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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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眠抬腿就走,一点都不同情他,心里暗骂,你那里都好,就是太蠢啊,比我还蠢,无药可救。
那,白行去哪了呢?他给白礼打电话,白礼幸灾乐祸,他最喜欢看他弟卖蠢,说估计是躲在哪个地方忏悔呢。
顾眠心里烦,直接挂掉电话,马蛋,有本事白行你他妈一辈子别出现。
下午没事,他就开车去了明寺。
明寺在郊外,山水环绕,前几年,他在往生殿为父母设立了牌位,也带白行去拜过,那时候他以为他会和白行在河市终老,想告知父母他过得很好,不用担心他。
顾眠跪在蒲团上,见父母牌位面前高香静燃,长明灯守护,他在空旷的大殿里陪父母说了会话,只说好的,坏的都不说,一直在笑,眼睛却是湿的,到天暗了,才回去。
白行在顾眠入寺的前一分钟离开,那日,他哭累了,拉着顾眠的手,不停的抚摸。突然顿悟一般,内心所有的躁动和戾气消失殆尽,心海平静无风也无波。他来到明寺,跪在顾家两老的牌位面前,日日诵经,是忏悔也是超度自我。
有时候半夜惊醒来,他有些恍惚,不知今夕何年,脑子也不清楚,痴傻一般,便磕磕碰碰的走到大殿,磕头跪求菩萨保佑,嘴里不停念叨:“愿折我阳寿,护得顾眠安康百岁。”
顾眠对他的爱一直是独来独往,他没有给予回馈,相反还远离他、糟践他,余生,他只愿来恕罪,担负顾眠的苦与乐。
韩图给他打电话说顾眠来找他了,让他过去一趟,白行想着自己也读了这么多经书,也堪破生死大道了,没什么可怕的了,就准备和韩图做个了断。
他过去了,韩图做了很多饭菜,有鱼有肉,白行吃了一个多月斋饭,完全抵挡不住美食诱惑,心想等吃了这一顿再和韩图断干净。
也许是因为他昨夜梦到了顾眠睡的不安稳,也许是因为韩图房间了很暖和,不像寺庙那么寒冷,他吃完饭就困得不行,韩图温柔劝他先睡一觉。他心想,等我睡醒了再和韩图断干净。
似睡非睡间,他看到韩图笑得异常艳丽,像佛经中引诱人堕落的妖孽。
顾眠从明寺出来后心情就有些沉重,回到家饭也没吃就睡了,次日醒来,拿起手机,显示有一条微信,打开一看是白行,顾眠看了好久才看清楚,白行好像瘦了些,五官变得更加立体深刻——他□□躺在床上安睡,旁边是韩图美丽却嚣张的笑脸。
顾眠也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千般万种只有苦涩。
白行一觉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他睡得很饱,要走,又留一张卡给韩图,韩图接受了,只是笑说白行你对不起我我认了,我以后不会再打扰你,只当自己眼瞎踩了狗屎,但顾眠不原谅你你也得认。
他笑得异常开心,好像大仇得报。
白行没发现他话里有话,看他笑得要落泪,正自我悔悟——我有罪,不该犯贱去招惹他,等他走心了却又离开,再也没有像他这么滚蛋的人了。
对,他就是个人渣。
白行去找顾眠,准备死缠烂打跟他耗。
途中有人电话,是白礼。
白礼:你和顾眠在一块?
白行:没有啊 怎么了
白礼:顾眠去找你,韩图那没找到就问我,我说你去忏悔了,他应该去明寺找你了,你没见到他吗?
白行:……。
白礼见他弟没吭气,不安,试探问:“你昨晚在哪?”
白行:“昨天韩图说要和我彻底了断,我就来了,后来太累就睡着了,刚走。”
白礼大怒,简直不想认他是弟弟,骂道:“白行你他妈还能再蠢点吗,韩图早不找你晚不找你,偏顾眠找你的时候找你,你他妈脑子进屎了吗?”
