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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我家竹马是断袖-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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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像个女人一样。”可此时此刻,这话,却变成了雪迎风的自言自语。今年,意料之外地落得了个孤影茕立的场面。
与寒浕算是闹掰了,穆翛宁又远在荆安,本以为至少还有陆秉文在,能与自己一起喝喝酒,聊聊天,也不至于太过悲凉凄惨。可雪迎风没想到,就连陆秉文也“离开”了自己,说是……与别人有约在先?
“罢了罢了,都走吧,都走吧!”一番胡思乱想过后,酒已空了三壶。
……
“伴夜月银筝凤闲,暖东风乡被常悭。信沉了鱼,书绝了雁,盼雕鞍万水千山。本利相思若不远,则千与那索债愁眉泪眼。伴夜月……”
一首《伴夜月银筝凤闲》吟唱了离别相思苦,歌声像是从街道对面的歌坊传出。雪迎风倒是不在意别的,不过是想到同样是在这花好月圆夜,还有人与自己同病相怜……一曲勾起心中酸楚,不禁眼眶微微泛红……
酒,也不想喝了。
雪迎风也懒得叫小二结账,直接取下腰间的钱袋丢到桌上,起身便要走,奈何烈酒重头,猛地站起来,身子晃得厉害,一个没站稳又坐了下去,一头栽进了臂弯里。却在这时,又有三两人欢声笑语结伴踏进酒肆,就坐在了雪迎风隔壁桌。
此刻路人在雪迎风眼中就像飘絮一般,飘忽不定,脑子有些发昏,听声音也是忽近忽远。雪迎风本没注意到他们,然就在微微抬头的瞬间,忽闻一个熟悉的名字,深深刺激了神经,霎时仿佛酒醒了一般,不由自主地便竖起了耳朵……
作者有话说


  ☆、第35章  上元节夜

“今年这个上元节,可真是意义非凡呐。”
“哎哟~人家定亲,关你什么事儿了?还意义非凡……你倒是说说,于你有何意义啊?”
“瞧你这话说得!这等郎才女貌喜结良缘的美事,难道不该是值得全城百姓都高兴高兴嘛!”
“说得是啊,寒家是什么地位,这成亲那日声势不知得有多么浩大,定是满城欢庆啊,到时让你我这些平民百姓凑凑热闹也是极好的,图个吉利嘛!”
“是啊,是啊……”
……
“寒家……定亲?”雪迎风以为自己听错了,虽是不信,却还是抑制不住心中狂乱,一下撑着桌子站起身来,跌跌撞撞地两步走了过去,凳子都给碰倒在地上,“你们刚才说什么?谁定亲了?”
其乐融融的气氛被一个不速之客突然一搅合,几人面面相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结果“啪”地一声巨响,雪迎风一拳砸在木桌上,怒声吼道:“我问你们是谁定亲了!说啊!”
“是……是……”
……
“寒家公子?寒家……公子?寒……浕?呵……呵呵……”雪迎风如同行尸走肉般穿行在人潮中,失魂落魄地碎碎念着,反复念着,念着寒浕的名字……可他微弱的声音被掩埋在风花雪月中,没有人听得见,自然,也传不到那人耳边……
红绸发带不知何时遗失了,或许是他发酒疯时自己扯掉了也说不定,如今披头散发地摇晃过街,已不见半点昔日的光彩照人。
偶尔撞到一两个行人,遭人白眼,或恶语相击,雪迎风也毫不在意。仿佛身体已经与心分离,又或是说,他不知道自己的心去了哪里……
而此时此刻,自己为何置身于此地,也无因可寻。
万家灯火通明,寒府光辉尤为照人。与以往一样,他蹲在那个自己蹿上蹿下无数次的屋顶上,看着满院宴席,双目已是黯然,原是星辰陨落,皆空。
你为何要来这里?为何一定要亲眼看到这一切?你傻不傻啊,傻不傻啊……
在满席宾客中,他一眼便看到了那个人。仍是那副不着任何表情的冰冷,那是他熟悉的温度。可自己一直以来注视着的那个人,却不会再孤傲于世,他身边多了一个人,他们说……那是他的未婚妻……
“怎么……会是她呢……”
……
如若那时他注意到月光洒落屋顶那一片朦胧,抬眼之间,或许将来会留下,另一番光景。
……
白翟濯濯,烛光摇曳,树影倒幻。或低回婉转的笙、管、笛的吹奏声,隐约在纷扰的人声里。天色暗后,白翟河边便来了许多年轻男女施放河灯,不一会儿,河灯便将沉寂的河面照的幽光通亮,难以计数的河灯随着河水缓缓的向东流去,有如一条见不到头的灯带,在天上星河的辉映下,流向杳杳远方,多有纸船明月照烧天之感。
陆秉文携着挽君,坐在随波逐流的画舫里,无数的河灯从他们身旁漂流而过,烛影和着水光潋滟,将人映出几分迷离虚晃之感。
挽君低身轻俯,伸出玉指微点水面,任着几盏河灯从她的指尖绕过。
“这河灯,不知载着多少男女的希冀,不知又有多少有情人最终可以在一起。”挽君望着河灯,眼生朦胧,伴着点点的忧伤。
“本是上元佳节,挽君你怎么如此多愁善感起来了。”陆秉文的话语里颇是温柔。
“人们多将憧憬寄托在这些虚无之物上,盼着这些河灯上的愿望被神明所见,可是苍天无情,或许是我经过太多的失望,倒信不起来这种说法。”水波层层而来浸湿了挽君的衣袖。
“秉文倒觉得仙人也爱人间乐,只是人间无路通。”
挽君转眼望向陆秉文,“晓镜但愁云鬓改,夜吟应觉月光寒,挽君这几年,虽看似风光无限,可总未真正开心过。
陆秉文回看向挽君,静静的听着。
“以前是因生活所迫,现有被权势所欺,挽君本一直以为你们这些官家子弟多是不懂人间疾苦,只顾纵欲贪图。
陆秉文的神情利略过一瞬惊疑,又马上回复平静。
“直到遇见公子,才慢慢知道了这人世间还有挽君可以眷恋的东西。”
见陆秉文依旧没有答话,挽君缓缓的开口吟唱道:
“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
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
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
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
山有木兮木有枝。
心说君兮君不知。”
清绝之音,悠悠盈耳,陆秉文听的有些除了神。
“这吟唱《越人歌》的女子,最终与鄂君子皙结为连理,也不枉她这一番深情。”
陆秉文似乎听出了端倪,神情忽的变得慌乱。
“不知陆公子可愿做挽君的鄂君?”挽君的话音里多有几分期许和不安。
“这。陆秉文一下慌了神,不知该如何应对,躲闪着挽君的目光。他对于挽君,一直视她为知己,从未有过非分之想,“哦。天色也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晚上水面湿气太重,你身子不好,这几天你又经常咳嗽,还是不要在外面待太久。陆秉文蹩脚的转移着话题。
“陆公子。挽君的眼睛里顿时染上了凄双之寒。
未等挽君说完,陆秉文便转向行船人招收道:“船家,麻烦在前面码头停船。
挽君知晓陆秉文的意思,也不再多做争辩,扭头寂寂的望着江水怅怅东流而去。
船未停稳,挽君便先起身登上了岸边,“不劳陆公子,挽君自己回去便是了。”
“可是。
“挽君身子无碍,陆公子大可放心,告辞。”说完,挽君便转身而去,留下陆秉文在船头望着她的身影隐没在人群之中。
陆秉文没有看见,挽君转身的一瞬,泪如雨下。
而那个正被满院灯火围绕之人,也不会看见另一人肝肠尽断的样子。

