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殷-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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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要伤害妹妹!不要让妹妹生气!你这个坏人!”赵弘毓大喊着,满脸的仇视。
叶无莺仔仔细细地看着这个人,试图从他身上找出些许装疯卖傻的痕迹。
“不用看了,他绝不是装傻。”司卿嘲讽的声音响起,“而是真傻,这会儿还被人当枪,被偷偷从宫里放出来,想让他触怒你,好让自己缓过气来呢。”
叶无莺从不是粗心的人,尤其对于他的敌人,更是素来仔细,从不留下后患,“竟然送上门来了……”他翘了翘唇角,“在宫里头,还真不容易抓他。”他伸手,一下子就制住了赵弘毓,他是圣者,压制个九级就跟玩似的。
比起实战经验,现在站在他身旁的谢玉、顾轻锋、阿泽甚至是青素都比他强,哪个他都打不过。
“给我仔仔细细地检查,”叶无莺一个字一个字地说,“我总是不相信……”他眯了眯眼睛,没有说下去,那么聪明的人,会真的变成傻子。
上辈子,赵弘语他们加起来,都比不过赵弘毓一个人,哪怕司卿说他已经疯了,叶无莺却总存着两分犹疑,可是赵弘毓一直居于深宫之中,他即便是想确认,也无法做到。
当天,偷偷出宫的赵弘毓就此失踪,然而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在意,不仅赵申屠对这个儿子漠不关心,连他的亲生母亲也不敢说一句怨言,毕竟她还有个聪明的女儿要顾,那个傻儿子……失踪就失踪了吧。
赵弘毓被捆得结结实实,塞在一辆特殊的马车中,正朝着艾尔沃德的方向奔去,为了保险起见,他们甚至没有用直接传送到艾尔沃德城主府地下的那个传送阵,而是用的半废弃的那个最初绿歌用的传送阵。
他的一双眼睛漆黑如墨,并不见慌乱。
“你们究竟要带我去哪儿?”
带他来的是青素,只见她带着微微的笑意,“殿下不必担心,少爷没打算要了您的性命。”
看着架势也知道了。生平第一次,赵弘毓后悔不已,装疯卖傻那么多年,连他那素来谨慎多疑的父皇都信了,怎会在这里栽了跟头?本来在他的预想之中,凭借叶无莺的聪明,一眼就可以看出自己是被人当枪使了,即便可能吃些苦头,却未必有多少危险,如果他是叶无莺,就会顺着自己这根线,查出幕后的主使者是赵弘旻。
比起自己,追究赵弘旻的责任显然更重要一些。
他不知道的是,赵申屠和叶无莺早就谈好了交易,赵弘旻根本蹦跶不了多久了。
“将我的命牌都握在手中了,和要我的性命有什么区别?”赵弘毓反讽说。
青素柔声道:“殿下装傻装了这么多年,忍辱负重也要活着,哪那么容易死呢,我们少年并不是苛待下属的人。”
赵弘毓眼中怒气勃发,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叶无莺会这样看重他。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一点,他从小就是个傻子,事实上开始那些年确实是,直到三年前意外吞下一株奇花,渐渐开始恢复神智,根本就不会有现在的他。他已经不再是傻子这件事谁也不知道,包括他的母亲和妹妹。然而赵弘毓怎么都想不到,这一层保护色,反而变成了他被舍弃的催命符。
谁会在意一个傻子呢?
这世上谁都在看轻他忽视他,反倒让他在大殷的皇宫里过得舒服自在,再怎么说他也是身份高贵的皇子。连对他十分好的妹妹,事实上对他也是怜悯多过爱护。
从叶无莺抓住他的那一刻起,赵弘毓就觉得有些不对了。
这个人很看重他,他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郑重而且忌惮。
这种感觉很新鲜,也让赵弘毓感到十分莫名其妙。
为什么呢?
他可以确定,自己与叶无莺从无交集。叶无莺的种种事迹他倒是经常从其他人口中听说,对于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赵弘毓甚至存着那么一两分欣赏的意思,至少比宫里那几个像样多了。
然而,现在自己竟是连性命都握在他的手中。
赵弘毓想起那位天巫大人怒气冲冲差点要杀死自己的模样,当时就感到很不安而且莫名——显然,他已经不记得幼时曾见过那位巫一面了。那时他还太小,且那几年的疯傻确实损毁了一些他的记忆。
“他到底要我做什么?”赵弘毓从不是自怨自艾的人,很快,他就稳定了情绪,冷冷问身旁的青素。
青素笑得很温柔,“以后可不能叫‘他’,要叫少爷,从今日起,殿下就不再是殿下,抛去‘赵’这个姓氏,你从今往后,姓叶,不姓赵。”
赵弘毓的心彻底往下沉去,叶无莺这样对他,竟然真的不是要把他当做人质或者棋子,而是要他改变身份,作为另一个人而活。若是前者,他还能做些什么,来提高自己的价值,可偏偏是后者。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少爷很看重你呢。”
前方,崭新的艾尔沃德荒原已经渐渐映入眼帘,青素带着审视的目光看了赵弘毓一眼,并没有打开他手上的枷锁。
“这是少爷给你的第一个任务。”青素的声音又一次响起,“学习此处的语言,并了解这片大陆。时限三个月,不要试图逃跑,少爷说过,你一旦逃跑,不管手上握有什么,他都会毫不犹豫地捏碎命牌。正如我所说,少爷很看重你呢,若是你不听话,他宁愿立刻毁了你。”
赵弘毓听着那清淡的声音,几乎悚然而惊。他知道,这个侍女说得是真话。
他真的不明白,这到底是为什么?这么多年他即便不再是傻子,也一直装疯卖傻,着实做了不少蠢事,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地方能够让叶无莺看重,这不符合逻辑。
根本没道理啊!
