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庄头和大将军-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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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淼这下明白了,盐税之所以取消,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杜绝私盐,因为取消盐税,人人都买得起盐,私盐自然就没了利可牟。所以显然吴六他们贩私盐是和当权者对着干的,但换个角度看,百姓为了囤盐倾家荡产,吴六他们低价收去一些,帮百姓回点本,给点往后吃饭的钱,也算是小帮了一把。因而此事的性质并不好定,吴六肯坦诚是真的相信他,沈淼便道:“我听过了也忘了。”
“先别忙着说忘,还有件事你也得知道,关于黄尖坳庄的。”
沈淼一听忙用了心,虽说吴六认定他不是柳念郎,但别人没有,尤其是杨行峰,当初口口声声认定他知道一些事,可他根本什么都不知道。
“黄尖坳庄也是我们贩私盐的其中一条道,那边除却私盐,还贩矿道内的田黄石。最初选定那,一则是因为坍塌矿道尚可以使用,二则是董昌故意刁难杨行峰,使得庄子成了人人得而远之的地方。谁知我们之中出了叛、徒将事捅给了董昌,但那人所知甚少,捅出去的事情也是模棱两可。董昌那人何其小心,闻信并未自己动手查,而是给杨行峰施压。偏偏杨行峰没转过弯,只道是董昌的刁难越甚,后来一个巧合,柳念郎知道了这一切,就寻了空隙跑出来告知。我设在柳念郎府上的暗线得知此事,立刻通报,匆忙间,我只得用了下策,遣一伙人在柳念郎跟前绑走杨行峰,找了个僻静地乱打一通弃置于乱葬岗。又火速撤离了黄尖坳庄矿道里的人,将那处伪装成董昌的痕迹,引愤怒的杨行峰过来探查,以求狗咬狗。”
沈淼听完,一面是醒悟,一面却是害怕,原来黄尖坳庄还有这么番故事,他误打误撞正好完成了吴六的布置。可他一开始就跟吴六说过,昏迷的杨行峰是他捡的,吴六说把人丢到了乱葬岗,那他最有可能捡到人的地方也是乱葬岗,那他怎么解释自己平白无故去乱葬岗的事?
“我设在柳念郎府上的暗线后来回报,那天柳念郎根本没有回府,柳丝丝也在收到个信之后神魂颠倒的跑了出去,这之后府上再没看到过这两人,上头的回答是此地简陋,董昌给换了个地。”吴六接着道,目光紧盯着沈淼。
沈淼呼吸一窒,他不知道如何向吴六解释,解释他其实就是柳念郎,只是换了个魂而已。即便吴六之前就说过,他就是他,不是柳念郎。
吴六将沈淼的反应看在眼里,他之前有一些相关的猜测,此刻已然应证。与他而言,除却知道了一个真相的坦然外,没有其他任何附带情绪,对他来说,沈淼即便就是柳念郎,那也是另一个柳念郎,一个让他很喜欢的柳念郎。见沈淼为此变了脸色,忙将人搂近怀里,笑说:“我喜欢你,就是喜欢你,不为任何目的,也不在乎任何事。”
沈淼闻言呆滞,回神后紧紧抱住了吴六,他头一回这么用力的拥抱一个人,他完全没有想到骤然来到这个古代,竟然会有这么一个人,完全不计任何事,这么相信他,喜欢他。
吴六回抱沈淼,满足的笑着,继而开始开玩笑:“你再这么勒下去,我可要喘不过气了。”
沈淼赶紧松手,焦急查看吴六,谁知吴六猛得将其抱起,施展身法,绕着屋子就是一圈华丽的转。沈淼只好扶住吴六的肩膀,天旋地转之下只余一个念头:轻功好也不待这么玩的。
吴六转着转着又要往床上去,沈淼赶紧讨饶:“还没吃饭,我还饿着。”
“哦对,饱暖才能……继续。”吴六坏笑,让沈淼坐于他腿上,“来!我喂你。”
“喂……”沈淼抗议。
吴六妥协:“那你喂我。”
沈淼默,有区别吗?
吴六笑得无赖。
总之就是屋外寒冬腊月,冰天雪地;屋内春意盎然,两心相许。
这年的隆冬,接近过年时,又有好事传来,唐皇室感于八镇军平浙西道叛乱之功,于越州设立威胜军,杭州设立武胜军,命董昌统领威胜军、武胜军,兼威胜军节度使,陇西郡王,钱镠为武胜军团练使。
为感天恩,董昌上奏,将在清明之际,由钱镠亲自处置镇海军叛将薛朗,以祭镇海军节度使周宝。
钱镠遂命其子嗣,清明时悉数回府。
☆、第048章
048
“沈兄,这半月就要劳烦你了。”钱瓘歉意道。
清明在即,钱家子弟皆要赶回杭州。清明前后是夜雨最为频繁的一段时间,不仅对开田有着很大的影响,也会造成溪水猛涨,有山洪或滑坡的风险。尤其是预定需开田处,去年为方便今年开田,皆已利用冬季晴好的那些天,将不少石材运上去,土层也松过一些,加大了滑坡的可能性。
钱瓘特意赶来和沈淼等人商议这些事,讨论了一个晚上,拿出了最妥善的处置方案。因自己即将去杭州,便将事情全权委托给沈淼,又因知道此事的劳累度,故而有些抱歉自己又要给沈淼添事。
沈淼笑回:“陈兄不必如此,顺利开田是大家之所愿,我定然竭力。”他虽已知钱瓘真名,但钱家子弟在外皆以别名示人,他也依旧喊钱瓘为陈七。
吴六在外头查看完马车后,走了进来,钱瓘会意,赶紧借故先行。
吴六则搂住沈淼,叹息:“一去便是半月,着实不舍。”
沈淼笑劝:“左右不过半月,浙西道战事已平,庄里再无流民涌入,你安心去吧。”
吴六则用下巴摩挲着沈淼的额头,低声抱怨:“又不是不舍这个。”
沈淼会意,搂上吴六的脖子,送上一吻,蜻蜓点水之后,笑说:“这样可以去了吧?”
