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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部分

漫长的告白-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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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转过脸来,他又对岳龄说:“既然温蕴已经在独眼杰克了,经理也没有把他赶出去的意思,那咱们就该帮一把。要都像你这样,只要不中用了就扔掉,这么扔来扔去,保不齐哪一天,咱们自己就成了那个最差的。到时候,连个搭把手的人都没有了。”
  布丁这番话说得颇有深意,带着点哲学思辨的味道,岳龄一时被他说得怔忪。
  布丁又指了指他们:“我知道你们都能耐,要不是这儿没猴子,屁股上插杆旗你们就能冒充齐天大圣。”
  酒童们哄笑起来。
  “但独眼杰克是俱乐部,是要讲整体效益的。”布丁笑了笑,“看不惯,躲远一点,别做落井下石的事,万一被经理瞧见,我可保不住你们。”
  布丁不愿看见酒童们争斗,他和豆腐交情好是一个原因,另外,他也极为讨厌拜高踩低、在俱乐部上演宫心计的人精。
  独眼杰克是个娱乐场所,本来社会对他们这些酒童就存有偏见,自己再不自珍自爱,为了那点儿名利争来争去,那就太没意思了。
  布丁不愿争斗,却拦不住酒童们私底下勾心斗角,不久后豆腐告诉他,小漆跟他抱怨岳龄暗地里踩他。
  布丁扬了扬眉毛:“真的?”
  当时店里还没到高峰时间,俩人挨着坐在吧台前,泉子在旁边慢条斯理擦着玻璃杯。
  豆腐摇头:“夸大其词。真的下狠心踩了,他早嗷嗷叫上了。还不是因为岳龄上个月的单子最多,小漆心里不忿?”
  布丁早知道岳龄和小漆关系不好,岳龄讨厌小漆那种自居前辈的嚣张,小漆呢,讨厌岳龄的过分精明,还有争业绩的时候“吃相难看”,当初嬛嬛这个外号,就是小漆首创。
  “叫我说,岳龄是真的有能耐,有几个酒童能像他这样,为了业绩去研究心理学的?他这倒有几分像布丁你了。小漆这些胡混的懒鬼就该服人家。” 
  岳龄确实不差,虽然争强好胜,那是因为人家有能耐,有难接手的客人,比如特别挑剔的、说话难听又吝啬小气、性格喜怒无常……这一类,一般酒童都不乐意接待,能推就推能换就换,岳龄不推,反而主动上前去接这个硬茬。最后客人也被他磨下来,成了他的熟客,从此对他另眼相待。
  “不会真的踩了小漆吧?”布丁还不放心,又问,“岳龄有时是太好强,我都说了他几回了。”
  豆腐笑道:“别操心了,小漆那种人,一肚子花花肠子,他能叫人给踩了?就算不小心踩了,也得晦气半年。”
  酒保泉子突然慢吞吞道:“一个狮子一个摩羯,天生为敌。”
  豆腐和布丁一听都笑起来。
  “好在都还算懂事,知道不能让经理察觉。”豆腐说。
  苏誉平日里不大管酒童私底下的事,这些内务他都交给豆腐他们,但他非常忌讳酒童们把私下的矛盾闹到台上来、让客人们瞧见。
  如果发生那种事,无论对错,双方都会被解聘。
  被独眼杰克解聘的酒童,别处也不会要——俱乐部的老板们都知道,苏誉是个公平讲理的人,对酒童也足够好,连他都容不下的,必然品行特别低劣,收进来也是个祸患。
  想到这儿,布丁摇摇头,又对泉子说:“等了半天,我们的酒呢?”
  泉子这才无可奈何放下抹布:“要什么?”
  “自由古巴。”豆腐说。
  布丁要的是咸狗。
  不多时,泉子端来两杯酒。豆腐端起来喝了一口,皱眉道:“怎么味道不对?”
  泉子一本正经道:“这是专为你制作的特别版自由古巴。”
  “特别在哪里?”
  “没放朗姆酒。”
  豆腐哭笑不得:“那不就是纯可乐吗!”
  泉子点点头:“经理说了,酒留着给客人喝,你们俩在不陪客人的情况下,不得饮酒。”
  布丁无可奈何端起那杯没有伏特加的咸狗——其实就是果汁:“也有这样的老板。不让酒童喝酒。”
  泉子很严肃道:“经理是为了保护你们的健康。酒精对肝脏不好。”
  豆腐吞了一大口褐红色的液体,他郁闷道:“他怎么不说,可乐对牙齿也不好?干脆把可乐也给禁了得了。”
  泉子竟然微微一笑:“其实按照我的意思,你俩就该喝白水。”
  布丁被他逗乐了,他说:“说到白水,那个天天坐这儿喝白水的人,可是好久没登门了。”
  豆腐正想开口,抬头无意间往大厅一瞧,眼神不由微微一怔。
  他放下杯子,低声道:“说曹操曹操到。”
  布丁也一怔,慌忙转头看过去,正看见田子晟匆匆忙忙从外面进来,他快速把车钥匙扔给门口侍者,因为动作太匆忙,钥匙当啷跌在地上,害得侍者慌不迭弯腰去拾,他却是看都不看一眼,一阵风冲了进来。
  “怎么突然今天过来?”豆腐喃喃道,“而且还这么早。刚下班?”
