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三同人)[天下3][鬼墨x无寐侯]不见天-第1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前缘
第三十三章
回到牡丹镇拜别墨文君后,一行人又增加了两名成员。姐弟俩本就在结伴旅行,刚刚从应龙湖游览归来,还未决定接下来的行程。结果流香听说幽篁要去桃李花林,打了鸡血似的非要跟着,还说什么自己之前找了人算卦,今年命犯桃花,可是这桃花又含着煞气,以至于七杀星犯,命主带鬼,须得有贵人相助才能逃过一劫。
“小师叔你看,如果不是你,我和鸩酒差点儿就被那个萦尘给弄死了,可见你就是我的贵人。今年之内,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别想甩掉我。”流香认真地宣誓道。
幽篁愣了愣道:“……命主带鬼?你不本来就是鬼?还用得着带?这什么乱七八糟的卦,怕是被那算命先生给诳了罢。”
流香跺跺脚,叹气道:“哎呀小师叔,此鬼非彼鬼,卦象不会错的,你不懂就别瞎说。我还等着桃花呢~”
幽篁哼哼地冷笑两声,道:“那些算卦的个个把话说得模棱两可,这么解释也对,那么解释也对,可笑得紧,也就你们这些女子才会相信——”
流香还未及答话,忽然一个声音插进来道:“你不信便不信,什么叫做‘我们这些女子’?女子便怎地?”正是玉心瞪大了一双火红的眸子,忿忿地瞪着他。
“诶——”幽篁张口结舌,他说这话本是无意,哪知竟还无故牵扯了旁人,“我没别的意思!你你你你你别生气……女子也是很好很好的!”
玉心哼了一声,上前搂住流香的肩膀,豪气干云地道:“这姑娘我喜欢,她要跟着便跟着。大姐姐我同意了!”
“诶诶诶……大姐姐?!”
“有意见?!”
“……没……”幽篁知道这是玉心在报复自己,谁叫他在夜明城地牢内非要自称什么大哥哥呢。一时颇感无奈,瞥眼去看狄戎,只见那高大的魔将把脸瞥向一边,只当作没看到,不由得又把求助的眼神转向酋。
酋一脸看好戏的神情,慢悠悠道:“看我做什么?玉心可是北溟南三魔侯之首,她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可不敢反对。”说罢还与玉心对了一道彼此心领神会的眼神。
“就是,小师叔不带我玩,当心我回去告诉师父,你嫌弃我!”流香审时度势,判断出玉心才是真正当家作主的那个,立刻一把反抱住她的胳膊,昂首挺胸地看着幽篁。
“我哪有嫌弃你!”
“你有你有!不然就让我跟着!”
“……”
幽篁认输。
***
原本几人都不大爱说话,一路上安安静静。现在平白多了两个活宝,从牡丹镇到木渎镇再到桃李花林,倒是显得热闹了不少。玉心与流香唯二的女子紧紧地绑在一起,齐心协力地与幽篁斗嘴。狄戎自然是帮着妹妹,鸩酒自然帮着姐姐,连唯一有可能与幽篁形成同盟的酋也为了尽量看他出洋相,时不时地倒打一耙。
幽篁倒不介意,每次被辩驳得无话可答,便哈哈一笑,糊弄了过去。
此刻正直阳春三月,万物生长。他们站在万松书院的山墙下,离桃李花林还有远远一段路程,便闻到一阵阵的甜美香气随风而来。再走近些,便见对面山坡上红红白白,层层叠叠,尽是灿烂盛开的桃花。风起时,花瓣飘落,缤纷繁芜似一阵红雨,落入林中淙淙溪水,顺流而下,煞是美丽。
见到这情景,喜爱繁花的狄戎最是高兴,在一片桃花林里穿梭来去赞叹不止,流香姐弟与玉心跟在后面,亦是四处张望目不暇接。酋千年来见多识广,倒没有他们那般激动,但美景少见,也颇目眩神迷了一会儿。然而回过头,只见幽篁远远在后面站着,黑衣上落满了粉色的桃花瓣,只微笑望着他们,并未为眼前美景所动。
酋走回去,替他掸落那些花瓣,听幽篁道:“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我的故乡,是不是很美?”
酋由衷赞道:“很美。一方山水一方人,唯有这般的地方才能生出你这般的人物。”
幽篁一怔,这么多时日以来,他是第一次听酋从口中说出这种几近赞誉的话。而对方红色的双眸认真看着他,半晌忽道:“……为何不好好留在家里,偏偏要去蜀州?”
你生在江南桃源之乡,丰饶之地,若留在故土,便永远只是个怀着赤子之心的质朴书生,一世安乐唾手而得。为何却要长途跋涉,越过那难于登天的蜀道,去往群山环饲、盗贼肆虐的川中之城,终不得归?
