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何-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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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年快乐”何晋说
　　“新年快乐”夏朔回以微笑。
　　夏朔不知道，在那个寒冷的冬夜，在何晋被伤得千疮百孔带着一身疲惫回家时，夏朔平静的话语、温热的饺子和那一声“新年快乐”后的微笑，带着何晋多么多的温暖和宁静，让何晋可以静下心来等待夏朔所说的那个让内心自己做决定的机会。
　　

　　☆、伤夜（上）

　　接连几天，K城都下着小雨，迷迷蒙蒙、断断续续，夹杂着冷风，天气格外阴冷。
　　何晋下班回家之不见夏朔，想起他今天需要家教，需要晚点回来，就在厨房煮了一碗面吃了。
　　本来应该10点就到家的夏朔，直到11点还没有回来，望着外面黑蒙蒙的夜，何晋忍不住担心，电话也打了好多次，一直都是处于关机状态。
　　雨愈下愈大，天也愈来愈沉，指针已经指向11点半，夏朔还是没有回来，何晋实在忍不住，拿起车钥匙出去了。
　　开着车慢慢沿着夏朔平常回家的几条路都没有发现夏朔的身影，找了几圈之后，何晋只好打道回府，期望夏朔已经回了家。
　　打开门，发现夏朔的鞋已经在玄关处，何晋松了口气。
　　但是夏朔房门紧闭，敲敲门没有回应，应该是睡着了吧，何晋在房门口站了一会就回房了。
　　半夜2点，深处人家小区的寂静被“蹦”的一声打破，1002的卧室门在一条有力的脚下开了，一个身形矫健的身影闪进了卧室，打开灯看到卧室之后脚步一顿，眼前的情景让他不禁心口一滞。
　　半卷的被窝下，夏朔蜷缩在被窝里，不停地发抖，夏朔平时最珍惜爱护的小提琴躺在地上，琴盒已经破裂，小提琴的弦也已经断开。
　　夏朔的嘴中不停地呢喃着“回家，回家，回自己的家，妈妈，小朔要回家，我们的家”
　　何晋附身抚上夏朔的肩，竟然是湿的，伸手探过额头，滚烫如火。
　　平时总是冷冷淡淡、喜怒藏于心，总是挺着坚强背脊的人，此时蜷缩在被窝里，浑身发抖，脸颊通红，嘴唇苍白，不停地叫着“回家”和“妈妈”。
　　心仿佛被什么撞击了一下，何晋颤抖着俯下身子搂过不断发抖的人“小朔，别怕，我在，别怕”
　　怀中的人已经烧得不省人事，身上的衣服已经湿透，何晋边怀抱边腾出一只手脱掉夏朔身上湿衣服。
　　他到底在雨中淋了多久，外衣里衣都湿透了，就这样裹进被子里，不发烧才怪。
　　从柜子里找出干净睡衣，想要替夏朔换上，手伸到夏朔裤头时，顿了一下，想了想还是扯下夏朔的湿裤子，重新换上。
　　一身衣服换下来，弄得何晋也面红耳赤，心跳如鼓，何晋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都是男的，你心跳个什么劲。
　　夏朔的床已经不能睡了，一把搂起夏朔，好轻，平时看着那么高的个子，竟然那么轻，何晋又生起一份心疼。
　　大概是察觉到悬空的感觉，怀中的夏朔伸手抱住了何晋的腰，坠落悬崖的人搂住了一棵树，紧的何晋都有些呼吸困难。
　　！！！何晋额头出现三条黑线，该死，自己竟然喜欢这种感觉，喜欢怀中人不自主的动作。
　　到了自己房间，放下夏朔，盖好被子，找出药箱，却发现各种药都非常齐全，这孩子平时是多爱生病啊。