  田子晟没往吧台这边走,他站在还空着的大厅中间,皱着眉四下张望,额头的汗把头发都打湿了,又抓住一个路过的酒童问了句什么,得到回答后,忙不迭就往楼上跑。
  布丁忽觉有些惆怅:“看来,是从赤壁回来的曹操。”
  豆腐忧心忡忡看看楼上,他忽然小声说:“该不会……又要在咱这儿闹场吧?”
  布丁一怔,他看看豆腐:“这可没准。”
  泉子皱眉:“今晚有两个生日趴都在咱们店里,经理千叮咛万嘱咐,不要有半点差池,他要这么一搅局,让那两个客人怎么过生日?”
  豆腐和布丁对望了望,布丁站起身来:“我上去看看。”
  豆腐为难道:“经理的私事,你上去看啥呀?”
  “没事我就下来呗。”布丁不在意地说,“好歹我和田子晟还说得上话,真要闹起来,我把他从厨房那边带出去就好了。总不能真看着他在这儿撒泼。”
  豆腐看着他,忽然噗嗤笑起来:“还说我是经理的孝子贤孙,我看,给经理擦屁股的活,你小子也没少干!”
  布丁笑笑,刚要起身,却听见楼上传来凄惨的叫声:“你再说一遍!再说一遍!”
  豆腐和布丁对望一眼,俩人都心叫不好!他们同时跳起来,拔腿就往楼上冲——还没到一楼半,俩人就都停住了。
  面前这一幕,把豆腐和布丁都吓住了,只见田子晟手中,握着一把明晃晃的匕首,他把匕首压在自己颈动脉上!
  布丁吓得大叫:“田先生!你在干什么!”
  田子晟像是没听见他的话,他扬着脸,刀按在脖子上,望着前方站在二楼楼梯口的苏誉。
  “你是不是以为我在开玩笑?!”少年颤声说,“你要我怎么做才肯答应我?!你就非得逼我到死么!”
  苏誉站在二楼,脸色发黑,他冷冷看着一楼半的少年:“我没逼你,是你自己想不开……”
  “是你要离开我!”田子晟大叫起来,“我们在一块儿还不到两个月,你就要离开我!”
  布丁将后背轻轻靠在了墙壁上,楼道壁纸花纹是浮凸的金色玫瑰花,圆而小,遥遥望去像一串串延绵不断的闪闪钱币,泛花了人的眼睛。他轻轻闭上眼睛,忽然觉得万分难过,喉头哽咽酸楚,一种物伤其类的难过。
  苏誉却依然故我:“我们就没‘在一块儿’过,好么?田先生,不要自说自话,我和你只是上了一次床……”
  豆腐在下面都看不过去了,他忍不住道:“经理!”
  此刻,看热闹的客人都从一楼二楼涌过来,好些人认出那是田子晟,又看他拿刀的架势,不禁交头接耳起来。
  豆腐先开口,柔声劝道:“子晟,你别冲动,有什么事,好好和我们经理谈……”
  “可他不听我说话!”田子晟忽然哭起来,“他不接我电话,也不肯见我!”
  布丁愈发难过,他缓步向田子晟走过去:“我们经理最近很忙,有时候要出远门,他没时间……”
  “骗人!他一直在店里!他根本没有出门!”
  苏誉似乎已经不耐烦了,欲转身上楼:“都说了我们没关系,田先生,别自作多情了,我还有事,恕不奉陪。”
  他竟然拔腿就要走!
  布丁眼尖,在一旁分明看见,田子晟那双蓄满眼泪的眼睛,黑色变得更加深重,他的手在剧烈发抖,但手指一用力,就要把刀刃往脖子上送!
  布丁暗叫糟糕,他冲上去,竟然空手抓住了田子晟手中的刀!
  豆腐大叫起来,客人们一片哗然!苏誉怔住,他慌忙往楼下冲了两步,但又停住。
  布丁抓着刀,想从田子晟手中把它夺过来,然而田子晟就是不肯放手,布丁只觉刀在手里剐得剧痛,他忍不住惨叫!
  那一声惨叫,惊醒了魔怔的田子晟,他浑身一抖,松开了手,带血的匕首当啷落在楼梯上。
  豆腐一下抓住布丁的手:“老天!快!快去医院!”
  疼得要死要活中,布丁仍旧看见田子晟那张脸。
  那张被泪痕弄得脏兮兮,却充满深深绝望的稚嫩的脸。
  

  ☆、第 20 章

  布丁的手伤得很重,但医生说,对往后没什么大碍,只是留下了一道很深的伤疤。
  豆腐听说了,松了口气:“好在只是手心,要是手指被割断,那可惨了。”
  他又怪布丁:“你也太莽撞了,怎么能空手夺白刃?好歹垫块布呀!”
