿忘了……这是江承宇给我的,神经病。”
“我看你挥得挺带劲。”元午笑笑。
“……是么?”林城步顿时有点儿不好意思,“我本来不想用的,结果一下没控制住……你看到我了?”
“嗯,”元午点头,“想看不到都难啊,晃得跟螺旋浆似的,再有几分钟就能起飞了。”
林城步笑了起来:“哎,当时不觉得,现在想想有点儿丢人,人那些小姑娘也没这样的。”
元午没说话,在他脸上拍了拍。
接下去元午的表演林城步没再挤到吧台跟前儿去看,只是坐在桌边,从绿植的缝隙里往那边看着。
这桌离吧台算远的,但直到今天林城步才体会到元午为什么总喜欢一个人坐在这里。
这个被绿植包围起来的角落,在这种灯光人影交错,音乐人声喧杂的环境里,有种奇异的安全感。
没有人能看到这里,但坐在这里的人却可以从星星点点的缝隙里看到整个大厅,看到在各种光斑里或笑或哭的人。
一种强烈的包裹在孤独里的安全感。
林城步拿过杯子,看着厚厚的奶油。
他把下面的两层都喝光了,奶油却一直没舍得大口喝。
并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奶油味儿。
而是他没有想到元午会这么细心地把他喜欢的味道放进了特调里。
他不知道这是元午之前就想过的,或者之前有没有给别人做过,但在这样的状态下,元午的这份细心,让他好半天都缓不过来。
有些事他不敢多想,想多了会失望。
但元午还是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哪怕只是一层厚奶油。
元午今天的回归很成功,快12点的时候他用他标示性的那个动作结束了今天的表演,杯子砸在吧台上时,他说了一句:“晚安。”
然后在一片尖叫着的晚安回应里离开了吧台,林城步终于到这会儿了才把杯子里的最后一口奶油给喝掉了,然后起身往走廊那边过去。
元午在结束之后一般都是直接走人,一秒都不会再多停留。
林城步一直觉得这是个很酷的习惯,像他要是在后厨忙完了,肯定不会走得这么干脆,收拾收拾东西,总结总结今天的菜,再抽根烟,跟同事聊几句……
所以说他没有迷弟呢。
“你送我回去对吧?”林城步跟在他身后往后门走。
“嗯?”元午回头看着他,“你没开车?”
“我喝酒了,”林城步说,“你别说你特调里没搁酒啊。”
“有酒,”元午说,“那你车明天过来拿么?”
“嗯,反正我停的是江承宇的那个车位,”林城步说,“他这会儿不定上哪儿浪去了,明天未必能回来。”
“跟常语么?”元午笑了笑。
“应该是,”林城步啧了一声,“我还头一回见他这么跟人较劲的。”
“那小孩儿还不错。”元午说。
“谁?”林城步猛地转过头,常语抢他那杯酒的场景再次浮现,他顿时就提高了声音,“你说谁不错啊!”
“林小华。”元午很快地接了一句。
“……你夸我的时候能正经点儿夸吗?”林城步愣了愣,叹了口气。
“林城步步。”元午说。
林城步笑了笑:“这么懂事,我就不跟你计较了。”
坐上车的时候林城步敲了敲车斗:“哎,元午,我问你。”
“直接问。”元午戴上头盔发动了车子。
“我要没喝酒的话,说让你送我,你会送吗?”林城步问。
元午看了他一眼:“会,我怕你兴奋过度半路摔坑里。”
林城步伸了伸腿笑着没说话。
现在的天气,坐在元午的挎子上凑合还能忍受,以前冬天晚上出来的时候元午一般也是开小车,挎子这种纯装逼的玩意儿他都是气温和阳光都够的时候才开。
不过小车在他消失之前已经卖掉了。
“天儿再冷点儿你开什么车?”林城步坐在车斗里问。
“打车啊,”元午说,“或者买辆便宜的。”
“省点儿吧,你这两年只出不进的我估计没剩多少钱了,”林城步想了想,“我可以送你。”
元午看了他一眼,笑了笑没说话。
“我可以送你。”林城步又重复了一遍。
“听见了。”元午说。
“听见了回答啊。”林城步说。
“好的。”元午回答。
“不过有时候撞上我正好上班的话,你就打车,晚上我可以接你。”林城步又说。