“尚不够!”吴六立刻夺过主动权。
这一吻如胶似漆,依依不舍,直到罗诏谏故意咳嗽的声音响起,两人方才松开。
罗诏谏站在内宅门口,皱眉看两人,尤其是看吴六时,冷哼:“车上就这么点垫子,想存心磕死我?”
吴六闻言微愕,他父亲钱镠特意嘱咐,此番清明祭周宝,务必要将罗诏谏一道请去。吴六知他父亲的用意,并不是请罗诏谏观看那血淋淋的场面,而是想向罗诏谏讨教今后当如何?便不敢怠慢,几天前就备好了车马,刚才还特意去查看了一番,确保走百里山路时坐着舒适。闻罗诏谏言,显然也是去看过了,照理不该这么挑,更不改一反常态,接近内宅。
吴六心下一动,想来是罗诏谏有话和沈淼说,故意支开他,便道:“我即刻去再添些。”
“嗯!”罗诏谏的口气稍好了些,待吴六走远,才对沈淼道,“出来,我有话跟你说。”
沈淼也看出了罗诏谏的刻意,忙踏出内宅门,罗诏谏引着他去了个角落,低声嘱咐:“大伙不在的这段时间切勿掉以轻心。”
“弟子明白,春夜多雨,已安排人夜巡,另备有突发后的应对之策。”沈淼回答。
“并不只是农事,你要多注意庄里忽然出现的人,包括走亲访友的。”罗诏谏叮嘱,但未言缘由。
沈淼知罗诏谏不说的话,追问也是无用,便答应:“我知道了。”
“嗯。”罗诏谏应了声就往外走,没几步又停了下来,“真遇上麻烦事上山找罗虎去。”
“知道了。”沈淼答应,跟着罗诏谏出门送了出去。
吴六和钱瓘已牵马立于门前,一见两人出来,钱瓘向沈淼点了下头,伸手扶罗诏谏上了车,吴六则挨近沈淼低声问:“何事?”
“没什么大事,夫子要我多注意些,怕是担心。”沈淼刻意隐瞒了罗诏谏的原话。
吴六点头:“我亦担心你,切勿一心扑在农事上,记得歇息,勿忘吃食。”
“嗯,去吧。”沈淼笑。
吴六遂上马,钱瓘骑马前头开路,中间是罗诏谏的马车,最后才是吴六,一行人沿着道往东走去,转了个弯就消失了。
罗诏谏坐在马车里想着方才并未说出口的原因。此番浙西道平判,得益的不止董昌、钱镠两人,还有趁乱起兵的庐州刺史杨行密,杨行密攻下扬、宣二州,又因孙儒之乱,趁机夺取了原由钱镠攻下的,属八镇军的常、润、苏三州。
唐皇室见状立刻趁机摆了道制衡,以杨行密平乱有功,拜其为淮南节度使。
董昌心里自然不舒服,就算杨行密实际上只捞到了些地盘,并未捞到军队和战船这类实质性的东西。因而他表面上未显露,依旧遣人去扬州大肆恭祝,暗地里却动作频繁。尤其是这次清明祭,董昌命钱镠大肆操办,势必要借此扳回风头。
杨行密自然也不是傻瓜,一眼就看出董昌的意图,他新官上任,怎肯轻易被人压一头。只是他虽古早便忌惮董昌,还将其妹嫁于董昌,又命其弟借故潜伏,但两人多年经营皆未有太大成效,想要反这一局得另行他法。
因而此番清明祭绝不是祭祀周宝这么简单,这也是钱镠非要罗诏谏前往的原因。
一行人缓行三日便到了杭州城外。浙东道治所在越州,董昌占了去,便把杭州给钱镠,钱镠初到时本欲整治罗城,但很快浙西道事发,便耽搁了下来。今时为大肆祭祀周宝,方才命人休整了一番,城外之景象较以往整洁干净得多。
钱府家丁已侯在城门口,一见三人到来便迎了上去,一人一匹牵了钱家兄弟的马,余下的人皆围着马车而行,以示对罗诏谏的歉意。因为照以往,皆是钱镠出门迎接,现如今杭州城里人员复杂,再亲迎就显不适了。
三人从府中侧门低调而入,钱瓘下马便回了自己屋,钱镠并未传唤他,吴六则陪同罗诏谏去了钱镠处。
钱镠已在内府正堂前迎候,一见罗诏谏就迎了上去,走到半途不知道想起了什么,又停了下来,犹豫得看了罗诏谏一眼,又迈了步子。
罗诏谏看不下去了:“是你非要你儿子逮我下山的,好不容易颠了一路到这了,你倒好,笑脸不给一个,还扭扭捏捏?”
