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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形影-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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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我以前这样哄过你睡觉?”
    李逸初奇道:“什么时候?”
    梁煊:“四五岁?我也记不清了。我去你家玩,你妈妈要做饭,你在沙发上睡觉,半梦半醒的哼唧,然后你妈妈就教我拍你后背,果然拍一会你就又睡着了。”
    李逸初眼睛笑出弯弯的弧度:“这么小的事情你还记得?”
    梁煊把脑袋移下来和李逸初对视,他现在不觉得花露水的味道难闻了,“我也觉得挺神奇的,很多事我都记得。比如你第一次跟着父母来我家做客,打碎了我的杯子。”
    李逸初对父母去世之前的生活虽然没有刻意去记,但他一点都没忘。不过可能是父母的去世让他对那段时光的记忆极度片面,他只记得和父母相处的过往,对于其他人,都记不清了。梁煊提到的这些事,他一点印象都没有。李逸初啧了一声:“碎你一杯子记十几年,忒小气。”
    梁煊笑:“我小气?每次我有了新玩具,不都是给你先玩的?”
    李逸初也不好意思的笑了,他想起来梁煊说的玩具了,那时候两家关系好,家长每次买玩具都会给另一个小孩买一个,但又希望他们能有新鲜感,所以每次都是买两种不同的玩具,但是每次都是李逸初先把两个都玩了,梁煊才会接着玩。当时李逸初父母教训他不能这样,梁煊还去给他求情,说自己喜欢逸初弟弟,愿意把玩具给他先玩。梁煊的一句“喜欢逸初弟弟”被大人们笑了好几天。
    后来呢?后来李逸初父母去世,被梁家收养,梁叔要养两个男孩,再也没有多余的钱给他们买玩具。
    李逸初本来蕴着笑意的眼睛黯淡下来,看着梁煊道:“可惜你七岁以后就没有玩具了,都是因为我。”
    梁煊用手指捏捏李逸初的眉心,和声道:“可我有你啊,给我多少玩具都不换。”
    李逸初耳尖又不受控制的红了,他们之间没有说过什么明确的话,也没有什么仪式感的行为,两个人的关系就像埋在地里十七年的酒坛突然被挖出了地面,酒香一瞬间侵占目所能及的所有地方。似乎一切都很突然,可是只有他们自己知道,这一瞬间的蔓延,依托于地底下漫长的十七年的发酵,每分每秒都在变化着,直到有一天再也藏不住。
    梁煊抬起头亲了一下李逸初的耳尖,将他往自己怀里更贴紧一点,低声道:“睡吧。”
    
    第19章
    
    梁煊后脑的伤口并不长,因为缝针而剃掉了一小块头发,拆完线就是一条还未结痂的伤疤。刘凡看着那伤疤不停问医生会不会以后不长头发了,医生回答的很保守:理论上不会。
    于是刘凡愁眉苦脸的收拾东西,不时叹口气。
    梁煊安慰道:“妈,医生不是说了会长的吗?你不用急。”
    刘凡本来弯腰叠衣服,听完直起身道:“你这不长出来谁都说不准,还有你这脑袋,谁知道会不会有后遗症。”刘凡说着看了李逸初一眼,然后又指着梁煊道:“要不是你头破了,我肯定先揍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在学校不知道学习,就知道去招惹一些不三不四的人,惹是生非。”
    李逸初依旧在整理东西,当做对这指桑骂槐的话完全听不懂,该问刘凡的事,依旧微笑着去问她。
    梁煊知道母亲一直憋着股火,关心则乱,看着亲儿子进医院,搁哪个父母都不好受,迁怒到李逸初身上也算正常,毕竟大部分人是做不到就事论事,只会感情用事的。
    一行人回到家,梁煊把自己的衣服从包里拿出来挂进衣柜,发现李逸初的睡衣也塞到自己包里了,于是拿着睡衣去敲李逸初的门,李逸初正站在床上拿衣柜顶放着的鞋盒,听见声音就让梁煊自己进来。
    梁煊站到床边,看到那张侧面轮廓画像仍然在李逸初枕头底下,心里立马不舒服起来,索性把那画抽出来,对李逸初道:“这画我没收了。”
    李逸初:“为什么?”
    梁煊义正言辞:“你现在还小,学习为主,不要想七想八。”
    李逸初还以为他是看出来那画像上的人是谁了,反驳的话就没什么底气:“我画着玩的,又不是要干嘛……”
    梁煊:“你还想干嘛?”
    李逸初心道我就想每天临睡前看看,又不是拿来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嘴里嘀嘀咕咕,让人听不清楚。
    梁煊弯下腰,从下往上看低头的李逸初,觉得他现在的样子简直和平时判若两人,既羞怯又孱弱,像是被人欺负又不敢反抗似的。
    梁煊拍拍他的脑袋:“好了,我就是要你一幅画,你要是真喜欢,等高考完了,我给你买海报,嗯?”
    李逸初直视对面的人:“海报?”