雪迎风又跑上了归云亭,那满城的嬉笑欢悦,丝竹和鸣之声,像是在刻意映衬着他的万般失意,嘲笑着他的故作多情。
而此时在归云亭内,远望着远处满城灯火,此刻他只一人,伴得头上一颗孤星。
“原来,这一切都是我的痴心妄想。”
雪迎风原本想去找酒,可归云亭的酒上次便被他喝空了,想痛醉一场,老天却也遂不了他的愿。
他又大哭了一场,哀哀欲绝,万念俱灰,可除了这山中草木,再也没人能听得见。
直到晨曦初露,霞光万道。
寒浕,我们此后,便只是殊途了罢。

路多长,跌撞一场,浑浑噩噩不知天,道阻且长,且长。
云深似海,天地相接,远空辽阔,尽头隐没。
上元夜后,又在归云亭呆坐了一日,雪迎风终于肯离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在回府的路上,一步一个脚印似乎永远印刻在雪地里,不可覆没,不可消磨。泪水早已干涸,唯剩风干的痕迹在诉说着心如刀割的痛楚。如红蛇般缠绕右臂的血色,蜿蜒而下,而他却感觉不到隐隐作痛的伤口,或许比起刀伤,心上的伤更加令人难受。
身后行云匆匆,徘徊夜与明之间,脚踏着回家的路,却不知该何去何从。
王府大门上门簪春兰夏荷秋菊冬梅承着“吉祥如意”,雪迎风一直低垂着头,见府门开着,便抬步走了进去,没发觉今日有什么不同之处。
“是王爷回……风儿……”雪母突然出现在前院,一见雪迎风,脸色微微变了变,连忙上前紧张问道,“风儿,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受伤了?”
雪迎风勉强挤出一个安慰似的笑容,轻轻将雪母的手从自己的右臂上拿开,“娘,没什么,不过是与几个市井流氓发生了争执。”语毕,雪迎风便准备离开,不料却被雪母叫住——
“胡说。”
听此言,雪迎风僵在原地,身子不由得有些微微颤抖。
“你是何身份?市井流氓怎敢找你麻烦?风儿,你跟娘说实话,到底怎么回事?”
“母妃,”雪迎风艰难地回过身去,脸上依旧挂着一副有些难看的笑容,“您别担心了,真的没什么……”
“王妃,少爷。”未等雪迎风说完,府里的下人却突然上前打断。
“何事?”雪母暂时放过了雪迎风,转而向下人问道。
“王妃,王爷今日,怕是也无法回府了。”
“什么?今日还不回来?这都去了两日了。”
雪迎风本来没有在意,但见着雪母神色焦急不安,心中不由得产生一种不好的预感。“母妃,父王去哪儿了?”
“前两日刑部的李大人来过府上,你父王他说是……与李大人去刑部办点儿事,我当时就有些不解,平日你父王与刑部也没什么关联,如此突然去刑部能有何事?可这都两日过去了,竟还未回来,到底是何事……”说到最后,雪母倒像在自言自语。
“刑部……李大人……”雪迎风自顾喃喃道,总觉得印象中这个人的名字在不久之前也出现过,在哪里听过呢,却在这时,脑子里浮现了一个自己不愿想起之人的模样……
“刑部的李大人已经前去淄郢调查此事”……倏尔回想起一个月前寒浕在自己府中提起的“私盐”那件事,雪迎风似乎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
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淄郢一遇