钱镠想说他这不是怕罗诏谏馋他吗?
罗诏谏看出钱璙的想法,挑眉鄙视:“就你干出来的事,我不馋你馋谁去?”
钱镠赶紧赔笑,那样子跟钱珦卖傻的样子如出一辙,罗诏谏白了他一眼,钱镠身后响起了一个温婉和善的声音:“罗夫子快请入内,我一早就训过他了,这么点小事都处理不好,还要劳烦您老。”
罗诏谏一见说话之人,态度立刻转了一百八十度,对那人行礼的同时,扫了钱镠一眼:“还是你夫人懂礼。”
钱镠忙拍妻子吴氏的马屁:“那是自然,有妻如此,夫复何求?”说着还弯腰为罗诏谏引路,“罗夫子请!”
罗诏谏哼了声,迈步进去了。
吴氏待两人进去后对吴六笑说:“我儿快去歇息,已命人备下些你喜欢的吃食。”
“谢母亲。”吴六忙道。
吴氏遂转身进了屋,罗诏谏待她坐定后才道:“我知你此番唤我前来之意,不外乎就是怕杨行密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钱镠忙道:“夫子明眼,杨行密明斗不成,必使离间。我已有对策,想请夫子参详?”
“道来。”罗诏谏道。
“我既是董昌麾下,又得多年栽培,此番即便离间,也必然得站于董昌这一面。”钱镠道。
罗诏谏点头:“此乃态度,那你心中实想又是如何?”
钱镠一听,叹息:“董昌此人不是明主,我欲另择。”
“听你的语气,你有意杨行密?”罗诏谏皱眉。
钱镠又是一叹:“此人为政颇能,又深谋远虑,确为一不错之选。”
罗诏谏当即回以冷哼:“钱镠了钱镠,我当你在庄里试农事,提农本,是开窍,却原来还是这般榆木脑袋。”
钱镠一听知道不好,罗馋嘴又要开始馋了。
果不其然,罗诏谏开始骂了:“杨行密此人才能确实不错,可他已是淮南节度使,初时根基已有,身边又都是能人,再添你一个,岂不是平白添乱?再说了,天下间能共患难之人多,共富贵之人少,你本有可与他一较高低的本事,他岂会容你长久?别告诉我,你打着忍耐的主意?这种你死我活之事靠忍又有何用?”
钱镠听着赶紧向吴氏使眼色,他并不完全如罗诏谏所言那么想,只是自己根基尚不稳,就算想谋些其他事也得先倚棵大树缓一缓。
吴氏会意,忙说:“夫子早已知我夫君并非此意,何必如此?”
罗诏谏哼了声:“我怎会不知你的打算,可你只看到眼前,不计将来。董昌善猜忌,杨行密具能力,看起来自然是杨行密手下好办事,可你图的绝不只是为人办事,要一个精明主人有何用?他只会不动声色处处挟制你,倒不如一个糊涂的主好唬弄。”
“可董昌猜忌起来根本不留情面。”钱镠叹,多年来他深受其害,感触良多。
“善猜忌而具野心者,必不长久。以往董昌所辖地域不广,唐皇室又并未完全在意他,现如今不同了,浙东道节度使,兵强马壮,甚至还有吞没浙西道的可能,他之野心已膨胀。此番清明祭便可探知,这种野心久而久之会变质,他会想自立。一旦自立你便有出兵讨伐之理由,董昌断不是你的对手,只要遏制住杨行密,他日你定可取而代之。”罗诏谏道。
罗诏谏一番话让钱镠茅塞顿开,不住点头:“确实如此,董昌当初不惜得罪夫人杨氏,一心寻回流落在外的儿子时曾有些许表露,他言他日若冕服在身,总须得有个儿子延续千秋。可见其野心。”
罗诏谏嗯了声。
钱镠又道:“既如此,我已知如何办。我当竭力向董昌表忠,无视杨行密之动作,同时促董昌之野心?”
话音落,罗诏谏并未立刻回答,待见到吴氏含笑望其时,才勉强给了评价:“孺子还算可教矣。”
钱镠忙拍马屁:“那也是夫子的话中听。”
“哼!”罗诏谏得意的哼了声。
这头钱府内暗自商议着,杭州城内的某处也未闲着,那是处董昌夫人杨氏的私宅,外看来和只略比旁边民居好些,若得入内便知里头戒备森严。
一神情阴郁,身形消瘦,拄着拐杖的男子,徐徐从屋内走出,屋外战战兢兢跪着一人,正奉着个匣子。
男子轻蔑扫了那人一眼,那人颤抖得愈加厉害,垂死挣扎道:“小、小的寻来一物、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