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长的告白-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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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誉笑道:“这也要吃醋?那好,下回你遭了难,我会偏心你的。”
布丁又气又笑,骂苏誉是乌鸦嘴。骂完了,他又犹豫着,轻声道:“豆腐最近,怕是真的不大好。”
自从小漆出事,布丁就不敢放豆腐一个人深夜回家,每次俩人下班,都是一起回去,布丁不好说是担心豆腐,只说自己害怕,晚上不敢一个人坐电梯,白天下楼打个饭,也要敲门问问豆腐,要不要一块儿去。
豆腐没有烦他这么黏着自己,他看上去也很高兴布丁肯让自己陪着,但是一等布丁不在,他就明显不对劲了。
昨晚,俩人一块儿到家,布丁道了晚安,掏出钥匙打开门,刚想进屋,却看见豆腐呆呆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钥匙,却没往里捅。布丁觉得不对劲,就走过去问他。
“结果,经理,你知道豆腐跟我说什么?他说,布丁,你能不能陪着我一块儿进去?我怕屋里有小偷。”
苏誉一听这话,神情顿时凝重了。
布丁的脸色也很凝重,他说:“既然豆腐这么说,我肯定也不好推辞,只好说行,陪你进去看看。”
豆腐这才打开房门,布丁先进屋检查,转了一圈,说,没人,豆腐你进来吧。结果豆腐进屋来,从厨房到卧室,把所有能藏人的柜子都打开,弯腰仔细检查。
苏誉听得骇然:“他有那么怕?”
布丁点点头:“对,就那么怕。他把家里所有的角落都检查过了,连厨房墙上的壁柜都打开了。那种地方怎么可能藏人?谁也不会藏那儿呀!这还不够,又把窗子上的半月锁都拧了拧,确认没有被破坏,这才放下心,这才肯放我回去。而且我听见了,我一出来,他立即把大门用钥匙反锁了两道,一直到第二天,等我出来了,他才出来,刚好就是前后脚,但这决不是巧合,我敢保证,如果不是听见我开门的声音,豆腐恐怕一整天都不敢出他那屋子。经理,我看豆腐真的是吓出病来了。”
苏誉不由皱眉。
白天在独眼杰克里,豆腐看上去倒还好,除了没有以往那么开朗,不太乐意和客人交谈——也是怕客人好奇,把话题引到那上头,别的还没什么问题。但苏誉旋即想,当然是没问题,独眼杰克里人来人往,豆腐无论在哪儿,身边都有人,他都不是独处于一个密闭的空间。
布丁看他这样,就试探着说:“经理,要不……还是让豆腐找个医生看看吧。都说遭遇重大创伤应该看心理医生的。他这样成天神经兮兮的,长此以往,恐怕不好。”
布丁说的这些,引起了苏誉的重视,最终,他还是把豆腐找了来,言辞委婉地问他,需不需要找心理医生看一看,并且说,自己认识这方面的专家。
谁知,豆腐一听这话,脸色立即变了!
“经理,你是觉得我有病么?!”
看他一下子把浑身的刺都弹起来,苏誉苦笑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豆腐,咱不是外人,遇到这么大的事,不管是谁都会扛不住的……”
“我扛得住!”豆腐厉声打断他,“经理,如果你觉得我成天做后台工作,太闲散了,那我明天就开始见客人!”
苏誉被他说得更加苦恼:“豆腐,你弄错了,我怎么可能是因为这?再说你这样子,怎么见客人?我是要你先把自己休养好!”
“我到底哪里不好?”豆腐气得脸绯红,“为什么我这样子就不能见客人?”
苏誉被他噎住,一时不知怎么说才好,半晌才道:“你啊,别像豪猪似的,一有动静,不分敌友就把刺都支楞起来。你还说你没事,换做以前,你和我说话是这口气么?”
豆腐一下被他给说愣了,他慢慢低下头,小声说:“经理,你是说,我不该再留在独眼杰克里?”
苏誉急得没法,他揉了揉眉心,长叹道:“真是拿你一点辙都没有!布丁总说我太宠你了,我还觉得他夸张,看来他是没说错,今天这事儿要换做他,我早一脚踹上了!”
豆腐把头埋得低低的,半晌,才费劲地憋出一句:“……我不看医生!”
苏誉无奈,只得安慰:“好好,不看医生,不想看就算了。”
从经理室出来,豆腐回到休息室,他坐在窗口,呆呆看着外头流霞般五光十色的霓虹,他的耳畔,也能听见楼下笑语盈盈,清脆叮咚的杯盏声。
难道,自己真的就这么完了?他失神地想,再不能留在独眼杰克了?
他正愣神着,温蕴却走到他身边,怯怯望着他:“豆腐哥哥,你怎么了?”
豆腐回过神,他勉强笑了笑,伸手摸了摸温蕴的头发:“没什么,刚才和经理谈了点事情。”
温蕴看着他,好像努了很大的力,这才说:“你放心,小漆虽然不在了,我可以顶替他!我会做好的,往后,你不用发愁!”
