必须去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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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昨天挨得那两个巴掌到现在他脸还肿着,于是条件反射一般“腾”地弹起来,结果头一沉又栽了回去。他想再爬起来,却被君莫笑一把摁住。
“别乱动,你受了风寒。”很简单的几个字,更没有多余的表情和情绪,君莫笑很自然地为沐云清掖了掖被子,又拿起刚才被他突然跳起来而弄掉的冷毛巾敷在他额头上。
沐云清这才感觉自己的确全身酸痛,头脑昏沉,于是乖乖躺好不再动作,只偏过头去看君莫笑,“你为什么突然对我怎么好?”
君莫笑凝视他片刻,抬手轻轻覆上了沐云清纯净漆黑的眸子挡住他的视线,低声道:“睡吧。”
“嗯…”沐云清点头,同时轻轻把胳膊环在君莫笑腰上。对方身子似乎有些僵硬,不过没有像第一次那般甩他一个巴掌,往君莫笑怀里缩了缩,沐云清带着一丝将睡未睡的鼻音,轻声道:“你长得这么好看,要是哪天对我笑一笑就好了…你笑起来肯定更好看…但你为什么老冷着脸不爱笑呢?”
回答他的,只有对方逐渐轻缓的呼吸。
『八』
沐云清醒来时已经接近正午,一边讶异于自己竟然可以在那人身边睡得如此安稳,一边又庆幸于昨晚只是害了小病,现在一觉醒来神清气爽。
君莫笑应该起床有一段时间,因为床上他睡过的地方压痕几乎消失,体温也散去了。见床边放着叠好的衣物,沐云清拿起来比了比,虽然君莫笑比他高些,但那人太瘦了,所以尽管是君莫笑的衣服,沐云清穿起来也不会太夸张。
简单洗漱了一把,沐云清走出房间,站在门口伸了个懒腰。
洛风应该是要出去办事,或许君莫笑已经对他说过什么,所以看到沐云清从君莫笑房里出来,他也什么都没问,只是背起一个竹篓拿起撅头出去了。
君莫笑依旧是穿了件血色锦衣,上面依旧是繁复到让人眼花的大片花纹。彼时他正侧躺在院中的一张贵妃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十分悠闲地读着。宽大的衣袍拖在地上他也不管,有簌簌飘落的竹叶粘在他柔顺黑亮的头发上,如云的发丝没有束起逶迤一地,所有的景象凑在一起尽让沐云清从心底里生出一股带着绝望的惊艳。
走到他面前,沐云清才看到因为正对着阳光,所以君莫笑是眯着眼睛的,那双淡金的眸子显得越发深邃。他移动了一下方位将直射过来的阳光挡住,在君莫笑脸上投出一片阴影。
“正对着太阳看书,对眼睛不好。”沐云清扬起唇角,勾起一抹无害的微笑。
君莫笑睁开眼睛淡淡看了他一眼,目光不多留连,然后他轻轻翻了个身,背转过去继续看书了。
沐云清不由失笑,有时候君莫笑的举动平白让他感觉这人很是单纯,甚至单纯得有些可爱。
俯身轻轻捏去落在那人鬓角的一片竹叶,沐云清的指尖不经意抚在那人柔美的侧脸,对方却如没有察觉一般,掀过书上泛黄的一页,继续若无其事地品读。
沐云清看到,那是前朝一位有名的李姓诗人的诗集,而君莫笑现在看的那一页,名为《将进酒》。
“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沐云清忍不住跟着吟诵起来,他直起身折下一段竹枝拿在手里比比划划,即兴舞起了一套剑法。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
微风拂落了竹叶,扑索索打着旋儿落下,沐云清在一片葱郁的翠竹下舞剑,旁边贵妃榻上是那人烈衣如火,俊美凄绝。
……
“将进酒,杯莫停…”
沐云清许久没有如此尽兴,他有些忘我,一转身却对上君莫笑那双淡金的眸子。不知何时,君莫笑已经没有在看书,而是站在他身后,静静凝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一招一式。
剑法,戛然而止,空气似乎凝固,他因为方才剧烈的动作而微微喘着粗气。
“我…那个…”沐云清低下头,有些局促地搓弄着衣角,小声道:“这是我小时候经常同我爹玩的游戏,每次都是他念诗,我即兴把诗句变成武功招式…”
“最后那一招如果你不只追求剑法的花式而把挑改成劈,杀伤力会比现在大十倍。”君莫笑淡淡道,望着沐云清的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一闪而过,带着一丝向往和怀念。
“欸?”沐云清愣了下,对方这是在指点他么?看看手里的竹枝,他犹豫着运气把方才那套剑法的最后一招又使了一遍,唯一不同的是最后一下改成了“劈”,果然剑气掀起无数落叶,威力大增。
刚想对君莫笑说一声谢谢,对方却已经捡起贵妃榻上的书转身要回屋了。
“你对剑法这么精通,你收我做徒弟好不好?这样以后我再出去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沐云清紧追几步,对君莫笑喊道:“师父,师父!”