　　好不容易喂进了退烧药，夏朔的症状却一直没有减轻，虽然已经没有在呢喃“回家”，还在被窝里发着抖。
　　冷吗？何晋捏捏被子，很厚啊。
　　可是，夏朔还是在抖。
　　心一横，何晋掀开被子躺上去将发抖的人拉入怀中，反正都是男人，当一下人肉发热器有什么相关。
　　该死，为什么搂着怀中的人那么舒服，沉睡的人呼在脖颈上的热气让何晋一时心神荡漾。
　　而半昏迷着的夏朔，一直做着一个梦······
　　那也是一个下雨的天，不过那雨是伴随着电闪雷敏的倾盆大雨。
　　所有的同学都被老师安排在教室里面，直到2个小时过后，雨才稍停。
　　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被爸妈接回去，直到只剩下夏朔，一个人在角落上抱着书包，全身冷得发抖。
　　班主任没发现呆在角落里的夏朔，匆匆检查过后就去接自己在幼儿园的女儿了。
　　已经是晚上7点，学校一篇漆黑，夏朔好几次想要冲出教室回家，可是都被雷声逼了回来，
　　夏朔吓得放声大哭。
　　那晚，直到9点，雨才停歇。
　　夏朔撑着妈妈留给自己的小雨伞在充满积水的路上步履蹒跚。
　　终于走到姨妈家门口，正准备推门，忽然听见一声争吵。
　　“我今天加班，叫你接一下夏朔，你怎么没去接”是姨妈的声音。
　　“雨下那么大，我没办法绕那么远的路去接夏朔，再说了，你不也只是出去应酬，为什么不去接夏朔，那是你自己妹妹的孩子”姨夫哄道。
　　“我应酬还不是为了这个家，你每天一会来就记得盯着电视看什么破球赛，你快去接夏朔”姨妈回骂。
　　“你自己去，我不去”
　　“我去了，谁煮饭给你们吃”
　　“反正我不去”
　　“浩浩，快拉你爸爸一起去接一下夏朔”
　　“妈妈，我也不想去，我不喜欢夏朔，回来了你又要把我的东西给他玩，你让他回他家吧”　
　　“李向浩，妈妈怎么教你的···”
　　屋里还在不断地传来争吵声。
　　站在门口，浑身湿透的夏朔怎么也抬不起手敲门。
　　脑中只有一句话
　　回家！
　　回家！
　　回自己的家！
　　回属于自己的家！
　　“啪···”书包和伞掉在地上，夏朔转身跑出去。
　　“妈妈，回家，我要回家，回我们的家，回家”夏朔不停地喊着妈妈，向着记忆中的家奔跑。
　　不知道自己跑了多久，喊了多久
　　只知道最后怎么也跑不动了，也喊不动了
　　跌倒在地上，眼前的世界都在旋转，好像要将自己卷进去灭亡。
　　夏朔最终还是被姨妈接回了家。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夏朔感觉被一个温暖的怀抱抱着，那人拍着自己的背说“别怕，我在，我在，别怕”
　　那么温暖的怀抱，不是妈妈的，却让夏朔不舍得松开，只想拥紧这个人，汲取更多的温暖······
　　

　　☆、伤夜（下）

　　睡梦中的何晋被夏朔一直都怀中拱的头弄醒，好笑地看着夏朔像兔子摊窝一样想要自己的胸口摊出一块舒服的领地来。
　　不过，下一秒，何晋便笑不出来了。
　　因为他发现自己硬了
　　竟然硬了
　　搂着一个大男孩的何晋硬了
　　一定是自然的生理反应！
　　一定是将夏朔当做女孩子了！
　　你看这么白皙的脸庞，这么滑嫩的皮肤，这么好的触感，很容易当成女孩子啊
　　······触感？啊啊啊，摸上去了摸上去了，该死，自己竟然摸上去了。
　　触电般弹开放在夏朔脖子上的手，何晋狼狈地推开夏朔，呆立在床前看着夏朔因为失去怀抱不安地翻身。
　　何晋赶紧跑到浴室狠狠地洗了把冷水。
