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斋同人)神级催眠师-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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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皇子见他这番正经没趣儿的回答,都不禁唏嘘一声,各自挤眉弄眼一番,才兴致缺缺地又欣赏那曼妙舞姿的舞女去了。
肖彧淡笑一声,心情却是又沉重起来。
眼下朝局确是容不得他有喘息之机。今上越来越倚重内阁几位大臣,而内阁首辅已俨然成了凌驾于皇权的存在,擅权自专,结党营私,搅得朝政乌烟瘴气。
还须谨慎小心、徐徐图之才是。
肖彧这边愁云紧锁,吴有贞那边也并不轻松。
只见于雅致古朴的书房内,一脸沉重之色的男子立在书案边,凝眉不语,离他不远的花梨木桌边,竟还坐着一个女子。
那是一个长相尤为妖冶艳丽的女子。
女子一身绯红衣裙,随意倚在那椅子上,便自有一种动人风情,只可惜那脸上的表情却是有些过于阴狠了。
那是一种令人胆寒的阴狠。
吴有贞看了女子几眼,拧了拧眉,负手踱了几步,心下只一片烦闷。
虽则此次今上并没有对他失了信任,反而愈有庇护之意,然而来自于太子一方的打击却不得不令他提高警惕起来。
本以为是一只奄奄一息的病猫,没想到却是一头假眠的卧虎。
而且这头“卧虎”竟还和那位眼中钉有所关联。
吴有贞在书房里来回踱步,脸色越发黑沉。
他到底还是小觑了那位孟大夫。
少年的一举一动竟比他更为思虑甚远,直到最后打了他个措手不及,着实不得不令人警醒。
“依你之见,”吴有贞沉吟半晌,终是开口沉声问道:“那孟珩果真是那兵部尚书孟仁之子?”
第39章
那美艳女子鼻中轻哼一声,红唇一挑,竟似是不屑地讥笑了一声。
她声音娇柔,透着一种若有似无的嗔意,如果忽略掉她话里的讽刺意味的话,则无疑会使人沉醉这吴侬软语中,浮想联翩。
“如假包换。”女子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即便他易了容,周身气派也天翻地覆,可他骗得了别人,却休想骗过我。”
男子听得这话,方回头看了女子一眼,似是被女子笃定的口吻所打动。
“可照你所说,那个孟仁之子孟珩从前是个一无是处的草包,而且已经被你灭口,怎地眼下,不仅又凭空冒出来,而且还得了个操控人心之术,连你手下的妖都被他收服了去,这又该作何解释?”
男子缓缓踱步到女子面前,眯起他那双细长幽暗的眼,沉声逼问道。
女子脸色难看了一瞬,然而随即又恢复了镇定,她直视回去,挑眉道:“我当日虽将他灭口,可总也有意料不到的地方,谁知他这个草包竟是个命大的,倒不像他那薄命的娘。”
语罢她停顿了一瞬,倒对男子上下打量一番,冷笑一声,道:“至于他那操控人心之术,又凭什么追问到我头上?即便是首辅大人您,不也有漏算的地方么?被人揪着辫子参了一本,落得个闭门自省的笑话。这么看来,我倒是比您明智一些,那些个被孟珩收服去了的妖,不过是些修为低微、不入流的小妖罢了,根本入不得我的眼!哪像首辅大人您呢?”
话到此处,她却是骤然停下,紧紧皱起了眉头。
眼前男子的脸色阴沉得可怕,虽未说一字,然而那从眼睛里透出的神色却冷如冰窟,竟使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她冷哼一声,僵硬地撇过头去。
吴有贞意味不明地低笑了两声,方淡淡挪开视线,踱步到书案前,道:“不要忘了,你我之间,到底谁是掌舵者,谁是依附者。理清这个关系,对你才是最明智之举。”
女子眸色微闪了几分,终是半垂下眼睑,紧抿了红唇。
吴有贞又瞥她两眼,方沉吟道:“孟仁现在对此事仍旧一无所知么?”
“有我在,必不会让他知道半分。”女子答道,语气里倒不似刚才那般阴沉,反多了几许笃定随意之态。
男子这才扬眉笑了几声,道:“很好,不愧是玉面山姿容言语最为惑人的红玉姑娘,有姑娘照拂,吴某方省去很多闲心。”
被唤作红玉的女子听得如此恭维,方扬了扬嘴角。然而随即,她嘴边的笑意便又淡了下去。
这个男人的恭维,从来是比那胁迫都更为危险的话语。
吴有贞将红玉的表情尽收眼底,不作声地笑了笑。半晌才道:“还有一事须红玉姑娘代劳。据闻,那王世朴已被肖彧注意上,还请姑娘辛苦一趟,牢牢堵上王世朴的嘴才是。”
不想那红玉却是讥笑一声,道:“如此跳梁小丑,还劳得当朝首辅记挂?真不知他上辈子是积了福,还是积了怨了?”
却见男子只不疾不徐地笑道:“做事谨慎,为保万无一失,这还是从红玉姑娘身上得来的教训呢,想必姑娘不须吴某再重复一遍吧?”