温蕴这么一说,豆腐愈发觉得难过,连那笑容都渗着苦涩:他现在,确实是独眼杰克里最凄惨的人了,因为就连最惨最没用的温蕴,都跑来安慰他了。
豆腐不肯去看医生的事,布丁很快就知道了,苏誉跟他说,一提这事儿豆腐就发火,情绪激动得不得了,因此他也不敢再提了。
布丁歪在经理室的椅子里,撑着额头,他酸唧唧地说:“看看,对他和对我,就是不同。换了是我,早一脚踹过去了,是不是?豆腐不肯看医生,‘好好好,不看就不看’,豆腐不愿见客人,‘好好好,不见客人那就打打杂’……哼,叫我看啊,接下来豆腐不肯吃饭,经理你就得拿个勺子,坐在旁边一口口喂给他吃!”
苏誉被他说得笑:“有那么夸张?”
“就是有!”布丁干脆把两只脚缩起来,摸着脚踝,一脸幽怨地看着苏誉,“就知道心疼你的豆腐。你说你对我有对豆腐十分之一这么好,那也好啊!”
布丁坐的那张安乐椅十分宽大,上面还铺着一张厚厚的咖啡色毛毯,他没穿袜子,浑身蜷缩在那绒绒的毯子里,目光流盼动人,像只争风吃醋的猫。
苏誉心里微微一动,他的目光不由落在布丁赤着的脚踝上,布丁肤色洁白,脚踝小巧纤瘦,好像一只手就能环握住。
……在上面套一只铃铛环子,那才好看呢,苏誉忽然胡思乱想,环子是什么颜色呢?红色?金色?
正这时,有人敲门,俩人抬头望去,却是顾海生。
一见他来,布丁慌忙从椅子上跳下来,飞快整理了一下衣服。就这短短两三秒,刚才那个幽怨妩媚的模样,魔术般消失,布丁又变回往日在众人面前,那沉稳淡漠的主管姿态。
他给顾海生道了晚安,临走,又看了苏誉一眼,这才退出房间。
☆、第 69 章
顾海生看布丁出去的那么快,有点诧异:“在说什么?”
苏誉回过神来:“哦,在说豆腐。”
顾海生坐下来:“豆腐怎么了?”
“看来是出了问题。”苏誉烦恼地合上面前的账本,“无端的惊恐,易怒,疑神疑鬼,又爱多心,我叫他去看医生,把他给气得,差点要掀桌子。”
“那么严重?”
苏誉掀了掀眼皮:“你当谁都跟你似的,铁打的神经?”
顾海生叹了口气:“谁说我是铁打的神经?这两天一直在吃安眠药,不然根本睡不着。”
苏誉吃了一惊,慌忙问:“没去看医生?”
“哪有那个空?”顾海生摇头,“再说,真要去看医生,又得在医生面前回顾一遍——谁愿意回顾那种事?”
苏誉默默,过了一会儿,他忽然道:“你和豆腐倒是能惺惺相惜了。”
顾海生不悦道:“那是我想的么?那么惨的场面,就只有我和他两个人亲眼所见,我都恨不得失忆呢。”
“警方那边没有下文了?”
“还能有什么下文?”顾海生的嗓音微微有点嘶哑,“我也问了,人家说一般而言,像这种高智商的反社会人格,除了祈祷他下次犯案时多露破绽,再没别的法子了。而且凶手肯定还要忍不住犯案的,早晚的事。”
苏誉的眼神有些发滞,他忽然轻声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和我有关。”
顾海生一愣,看看他:“和你有什么关系?小誉,被害酒童虽然是你的手下,事前你也不是没有叮嘱过他们,小漆这是命不好,太倒霉,这不是你的错。”
“但是这三起案子里,就属小漆这一桩最恶劣。第一起只是尸体布满伤痕,但肢体还是完整的,第二起也不过是摘取了一个器官,等到小漆这儿,活活大卸八块。”苏誉说到这儿,打了个寒战,“海生,你有没有想过,这是凶手在向我示威?”
顾海生皱眉道:“我不觉得。这只能说明凶手胆子越来越大,越来越放肆,他要示威,也是对警方示威,和你是没关系的。小誉你不要乱想。”
苏誉撑着额头犯愁:“我想不想的都无所谓,可你看豆腐这样子,再这么下去怎么办呢?我怀疑他晚上也失眠,但是问他什么他都不肯说,只说没事。这怎么叫人放心得下?”
顾海生想了半晌,忽然道:“不然,我带他出去逛逛吧。”
苏誉一怔,松手抬头看他:“上哪儿逛?”