第95章
秘密将赵弘毓送往艾尔沃德的事赵申屠也很清楚,叶无莺没要了这个傻儿子的命,只是让他失踪将他送走,哪怕被做成了命侍,赵申屠也根本漠不关心,只以为叶无莺在出气而已。
一个傻儿子而已,比已经被弄死的赵弘冲还要不得他的看重。
赵弘毓自然也知道这件事,心中气苦不已,这里远离京城,再想翻盘那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而且如今自己的命牌握在叶无莺手里,一切已成定局,让他摆脱不得。
不说赵弘毓气得快发疯,司卿也很不高兴。
“弄死他也就算了,何必还要留他一条命。”他以为自己做的事万无一失,哪知道还是出了疏漏,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叶无莺摇摇头,“说来赵弘毓除了挑拨离间让我们两人反目成仇之外,针对我的那场围杀,他本就几乎没有参与。”上辈子赵弘语、赵弘旻甚至插手不到赵弘毓身边,他防这些兄弟姐妹防得滴水不漏,还是赵弘旻假借赵弘毓的名义,利用赵弘毓不成器的某个母族娘舅去买的凶。
这辈子赵弘毓清醒的时间毕竟太短,宫中没能经营多少人手,才被对方钻了空子。
司卿怒目而视,“这还不够?仅仅是这个就足以让他死一万次!若非想让他生不如死受尽侮辱,我又何必让她变成一个傻子,早在他幼时就杀死他了!”哪知道就算变成傻子,他也没有过得很糟。
叶无莺看着他,“你理智一些。”
“我够理智了!”司卿看着平静地说,“你觉得那些不重要,觉得他毁了我们之间的感情不重要?”
叶无莺沉默了一会儿,“我觉得,爱情确实没有生命来得重要。其实重生之后,我并不恨赵弘毓,虽然他曾看不起我,现在想想,那时候的我,确实缺点太多,根本与整个京城乃至整个大殷都格格不入。尽管厌恶他,也与他是敌非友,但是我确实不恨他。”比起其他赵弘语、赵弘旻、赵弘冲以及赵弘霜他们,重生之后的叶无莺,对赵弘毓的心情是复杂的,但却绝对谈不上恨。
一时间,室内一阵沉闷的压抑。
叶无莺想,他和司卿果然还是有不同。从上辈子开始,司卿就一直身有痼疾,照理这种人应当更加珍惜生命才是,可是他并不是如此。或许是因为对自己的出身仍带着厌恶,他不怕死,这人性格偏执,却是真的从未看重过自己的生命。
可是叶无莺不一样,不管重来几次,他都不想死。
就在他以为司卿要拂袖而去的时候,司卿反而上前一步,朝他的唇上咬来!
这是一个激烈的吻,让叶无莺恍惚想起上辈子那些他们几乎可以说反目成仇的岁月。
司卿有些恨恨的,吻过他之后转身就走。
他与其说是气叶无莺,不如说是气自己。感情这种事,总是很难找到真正的公平,爱得多与少,根本不受个人控制,在他与叶无莺的这场感情之中,重来一次他的感情变得愈加浓烈,叶无莺却恰恰相反,他用尽办法方能有现在的局面。
虽这多半是自己的错。
司卿知道自己的脾气不好,性格更是谈不上温柔,他骨子里的执着偏激很难改变,若非如此,单单只凭赵弘毓那些轻描淡写的小动作,哪里能轻而易举就离间了他们。
那会儿叶无莺不信任他,他实则比叶无莺更难付出信任。
他恨赵弘毓,一直恨他,因为这样,他就能对自己说,我错得没那么多,都是赵弘毓的错。
谢玉来的时候,恰好与司卿擦肩而过,看到他的脸色,她略微有些诧异,因为从未见过司卿对叶无莺发脾气。
“他没事吧?”