“嗯。”元午应了一声。
“怎么这么配合啊?”林城步忍不住问,“这不是你风格啊。”
“我风格什么样。”元午看了他一眼。
“不用,不需要,不,”林城步扳着手指头,“还有,烦不烦?闭嘴行么?滚。”
“哎。”元午叹了口气。
这的确是他的风格,或者说,他习惯的说话方式,跟不太熟或者不认识的人,又或者无所谓态度的人。
但这是林城步,对于他来说,现在有些不好分类的人。
在看到林城步跟个神经病似地挥着那棒大荧光棒的那一瞬间,他心里有种突然就软了下去的感觉。
说不清,就好像面对林城步,他没有什么不耐烦和想发火的冲动。
这个人为了你做的所有的一切,这世界上都不可能再有第二个人能做到,哪怕是自己为了自己,也做不到这样的程度。
“今天你别回去了吧?”林城步坐在旁边突然开口。
“嗯?”元午偏过头。
“看前面,”林城步指了指前面的路,“我是说,今天太晚了,你别回去了,正好明天起来我给你做顿好吃的早点。”
“哦。”元午应了一声。
“哦是同意还是不同意啊?”林城步看着他。
他看着前方:“同意啊。”
林城步笑了笑,想想又叹了口气:“你这情绪能不能高涨一点儿啊?”
“好啊!”元午喊了一嗓子,手突然松开了车把举过头顶挥了挥,“好啊!太棒了——”
“我操!”林城步赶紧伸手过去扶住车把,“好好开车!犯什么病!”
“我这不是配合你么。”元午说。
“配合这玩意儿你这么来劲干嘛!”林城步啧了一声,过了一会儿又放低了声音,“你那什么……一会儿你能配合就可以了……”
第48章
林城步今天醒得格外地早,除了得去店里做豆腐那天,他一般醒不了这么早,但今天不用做豆腐,他还是一大早就醒了。
睁开眼的时候,他马上就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醒这么早……元午顶着一脑袋乱七八糟的头发睡得正香。
没错,这就是他生物钟错乱的原因。
侧身静静地看着还在熟睡的元午,这感觉比捡了一百万还舒服,虽然他捡的钱最大面额也就是十块。
元午的头发遮掉了半张脸,他小心地伸出一个手指头想把垂下来的头发掀起来,刚碰到头发,元午皱了皱眉,飞快地一巴掌拍在了他手上,然后拧着眉翻了个身。
翻身的时候顺带把盖着的小被子一块儿卷走了。
“哎,”林城步顿时觉得后背一阵凉,扯着被角拽了拽,“给我留点儿啊……”
元午纹丝不动地继续睡。
“你就这么对待天父?”林城步扭头打了个喷嚏,又轻轻在元午后背上戳了两下,“哎,野蛮人。”
元午反手抓了抓背,卷着被子睡得很嚣张。
没有被子盖,林城步就挺不了几分钟了,只得很不情愿地坐了起来,抓了件衣服穿上。
其实他实在要用力把被子拽过来也不是不可以,就元午现在对他的容忍程度,他直接把被子掀了,元午估计也就是损他两句。
但正是这样,让他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按理说他俩的关系理论上要比炮友先进得多,相互之间能容忍也正常,可他始终觉得元午的“度”比元午对他的感情要大得多。
这是为什么,他心里一直有点儿模糊,一是不愿意多想,二是想不明白,三是怕想明白了会有什么他不能接受的事情发生。
也许吧,在追着元午跑的这条路上他胆子很大,不管不顾,在推进感情的这条路上却走得小心翼翼,如同小脚老太太履薄冰……
元午起床的时候,他已经把做好的早点放在桌上了。
“怎么没多睡会儿?”元午看着桌上的蛋包饭和玉米汁,“大清早的这么丰盛?”
“不是怕……消耗大么。”林城步说。
“那是你吧,”元午进了浴室,“热血沸腾的。”
林城步一阵不好意思,想说点儿什么的时候元午已经关上了浴室门。
他只得在桌边坐下,盯着桌上的盘子出神。
没错,这也是不对劲的地方。
元午太顺着他了,太配合他了,什么都不反对,一点儿也不像元午。
也许对一个人有了感情就是这样?
或者……自己要的不就是这样?
不是吗?