——一月前——
“既然事情发生在淄郢,为何皇上不让父王着手调查此事?”
“正因为此事发生在淄郢。”寒浕没有作过多解释,只直直看着雪迎风,幽黑深邃的眸子隐隐泛着光,像是在向他传达着什么默契。
“难道……”雪迎风眉头微蹙,略显怒气,“皇上怀疑父王?可父王为人刚正不阿,乃是众所周知……”
“迎风,”寒浕拦口道,他知道雪迎风此刻情绪难免激动,此事牵涉甚广,事关重大,不可儿戏,因此便也没有像平日那般冷言冷语,而是耐心劝解雪迎风,“我不犯人,不代表人不犯我,这个道理,你应是懂的。”
虽然寒浕说得隐晦,但他口中的“那人”,言指何人,他却是心知肚明。
……
……
仔细回忆了当日与寒浕所言的字字句句,对现在的情况,雪迎风心中已经大概明了了七八分。奈何他的父王是个不吐不茹之人,性子又倔,皇上不让他插手,他定不会插手,可他所坚信的“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终是没起到作用。
见雪母的反应,显然是不知情的,心想他父王也一定是故意隐瞒着,于是雪迎风只安慰了雪母两句将她送回房,没有多言。
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右臂上,血色刺眼,眉间不禁流露一丝厌恶。既是与贩卖私盐有关,又已将他父王牵扯进去了……
“那他们,自然不会放过你了。”雪迎风自语道,微眯着双眼,眸光流转一缕迷离。
他似乎明白,原来这一切从开始便是有关联的,先是寒浕提起“贩卖私盐”事件,再到自己遇刺,如今自己的父王又困于刑部……
这背后,定是阴谋。
……
雪迎风以为寒浕说得对,我不犯人,人未必不犯我。要他坐以待毙,那是绝不可能的。虽然他父王坚决不插手,但他却不一样。想到若是他父王蒙冤,若到了王府上上下下身陷囹圄的那日,再想翻案也就难了。因此,他以为自己现在必须立即行动起来。
说得难听些,虽然雪迎风平时看起来是一个游手好闲的逍遥王爷,但认真做起事来却是雷厉风行。一确定了目标,他即刻牵了匹“奔菁”,快马加鞭地出了锦纶城……
在临近淄郢之时,已经赶了有半日的路程,此刻暮色将近,雪迎风也有些饥饿的感觉,正好路过一家汤饼店,便翻身下马准备简单吃点儿东西填填肚子。
“老板娘,一碗阳春面。”
“好咧,客观稍等啊!”
待到一碗热气腾腾的阳春面端上桌,在这正月冷天中无疑雪中送炭,即便锦衣玉食惯了的雪迎风也忍不住迅速动起筷子。可却在他埋头狼吞虎咽时,偶然抬眼之间惊见一人,紫金长袍扬尘而过,夕阳斜晖落下一抹旖旎……
“寒浕!”雪迎风向着门外喊道。
那人也应声向着看来,脸上充满了疑惑。寒浕将马拴在店外,朝着雪迎风走来。
“你怎么也在这?”雪迎风不解的向寒浕问道。
“公事。”寒浕淡淡的答道,顺势坐在雪迎风对面的位置上。
见寒浕走了进来,老板娘立即过来招呼,“这位客官来点什么?”
“一碗阳春面。”
“好嘞!”老板娘殷勤的应道。
雪迎风方才无意识的叫住了寒浕,可现在,前几日种种变得历历在目,一时无言。
“你的伤怎样了?”寒浕略带关心的问道。
雪迎风稍楞了一下,才明白寒浕所指,“小伤,无碍。”
“那日巡防队的人跟丢了那群刺客,到现在也没有一点线索。”
“我知道。”说毕雪迎风低头继续吃起自己的面来。

又是一时无言。
“客官你的面来咧,”老板娘吆喝着将面端上来,“客官您请慢用。”
寒浕并未立即动筷,“你是为了伯父的事来的?”寒浕打破了二人之间的沉默。
“恩。”雪迎风没有抬头。
“父亲也觉事有蹊跷,令我来此地追查。”寒浕继续说着。
“帮我谢过令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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