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城事-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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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切光怪陆离,骨骼吱吱作响,肌肉撕展开来,身体长高,程锐加快了步子,姜彻的眉目在视野里愈发清晰。他伸手想抱住,猛然意识到无法停下脚步。肢体脱离意识,只能一刻不停地向前奔跑。
他们擦肩而过。
像是变成了风。他回头,看到姜彻被自己丢在原地,渐渐变成一个微不可见的黑点。
程锐再次触摸到了脚下的沼泽。
逼迫他要做些什么去确定,焦躁不安。
和姜彻一同睡的时候,几乎每次都要缠着接吻,兴奋时互相抚慰,似乎只有急切的抚摸可以抚平不安定感。程锐愈发沉迷于这样的游戏。
参加艺考的前天夜里,他无法入睡。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身边人沉睡的脸,凑上去亲亲,手指从鼻尖往下抚摸,到锁骨,胸口,再往下,指尖沿着内裤边缘绕了一个圈,小心翼翼地挑起来,松手。皮筋弹在皮肤上,声音几不可闻。他抿紧嘴唇,瑟瑟发抖。再挑起来,食指触到他的皮肤,接触的地方温度陡然上升。
程锐缩着身体,额头抵上他裸露的胸膛,手指缓缓伸进去。
姜彻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
程锐抬眼去看,手指被抓住了。
“这么晚了,明天还要早起。”姜彻的声音还带着倦意,程锐脑子一热,伸出舌头舔他的胸口,低声唤他哥。
姜彻被他撩拨得没办法,只得强忍倦意和他纠缠,中途几乎睡去,打着哈欠,昏沉道:“年轻的时候太不节制,以后有你好受的。”
“不要,”程锐吻上他的嘴,紧闭的双眼看到夜空中的璀璨繁星,他不住喘息,声音却透着一股子倔强,“不想节制。”
时间太短,人情又太多变,程锐无端地害怕,有什么会从手中溜走。
事后,姜彻已倦得睁不开眼,程锐贴着他的胸膛,低声说:“哥,就算我走得再远,你都不能不要我。”
姜彻迷迷糊糊应了一声,翻身睡去。
电影学院在东城,锦川没有火车站,要先到洛城,再坐十几个小时的夜车。那天很冷,洛城之前下了雪。姜彻陪他坐长途车到市里,送他到火车站,路边的灌木上还有白茫茫的积雪。两人一路无话,姜彻买了站台票,把他送到车上,将行李放好,再检查一遍证件,才说:“去吧,小心点。”
程锐坐在下铺,问:“我要考不上怎么办?”
“就没想你能考上,随便试试。”姜彻摸摸他的头,收回手插在兜里,“不管考得怎么样,回来了就收心念书——还是坐着好,长这么高站起来摸头费劲儿。”
“你以前就说过我能长高。”
“我眼睛多好。”
“那是。”
姜彻笑笑,又帮一旁的女乘客把箱子抬上行李架,拍拍手说:“那我走了,你一个人小心,我之前说过的都记得吧?”
“丢不了。”
姜彻点头,要走,又想到什么,回头说:“钱要不够了给我打电话,别省。按理说我得跟你一起去,不过你都这么大了,能行吧?”
程锐说好,看着他下车,站在月台上对自己笑。
火车启动向前,程锐挥挥手,一眨眼就看不到他了。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答案
年少的我们都是热烈而坚持的,那是一种光芒。——《80后》
录取通知书到的那天,程湘婷请了一桌子朋友亲戚吃饭。程锐很少回家,又不爱说话,别说徐家的亲戚,便是母亲这边的,也不怎么熟悉。他漠然坐在一边,听着众人的恭喜称赞,温吞吞地吃饭。
“会去学哪个专业哦?”
“那可是东城很厉害的大学!一本吧?”
“小程啊,你今后就等着享福吧。”
不同的人和母亲说着相差无几的话,没有他熟知的声音。
程湘婷在众人面前眉开眼笑。她穿了新的裙子,最近又烫了头发,姣好的面容因喝酒而透出红晕,用充满爱意的目光凝视着程锐,又转向众人说:“我高兴,真高兴。今天大家好好吃——锐锐,你也说两句,你考试完叔叔阿姨们都忙着打电话问,大家都是关心你。”
程锐抬起眼睛,迎上一众欣赏的目光,浑身都不自在,像是一只动物园的猴子,被拉出来展览。小地方能上好大学的孩子并不多,过多的关注令他难受。在心里告诉自己这是关心,程锐露出笑容,举着酒杯站起来说:“谢谢叔叔阿姨们的关心。”随即一饮而尽。
白酒辛辣的味道直冲到鼻梢,呛得很。
有个不熟悉的女人,许是母亲的朋友,笑着说:“程锐,你最该谢的还是你妈。那么多年,一个人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当孩子的,要好好感谢。”
程湘婷眼睛发红,一手撑着微醺的脑袋,笑笑说:“没什么,孩子长大了就好。唉,终于长大了。”
“还得谢谢你爸啊,你爸这两年对你多好!”女人又说。
徐正秋连连摆手,看向程湘婷,说都是她的功劳。
“是啊,以后可有的是出息!程锐,回头可不能忘了你妈!”
