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兰同人)半缘君-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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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没有多余的凳子，小姑娘拖了家里平日里睡觉用的两卷草席，请几个人席地而坐，又拿碗一人倒了一碗水。

第四十二章

百里屠苏搂着方兰生，小心喂给他一些清水。龙女大人给受伤几人吃了海底秘药，伤势已无大碍，只是一时半会清醒不了，虽然明知如此……他却依旧担心。
心魔占据他躯体之时他也隐约有所感，多次想要夺回身体主导，却次次被压制。心魔对方兰生的紫檀佛珠似乎有所顾忌，紫檀佛珠与“他”接触之时他得以片刻清明，可惜也只是一瞬间。若是放任心魔肆虐，怕是杀完金蛟龙后又要杀其他人。万幸与金蛟龙一战金蛟龙身受重伤，心魔也并非全身而退，他趁虚而入才压制了心魔，得以控制身体。
金蛟龙说女娲大人知晓此事，不知询问女娲大人是否可以将心魔再次封印，百里屠苏擦去方兰生嘴角不慎流出的清水，叹了一口气。
红玉道：“公子，可是累了？”
百里屠苏摇了摇头：“那心魔出现后我便觉得身体好了许多，不曾再有灵魂出窍之感，只是不知还能持续多久。”
“那金蛟龙说与另外一个苏苏是旧相识，红玉姐活了这么久，红玉姐认得他吗？”风晴雪将龙女大人送的药膏轻轻涂在腿上，问红玉。
红玉摇头：“我虽已在世间存活千年，却不曾见过他，主人极少离开天墉城，来往仙人也多是现在天庭任职之人。金蛟龙是开天辟地之时天地孕育而生，若是被他称为旧相识，想来也是上古的神仙。”
“为何知道是神仙，而不是妖精呢？”
“他周身气势不像妖怪，不知妹妹可曾见过神仙坠入魔道的？他给我大抵便是如此感觉，虽是神却极其凶狠。”红玉细细想了片刻，又道：“不过我记得在几千年前，有一上古之神不服人间运转轮回，认为人类不过蝼蚁，却自认天地主宰实在狂妄。在人间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大肆作乱，扰乱人间千百年轮回。具体不得而知，只知此人最后被女娲大神封印，不知是不是……”
风晴雪吃惊问道：“那为何会变成令人起死回生……”
红玉道：“或许……此物本身并不是……”
并不是作为令人起死回生而存在，金蛟龙说的栖身之所……莫非……
“……”
风晴雪咳了一下，岔开话题道：“我们贸贸然离去，龙女大人会不会被我们牵连？”
“应当不会，正如龙女大人所说，天庭放任金蛟龙不是一天两天，怪谁也怪不到龙绡宫头上。只是龙绡宫被毁，怕是要一段时日才能恢复。”
百里屠苏道：“龙女大人实在宽容非常，还赠东宫珠于我们，却因我之故毁掉了龙绡宫，实在过意不去。”
“苏苏何必这么想，金蛟龙三天两头便去龙绡宫捣乱，苏苏叫他承诺了不许再去龙绡宫，也算解决了龙女大人一大烦恼。况且真正闹事的并非苏苏，不是苏苏一个人错，若不是苏苏打伤金蛟龙，咱们还拿不到珠子呢。”
“晴雪妹子说的对，世间之事皆有定数，不必想得太多。”红玉从袖中掏出小瓶，轻轻摩擦：“咱们总算拿到三样东西，是好事。现已到幽都入口前头，好好休息明日便可拜见女娲大人，说不定女娲大人详知始末，能给咱们一个良策呢？”
“但愿如此。”
方兰生醒来之时月已悄然挂上柳梢头，他摔得有些懵又睡了太久，一时半会儿还搞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呆呆的揉着太阳穴自床上坐起。
说是床也不过是铺了棉被的地铺，小姑娘家两间土屋，男的一屋女的一屋凑合一下住了，他左边睡得是百里屠苏，右边是完全不认得的小姑娘的哥哥和父亲。
山中夜晚不见五指，漆黑而又透光不好的土屋里黑的让人迷茫，方兰生呆坐足有小半个时辰，他甚至有些怀疑是自己瞎掉了才什么都看不到。他应该还在海底……金蛟龙出现了……然后……？
然后不太记得了，方兰生下意识摸摸手腕——紫檀佛珠被金蛟龙扯散已沉没海底，他自然摸了一个空。没摸到从小陪伴自己到大的佛珠，这让方兰生莫名有些心慌，他很小声的喊：“木头脸……？”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百里屠苏睡眠极浅，方兰生起身之时不曾有多余动作故没有醒来。他不同于方兰生夜不能视，即使是极其漆黑的夜晚也能正常辨物。他坐起身，轻轻握住方兰生的手：“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有……我有点懵。”方兰生木木的抓紧他的手，问：“这里是哪里……？”