　　看着镜子面色绯红的自己，何晋真相给自己两巴掌。
　　一定是禁欲太久了，一定是，何晋努力甩甩头，把不该有的念头压下去。
　　等何晋彻底冷静下来再次回到房间时，夏朔已经起来了，抱着被子一脸迷茫地坐在床上发呆，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好不容易冷静下来的何师兄，小心肝又忍不住激荡了一下。
　　“咳咳”干咳了两下，何晋走上前去摸摸夏朔的额头“退烧了”
　　“？”夏朔抬眼睛示问
　　何晋有些怀疑，夏朔昨晚不是淋雨发烧，而是喝断片了，一脸在别人床上醒来不知所措的摸样。
　　啊，该死，怎么又想到这方面去了。
　　我一定夏朔传染，烧坏脑子，何晋心中默念。
　　“我在哪？”在何晋天人交战几百回合之后，神游在外的夏朔的小魂了终于回来了。
　　“这是我房间，昨晚淋雨发烧了，你浑身湿衣服就往床上躺，整张床都湿了，所以我就背（bao）你过来我这里睡了”何晋略去了一切的细节，简单说了情况。
　　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夏朔的心不自主又抽搐了一下。
　　“给你添麻烦了”说完准备下床，却一阵眩晕。
　　何晋连忙扶住“烧了一晚上，你身体还很弱，要多休息，你的床已经不能睡了，就在我这里休息吧，我去煮点粥给你吃”
　　只会煮面的何总经理，在与一堆锅碗瓢勺中战斗许久之后，终于端出一碗看上去勉强能够下口的粥。
　　回房间找夏朔，却发现夏朔不在床上，找了一圈在夏朔房间发现他蹲在地上。
　　细瘦修长的手指一遍遍地拂过已经断弦的琴。
　　察觉到何晋的靠近，夏朔抬起头不经意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动作虽然很快，何晋还是捕捉到了那长长睫毛上挂着的泪珠，夏朔的失常应该与这琴有关。
　　“这琴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我能够保护的最后一件东西，现在也换了”出乎意料，夏朔主动开口。
　　何晋走过去，蹲下“你妈妈？”
　　“离开了，很早，在我7岁的时候”夏朔的目光中没有伤痛，仿佛早已经接受了这件事情。
　　“你父亲呢”何晋问
　　说到父亲两个字，尽管稍纵即逝，何晋还是捕捉到了夏朔眼中的波澜。
　　“我没有父亲”
　　听到这句话，何晋大致明白了夏朔的背景，没有父亲的单亲家庭，唯一的母亲也在7岁的时候失去了，何晋一时间有些无语，一个无父无母的孩子在成长的道路上到底吃了多少苦，何晋竟有些责怪自己太晚认识夏朔。
　　“其实妈妈给我留下了很多东西，但是我都没有保住，最后只剩下这一件了，最终还是没有坏了”。
　　夏朔将琴盒打开，在角落探索，手指在最右上角的地方停下，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叹了口气，将琴重新放在地方，起身。
　　由于蹲太久，身体又太虚弱，还没完全起身就摇摇欲坠，何晋赶紧起身扶住。
　　平时就嗜睡的夏朔，在感冒药的影响下更加嗜睡。
　　坐在床边，看着睡下去的夏朔好一会儿之后，何晋拿着摔坏的小提琴出了门。
　　

　　☆、尘封

　　入夜之后何晋才把已经修好的小提琴带回家。
　　想起刚才追着朋友用最快的速度、最好的方法将小提琴火速修好的自己，何晋不禁有些好笑。
　　但是看着手中的琴的时候还是一脸满足。