回答酋的是一阵沉默,幽篁垂下眼睫,隔断两人视线,面上表情不动,身体却隐隐僵硬起来。桃花树下,便只余下了花瓣随风飘落的声音。
见气氛变得不对,酋忽有些后悔,道:“抱歉,是我唐突。”
幽篁摇头,上前携了他手,拉着朝已经跑远的狄戎他们走去,一面轻声答:“……心魔,终是我堪不破。——再往前面不远,就是我家的房子了,我带你们去瞧瞧。”
桃花深处,溪水之畔,是一座宁静的小村庄。人烟不多,但村中儿童结伴绕房玩乐,伴着犬吠鸡鸣声声,也自有一番生机。幽篁的屋子在村子最东,隔着其他村民的居所数百步,颇有些遗世独立的味道。不大的砖房,白墙灰瓦,围了一圈篱笆小院,门口挂了一把已经生锈的大铜锁。
幽篁掏出钥匙插入锁孔,但锈了太久,竟怎样也拧不动,当即便不耐烦,咔嚓一声用法术砸开了。门吱呀推开,屋内桌椅家什一应俱全,只是全都蒙上了厚厚一层灰尘,在阳光下飞扬起来,吓得幽篁连忙后退两步,作势要咳,却发现自己没了呼吸,怎样也呛不进灰尘,把嘴张了一半又不得不闭上。
酋觉得好笑,一把将他拉出屋子,问道:“这样可不能住人。我们是使用法术,还是老老实实地动手打扫?”
玉心和流香互相看了看,彼此会意,玉心道:“用法术多没意思。反正我们这么多人,大家一起活动活动倒也别有一番乐趣。”
她一开口,谁都没有意见。几人当即动手,擦桌椅的擦桌椅,贴窗纸的贴窗纸,修篱笆的修篱笆。酋起先只是看着,到后面也忍不住挽起袖子,连扫地板的姿势都特别文雅。只是狄戎补屋顶时太过低估自己的体重,踩碎了房瓦一头栽下来,好好的天花板多了个大洞,抬头能看见蔚蓝天上的朵朵白云。他们这边热火朝天地忙碌,很快吸引了一大帮围观的村民。小村几乎与世隔绝,外乡来客极少,更不用说如眼下这六人一般各个姿容俊美、衣饰华丽。稍热情的村民也加入了行列帮忙,进程立刻加快不少,到了晚间一切收拾妥当,又有邻近宅子里的姑娘嫂子们给他们端来热气腾腾的饭食。
狄戎嘴里叼着一只邻家妹子送来的肉包子,吃得赞不绝口,又道乡民质朴热情,简直快爱死这个地方了。幽篁听着十分得意,一边喝茶一边笑,时不时地与众人逗趣。酋并不十分习惯这种热闹欢腾的气氛,屋内呆了一小会儿就忍不住出门去透气。随后门板一动,却是流香也拎着裙角出来了,看到酋,径直走来,与他一起看房屋一侧越墙而入的桃花。
酋忽道:“……放心了?”
流香一怔,随即释然一笑,点头:“放心了。”
酋道:“不再觉得我们会把你小师叔吃了?”
流香道:“说笑了。说实话,看到小师叔与你们同行,又是回桃李花林,我起初还真有些担心。”
酋微一挑眉,道:“桃李花林怎么了?”
流香道:“每年清明的时候,小师叔都要来这里扫墓。之后回到蜀州城,他的情绪都会特别低落。而这一次我看到你们与他同行——当然,不是有意冒犯——但你们都是来历不明的妖魔,我起初是真觉得十分不妥。”
酋神色不动,倒似十分理解,道:“人之常情。”
流香道:“小师叔生前极苦,我只盼他化为鬼墨之后,不要再如之前那般,所遇非人。”
酋立刻注意起来,抓住话头道:“他生前……?”
流香道:“其中详细情形,种种缘由,大约只有司空掌门与他自己知道得清楚。而我只记得,司空掌门曾说,虽然他身为一派之长,但却不是死在凝墨池中的第一个亡魂。那时他被蜀州乱匪丢入池中,生死之际,只看到池水之下立着一只厉鬼,浑身上下血墨缠身,邪气萦绕,险戾非常。”
酋道:“……那厉鬼便是幽篁?”
流香点点头:“是,如今我们都称那般形态叫做墨妖了。墨妖身上的邪气究竟从何而来,至今不得而知。凝墨池中,司空掌门心怀怨怼,身遭邪气侵染,而同时小师叔却恢复神智,化回人身。随后,鬼墨诞生,众门人自池中跃出,一同诛杀恶匪,屠灭全城。”
酋听她所言,微微拧紧了眉毛,细思其中关窍。正在这时,小院篱笆外一阵响动,月下一老妇人背着半捆柴火,慢悠悠地经过。转脸看到院中竟然有人,屋内又透出灯火,顿时露出一脸诧异神色,上上下下地打量他们。
流香不由问道:“婆婆,怎么了?”
老妇人见他们二人俱都容貌姣好,不似恶人,便走近了些,道:“没什么,只是今日听人说村中住了新人,不成想竟是这间屋子。”
酋心中一动,道:“有何不妥吗?”
老妇人道:“却是因为这屋子的前主人,不大吉利……”
“前主人?”