  把布丁说得大笑。
  “还笑!”豆腐瞪他一眼,“伤这么重,也就你,笑得出来!”
  “没关系,又不是惯用手。”布丁耸耸肩,“不妨碍床上娱乐。”
  豆腐一扶额:“交友不慎啊我!为什么我要和你这种人是朋友!”
  布丁坐在病床上,伸着裹得严严实实的手,笑眯眯道:“现在要和我绝交也太迟了——把奶酪蛋糕拿来我吃!”
  豆腐无可奈何拿了蛋糕递到他手上,然后又犹豫道:“布丁,我听说……田子晟被他爸爸弄去国外了。”
  “是么?”
  “嗯,好像是精神方面出了问题,是过去找医生还是进了疗养院,我也不大清楚。”豆腐指了指头部,他眨眨眼睛,“反正,似乎是这里坏掉了,整个人都不正常了,所以也不好意思来见你,我听经理说,田家是想来医院给你道歉的,经理给挡了。”
  俩人一时默默无语。
  豆腐忽然轻声说:“经理这往后,还是改了吧。”
  布丁摇摇头:“他那个人,改不了的。”说完,又突然大笑,“你这语气多像袭人劝宝玉呀!”
  豆腐又气又笑:“那贾宝玉还听听袭人的呢,经理他听我的么?我也说了他,不该招惹田子晟,结果经理说,呸!他自己脑子进了水!关我什么事!难道是我拿针筒给他注射的呀?!”
  布丁咬了口蛋糕,做了个果不其然的表情。
  豆腐叹了口气,“叫我说,田子晟一开始就不该来,独眼杰克这地方是亚马逊丛林,不适合他们这种温室里浇矿泉水长大的花朵。”
  布丁听他说得有趣,笑起来。
  豆腐也笑:“我是说真的。其实也怪,按理说咱们经理也是温室长大的,怎么就变成现在这样子了?”
  布丁哼了一声,又狠狠咬了口蛋糕:“就算温室长大的又怎么样?我们经理是温室长大的食人花。”
  田子晟这件事过去一周之后,顾海生找来了独眼杰克。
  他一进屋,就把手里的公文包重重往桌上一摔。
  苏誉从厚厚的账本里抬起头,悻悻瞧了他一眼。
  “干嘛?来兴师问罪的?”
  “你有完没完?”顾海生冷冷地说。
  苏誉哼了一声:“什么意思?”
  “你还问我是什么意思?”顾海生一时火大,“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居然像没事人一样,问我是什么意思!”
  苏誉把钢笔往桌上一扔,他懒懒往椅子里一靠:“拿刀伤人的是田子晟,脑瓜出毛病的也是田子晟,布丁见义勇为阻止了他,不幸进了医院——请问这些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
  顾海生气得恨不得跳起来给他一耳光!
  “还嘴硬!你知不知道?昨天田裕华的夫人亲自来瀛海给我道歉,小誉,你知道昨天我有多难堪?!人家老太太在我面前哭,她腿脚不方便,坐着轮椅亲自来找我,就为了你把她儿子给害成这样!” 
  苏誉一脸故作的惊诧,他推开账本:“这话可不对了,怎么是我害的呢?我又没答应她儿子什么,田子晟拿刀跑到我的店里闹,要寻死觅活,那是他神经病发作,关我什么事?”
  顾海生气得脸色隐隐发青!
  “是你勾引人家,约人家开房,你把人上了就翻脸不认!既然不喜欢他,那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他!”
  苏誉更加的惊讶:“你这意思,我把他上了,就该娶他,该陪着他白头到老?那你当年也把我上了,怎么转头娶了柳芊芊呢?”
  这一句话,说得顾海生嘴唇发抖,那张脸,像禁不住这么多年风霜的摧残,显出一种颓败的死灰色。
  他终于,哑声说:“所以说来说去,你还是为了报复我,那好,这样零敲碎打的也没意思,明天我就召开记者招待会,把我们的过去都抖露出来,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是我当初辜负了你……”
  “得了吧。”苏誉懒懒打断他的话,“你是想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你把一个十七岁的小孩子给上了,上完了又一脚蹬开?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再说了,你想把你那最最尊敬的董事长姐夫活活气死么?”
  顾海生僵僵站在那儿,良久,他慢慢点头:“那你说怎么办。你想怎么报复我?怎么报复都可以,只要你别再去招惹这些无辜的人。”
  苏誉索然无味地咂咂嘴。
  “不用背负那么大的心理负担,当年的我,不就像田子晟一样么?死乞白赖跟在你身边,恨不得剥光了爬到你身上来。就像一盘送到眼前的免费水果,你会顺手拿起来吃,这一点都不奇怪。所以你也不要怪我对他无情,要怪,就怪他自己太幼稚。”
  “你到底怎样才肯停止这种无聊的游戏?!”
  “谁说这是无聊游戏了?”苏誉笑起来,“拜托,我是成年人,我也有需求的。不然你想让我怎么解决性生活?你来帮忙么?”
  看着卡壳的顾海生,苏誉轻蔑的哼了一声,合上账本站起身来。
  “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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