然后,啪的一声挂了电话。
白行觉得这个世界对他太残忍,他吃斋念佛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心里的罪业消了点,接到韩图电话,就清心寡欲前来准备断绝孽缘。
没想到,吃饱喝足就睡着了,你还真别说,公寓里的大床真是舒服啊,寺里的木板床睡得他腰疼,还太短,腿都耷拉在地上。
大早上的,他雄心勃勃准备去找他家眠眠,先是韩图咒他说顾眠永远不会原谅他,然后他哥又打电话骂他脑子进屎。
他本来欢天喜地来找顾眠,这会被打击的简直要绝望,却仍快步赶往岁院。
回到家忐忑的打开门,顾眠却不在。他打那个他烂记于心却不敢轻易拨出的号码,没人接。他心里莫名的发慌,眼皮跳动,有种被带绿帽子的预感——他妈的,眠眠莫不是和傅盛那个贱人跑了。
越想越有可能,多日读经念佛才修出的清心寡欲立马土崩瓦解,他心里都是恨啊,恨的牙痒痒,生剥了傅盛的心都有了。
这一边,顾眠在家越呆越没劲就想出去走走,中午简单吃点饭就出门了,走了很远,一路上脑子都在胡思乱想,远远看见车开过来,竟似魇住般无法动弹……
☆、他跪在他床前(完结)
顾眠后悔了。
白行刚走没几分钟他就后悔了,他望着空荡荡的房间,自我检讨,他错了,他不该那样戳心窝一样对待白行。这下好了吧,把人气走了。眼看都饭点了,中午饭没着落了。
顾眠啊顾眠你是不是傻,以现在的处境来看,明显是敌强我弱,得忍,就算不能忍也得等能蹦跶了再和他决一死战。
顾眠摸了摸肚子,好吧,其实也不是很饿,那就睡觉吧。
他刚闭上眼没多久就感觉有人推门进来了,他以为是白行回来了,睁眼一看却是白礼。
白礼把手里的饭盒放在一边桌上,看着躺在床上苍白憔悴的顾眠,直摇头,叹息说:“要不是白行是我弟弟,我还真想劝你离他远点,你看你,这几个月净在养伤了。”
顾眠没空搭理他的调侃,他吸吸鼻子,好像是排骨的味道,精神瞬间抖擞,心里想着保姆真是太懂他了。可是怎么吃呢,总不会是白礼喂他吧。他暗自脑补了下那场面,觉得太美,不敢看。
白礼将外套脱下挂好,又挽好衬衫袖子,就一手拿碗,一手拿勺,举止悠然的将汤盛在白瓷碗里,他手指白净纤长,身形端正,即使盛个饭也是装逼,不,优雅大气。
白礼将病床升高后就扶顾眠坐好,舀了一勺汤,轻轻吹了一口,笑吟吟说:“乖,张嘴。”
顾眠瞬间呆滞,觉得画风好像不对,却还是张嘴喝了下去。
恩,这世界唯真心与美食不可辜负。
他馋得慌了,直接一口咽下,然后就被烫着了,嘴角流出汤汁,白行噗呲一声笑了,摇摇头,拿毛巾给他擦干净了。
白礼笑容很柔和,说:“我以前也这样喂过白行,他那个时候也是躺在病床上动不了,是几岁来着?”
时间久远了,白礼有些记不得了,仔细想了会,说:“是八岁,不过他那个时候可不像你这么馋嘴,我都是掰着嘴硬给他灌下去的,可过不一会,他又会吐出来。”白礼摇摇头,“八岁的孩子,一米三四,却只有三十多斤重。”
他嘴里说着,手里也不停,顾眠就小口小口喝着,不说话。
白礼继续说:“其实,白行不是我亲弟弟,他父亲是我小叔,在他八岁那年他父母双双离世,他生了一场病,夜里断断续续发高烧,神志不清,醒来后就不记得以前的事了。”
顾眠感觉胃有些涨,推开白礼的手,摇摇头说不喝了。
白礼将碗勺放好,站在窗前,开始抽烟,说:“是小叔杀了婶婶,杀了她之后小叔就自杀了,白行看到了全过程。”
顾眠不自觉抱住肚子,说:“白行从未给我讲过。”
白礼长吐一口烟,说:“那你问过吗?”
顾眠摇摇头,在他印象中,一旦提及过往和老宅,白行面色就会沉郁下来,于是,他就尽量避免。
“我们至今不知道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只第二日管家去枝院唤人吃饭才看到两人倒在血泊里,尸体早已冰冷,而白行晕倒在楼梯口,身体僵硬。”
“小叔很爱婶婶的,后来为了白行着想,爷爷就让他入了我家,成了我的亲弟弟,我的父母也是他的父母,因这些缘故,一家人对他很是宠溺,等到长大了,他的性格就与小时候的明理自持相反,愈发肆无忌惮、嚣张任性,却也性格乖戾,难以接近。”
“我一直以为他记忆未曾恢复,上次你在抢救,可他差点崩溃,抱住我说他和他父亲一样了。”
白礼望着楼下枯萎的树木出神,突然想起什么,回头问顾眠:“你猜,白行现在在干嘛?”
顾眠摇摇头,他这会觉得胃疼的厉害,想起今天护士好像没拿药给他,白行这个蠢货也没主动去拿。
“他个蠢货,这会估计正躲在阁楼里哭鼻子呢,他以前就是这样,一遇到什么难过的事也不给人说,就会找个黑暗的地方把自己藏起来,自己安慰好自己,等觉得养好了伤和攒够了勇气就再出来,现在这么大了依旧跟孩子似的。”白行有些无奈,“我本来在公司,他拿了饭盒来找我,说他惹你生气了,又怕保姆过来你还在生气不肯吃,就让我给你送过来。”
顾眠想笑嘴角却扯出来。
“顾眠。”沉默了一会,白礼突然正声叫他,声音轻柔而又悲凉,“其实,白行他不是不爱你,他只是不知道什么是爱,也不知道如何去爱,甚至,他连自己都不爱。”
白礼走后,顾眠愣愣的睁着眼睛看房顶吊灯,灯光水晶闪耀,刺的他眼睛疼。
到了下午,傅盛来了。顾眠看到他了吓了一跳,他脸上五彩斑斓,一只眼睛青黑翻肿着,嘴巴也了破皮,脸颊高高肿胀。
顾眠小心翼翼问:“你怎么了?”