“龙女大人送我们到了中皇山，此为中皇山山脚，明早便可启程去见女娲大人。”百里屠苏轻轻抚上他的额头：“头疼吗？”
方兰生依旧摇头：“不疼，只是这里太黑了……”
他有些转不过弯儿，脑内一片混乱，搞不清楚到底过去多少时日。这俗称断片，一般醉酒之人会有此症状。
“你看得见吗木头脸？”方兰生迷茫的把头扭过，面朝着百里屠苏说话的方向：“我什么都看不见。”
“我带你出去，外面亮些。”百里屠苏抓了一边的薄被裹住方兰生，牵着他的手小心避开依旧熟睡的父子两人，带他出去稍微清醒一些。
初冬露重，山间更是寒风刺骨，方兰生接连大病，若是再感染风寒只怕会落下病根。百里屠苏只是带他到了门口，便不肯再叫他出去了。
夜风一吹方兰生这才找回冷的感觉，猛一激灵混沌的思维总算是回了正轨，想起海底发生了什么：金蛟龙出现了，百里屠苏不正常了，然后“百里屠苏”扯散了他的佛珠，把他甩出去……
“我想起来了，金蛟龙莫名其妙的出现了？他说你是旧相识？”
“金蛟龙已被我打败，东宫珠也已拿到。昨日猛然出现的怕就是如梦二还丹之中封印妖魔，红玉说此事女娲大神或许知晓一二，明日进了幽都再做细谈。”
“妖魔？那丹药不是起死回生么？为何又成了封印妖魔之物，你吞下了如梦二还丹……那岂不是……你师尊可知此事？”方兰生感到莫名的恐惧，如梦二还丹本就让人捉摸不透，现下又成了什么封印妖魔之物，若当真如此，岂不是又让百里屠苏做了一回封印容器？
百里屠苏的师尊只提及叫他们找东西，却不曾提及这一茬，找到的东西是为了让百里屠苏活下去，还是为了封印如梦二还丹其中的妖魔？若是不明用途就擅用，后果如何？谁又能保证？
“师尊不会害我，想来他对此丹也不甚了解，莫要多想，女娲大神必有解决之法。”百里屠苏伸出手，将裹成小粽子的方兰生搂进怀里。
解决之法必然会有，只分好坏，好的便是再次封印他体内妖魔，不叫他再次作恶。坏的是他百里屠苏是否还能存活于世，还是会随着妖魔再次封印而消失。
事已至此，便是后悔也没法可想，本以为集齐东西便可安然解决，不料金蛟龙出现又带来新的问题。了解的越多烦恼便越多，困难一茬接着一茬像韭菜一样长出来。
百里屠苏觉得有些好笑，他的体质是否特别吸引这些需要封印之物。上一回是焚寂凶灵，这回是上古神魔，全是顶顶难对付的角色，一旦失控祸害的都不止一方百姓。
上回尚且能壮烈赴死，好歹挂着一个无怨无悔了无牵挂，这回却做不到了。他把头埋进方兰生脖颈，开始觉得有些害怕。
害怕此事解决不了，害怕死，害怕就此与世长辞，最害怕的是，自此与方兰生永别。
害怕与在乎似乎形影不离，百里屠苏想，人生苦短，能经历人间百态诸多情感也算值得吧。不苦过怎么知道甜？而知道甜后又不愿继续苦下去。
“木头脸……？”
“没事，你别动，就这样……一会儿就好，就一会儿。”
方兰生的手还攥在百里屠苏手里，他感觉肩膀和手都有些疼。百里屠苏极少有情绪外露时刻，不然自己也不会给他起木头脸的外号。前几次失控皆是痛苦至极方才爆发，脆弱更是不曾流露一点。
或许是他感觉有误，为何他觉得……木头脸此刻仿佛在害怕什么……？
一时无人吭声，山间寂静唯有秋蝉吱吱，几片最后的枯黄树叶缓缓飘落，落地前便被寒风碾碎成灰。
“那个……木头脸……”
“何事。”
“我、我有个问题想问你。”
“问。”
“那个，我就是问问哈。”方兰生有些扭捏：“你是不是喜欢晴雪？”
百里屠苏一时无语。
他似乎说过许多次，他与晴雪不过至交好友，为何面前这个呆瓜一直觉得自己喜欢晴雪？莫不是他做出什么叫人误会至此的行为？相比较于晴雪，自己似乎与他更为亲近一些吧？
“木头脸？”方兰生有些困，他把思绪倒明白后便困倦了，迷迷糊糊中，他听到百里屠苏的回答。
“……我喜欢你。”
方兰生本昏昏欲睡，正欲与周公下盘棋，百里屠苏这句话犹如万丈惊雷平地起，一下把他炸了个清醒，目瞪口呆。
“呃……木头脸你刚才说话了么……？”
“……”
“果然是我听错了。”方兰生拍拍胸口，太可怕了，木头脸说喜欢他，这怎么可能。
“我喜欢你。”百里屠苏提高一点声调，又说一次。
“……”
百里屠苏攥着方兰生的手，一字一句的说：“我喜欢的是你，方兰生。你放的灯，说的话，做的事，我皆记在心中不敢忘记。我此生最为感激的便是得以死而复生，得知你对我之情谊，得知我对你之情谊。如梦二还丹之事此行若是得以解决，你可愿……带我回琴川？”
