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与妖僧[重生]-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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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澄心里一动,很快就反应过来,“师兄在八荒盟里有暗线?地位还不低?”
“师弟你个小机灵。”一念亲昵地拧了把梁澄的鼻尖,被梁澄敏捷躲开,“小机灵”三个字惹得他后背泛起一层鸡皮疙瘩,梁澄拉开一念的手腕,抗议道:“不要这么叫我。”
“师弟说什么就是什么,”一念一副那你没办法的宠溺模样,一手抵着下颌,柔柔地看着梁澄,道:“谁叫我那你没办反呢。”
梁澄把头埋进碗里,默默扒饭,如此,这个话题便被一念略了过去。
饭后,一念缠着梁澄给他换药,原本是梁澄为一念解开衣襟,到最后反而是一念埋在他胸口,在他那处留下许多痕迹。
直到临近入寝的时间,一念虽然意犹未尽,但是不得不离开归真居。
冲觉用过晚饭后便一直守在归真居院门口,冲明自动到厨房帮忙,叫冲觉一阵感动,这一等就是一个时辰,终于,在清幽的月光和微醺的灯影下,一念颀长飘逸的身影出现在冲觉面前。
“上师!”冲觉的声音有些颤抖,双手抵在胸口,楞了一下,这才记起行礼,于是恭敬弯腰,在赶忙打开院门。
一念停了下来,微微颔首,低头看着冲觉,道:“你今年有十五岁了吧。”
冲觉双眼骤然发出晶亮的神采,咧嘴一笑:“嗯!弟子五岁那年为上师所救,到今天已经有十年了!”
“十年了啊,”一念轻叹,“你很好,今后要好好服侍国师大人。”
“嗯嗯!弟子领命!”
一念微微一笑,慢慢走远,冲觉不自觉踏出石阶一步,扶着门柱,直到一念的背影消失在春雾弥漫的梅林里,这才收回视线,怅然若失地捂住心口。
院里如今除了冲觉冲明,流云飞月以及梁澄带来的一个厨子,竟再无其余伺候的人,梁澄不愿流云飞月从早累到晚,于是洗漱沐浴之事便交给了冲明。
“大人,药汤已备好。”冲明立在梁澄面前,躬身道:“弟子服侍您更衣?”
梁澄摆摆手,“你先下去罢,沐浴后我再唤你。”
“是。”冲明轻声退下,放下重重帘帐,立在一边。
梁澄如今虽已无需施针,但是仍要日日药浴,一年后再隔月一次,如此再三年便可痊愈,那带来的厨子除了一手好厨艺,更擅药膳,这药浴的汤子便是他照看的,梁澄有心考较冲明心性,见他脸上闪过疑惑,却不曾多问,低着头一副什么都没看见的模样,梁澄在心里点了点头。
进了浴房的梁澄却不知道,在他眼中沉稳老实的沙弥,此时双拳紧握,眉头紧皱,隔着微微晃动的帘帐,目光忧虑地望着里面。
帘帐本就不隔音,不一会儿,里面便传来入水的声音,似乎还有一身舒适的呻吟,冲明的脸倏地一红,移开目光,盯着地板上从窗棱里漏进的月光。
时间在这一刻似乎过得很慢,帘帐里时不时传来一两声水花溅落的声响,一声声似乎拍打在冲明的心里,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响亮的“哗啦”,之后便是衣料窸窣摩擦之声,冲明立即收敛起所有外露的情绪。
不多时,一只修长的手撩开帘帐,肌肤细腻白皙,似乎还带着湿气,圆润的指尖在灯光下泛着微微的光,冲明心神一晃,下一刻就见这只手的主人自素色纱帐后显露出来,头发散在胸前,发梢带着些水珠,领口微开,露出一些锁骨,冲明的目光扫过那处,忽然浑身一僵,眼里露出一丝狠历,似要迸出火星。
只见锁骨右边,赫然一抹红痕!
那是一念留下的吻痕……
药汤里有助眠的成分,因此梁澄每次泡过药浴后总会犯困,他掩住嘴巴克制地打了哈欠,往内室走去,边走边吩咐道:“把里面收拾后就去休息吧,不用守夜。”
“是。”冲明艰难地咽下喉间的颤音,稳声道。
之后几日,一念没有一日不来归真居的,一待就是一整日。
冲觉和冲明各抱着一床刚刚晒好的棉被,往后院走去,隔着回廊上漏窗远远地望着禅室的方向,只见一念与梁澄正坐在窗前,一念手上画着什么,梁澄倚在一边,一手抵额,看着桌案,嘴里说着什么,二人脸上皆是自在悠然的笑意,掩着些许横斜的花枝,意境闲雅,几可入画。
冲觉的眼里满是歆羡,不自觉地压低声音,道:“一念上师和国师大人看起来真是气度非凡。”
冲明撩起眼皮,淡淡地“嗯”了声,忽然走在前面的冲觉脚步一顿,手里的棉被落到地上,捂住嘴巴后退一步,不可置信地摇着头,冲明心里一惊,转头望去,正好看见一念的吻从梁澄鼻尖上离去。
冲明心道不好,单手抱住棉被,又捡起地上的塞进冲觉怀里,拉住对方就往后座房走去。
第64章 夜月阴谋
冲明拽着冲觉,飞速赶回屋里,阖上所有门窗后,便眸光沉沉地盯着依旧神情恍惚的冲觉。
他什么都看见了,到底要不要杀掉,就怕打草惊蛇……
不等冲明做好决定,袖口就被人紧紧拽住,冲觉盯着冲明,惶惶问道:“冲明,你说上师为什么会、会……他们、他们难道……是那种关系?”