“下周,瀛海这边要去美国参加一个会议,为期一周。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会,我带着豆腐一块儿去,就算散散心也好。”
苏誉一时不知这么做合适不合适。
看他犹豫,顾海生忙道:“不是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随行的七八个,他只是跟着去玩玩。”
苏誉听懂了他的意思,他翻了个白眼:“我才不是担心那个!你爱带谁带谁,关我屁事!我是担心,豆腐不见得肯,你别看他平时温文和气,总是笑嘻嘻的,其实这孩子特别敏感,最怕被人瞧不起,你身边那些副总看见他,还不知道是什么脸色呢。”
“不会发生这种事。”顾海生马上说,“有我在,他们没那个胆。”
苏誉耸耸肩:“那行,你去和他说吧。只要他同意,我就给假。”
于是顾海生单独找了豆腐,跟他把意思说了说。
豆腐低头沉默不语。
顾海生看他这样,又劝道:“反正最近店里也没什么事,你们经理都说了,要放你一个月的假……”
“我不想去。”豆腐哑声道,“公司的事儿,我什么都不会,跟着去,给您添麻烦。”
顾海生叹道:“豆腐,你怎么能这么想呢?你又能添什么麻烦?多一个人,反倒更能互相照看,哪怕帮着拎个箱子,你也是在帮忙了。”
豆腐仍旧不说话。
顾海生想了想,说:“这么说吧,其实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自己。”
豆腐一怔。
“是我想让你陪着。”顾海生微笑道,“我最近的日子过得也不好,每晚都得服用安眠药,本来这一趟用不着我,让你们经理他堂哥去就行了,但是我主动申请要去,也是为了在家呆得实在受不了了,也不能天天拿工作打发时间。”
豆腐嗫嚅道:“那也用不着我陪着呀。”
“当然得你陪着。”顾海生叹道,“就属咱俩最倒霉,撞上这种事,跟别人说,别人都理解不了,也不乐意听。豆腐你是自己人,你陪着我一块儿,我也能安心一些。”
顾海生这么说了,豆腐终于答应了。
出发那天,坐的是私人飞机,同行确实有七八个人,两个副总,还有顾海生的助理,他的女助理早就从老板那儿得知豆腐的身份,因此这一路,豆腐的行程也由她来安排。
艾米姓李,是个三十出头的干练女性,第一次见豆腐的时候笑盈盈的,也握了手,但敏感如豆腐,在握手的那一瞬,就直觉发现,对方不喜欢自己。
那是隐藏了很深的反感,握手的时候,动作虽然爽朗热情,但手心肌肤只轻轻一碰,就立即分开,像得了过敏症。
然而表面却掩饰得完美无瑕,若不是豆腐天生直感发达,又在风月场混了这么多年,善于察言观色,换做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发觉。
豆腐没愤怒,他原也没打算结交顾海生身边的人,只不过豆腐心中暗自好奇,到底艾米只是因为他同志的身份讨厌他,还是因为他跟顾海生太近呢?
很快他就发现,原因是后者。豆腐能看出,艾米看顾海生的眼神不对,那并不仅仅是尽职尽责的下属看上司的眼神,而且她在帮忙给顾海生添茶水时,手指无意间在顾海生嘴唇停留过的杯壁,轻轻摩挲。
豆腐在心里暗笑,笑完又有点儿心酸,他知道顾海生是gay,因此艾米这份心意,岂不是明月照沟渠?
去的旅程很漫长,顾海生看豆腐有些疲倦,就劝他睡一会儿。豆腐却说,他不敢睡。
“怕睡着了做噩梦,半夜叫起来,把机长给吓着。”豆腐停了停,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垂着眼睛低声道,“昨晚叫的声太大,连隔壁的布丁都过来敲门,敲门我也没听见,一直到把自己叫醒了才停下来。”
听他这么说,顾海生有些难过,但他却笑道:“我也不知道自己睡着了会不会叫,或许也像你这样叫过,但是杨嫂他们的忍耐力太强了,大概没好意思上楼来敲门。”
豆腐看着他,他轻轻笑起来。
顾海生给他拉过来一床毯子,又柔声道:“没关系,睡一会儿吧,你看,周围这么多人,你不会再做噩梦了。”
豆腐只觉得胸口一阵阵发软,顾海生给他掖毯子的手,触摸着他的胸口,隔着薄薄的衬衣,他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温度。
于是他忽然确信,今晚,至少在飞机上,自己不会再做噩梦了。
到了地方,酒店早就定好,豆腐没想到的是,自己竟然又和顾海生睡一间房。因此当艾米把房卡交给他的时候,甚至轻轻咳嗽了一声,掩饰她那不自然的表情。
其实顾海生的想法挺简单,豆腐是跟着他出国散心的,尤其眼下情况又不好,到了人生地不熟的环境,更不能把他一个人单独抛在一间屋里,而且豆腐外语不行,就知道点头yes摇头no,再多一点儿就抓瞎。到时候要个茶要个水的,都不知道怎么和酒店方面沟通……还不如就和他一间房,这样他也方便照顾。
大家安顿下来,豆腐因为不习惯时差,进来酒店倒头就睡。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朦朦胧胧睁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