扣住门扉的纤长五指僵了一瞬,君莫笑停下来,淡淡道:“别叫我师父,我不会收徒。学剑练剑都是你自己一人的事,与我无关。”
沐云清依旧不死心的样子,小声道:“可我…师父…”
“我有名字。”君莫笑回过头来,凝望了他一眼,淡金色的眸子微微眯起,透出一股深邃,他朱唇微启:“君、莫、笑。”
“……”沐云清向后退了一步,突尔笑道:“我知道啊,洛风昨天就告诉我了。不过要听你亲口对我说出来还真是不容易。”顿了顿,他唇角的笑意变得苦涩,悠悠叹息:“但是…呵…莫笑,莫笑,你什么时候才愿对我笑一笑呢?你不会是因为不会笑,所以才取了这么个名字罢?”
“…”似乎被沐云清所下的结论雷到,君莫笑明显唇角一抽,好一会儿他才点了下头,发出轻微一个鼻音:“嗯…”然后转过身去拉开了门。
“那是…”沐云清怔怔望着打开又合上的屋门,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刚才如何他没看错,那人是对他笑了罢。虽然只是一闪而逝,甚至他还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可在那双淡金色的眸子里,沐云清分明捕捉到了一丝稍纵即逝的笑意。
心口仿佛被什么轻轻挠了一下,痒痒的,带着若有似无的痛。
似乎已经越来越难以自拔了…好想…看得更多…
那些所谓美好,也都不过如此罢。稍纵即逝,不经摧残。
『九』
“莫笑,莫笑,除了遇见你那次你出过这院子,此后过了那么久却不见你出去走走,不会闷么?”
“……”
“莫笑,莫笑,林子里的野山菊全部开了,我们去看看罢,红的、黄的、白的、还有蜜蜂和蝴蝶呢!”
“……”
“莫笑!君莫笑!”见对方一直不搭理自己只卧在贵妃榻上抱着书看,沐云清忍不住有些恼怒,他冲上去一把将书夺过来捂进自己怀里,对着君莫笑吹胡子瞪眼,“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啊?”
“听到了。”君莫笑点头,他缓缓伸出手,掌心向上,淡淡道:“把书给我。”
“不给!”沐云清赌气一般,拿着书掉头就跑,还不忘转过身对君莫笑眨眨眼,笑道:“你如果想把书要回去,就过来追我啊。”
“……”淡金色的眸子里流露出茫然的神色,君莫笑似乎对沐云清的顽皮有些不知所措,他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眼见得对方已经跑远了,他才起身跑着追了上去。
“你别以为我不敢把你怎么样,快把书还给我听到没有!”君莫笑学着沐云清的样子大吼大叫,任林中的风吹在脸上,乱飞的发丝遮挡住视线,看不清彼此的前路。
“来呀,来呀,你抓不到我!”沐云清得意地扬起手中的书,欢快地跑进林中深处。
那是他无意中发现的一块空地,上面开满了各种颜色的野山菊。
“哈哈哈。”站在花海中央,沐云清大笑着停下脚步,等对方追上来。
大抵是用了轻功,君莫笑的速度很快,虽然比沐云清跑的晚,却几乎与他同时到达花海。
一把捉住沐云清的手腕防止他再次逃跑,君莫笑道:“现在,你可以把书还给我了罢。”
“没意思。”沐云清嘀咕一句,甩甩手把书放在君莫笑手里,黑着脸道:“你以为我让你追我就是为了一本破书啊?”
君莫笑眼中再次露出一张茫然,他松开沐云清,向后退了一步,道:“难道不是么?”
“……”沐云清被他茫然的表情狠狠打击了一下,气的背转过身去,闷闷道:“我是想让你出来看花啊!看花!”
“我知道…”君莫笑沉默一瞬,走到沐云清身后轻声道:“云清,谢谢你。”
“!”心头一震,君莫笑在对他道谢而且还叫了他的名字?那日自己救了他,对方都没有说一个谢字,现在却在对他道谢?
猛地转过身去,正看到对方扬起的唇角。斯人一笑,艳丽无双。
沐云清整个人都愣住,这是他第一次见到君莫笑的笑容,却震惊地他连呼吸都要忘记了。
那么纯粹的笑容,不带一丝一毫世俗的杂质。
君莫笑一步步向发呆的沐云清靠近,然后把他,轻轻拥入怀中,下巴抵在他肩头,微凉的唇瓣贴近他的耳侧。君莫笑轻声道:“谢谢你,云清。你知道么,我已经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飞奔,也太久没有像今天这样无所顾忌地大喊大叫了…久到…我快要忘记曾经的自己…是什么样子…”
“莫笑…”被对方突然而来的伤感所影响,沐云清的鼻头也有些发酸,他想抱住这个人给他以安慰,不巧的是这时有一只兔子跃入他的视线。
“哎呀,兔子兔子!”推开君莫笑,沐云清兴奋地冲上去要去捉那只兔子,一边道:“吃了好几月的竹笋,今天晚上终于要来顿荤的了。”
“等一下!”君莫笑拽住他的胳膊制止他去捉那只野兔,微微皱眉:“它好像受伤了。”
“受伤岂不正好,我们就可以不费力气逮住它了。”说着沐云清就要再次往前冲。
君莫笑没有说话,而是向后拉了他一把。放轻脚步走到那只兔子身边,他缓缓蹲下身将那只兔子抱了起来。果然,那只兔子的右边后腿上似乎被野兽什么的撕掉了一块皮肉,血迹尚且未干。
将那只野兔放在膝头,君莫笑从衣摆上撕下一块布条。
沐云清讶异:“你要救它?”