红玉狠狠斜他一眼,方冷冷道:“不需要。”然后淡淡瞥过目光,不再看他。
“这便好。”吴有贞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又幽幽道:“而至于孟珩,不知红玉姑娘对他有何打算?想必相较于吴某而言,此人对于红玉姑娘的威胁反而更大吧?”
“这个自然不用首辅来提醒。”红玉冷声道,她的眼里蓦地蹿上一团狠绝的怒火,“无论他是易容还是变了副皮囊,这次既然堂而皇之地出现在我面前,都休想再从我手下逃生!”
她说着,那双本就过分妖异狭长的眼眸恍惚竟更添了几分不似人类的阴毒之气。令吴有贞也不由得稍稍眯起了眼。
“他以为自己凭着那点微末之技就可以大摇大摆地回去孟府了么?休想!我要让他明白不自量力的下场。”女子边说着,边低头把玩着指甲上那红得灼眼的丹蔻。
白皙有如嫩葱般的指尖一一抚上去,更显得肤白似雪,红蔻似火。
“姑娘既如此说了,吴某便放心了。”吴有贞眯眼笑了两声,眸色变换了几许。
———
大雪过后的天气总是格外晴朗,天空蓝得透亮,一丝流云也无。
肖彧着一身青色回纹锦缎长袍,乘车一路往孟宅而来。
这几日闲得无事,将至年尾,朝中政事也告一段落,他便总三天两头地往孟宅上跑。
总不见少年倒还使得,可愈是见得勤了,半日不见,这心上便像是被什么东西牵绊了一般,实在磨人。
或许自己也是得了什么心疾,下次见到孟大夫时须得让他给自己看一看。肖彧有时会如此自嘲道。
时近晌午,此时孟宅静悄悄的,许是冬日人都懒怠出门的缘故,并不似往日那般见门口有候着往里面递名帖的求诊之人。
肖彧却是不必再像从前那般须递了名帖才可入内见到少年,罗云已经驾轻就熟地牵了他的马车,同黎青一起去马厩喂马,他也相当熟稔地沿着那画栋雕梁一路入内,最后终在庭院里找到了少年。
却见少年斜坐在院中一处倚水阁楼边,远处天蓝似洗,近处红亭一点,水面上片片冰晶似雪,而中间那清俊少年,沐浴了半边浅淡阳光,如诗如画。
肖彧出了一会儿神,被忽然拂过的一阵寒风吹了一个激灵,才蓦然想起了什么似的,皱了皱眉,疾步朝那亭中少年走去。
走得近了,才发现原来亭中还有一人,却是个豆丁一般的小人儿,个子只到少年腰侧,正仰着个脸儿似乎是在对少年说着什么。
肖彧颇有些讶异,待细细一看,才发现这男孩竟有些眼熟,再一回味,蓦然想起竟是当日在公堂之上被少年医好的韦氏之“子”。
此时一见,男孩已被养得白白嫩嫩的了,圆圆小脸上忽闪忽闪的一双大眼分外招人喜欢,那穿着厚厚棉衣的身子也圆滚滚的,此时手中竟提着一只兔子,献宝似的往少年跟前凑。
只见那雪白雪白的弱小生物,似是已不堪小孩蹂躏,被揪住的一双兔耳红彤彤的,颤个不停,悬空的前爪也来回上下扑腾。
孟珩见此,不由噗嗤一笑,也伸出手去揪了把那兔子嘴上的胡须,不怀好意地笑道:“003号,这就是你偷偷把我的草药吃掉的下场。”
003号兔子精瞪着他那两只豆大的眼睛,用只有孟珩才能听到的声音愤愤道:“你那草药早在这大冬天的给冻死了,我好意帮你清理掉它们,竟然还怪我,哼,小心眼。”
孟珩并不理会,反朗笑几声,而后又抬手在小孩绒绒的发顶上轻轻揉了揉,温声道:“这大冷天的,别贪玩冻着自己,回屋去吧。”
待小孩一脸兴奋地跑远了,方抬起头,看向亭外那呆站了半晌的青年,淡笑道:“你来了。”语毕又话锋一转,打趣道:“皇子殿下三天两头往我这儿跑,莫不是来催债的?”
肖彧笑着摇了摇头,他拾阶而上,步入亭中,动作极为自然地将少年一双手捧入手中,却是蓦地一皱眉,柔声呵责道:“你只说让那孩童别冻着自己,你自己却又在这大冷天的,坐在这四面透风的亭子里,怎地不怕被冻着?”
说着便令赶过来候在一旁的黎青,把他从宫里带过来的手炉拿了过来,塞到少年手中。
又亲自把那亭中的炉火烧得更旺了些。
孟宅下人少,一来二去,青年竟也习惯了事事亲自动手,这让从小侍候青年的黎青也着实经历了一番从震惊到努力适应的过程。
孟珩眯着眼笑看着青年这一番举动,点了点头,故作了然道:“原来皇子殿下来我这儿是当老妈子来的,又是唠唠叨叨,又是忙活一通,啧啧,我是不是得给殿下您付点月钱?”