冲觉虽然还只是个未曾涉世的少年,但是好歹在寺里待了十年,一些师兄弟间私底下做的腌臜事,就曾亲眼撞见过,如何不知一念和梁澄方才犯了什么戒律,只是心底不肯承认罢了。
冲明有心试探,于是含糊其辞道:“应该就是那种关系。”
冲觉后退一步,脸色惨白,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上师那样的神仙人物,怎么可能……冲明,你说,这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
冲明眸光微闪,过了半响,按住冲觉的肩膀,缓缓道:“你说得没错,上师乃无渡大般若的关门弟子,九华论禅,连虚我大师都自叹弗如,这样的高僧大德,怎么可能犯戒呢,冲觉,上师曾经救过你,对你自然有些不同,不如你去问一问?”
“对!”像是捉住了救命稻草,冲觉双拳握紧,原地来回踱步:“一定是这样的,上师怎么可能犯戒,一定有什么误会,我这就去问!”
“等等!”冲明拉住冲觉,道:“现下还不是时候,等一念上师离开的时候,你先在门口拦住上师,把他请到后山偏僻处,再去确认。”
“对对,”冲觉咬住拇指,道:“这种事情最好还是不要让别人听到。”
冲明嘴角微勾,按住冲觉的肩头,俯身轻声道:“你说万一上师和国师大人真的是那种关系,该怎么办……”
“不可能!”冲觉拍掉冲明的手,低吼道:“不可能!”
“我也觉得,上师一看就不是那种人,可是,上师又是为什么,跟国师大人那么、那么亲昵呢?”冲明有些苦恼又有些迟疑道:“感觉这次上师回来后,平易近人了不少,不再像以前那么的高不可攀,尤其是国师大人在一边的时候,连笑容都变多了。”
冲觉一怔,低下头来,喃喃道:“对啊……都是国师的错……如果没有……”
冲明惊声道:“你说什么?”
“啊!”冲明一惊,勉强一笑:“没什么……冲明,这件事你就当没见过,可以吗?”
“那是当然,”冲明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毕竟牵涉到国师大人,那人以前还是太子呢……万一、万一泄露出去,那不就是犯了窥伺皇家之罪?我们两个就、就完蛋了,冲觉,要不还是算了,你也别去问上师了,就当没看见吧。”
冲觉摇摇头,坚定道:“不,这事我一定要问个清楚,不然我、我……万一上师真地一时糊涂,犯了戒,我也一定要要劝上师回头,我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上师的修为清誉就这么被人给毁了!”
“好吧,”冲明缓缓道:“你这么为上师着想,他一定会感念你的。”
“嗯,谢谢你,冲明。”冲觉握住冲明的手,露出感激一笑。
“不用,这是应该的。”
冲明目送冲觉离开,心中暗道,冲觉啊冲觉,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起了不该有的心思,恐怕连你自己都不曾发觉吧。
你一定不会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高僧大德,不过是个冷血狡诈的伪君子罢了!
他看向天边一抹霞光,落日只剩余晖,几卷流云,深紫浓赤,自在漫舒,看来今夜又是个月明之夜。
一念这几天都是用完晚膳后才走,每回都能见到那个叫冲觉的小沙弥,今日他一走进,就觉得这小和尚有些不对经。
“上师,”冲觉像往常那般行礼,只是神色间除了紧张,还有些晦涩,“上师,弟子有话对您说,不知可否借步?”
一念低头,目光犹如远空,杳然清明,仿佛能看透一切,在这样的目光下,冲觉不禁移开视线,躬身道:“请上师借步一话。”
终于,头顶上飘来一念清冽而平淡的声音,“带路。”
冲觉不由舒了一口气,吓得赶紧咽下嘴里的呼气声,提步往外走去,嘴里道:“上师这边请。”
东都整体地势平坦,不过城内东西两处各有一座小山岗,这大相国寺便是背倚东城处的万岁岗,岗上风光秀丽,可以俯瞰整座都城,因此常常有人来此登高。
不过到了夜间,此处便只剩一些夜出的小动物,冲觉将一念引到山脚下的竹林,周遭一片静谧,只有风过树丛的窸窣之声。
“上师,弟子、弟子有一事想要跟您确认。”
一念开口,淡淡道:“何事?”