“同在这片竹林里,它再小也算是一个生命。”君莫笑淡淡道,抿起艳红的唇瓣为那只野兔包扎伤口,表情认真而固执。
“呵…生命?”沐云清闭上眼睛,意味不明地重复一句,眼角似乎有热流滚滚而下。
为何你能轻易对一只兔子如此慈悲,却不能…
『十』
回去的路上君莫笑抱着那只灰色的野兔,沐云清则走在他的一侧。刚才君莫笑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哭,只是轻轻用指腹为他擦干了眼泪。
一个人什么也不问,另一个人什么也不说,所以现在二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僵硬,只听得风吹竹叶的“哗哗”声。
快到君莫笑的那间茅屋时,迎面走来一个白衣男子,布衣长衫,像是读书人的打扮。
原本是没什么的,只是那人走到沐云清身边时突然一把抱住了他,欣喜道:“阿清!你是阿清?我找的你好苦。”
这边君莫笑皱了下眉,刚要把那个来历不明的人从沐云清身边扯开,却听到沐云清同样欣喜的声音。
“段海,怎么是你!”
“啊哈哈哈!”名为段海的男子虽然打扮的斯文,举止却十分粗鲁爽利。他松开抱着沐云清的胳膊,抬手在他脸上揉揉捏捏,又猛地一拍沐云清的肩膀,豪爽大笑:“想不到在这深山老林都能遇上,看来你小子跟哥哥我有缘哪!”
“上次还多亏段大哥相救,不然云清只有死路一条了。”沐云清笑道,与段海交谈甚欢:“怎么样,多日不见,大哥过得还好么?”
“好个球啊!险些露宿街头了!”段海往地上唾了一口,完全无视了君莫笑的存在,一把拉过沐云清的手腕拖着他往前走,边亲昵地凑在他耳边说说笑笑。
“……”君莫笑直将眉头越皱越深,终于他上前扣住了段海的手腕,“放开他。”
“欸?你是谁啊?”段海回头朝君莫笑看了一眼,问沐云清,“阿清,你新交的朋友?长得不错啊!”
“那是自然,他是我新认的师父。”沐云清得意道,他轻轻扯开君莫笑扣在段海小臂的手,小声对他道:“君莫笑,段大哥是我的救命恩人,你不要把他当敌人似的。”
“……”君莫笑耳中只听到“师父”二字,一瞬间,那双淡金色的眸子中似有琉璃破碎一地。他怔了良久才松开手,一步步独自往茅屋走去。
“云清,既然他是你的救命恩人,就请他进来坐坐罢。”
『十一』
那天段海没有去君莫笑的茅屋,沐云清也没有。他与段海二人彻夜未归,而君莫笑则坐在院中的贵妃榻上等了他一夜,任洛风怎么劝都不肯先睡。
沐云清是自己一个人回来的,当第一缕晨曦透过层层叠叠的竹叶洒进小院时,他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又轻手轻脚地合上。
一转身,君莫笑就坐在那张贵妃榻上凝望着他,如血的宽大锦衣被朝露浸湿,甚至那人头发也有露珠出现。洛风站在君莫笑身边,脸上是一层不容忽视的怒气。
“莫笑…我…”沐云清低着头一步步蹭到君莫笑身边。
“沐云清,你昨天去了哪里?为什么一夜未归?”洛风沉着脸责问他。
“我…”沐云清将目光投向君莫笑,对方却苍白着脸色,什么也没说起身回房了。
“主人在这里等了你一夜你知不知道?夜深露重,这样可能会使他的寒症发作你知不知道?这是第一次主人会这么在意一个人,你又知不知道?”
“我…”沐云清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做出丝毫辩解,他眼里只剩下方才君莫笑转身时那抹孤寂清高的影子。
“算了,反正你也不过是一个外人,对你说这些也没用!”见沐云清不说话,洛风也是有气没处撒,气哼哼道:“既然主人没说什么我也就不追究你到底去干了些什么,但是下不为例。”
说完这些洛风再次背起竹篓和撅头出了院子,这是来此许久之后,沐云清才知道洛风每天背着竹篓出去是去挖竹笋,所以他们一日三餐才有鲜嫩可口的竹笋吃。
沐云清走到君莫笑门前,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没等他做决定,里面却传来一声不轻不重地暖暖嗓音。
“有话说就进来罢。”
于是沐云清推开门走了进去,君莫笑已经换过一身干燥的衣服,只是头发还带着些潮湿。
望着对方因为一夜未睡而带着苍白的脸色和眼中的血丝,沐云清竟然有种心疼的感觉。
“段海在五年前曾救我一命。”沐云清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