傅盛仅几日未见他,此刻看他躺在床上身体单薄的慌,心里有些难过,便逗他说:“你猜?”
顾眠摇摇头,其实心里隐约有了猜测。
傅盛说:“你怎么这么不小心,那么大人了都不知道走路看车。”
顾眠试探问:“你怎么知道我住院了?”
傅盛斟酌说:“前几日白行来找我了,他在家等不到你,打你电话也没人接,以为你跟我在一起,见了面话还没来的及说就先动手了,后来我找人查了下才知道你住院了。”他说话间拉扯到嘴角,忍不住直吸气。
顾眠脸有点红,觉得白行真丢人。
傅盛继续说:“其实他打的也对,我今天来就想给你说,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
怕顾眠听不太明白,傅盛说:“眠眠,我喜欢你,我是真心想和你结婚。”
白行进来的时候恰巧听到这句,本就暴烈的心顿时恨不得立下生撕了傅盛。
白礼走后他就回了老宅在阁楼里坐着,任黑暗和孤寂包围淹没自己,可心里却一直在想着顾眠,怕白礼送饭顾眠也不吃,怕顾眠一时吃多了胃又疼,又想起今天还没去取胃药,心神不宁,一颗心坐山车般上下颠簸,干脆就直接来医院了。
“傅盛,你他妈是不是不想活了。”顾眠一把箍住傅盛脖子将没有任何防备的他压在墙上,抬手就在他脸上挥了一拳。
傅盛哪是白行的对手,挣扎不开,脖子又被卡住,呼吸困难,脸憋的通红。
顾眠气急,用桌上的水杯砸白行,砰地一声,玻璃碎了满地,白行脸上有血液流下,一滴滴落在白色地上,触目惊心。
顾眠说:“白行,你他妈是不是贱?”
一片沉默。
脖上的慑人压力失力般消散,傅盛萎在地上大声咳嗽。
白行死死瞪着顾眠,呼吸粗悍,眸色晦暗幽深,如同牢笼中的困兽,狭小空间里挣扎怒吼,却无路可走。
傅盛还在咳嗽,白行一把抓住傅盛的衣领将他拖出病房,然后狠狠把门摔上,从里面将门锁死。
顾眠看他大步走过来,心脏止不住抽搐,他想起上次白行抓住他头往地砸的骇人模样。
谁料白行扑腾一声跪下了,用幽黑深邃的眼睛盯着他看,神情绝望而又悲怆。
顾眠心一松,静静看着他,等他说话。
白行却也只是跪着,一副要哭不哭的凄惨,身体也萎缩的如枯河朽木,没有一点生气。
他不说话,顾眠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像什么都该说,可又都没有说的必要。
说来说去,无非是爱而已。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你若爱着,这苦难你就要受着,无人可代替。
这一下午,顾眠精力消耗太大,身体有点撑不住,晕晕乎乎中就睡过去。
许是累极了,他这次睡得香甜,梦里空气都是甜软味,像糖一样,一丝一丝往他鼻子里钻。他妈也在他梦里,其实他已经很久没梦到他妈了,忍不住高兴的跳了起来,一不小心闪了脚,疼的小声直掉泪。
他妈问:“那谁谁对你好吗?”
顾眠本来是小声抽泣,他妈一问起白行他就嚎啕大哭起来,委屈道:“不好,那个渣贱打我,你看我头上还有疤,说罢扒拉头发他妈看。”
他妈忙抱住他头看,边吹气边亲他额头。
顾眠得到安慰心里舒坦了,抱住他妈胳膊摇晃撒娇,说:“妈你不要担心我,我过得很好,想您了就去明寺,上柱香摆供奉,好像您还在。”说着说着就哭了,
“妈,我再也找不到像您那样给我暖脚的人了,我天天夜里都冻醒。”
他妈摸他头发不停亲额头,说:“白行不爱你吗?”
顾眠立马说不爱,又觉得不对,歪头想了会说:“可能爱,妈,其实,我也不知道。”
“那你爱他吗?”
“爱。“
顾眠看着他妈,眼里含着泪和笑,语气坚定说:“自你们离开后,遇见他,我才重新对这个世界有了期待。”
顾眠突然睁开眼睛,有泪水滴到耳朵里,凉凉的,不知怎么就痴痴笑了起来。
白行还在他床边跪着,看他又是哭又是笑的,心里有点慌,又怕惊扰到他,小声叫了句眠眠。
顾眠转过头,笑靥如花,说:“白行,我有点冷,你上来抱住我。”
白行痴傻似的啊了一声,忙手忙脚乱的爬上床,心惊胆颤的抱他入怀里,把他冰脚往自己怀里带。
顾眠眸间水雾萦绕,浓密睫毛忽闪扑唰,娇憨乖巧,却又俊丽惑人。
他伸手抱住白行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