“哈哈,买车买房,很快啦!再讨一个儿媳妇。”
“程锐高考多少分啊?这么好的学校,得很厉害吧。”
“那是,我们邻居家的姑娘……”
……
大人们七嘴八舌地说话,酒气和菜香纠缠在一起,夹杂着闲聊声,令人头晕。程锐低头,压抑着心底的厌恶,勉强挂着笑容。
也许这些人是真的在为他高兴,但根本就什么都不了解。
不清楚他会去怎样的学校,学怎样的专业,面对怎样的未来,不会关心他是否累了,是不是真的想去,他们根本不了解他,一年也见不上几次面,唯一的联系只是这顿饭。所有人都装作对他的想法清清楚楚,高谈阔论,不过是谈资罢了。酒足饭饱,一哄而散,饭桌上出于礼貌问过的事情通通都会抛之脑后,谁也不会再关心他的生活。
即使是母亲,也只是觉得骄傲吧?
程锐吃着餐厅里精致的饭菜,明知这念头太过恶劣,又控制不住。
一旁的徐婉君坐在椅子上,两条瘦弱的腿晃来晃去,她抓抓程锐胳膊,一手伸向餐桌,张大了嘴:“哥哥,花,吃,吃。”
程锐对她微笑,夹了雕成花的萝卜搁她碟子里,低声说:“不能吃,玩玩就好。”
“婉婉,婉婉。”婉君咧开嘴笑,学他说话,抓过萝卜就往嘴里塞。
程锐赶忙抢下来,又重复说不能吃。
小丫头不解,见吃的被抢走了,睁大水汪汪的眼睛,委屈地望着他。
程锐被她看得心软,正想再解释解释,又听旁人说:“锐锐跟妹妹关系很好嘛,可得这样,以后你们爸妈老了,你俩就是依靠。可得孝顺点啊!”
“就是,婉婉,以后你爸爸妈妈老了,你就得靠哥哥了,是不是?”
婉君听不太懂,只知道对方在对她说话,歪过头看着他。
“说呀,是不是?你哥哥都是大学生了,你可要听他话,不然他不养你了怎么办?”
婉君看看她,又看向程锐,注意力再度被那朵萝卜花吸引了,伸手想要。大人们哈哈大笑,说孩子到底还小,又逗她说话,问她喜不喜欢哥哥。婉君被他们问得多了,有些害怕,伸过手臂要哥哥抱,将脸埋在他怀里,饭也不吃了。
“呵,还害羞了,真可爱!”
程锐抱着小丫头,轻声哄她,并不搭理他们。
接下来几天,还有谢师宴,和同学的聚餐,也许程湘婷还要请关系稍远的朋友。和根本不了解的人坐在一起,假装熟络地攀谈,觥筹交错,话题千篇一律,一个个欣喜的目光中都带着探寻与好奇,程锐对此感到厌倦,心想干脆让母亲做一个玻璃展柜专门存放他好了。
“程锐的通知书带了吗?我这辈子还没见过大学通知书呢!来让我们看看。”
程湘婷柔柔笑着,对面无表情的程锐说:“我不是让你带了吗?给大家看看,都是在关心你。”
程锐从书包里把那张纸取出来,一桌人传阅着看,也许收回来的时候会染上烟酒的味道。每到一个人手里,都要双手捏着看上半天,两个脑袋凑在一起指指点点,还有人对着光举起来,嘴里发出议论。程锐静静看着他们。
如坐针毡。
“锐锐,”程湘婷将嘴唇凑到他耳边,小声哀求道,“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但大家都是关心你。只是为你高兴罢了,再忍忍,好不好?”
如果以“关心”为名义就可以强迫别人做不愿意的事,那干脆不要这种情感好了。程锐这样想着,回头看向母亲,笑笑说:“没,挺好的。”
程湘婷抬手摸摸他脸,眼睛里带着水光,喃喃道:“都这么大了,你那时候才这么点儿,”她双手放在胸前比划了一下,又说,“妈这辈子,就指望你了。妈只是太高兴。以前是我欠了你,没能给你好的生活,跟着我受这么多年苦……”
程锐乖乖坐着,抿着嘴没有说话。
“我对不住你,没能力把你养好。你别恨我,好不好?”
程锐说怎么会。
程湘婷握握他手,又抱过婉君,要他快吃饭,末了幽幽道:“要是你爸还在,肯定也很高兴。有时间了,咱们一起去看看他。”
程锐说好,低下头不去看她的表情。
最近李成庆在洛城住院,姜彻便去木材厂帮忙照应,一直住在山里。他回来那天,程锐和徐正秋的朋友们一起吃饭,结束后已是晚上八点。喝了不少,程锐沿着河岸慢慢往酒吧走,凉凉的晚风从水面吹过来,很是惬意。
酒吧里人很多,他一眼就看到了吧台边正在和魏宁说话的姜彻。
高考之后他就在外头忙,见面也只是一两天。程锐走去他身边坐下,还没说话,姜彻的大手就抚上了头发,揉乱了才笑着开口:“我都听魏宁说了,不错。”
吧里有些吵,程锐靠他近了些,点点头没答话。
魏宁给他倒了杯啤酒,大声说:“小别胜新婚,你俩叙旧吧!我忙去了!”