肖彧动作一僵。
自己一番好意被少年如此形容,实在令他又好气又好笑,他转过身来快步走到少年面前,驻足眯眼笑了两声,而后趁少年不备,用那沾了黑炭的手指飞快往少年鼻尖一刮,便见那似雪的肤容上多了黑黢黢一点,煞是滑稽。
“孟大夫倒是说说,谁是老妈子?嗯?”语罢还作势擒住孟珩一双手腕,张着五指就要往孟珩脸上抹去。
孟大夫虽有那出神入化的“催眠术”,武功格斗却是不佳,身子也较一般男子纤弱,此时他只用一只手,便把少年那两只手腕都握住。
却见少年那如墨的眼眸里骤然闪过一丝讶然,然而又极快地恢复了镇定,眼眸里依旧被那总也打不破的平静笑意所溢满。
只听他低低笑了一声,恍然似放柔了嗓音,口中语气如轻风般徐徐吹过:“皇子殿下真的想听我,好好地说一番,嗯?”
说着,他反倒更凑近了青年几寸,仿佛对视之间,青年便要跌入对方那海一般深邃的眼眸里。
“我……”肖彧忍不住愣神道。
少年今日竟是未曾易容,那俊美得恍惚有些不真实的脸庞近在咫尺,不知怎地,突然叫他心慌意乱。
此时那白皙鼻尖上的一点黑痕,也因这距离而显得分外暧昧起来。
他下意识移开目光,喉咙上下滚动一番,哑着嗓子道:“孟大夫今日怎地未曾易容?”
第40章
孟珩见他并不接自己的话,无趣地瞥了他一眼,方淡淡道:“近几日家中除了皇子殿下您以外,无人叨扰,便懒得费那功夫罢了。”
听了这话,肖彧不觉又心中莫名一喜,方放下少年双手,笑道:“孟大夫多休息几日也好。”
语罢又掏出怀中一块素白锦帕,动作轻柔地抚上少年鼻尖,一点一点地擦去那黑痕。
见擦得干净了,方仔细端详一遍少年的面孔,满意一笑,与少年对坐两侧,问道:“那刚刚那个小孩是……”
孟珩下意识地皱了皱鼻尖,瞥开目光,道:“府尹大人见那孩子可怜,无人寄养,又不忍随便交给那一般妇人姨婆带去卖了,便托我养着,我也就答应了。”
肖彧这才了然地点了点头,又笑道:“想不到孟大夫这般仁爱。”
孟珩却是嗤笑一声,摇了摇头,讥道:“你这个词是最用不到我身上的。一般闲事我才懒怠去管。”
话落却又似轻叹一声,道:“唯只这孩童之心,是最干净如同白纸一般,我看着他的眼睛,就觉得舒服。想来孟宅地方也大,一个孩子还是能养得下的,便顺口应下罢了。”
“原来如此。”肖彧看着少年略有些感叹的神情,若有所思地道。
两人又在这亭中坐了一会儿,才觉得寒气侵入,有些冷了,肖彧怕少年冻着,强逼着他进了屋去,方作罢。
直至午后用膳时刻,肖彧又携着少年往那崇光阁去了,时值寒冬,崇光阁内不见炉火,却不知怎么安排铺设的,竟弄得暖意融融,又有店老板专门着人去那山上打来的野味,味道比夏秋时节更为鲜美,两人品尝一番,酒足饭饱,喝茶谈天,直至黄昏时刻方回得府中。
孟珩有些受不了肖彧的唠叨,猛地一挑车帘,便飞快地跳下马车,头也不回地朝身后探出头来的青年摆了摆手,便要进得家门。
青年有些无奈,只好也赶紧跃下马车,疾走两步,跨至少年跟前,把那手中斗篷披在少年肩上,略低了声音,道:“不许再把它拿下来,晚上寒气逼人,若孟大夫因为跟我出去而受了凉,便真叫我心里难安了。”
却见少年仍一副漫不经心想要抬手解下斗篷的模样,肖彧皱了皱眉,道:“不然还是我送孟大夫进去,看到孟大夫好好进了屋内,我才能放心。”
孟珩手上动作一顿,白了青年一眼,这才咧咧嘴角,懒洋洋回了个“不敢劳您大驾”,方不理睬那肩上的斗篷,摇了摇头,进得屋内。
青年好笑地叹了口气,又站在原地看着少年,直至那抹纤瘦颀长的背影消失在视线之内,方转身登上了马车,慢悠悠离去。
那边孟珩却是在踏入宅中的刹那,陡然收起那副慵懒的模样,他双眸骤然眯起,眼神里划过一丝不明的神色。
———
这已经是连续第三天夜晚了。
弦月高挂,星辰寥落,不见飞雪,只闻那风声一下一下地敲击着叶已发黄的苍竹。
孟珩盘腿坐于榻上,目下昏暗一片,唯见一缕如水月光透过窗前单薄的纱纸照耀下来,带来些许光亮。
他不动声色地抚了抚袖中的竹笛。
说起来这根用凤眼竹制作的笛子还是上次在那青年的府上,砍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