万幸此刻百里屠苏看不到自己的脸，方兰生呆呆的想，一只本环绕住百里屠苏的手下意识抓住他垂落的辫子。自己当真已经醒了么？抑或还在梦中？木头当真会长木耳？还顺带开了几朵花儿？
还是面前这个不是真的木头脸？
方小公子某些情况下总会犯傻，他推开百里屠苏，却依旧拽着他的辫子，然后他抬手掐住百里少侠的脸，用力拉了一下：“疼吗？”

第四十三章

百里少侠的深情告白换来一个捏脸和一句疼么，还被扯着头发拽的生疼。他看着表情呆滞的方小公子却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叹气之后将依旧钳在自己脸上的爪子拽下，握紧：“疼。”
方兰生点点头，放开他的辫子然后拉了自己一下，真的很疼。这种疼是货真价实的，提醒方呆瓜真的不是身在梦中，面前之人也确确实实的说了——喜欢你。
方小公子的脸本就充血，这一下更是轰得红似深秋枫叶，偏巧此时月已升入半空，将本在黑暗中的大地照的亮亮堂堂。他看得清百里屠苏，百里屠苏也看得清自己，自己的手还被紧紧的攥住了。
这些日子比握手更加亲密之事也做过不少，都是男子，同塌而眠抑或拥抱牵手在他看来实在稀松平常。虽说对象是百里屠苏总是让他有些……然而表现却要尽量如常，若是太过在意他总怕叫人怀疑。
当做普通同伴的牵手，与刚被对方明确表达喜欢之情的牵手意义实在不同，方小公子拼命想要收回自己的手，结结巴巴：“什么、什么情谊，什么事情啊，木头脸你傻了么？莫要说……说傻话了……”
百里屠苏实在了解他，话不说明不挑破不硬逼他面对，方兰生总是会挑时机岔开话题，坚持不肯承认自己亲口说过亲耳听到的话。
唉，谁叫自己看上的是个十分别扭的家伙呢。
打小主意就正的得不到答案誓不罢休的百里少侠攥紧方兰生的手，盯着他的眼睛再次复述：“我喜欢的是你，若是此事结束，你可愿带我回琴川？然后跟我回天墉城参见师尊与师兄？”
方兰生磕磕巴巴的说：“木头脸你别胡说，别、胡说了，你、你你会被我三姐打死的，我我我大姐是西域马贼……她她她会回来打死我们的……你你你你师尊也会打死我们的。我们俩不能在一起……这不正常……等、等你彻底恢复了，便可多出去走走，到时候、到时候你便知大千世界……也会认识更多的人……”
当梦想成真，他却并无多少开心之感，反倒迷茫恐惧起来。他喜欢木头脸，跟当真和木头脸在一起，是两码事。
他不止一次想过，若是这次如梦二还丹的复活失败了，他就回琴川去，问四姐讨一个侄子来养。待孩子长大得以承担家业之后，他便到父亲的寺庙做一个小小行脚僧，从此青灯古佛念诵诗经为木头脸超度。
若是成功，木头脸虽说答应他去琴川落户，但是最后想来多半是要回天墉城的，就算当真落户琴川，叫他亲眼看着百里屠苏与他人成婚也未免太过残忍。
他所想的结果大概就是百里屠苏回了天墉城，他仍旧在方家做一个少爷，再过些日子就会变成老爷，然后收一个养子，一辈子就如此过了。
结果现在木头脸对他说，喜欢他，想跟他在一起。
百里屠苏一生多坎坷，从未过过一天正常人的生活，在天墉城虽有师尊师兄庇护，却依旧因身份特殊被歧视诬陷。他好不容易得以重生，可以悠闲度日平凡生活。若是又跟自己在一起，下半辈子怕是被唾骂歧视的多，更不要提万一被他师尊师兄之类在意之人知晓……
偏偏此人向来执拗，不肯偷偷摸摸只肯光明正大。他若当真去方家见自家姐姐，不被打死也会被打得半死丢出去，然后自己会被三姐关起来，绑手绑脚随便找个姑娘娶了。
方兰生从未想过在一起，自然没有想过如何应对亲人，他胆子本就不大，如此一想更是怕的有些发抖。
唯一解决方法大概就是私奔？小说画本最后似乎皆是如此，离开方家他倒是不怕，他虽是娇生惯养长大却不是不能吃苦耐劳的，只是怕如此会让姐姐父母伤心。退一万步，便是能解决这些世俗偏见，他是不能离开家的，方家重担早已落在他肩上，难道要叫百里屠苏跟他一起绑在琴川？
“你……你应当知道，男人和男人……是不正常的，世人唾骂的……会被戳脊梁骨的……你、你不能带我去见你师兄……你应该跟姑娘在一起，便是不喜欢晴雪，很快也会有别的姑娘……你得回天墉城，你师妹还在等你，我也得回方家……我是方家唯一的……”
“我从不在意世间之人看法，我只在乎你如何看待，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若是你肯，千人唾弃我亦不退缩，若你不肯，我便离你远远的，永不再去琴川！”
方兰生被最后那句永不再去琴川吓到了，反而冷静下来，他看着百里屠苏，心中百转千回。
百里屠苏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