叶无莺摇摇头,“不会有事的。”
“那就好。”谢玉将手中的字条递给叶无莺,“我从赵博瑞那里打听来的消息。”
“赵弘霜还真是贪心不足。”一看字条,叶无莺冷笑一声,“作为赵申屠的长女,其实她原本的牌还不错的,只是太蠢。”
赵申屠这人性情凉薄冷酷无情,但对于第一个孩子,原还是有些温情的,时至今日,赵弘霜将那点儿温情折腾得半丝不剩,也是一种本事。在诸位皇子皇女中,她只最贪婪最爱装模作样的一个,也难得徐惠商居然吃这一套。
她继承了赵申屠十分的凉薄,却没有他的手段和头脑,真是可笑。
作为皇子皇女,其实他们绝大部分智商还是在线的,只是像赵弘霜和赵弘申这种,就是有些小聪明的普通人,能平安活到成年,本身就说明他们还是有些本事的,否则早就死在宫墙内了。赵弘旻的段位要稍高一些,他手段残忍,却托庇于家族和母亲,扫尾工作做得极好,在外的形象不错。再之后就是赵弘冲和赵弘语,他们是真正的聪明人,然而,他们加起来都比不上赵弘毓。
“不用管她了,大概也就是这几天,她也就要玩完。”叶无莺说着,“赵弘毓那边怎么样?”
“青素已将将他送到艾尔沃德了,先将基础打起来。”其实谢玉也有疑惑,“为什么你要将他送到那里去?他一个……虽然不傻但也看不出多少能力的皇子,你为什么这么看重?”
叶无莺只能含蓄地回答,“以后你就知道了。”
时间一晃,就到了年末。
又是一年巫祭,身为天巫,今年的巫祭由司卿来主持,这也是他第一次主持巫祭。
哪怕吵了架,司卿仍然是雷打不动邀请叶无莺作为客人。
到这会儿,已经再没有人觉得叶无莺不配了。
“这里请。”容貌秀丽的婢女恭敬地引着他前往上座。
几乎所有能成为巫的客人的,都是老头子,叶无莺还记得第一次自己走到这里来的时候,他们眼里的那种轻蔑不屑,哪怕知道他是赵申屠的儿子,对于这些世家大佬来说,那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私生子罢了。而如今,他们却一个个带着亲切温和的微笑,看着叶无莺的目光十分亲善。
心中带着嘲讽的笑,叶无莺的表情平静,一步步走上了视野最好也最尊贵的位置。赵申屠就坐在他的左边,毕竟司卿这会儿是天巫了,与当年的大巫也不一样,才能给叶无莺这样的尊荣。
赵申屠坐姿慵懒,半撑着脑袋,看到叶无莺来了,露出一丝似有若无的微笑,“来了?”
“嗯。”
这一年,司卿是主祭。
等到巫乐响起,那带着某种奇诡感觉的缥缈乐声远远传来,一人身着红衣迤逦而来,他戴着凶如恶鬼的面具,与身上纹绣大朵血色鲜花的艳丽形成鲜明的对比。
一头黑发披散在肩头,藏在面具后的容貌瞧不见,但那双漂亮的眼睛却透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清冷深邃。
他的手上持着一根花杖,穿着厚底的木屐,一路走来的时候,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叶无莺不是第一次参加巫祭,他知道等会儿要发生什么,简而言之,就是……跳大神。
没错,就好比民间传说中那些招摇撞骗的巫术一样,跳个大神权当祭祀了。只是大殷的巫跳起大神来格外好看而已,哪怕是往年那些老头子老太太来跳,都能跳得十分好看,带着一股子神秘莫测的味道。
司卿是最年轻的天巫,今年过年恰好又在京城没到处乱跑,那些老头子老太太顺理成章地让他来跳。
叶无莺还真是两辈子第一次看到叶无莺跳大神。
他抬起花杖,只见那根长枝上瞬间花开瞬间花灭,引得场中众人一声轻呼。
司卿这个天巫,自然是实打实的天巫,方能撑得起一整场巫祭。因为在巫祭当时,明明黑云压城天将欲雨,却瞬间万里无云晴空碧蓝,阳光洒落在那红衣鬼面之上,神圣高贵,犹如一个真正的神灵。
他开始跳舞,这是一场难以形容的舞蹈,绝不是简单“跳大神”三个字可以形容的。
叶无莺正看得入神,却忽然听到一个声音,“你信任他?”
说话的是赵申屠。
赵申屠仍然面向场中跳舞的司卿,并没有朝他看来。
叶无莺几乎没有犹豫,“嗯。”他回答。
赵申屠嗤笑一声,“巫本该纯洁,一生侍奉神灵,然而根本没有人能做到。”
一听就知道,他根本不信什么神灵不神灵。
昔日叶其裳也是大巫,不还和他生下了叶无莺吗?至今巫殿也睁只眼闭只眼,并没有人来指责他亵渎神灵。
他这话,未尝不是在贬低叶其裳,叶无莺抿了抿唇,没有回答他。
“听我一句,不要对任何一个人付出百分百的信任,”赵申屠声音冷酷,“这世上唯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