可真是这样吗……
元午在别人面前都还是元午,可偏偏就在自己面前,变得不像他认识的那个元午了。
“哎……”他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林城步你是不是有点儿抖m啊,受不得别人对你好?
元午回到18号,生活也就基本回到了从前的状态,如果不去考虑元午对自己的那种无条件配合,林城步觉得元午现在的状态比神经病以前要好得多。
表面上看起来他还是老样子,对谁都挺冷淡的,拒之千里的德性,动不动还是会不耐烦,可整个人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的改变……精神面貌这个词儿用着有点儿好笑,但的确就是这么回事儿。
元午身上那种消沉,一点点地消失了。
林城步坐在酒吧元午的专座里,有些感慨地看着吧台那边,挺好的不是么,如果不去考虑更多的话。
“怎么天天喝饮料,”江承宇拎着瓶酒往他面前一放,一屁股坐到了他旁边,“陪我喝点儿这个。”
“我一会儿开车。”林城步拿过饮料喝了一口。
“哎——”江承宇又嫌弃又无奈地拉长声音叹了口气,“林城步你的成长轨迹真是一点儿看不出来有一天你能长成这么个正经人。”
“我成长轨迹不是挺大众的么,”林城步扫了他一眼,“除了没上大学。”
“你们学汽修那帮人,现在都这么正经?”江承宇点了根烟。
“不知道,我后来也没干汽修了啊。”林城步说。
“我认识好几个不正经的厨子,”江承宇夹着烟指了指他,“常语也是个厨子你知道么?”
“嗯?”林城步愣了愣,“看着不像。”
“你看着也不像,”江承宇盯着他笑了笑,“一开始我以为你是个模特。”
“瞎话说得这么真挚。”林城步转头继续看着吧台后面的元午。
“哎,”江承宇踢了他一脚,“你跟小午现在是不是挺稳定的了?”
“问这个干嘛?”林城步说。
江承宇这个问题突然让他有点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稳定?看上去是挺稳定的,他有时间就会接送元午,平时没事儿也会跟约会似的上街转悠,看个电影吃个饭,元午还会请他喝奶茶……
但要说真稳定了,林城步又觉得心里始终没有踏实下来的那种感觉,总有一块是提着的。
“随便问问,看看我还有没有机会。”江承宇笑着说。
“你不是目标锁定那个不正经厨子了么?”林城步看了他一眼,“我还没问你呢,那天堵没堵着他啊?”
“别提了,”江承宇摆摆手,“王八蛋一个。”
“没堵着吧?”林城步笑了起来,“哎江老板,你是不是拿他没什么招?我看他还天天来呢。”
“早晚收拾了他。”江承宇有点儿不爽地喝了口酒。
林城步没说话,看着他笑了笑。
“别跟我这儿做意味深长状,”江承宇把腿搭到了桌上,“我这儿比他帅的多的是,一个电话排着队在床边站着,这小子一笑起来嘴还是歪的……”
林城步把自己的杯子拿到手里:“那你怎么没打电话叫人来排队?”
“你别拿话噎我啊。”江承宇指了指他。
林城步喝了口饮料,笑了好半天。
江承宇没对谁这么上心过,就算以前嘴上说着要追他,也就是没事儿上春稚吃个饭,他要实在不理,江承宇吃完也就走了。
他一直觉得他跟江承宇的关系更像是朋友。
那么……江承宇对那个常语,是什么感觉?真的喜欢么?
林城步叹了口气,他跟元午之间的微妙状态,他根本找不到人可以说,身边统共就认识这么两三个死基佬,居然没一个正经谈过恋爱的。
连支个招给分析一下的人都没有。
元午照例是活儿一完转身就进了走廊,林城步起身跟了过去。
回头往大厅那边看了一眼,常语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江承宇坐在他对面,俩人像是高级首领会晤似的透着庄严的尴尬感。
喜欢一个人,爱上一个,谈个恋爱。
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程序,自然而然,还是有种某种共通的模式?
林城步一直觉得自己起码在元午面前算是个懂得感情并且感情也很丰富的人,但元午这种莫名其妙的状态却把他带得有点儿跑偏了。
“吃点儿东西吧,”元午坐在副驾上摸了摸肚子,“今天怎么这么饿?”
“天儿冷了肯定容易饿,”林城步指指车窗外面,“你听这老北风刮的……去吃烧烤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