见流香与酋脸上都是询问之色,老妇人微一犹豫,终是好心地告知,“二十多年前,这屋子的主人是个书生,我儿子曾与他一同在万松书院读书,彼此有些往来。那倒真真是个挺不错的年轻人,性子温和待人又有礼,听说还很有些才华。只是他还有个重病的母亲,为给母亲治病,那书生天天给人抄写经书,鬻字卖画,母子二人相依为命,日子过得十分清贫。后来不知为了什么事情,那书生某日忽然离家远行,谁知却死在了外面,连尸骨都没留下,只是有人送回了几件遗物,在村外立了个衣冠冢。他母亲身体本就不好,遇到这事后受了打击,没有多久便在附近河中投水自尽,过了好些日子才被人发现打捞上来,烂得不成样子。还是村民们好心,一起凑了钱买了副棺木,才将她草草安葬,就埋在儿子的坟墓旁边。说起来,这母子俩倒真是惨哪。”
酋与流香对望一眼,谁都没有答话。老妇人继续道:“要我说,前主人俱都死于非命,这屋子自然也沾染上了阴气,活人住着怕是不好。虽然想来你们年轻人也不会听,但我老婆子还是得劝劝你们,若有别的去处,还是尽快搬走吧。”
酋自然不会听,神色也不见喜怒,只是继续彬彬有礼地问:“敢问老人家,那母子俩现在葬于何处?”
老妇人想了想,指着一条通往村外的小道:“离这里不算太远,沿着这条路,第一个岔道往左,一直走就到。那地方挺荒凉,附近几个村子里穷人或者无名死尸都埋在那儿。倒也好认,葬书生的人在他坟边种了几棵竹子,你要是看到哪里有竹子,哪里就是那母子俩的坟。”
☆、无寐(上)
第三十四章无寐(上)
酋去看了那两座坟,悄悄地,谁也没有告诉。毕竟连他自己也没想到,在北溟位列最强大的魔族上千年之后,有一日他竟会对一个小小凡人的过去如此在意。
可是在意就是在意,没什么好说的。
许是受到阴气作祟,桃花林并没能延伸过去,整片墓地光秃秃的,间或生着几从半尺高的野草,显得死气沉沉。如此,一片灰土沙石和残碑断碣之间,那几棵稀疏而碧绿的翠竹便十分显眼。竹枝之下,两座鼓起的坟包相隔十几步,彼此相望。
酋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脑中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
第一次见到幽篁是在困兽刑牢之底,那时他正扮作狱医,给几个受了伤的杂碎治疗,一面暗地里欣赏那些脆弱的家伙因为疼痛而哀嚎,一面却又故意做出担心的模样,柔声细语地安慰。随后那黑衣的青年踱着步子过来,明明一脸的飞扬跳脱,艳红的双眸里满满地都是生气,皮肤却是只属于死者的阴沉沉的灰白。这样奇异的反差令酋第一眼就印象深刻,更逞论对方似乎只凭三言两语便对他付出了信任,速度快到连酋自己都忍不住出言提醒:“在北溟这种地方,还是不要太轻易相信别人为好。”
而幽篁听了只是笑笑,似乎浑不在意,言谈举止依旧透着亲近的意思。这样忽然拉近的距离让一贯冷心冷情的魔族感到不适,但他记得自己应该是牢底一个小小的狱医,而不是威震一方的城主无寐侯,于是便只能装作关心他人伤势,尽量不去理会眼前的啰嗦家伙。只要坚持视而不见,用不了多久,这家伙的热情便会淡去吧。
然而酋错了。
自那之后,幽篁似乎一直在毫无缘由地关注着他。每次他施法与伤者治疗时,总能感觉到有两道视线从那黑衣青年处发出,灼灼盯着他后背,仿佛连衣服都要烧着了。心下不由自主地发恼,连带下手都重了几分,好几次险些真的把伤员给治死。
后来酋动了将幽篁神不知鬼不觉地处理掉的念头,单从实力而言,这不过如同捏死一只蝼蚁。但这个主意很快又被否定,因为他依然记得,自己是牢底一个小小的狱医,不是威震一方的城主无寐侯。将那些杂碎们聚集起来,是为了聚虫成蛊,犬中选獒,是为了训练出最优秀最无畏的战士。因此每一名受训者最终都只能死在练武场中,死在对手或同伴刀下,而不是他无寐侯的手里——军令如山,自己订的规矩,决不能由自己打破。
所以酋只能继续忍耐某人那令人讨厌的视线。当然,报复的机会很快就到来了,为了保护同队的战友,幽篁被一条化蛇给咬伤了,身中剧毒。酋记得自己当时几乎是雀跃着走过去的——现在想想,如那般轻松而鲜活的心情,怕是好几百年都没有了——伤当然要治,酋一点都不吝惜自己的法力,专门用了最最强力也是最最痛苦的治疗咒语,又特意往口服的草药里加了一大勺北溟鲮鱼的苦胆汁,虽有解毒之功但味道绝对精彩。看着那家伙在挣扎惨叫着耗尽了全身的力气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