    梁煊看看画:“对啊,这难道不是哪个明星的画像?”
    李逸初喷笑:“你要不要这么自恋啊哈哈哈哈……”
    笑完才想起来不对,李逸初飞快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妈的,真是蠢到家了,本来梁煊不知道,现在不打自招了!
    梁煊愣了几秒,等反应过来那个“自恋”是什么意思,李逸初已经拿着睡衣跑进浴室洗澡了。梁煊拿着那张纸想笑却又觉得太招摇,嘴角似扬非扬,指尖触摸的那点甜意就随着血液经络流遍全身。
    不过既然如此,他就更要把这张画像没收了。
    梁煊请了七天假,座位上的试卷堆的比书还高,许盼已经帮他按照学科整理好放在一起,梁煊挑出最近老师新讲的练习卷,其余试卷就留着以后有时间再做。他学习一直注重效率,不推崇题海战术,加上成绩向来优秀,老师对他那套学习方法也很少干涉。只不过新知识也太多了点,学校为了让重点班尽快进入复习阶段,就将新课程的学习进度压缩,按照高二的风格,每讲一个新章节,都要留一天时间复习巩固,而现在已经把这个复习巩固的时间省去了,习题都发给学生让他们自己去练习。
    七天的时间,足够各科老师讲完整个高三五分之一的内容了。
    梁煊本来每晚最迟十一点上床睡觉,可为了尽快赶上老师的进度,只能熬夜看书。李逸初习惯每晚临睡前把耳朵贴墙面上听听隔壁的声音,这个木隔板毫无隔音效果,通常他爬上床的时候,梁煊已经睡了,所以耳朵贴过去什么也听不见。可今天李逸初意外地听见了翻试卷的声音。他靠墙坐着,敲敲隔板道:“梁煊,你还在学习吗?”
    梁煊:“嗯。”
    李逸初:“你脑袋刚拆线,要早点休息。”
    梁煊放下笔,走出房间进了李逸初的房间,李逸初正盘腿坐床上,梁煊走过去用手虚按住他两边膝盖,以一种面对面的姿势看着他道:“明早叫我起床。”
    李逸初见他郑重其事的样子,还以为他要说什么重要的事,结果就这么一句话还特意跑到自己房间来,反应慢半拍道:“哦……你在自己房间说不就行了。”
    梁煊轻笑:“想看看你。”
    李逸初挑眉:“长的怎么样?”
    梁煊用手指捏住李逸初的脸往外轻扯:“不错,带出去能给我长脸。”
    李逸初喷笑的去打他手:“滚蛋。”
    两人正打闹,突然听到刘凡的声音:“小煊,你怎么还没睡呢?”
    或许是做贼心虚,两人本来没有什么过分举动,但还是同时错开距离,李逸初从床上跳下去开门,见到刘凡的时候张口就编了个慌:“刘姨,梁煊他、他给我讲题来着。”
    刘凡不悦道:“都什么时候了还讲题,明天还上不上课了?逸初,不是阿姨说你,梁煊他这刚从医院回来,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梁煊走上前把李逸初拉到自己身后,看着刘凡道:“妈,我睡不着过来看看,逸初正劝我去睡觉呢。”
    刘凡懒得听他解释,推着他回去,叮嘱道:“你夜晚睡觉侧着身,别压到伤口,好好休息才能愈合的快,本来就落下一堆功课,不赶紧补上来,回头考试有你好看的。”
    梁煊回到自己房间,坐上床敲敲隔板,没有听见回音。他知道李逸初没有睡着,可能是不想耽误他睡觉才不愿意说话了。
    梁煊低头叹了一声,有些话他原以为不用说,李逸初都明白,可是此刻他觉得一定得说出来,就算不为表明自己的心意,也得让李逸初安心。
    “逸初,我有想过未来。我们去外地读大学,工作,一起生活。如果时机成熟,我们大学毕业就可以对我爸妈讲明一切,如果时机不对,就慢慢来。总之,我们俩在一块,其他事都没什么可怕的。你和我是一样的想法,对吗?”
    李逸初看着墙壁,眼睛里闪着希冀的星光,低笑道:“对。”
    李逸初知道未来有多难,不说外人,首先梁煊的父母就是一道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梁叔或许只是让两个人分开,而刘姨,她将毕生的希望都放在梁煊身上,如果将来她知道李逸初把梁煊带上了一条不归路,恐怕将李逸初千刀万剐的心都有。所以现在,不论刘凡如何对他,他却总是心有愧疚,再也没有小时候那种夹杂惧怕、委屈和气愤的情绪。
    梁长平难得在家吃早餐,刘凡特意煎了他喜欢吃的锅贴,于是早饭是粘稠的粥加上酥焦的锅贴,李逸初虽然在梁家生活了十年,却依然对这样的早饭难以适应。或许是幼年的饮食习惯影响他太深,这些年来,他始终无法爱上梁家这样“实在”的饭菜。例如他习惯米饭粒粒分明并且有汤,粥能稀薄,面条也要有汤水,不过这些也仅仅是他偶尔想想罢了。他一度怀疑自己上辈子是不是渴死的,这辈子吃起饭来一定要水分充足,否则吞咽都得使劲。
    不过对现在的李逸初来说,有饭吃就该感谢老天了,哪还有心思去想什么东西好吃。
    刘凡给两个孩子一人加了个煎蛋,看着他们道:“一摸是不是快了?”