　　回房看见夏朔还在睡觉，摸摸额头已经彻底不烧了，应该只是精神太差嗜睡而已。
　　听到响动，夏朔睁开眼睛，何晋赶紧藏起小提琴，打开灯
　　“吵醒你了”
　　“没有”
　　“好点了吗”
　　“已经没事了”
　　“那起来活动一下，吃完饭再休息吧”
　　“嗯”
　　何晋钻进厨房煮粥，出来后，看到夏朔坐在阁楼里看着窗外发呆，背影是何晋从未见过的孤独和寂寞。
　　就像几年前，远在国外的自己，仿徨无助。
　　从房间拿出修好的小提琴，慢慢走上阁楼，把它放在发呆的夏朔面前。
　　眼神始终在窗外的夏朔，回过头发看着何晋，何晋眼神示意桌上的小提琴
　　“刚好认识一个朋友是修琴的高手，拿过去试了一下，没想到这么快修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夏朔目光转向桌上的小提琴，好一会后，才伸手打开琴盒，拿出小提琴。
　　修长白皙的手指从头到尾抚摸着亲身，就像很久之前母亲抚摸一样。
　　夏朔好像明白，为什么母亲身前那么喜欢抚摸着这把琴了。
　　因为，它属于另一个人，一个母亲深爱的人。
　　“何晋，愿意听一曲吗？”夏朔抬头对何晋说。
　　“啊？”呆愣几秒后，何晋点头。
　　夏朔站起来，将小提琴架在肩上，左手扶住琴身，右手挥动琴弓，琴声响起。
　　琴声初描绘出一个情窦初开的人看到暗恋情人，内心激荡，生动热情
　　节奏变动，陷入热恋的缠绵，爱情的甜言蜜语，每一个音乐都沾染了甜蜜的花香
　　节奏急变，从分离的撕心裂肺，到思念的孤寂漫长，再到强烈的希冀···
　　一个人从暗恋…热恋…分离…思念…希冀，就在夏朔手上的琴上描绘。
　　何晋静静地看着夏朔，一种别样的感觉在心中升起，像是在路途中行走得筋疲力尽的人忽然找到了可以安家的房子和一个可以诉说长途枯寂的人。
　　一曲终，夏朔已经泪流满脸，已经多久没哭过了，大约是7岁的那一场雨后夏朔就没有哭过了，现在却在何晋面前抑制不住泪水。
　　放下琴，夏朔失力般蹲在地方，将头埋在膝盖上痛哭。
　　何晋无声地扶着夏朔的背，轻柔的一拍一拍渐渐抚慰了夏朔的心。
　　许久之后，夏朔抬起头来，将琴郑重地收起，合上琴盖
　　“那是我妈妈生前最爱的一首曲子，从我很小很小的时候，母亲就偷偷在我睡着的时候偷偷地听着这首曲子”夏朔开口，声音沙哑“我今后不会再用这把琴了”
　　何晋忽然有些明白夏朔为什么刚才会演奏那首曲子，他是想要最后用母亲留给自己的琴演奏母亲最爱的曲子，然后封存这把琴。
　　“你见过你父亲了？”何晋作出一个大但猜测，从昨天到现在的夏朔反应来看，一定是昨天见过这把琴的主人，也就是夏朔的父亲了。
　　“嗯，见到了”夏朔表情平淡。
　　“你怎么见到他的？”何晋问
　　“在学生家里，他认出了这把小提琴，琴也是在拉扯中坏掉的”夏朔说。
　　“你不愿认他？”何晋完全能够想象当时的场景。
　　“我不需要父亲”夏朔坚定地说道“以前不需要，现在也不需要”
　　看着夏朔一脸的释然，即使是伶牙俐齿的何晋，现在也不知道说什么。
　　静默了一会后，何晋的肚子不应景地“咕噜”了一声
　　何晋：······
　　夏朔：······
　　“我也有些饿了，我们吃饭吧”，出乎意料，夏朔笑了，瞬时之间，何晋觉得有一种春暖花开的感觉。
　　在阁楼上又消耗了大量精力的夏朔，喝了一点粥之后，吃完药躺在沙发上就睡着了。
　　想要出口叫夏朔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