冲觉咽了口唾沫,鼓足勇气后,终于道:“弟子今日傍晚,不小心看见、看见……”
一念面色不变,似乎一点也不急,静静地看着冲觉。
冲觉抬头,牢牢地盯着一念的眼睛,道:“看见您与国师大人情状亲密,不像是、是普通关系……”
说完这句话,冲觉便紧张地观察着一念的反应,结果一念嘴角依旧噙着一抹淡漠的笑,不曾有何异色,像是询问天气般随意地问道:“然后呢?”
这一句问话无疑坐实了二人的关系,冲觉如何接受,急道:“上师不可!您、您怎么能,您这是受人蛊惑了吗!”
像是听到什么有趣的说法,一念嘴角上勾,泄出一声轻笑,“冲觉,你太冲动了,这事你就该当做什么都没见过,不过现在晚了。”
冲觉上前一步,正要说些什么,就见上师抬手轻挥,他甚至什么痛觉都没有感受到,身子就不再受控制,往地上倒去,直到意识消失前一刻,他脑中仍旧想着,一定要劝回上师,叫他远离国师,远离是非,他甚至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死了。
清冷的月光下,只见一个面容稚嫩清秀的小沙弥倒在四月天里花叶芳菲的草地上,除了喉间一抹细如发丝的血痕,双眼直直地瞪着半空,并无任何不妥。
一念随意地甩了下手,冷漠转身,抬眼便见梁澄立在不远处的树下,怔怔地看着他。
冲明站在梁澄身后,露出一道微不可见的笑来,隐在婆娑的树影下,叫人看得不真切。
第65章 天意弄人
一念的相貌说是当世无双亦不为过,眉峰高耸,眼窝深邃,当他温柔地注视着一个人的时候,会有一种情深不悔的错觉,然而,当他不再伪装,无所顾虑。
什么高僧上师,什么慈悲怜悯,他原本就是随心所欲目下无尘,亦佛亦魔,端看心情。
只是,他遇见了梁澄,上了心,着了意,一开始又是以那样出尘清正的面目结识梁澄,这才收敛起所有的狂傲与邪肆,小心谨慎,步步为营,只是他到底是一个骄傲的人,如果梁澄只是爱上他虚幻的一面,他如何允许?
所以,从很早开始,他便一步步地展现出他的另一面,潜移默化地模糊梁澄的对他的印象。
眼下被梁澄撞见他杀人灭口的画面,一念非但没有一丝慌乱,甚至连辩解的念头都没有,梁澄总该知道,他一念到底是个怎样的人。
他向梁澄走去,就像平日里的问候,柔声道:“师弟,你怎么来了?”
接着,目光便移向梁澄身后的冲明,一念轻轻一笑:“怎么还带了外人过来?”
一念虽然笑着,但是看向冲明的视线却像冰镞似的,仿佛能拆穿他的一切伪装,冲明不由低下头来,哽咽道:“弟子原本就劝冲觉不要冲动,就当没见过,但是冲觉一定要找上师,弟子拗不过,本想置身身外,但是越想越不放心,怕冲觉惹怒上师,就想着国师大人最是仁善,一定会饶了弟子二人,就把国师大人一起叫了过来,没想到、没想到上师竟然、竟然这般心狠手辣,冲觉、冲觉将您奉若神明,敬慕非常,这才决心私下里悄悄地找您,从未想过宣扬出去,上师您、您怎么能……杀了冲觉,他何错之有!”
一念并未理会冲明的质问,反而转向一直不说话的梁澄,道:“师弟,你身后的那个小和尚,你打算拿他怎么办?”
冲明悚然一惊,一念这话的意思,是要将他一起灭口吗?!他猛地盯紧梁澄,只见对方原本僵硬的背后慢慢挺直。
“师兄,冲觉罪不至死……”
“他的命是我救的,现在我把他收回去,有何不可?”一念有些冷漠地说道,见梁澄露出惊诧的神情,不由发出一声叹息,“今天如果放过冲觉,对我不会有任何损伤,对你却是致命的,师弟,你不会不懂,哪怕只有一丝的可能,我也不会让你受到伤害。”
的确,梁澄握紧双拳,如果冲觉将他与一念的关系泄露出去,一念完全可以置身事外,因为他还有一个不世阁阁主的身份,于他却是一个烫手的把柄,要知道在世人眼中,身为当朝储君的他,是为了万民福祉才出家为僧的,结果竟然与一个男人搅在一起,秽乱禅林,违背伦理,此事一旦曝出,为了所谓的天家脸面,等待他的将会是暗无天日的囚禁……甚至又是鸩酒一杯,就像上辈子那样。
梁澄闭了闭眼,他心里很清楚,但是如此毫不在意地取人性命,对方又只是个无辜的少年,梁澄还是很难说服自己的良心,何况他完全能够以别的手段控制冲觉,对方不过一介毫无背景涉世不深的小沙弥,虽然麻烦了点,不管是威逼利诱还是动之以情,总能叫他闭紧自己的嘴巴。
然而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