    李逸初:“嗯,下周五考试。”
    刘凡叹气道:“小煊你有谱吗?会不会差太远?”
    梁煊:“这我现在说不准,确实落下太多了,不过就是一次摸底考试,妈你不用太紧张。”
    梁长平看他一眼:“你妈能不紧张吗?我跟你说,学校每年都有几个自主招生的名额,本来呢你是板上钉钉的,但是你突然住院,成绩也不知道有没有受影响,学校总得看看情况再定。”
    李逸初:“自主招生不都是学校按照学生一直以来的成绩来定名额吗?这一次考试又不能说明什么。”
    梁长平:“上半年总共才两次大型模考,下一次就是12月底了,到时候自主招生就该报名,你说这次考试重不重要?平时学校自己组织的月考,是不能当做考察标准的。”
    梁煊冷静道:“即便真拿不到这个名额,我就自己考呗。”
    “哼。”刘凡给儿子夹了个锅贴,佯怒道:“你别说大话,高考可不比平时。”
    梁煊放下碗筷:“知道了,你们就放心吧。”
    李逸初也放了筷子,回房间拿书包,和梁煊一起下楼。
    李逸初跟在梁煊后面下楼梯,看着他后脑勺的伤疤,问道:“伤口还疼吗?”
    梁煊:“偶尔碰到才会疼。”
    李逸初咬咬唇,继续问道:“那脑袋会疼吗?”
    “不会啊。”梁煊转过身看李逸初,问道:“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关心我的脑袋。”
    李逸初唉声叹气地把自行车推出来,愁眉苦脸道:“如果因为这个,你没了自主招生的名额,多亏啊。”
    梁煊揉他脑袋:“别傻了,那是他们吓唬我呢,我爸好歹是学校的老师,为我说点好话争取个名额不难吧。”
    李逸初立刻道:“怎么可能,梁叔根本不会做这样的事。”
    梁煊一笑:“我要真没有名额,你看他做不做。”
    李逸初还是没有放下心,以他对梁叔的了解,根本不会做任何以公谋私的事,梁煊这么说,多半也是为了安慰他。
    早读过后,李逸初拿出数学书等老师上课,六班和重点班共用一个数学老师,这个老师是特高级职称,讲课水平很高。李逸初看到她突然灵光一闪,三中的师资力量有限,重点班的老师一般不止教一个班,比如数学老师就教重点班和四班、六班,而其他学科的老师都均匀的分布在各个普通班,重点班讲课进度快,但是普通班要慢的多,许多梁煊班里已经讲过的知识点,普通班还没有讲到。
    李逸初边听讲边把老师讲的例题抄下来,下课后去向老师请了一节课的假出校,他要去商场买一只录音笔。录音笔的价钱和质量成正比,老板给李逸初介绍了几个型号,他挑了一个录音质量最好的和老板讨价还价,最后以两百多块成交。可惜他身上没有带那么多钱,只好去以前进货的老板娘那里借钱先垫上。
    李逸初回校后去老师办公室看了一下排班表,把梁煊所有任课老师教哪些班级都抄下来,然后趁着中午吃饭时间,带着饮料去那些班里拜托坐在第一排的学生帮忙录音,顺带记下老师讲了哪些习题。录完一节就跑过去拿回录音笔,赶到下一个教室。
    如此各个班级穿梭着录了两天,终于赶上了重点班之前的进度,李逸初整理好记的习题本,赶在夜自习之前去梁煊班里找他。
    两人刚刚才在一起吃的晚饭,梁煊还以为他有什么急事,在教室里听见别人说李逸初找他,立刻放下笔跑了出去。李逸初将录音笔和本子递给梁煊:“这是你前几天缺席的课以及老师上课用到的例题,应该比你自己看书要快。”
    梁煊之前没有见过录音笔,随手打开开关,熟悉的声音传出来,他才意识到这是什么东西,而李逸初又为他做了什么。梁煊一时语塞:“你……”
    “可惜你学习太好,我教不了你,否则就不需要这个办法了。”李逸初微笑:“我走了。”
    梁煊无奈地看着他的背影,半晌才喃道:“小傻瓜。”
    梁煊回到座位翻看李逸初的笔记,李逸初按照老师讲课的顺序将例题记了下来,比较难的题型原样照抄,常见的题型就只标注“类型同课本第几页第几题”,梁煊原本以为以李逸初的水平,无法精确的区分出题型类型,却没想到他本子上的分类没有一点错误,只要标注的是重点的地方,梁煊看起来都得花费一番功夫。
    李逸初这是请了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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