等魏宁走开了,程锐偷偷伸手,抓住姜彻的,放在身前挡着,另一手端起酒杯喝了两口。泡沫翻腾着溢了出来,他用舌头舔掉。啤酒混上白酒,令他头晕目眩。
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姜彻揽过他肩膀,用力在额头上亲了亲,又松开问:“不高兴?”
吧里是一首旋律轻快的歌,程锐跟着节拍晃晃头,说:“没,喝多了。”
姜彻笑,又说:“明天庆哥回来,你又考得不错,我请兄弟们吃饭,你想吃什么?”
程锐说随便,揉揉发疼的太阳穴,趴在桌上偏过脸看着他,小声说:“我很想你。”
没有听清,不过猜到他说了什么,姜彻又揉他脑袋,手指滑到他因酒精而发红的耳朵,轻轻捏了捏,起身道:“上去吧,这里太吵。”
两人走到三楼,门一关上,就隔绝了声音。
姜彻还没说话,程锐已攥住他的手腕,一手用力把他按在门板上,急切地凑上去亲吻,嘴里喃喃道:“很想你。”
“小孩子真是什么时候都有精力。”姜彻低声说,微仰着头任他为所欲为。程锐将手伸进他的衣服里,粗鲁地抚摸着。身体内是横冲直撞的冲动。很想很想。
姜彻轻抚他的背,等亲吻结束,程锐趴在他颈窝不动时,才说:“怎么了?”
头很疼,又晕乎乎的。他其实一点也不喜欢喝酒。程锐的声音带着委屈:“我不想跟那些人吃饭,就像展览一样。”
“那明天就不去。”
“不是他们。”
手指在他后颈上盘桓,动作轻柔,姜彻笑笑说:“我还以为是因为没考上喜欢的学校,才这副表情。”
程锐苦笑,像个刚找到洋娃娃的女孩儿一样紧紧抱着他,说:“我都说了考不上。”
“没事,这个也挺好。”
程锐咬他耳朵,低声道:“对不起。”
“对不起个毛,咱俩谁跟谁。”
程锐弯腰,把头发在他下巴上蹭来蹭去地撒娇,半晌才说:“喝多了,头晕。”
姜彻失笑,提着领子拉他走,道:“那还不去睡觉。”
程锐自背后抱住他,说:“你抱着我。”
臭小子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姜彻使劲儿拍他脑袋,把人掀到床上去,边给脱衣服边说:“成成成,快给我睡。”
程锐努力想睁开眼睛,还是晕,只好闭上,喃喃说:“要是发酒疯,打你,就还回来,不要……”
姜彻俯身亲亲他,笑骂道:“睡你的吧!”
近两年来,这于他已是轻车熟路。魏宁总开玩笑,说他俩是老夫老妻,还整日黏黏糊糊如胶似漆的。姜彻心里不以为然,倘若没有接吻和拥抱,他们的相处和过去十几年并没有太大差别;而程锐想要的,也不过是这些许差别。
他想要,他就只好给。
等程锐沉沉睡去,姜彻坐起来抽了支烟,又看他睡着时乖巧的模样,童心乍起,伸手捏他鼻子。程锐只是挥开他,迷糊中向他身上又蹭了蹭。
他这些日子疲于应付各种各样的人,心情低落,睡得不好,只有这时候,方借着醉意,在姜彻身边安然睡去。姜彻看着他,视线从线条硬朗的双眉,游移到挺拔的鼻梁,再到轮廓分明的脸颊,想起接吻时,他竟要仰头,欣慰之余也感到失落。
他记忆里,还总当程锐是那个风筝都放不起来的瘦弱小孩,一眨眼,都这么大了,很快就要离开家去上大学。
时间过得太快。
他躺下,拉了灯,看着出租屋的天花板,又想,也不是很快,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老样子,什么都没变。
一觉睡到翌日正午,睁开眼睛时还觉得眩晕。
程锐捂着脑袋从床上爬起来,姜彻不在,锅里温着粥。他喝了半碗下楼,魏宁正坐在吧台里看书,见他精神萎靡,便调笑道:“蔫成这样,该不是阿彻昨晚把你给办了吧?”
“他出去了?”
“去餐厅订桌,说你考上学,他得请吃饭。”
程锐看看时间,坐下等他回来。
魏宁问:“考这么好,怎么还这副样子?”
“喝多了,”程锐在桌上趴下,拇指压着太阳穴,“头疼。”
魏宁倒了杯水给他,说:“难怪他说不用叫你起床,回头央他给你按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