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琪(耽美)-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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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黎民点了点头,其实心里也是打鼓。他不知道吴耀祖这人记不记仇,反正凭着当年他的所作所为,吴耀祖要真是一枪崩了他,也不算他委屈。但是没办法了,吴耀祖这人名声一直不坏,他豁出一条性命,过来试上一试。
吴耀祖想起了自己和戴黎民之间发生过的几场大战——长安县那一次算是顶峰,后来就只剩下他们两个对战,整个县城都被他们轰没了。
那个时候,他还有理想,他还对着地图构想过如何收复东北。他没料到自己会有今天。
吴耀祖没有毙了戴黎民,他让人给戴黎民端来一顿晚饭。戴黎民捧着大碗往嘴里划拉白米饭,他坐在一旁,手里捏着扁扁的一小瓶洋酒,不时的抬头灌上一口,然后面无表情的咽下去。
等到戴黎民吃完了,他忽然来了一句:“胡子不错。”
戴黎民自己摸着脸:“原来我也不知道我是连鬓胡子。”
他从胡子上摘下两颗大米饭粒,然后开口说道:“劳驾,给我找把剃刀,我有日子没洗脸了。”
戴黎民刷了牙,漱了口,满脸涂了香皂泡沫,对着镜子刮胡须。把脸打扫干净了,他抄起剪刀,揪起一把头发就要剪。吴耀祖见了,连忙出言拦道:“你这不对。”
然后他叼起一根烟卷点上火,东倒西歪的站起来走到了戴黎民身后。右手接过剪刀,左手放开手杖,他慢条斯理的剪短了戴黎民那满头乱发。
满地都是戴黎民的毛发,戴黎民露出本来面目,吴耀祖冷眼旁观,就觉得他虽然面貌依旧英气勃勃,但是见老了。
戴黎民没有多看吴耀祖,可也觉得吴耀祖不但见老,而且连先前那股子英气都没了,看起来就是个魂不守舍的酒鬼。
不速之客
除夕夜里,虞宅一片寂静。
仆人老妈子都被放回家去过年了,虞清桑没有返回长安县去看太太和嘉宝。把院门一关,他宁愿守着唐安琪。
午夜时分,远近零星传来几声鞭炮响,北平城里百业凋零,新年也是过得有气无力。虞宅一片黑暗静谧,只有卧室窗口透出隐隐的光亮——房内没开电灯,只在桌上立了一根红烛。随着大床发出的吱嘎声音,红烛的光芒一跳一跳的摇撼。
床上蒙着大被,被子下面起起伏伏,是一幅波涛汹涌的激烈景象。忽然唐安琪挣扎着从上方抬起头来,要哭似的叫了一声,可随即棉被一掀,把他又盖回了下方。而他那扬起来被绑在床头栏杆上的双手,虚抓几把之后攥住栏杆,抽搐似的越攥越紧。
他在被窝里一定是骂人了,声音闷而含糊,内容十分难听。骂了两句之后,他开始呜呜的哭。一只赤脚从上方蹬了出来,他的身体已经是被对折了。有坚硬的物事抵上了他的股间,他啊啊的大叫,一边叫一边被那东西撑开了身体。
徒有其形的假玩意儿,当然是永远□。唐安琪快要被虞清桑捅断了肠子,疼的险些昏厥过去。虞清桑扛着他的两条腿压下来,也像一般男人干事似的,只是身上衣裤整齐,单用器具操弄对方。
不知过了多久,床上渐渐风平浪静,只有余波还在荡漾。唐安琪费力的把头又伸出了被窝,可是一只手摸上来抓住他的头发,缓慢而坚决的把他向下扯了回去。啧啧的**声隐隐响起,伴着虞清桑的沉重喘息。
虞清桑终于得偿所愿了。
在憋闷黑暗的被窝里,他第一次感到了痛快。虽然身体上只是作势而已,可在心中,他体会到了一种陌生的好滋味。这滋味甜美辛辣,让他几乎快要激昂慷慨——他可是从不激昂慷慨的。
紧紧的搂着唐安琪,唐安琪是他的孩子,情人,猎物。
“你若能永远都是十六岁……”他用手臂往死里勒紧对方,喃喃的自语:“那该多好!”
十六岁的唐安琪像一枚鲜艳的糖果,天真活泼,无条件的爱着他。
红烛燃到尽头熄灭了,他压着唐安琪,躲在被窝里还是不肯出来。唐安琪被他揉搓的快要没了人形,心想师爷这是要疯了。
他决定开始筹划着逃跑,不跑不行了,虞清桑白天像个人,夜里像个鬼,兴许哪天一高兴,会把他捂到锅里炖熟吃掉。
翌日,大年初一,虞清桑向唐安琪道歉。
唐安琪没有多说,因为不想和眼前这个虞清桑再费口水。他心里有个属于自己的虞师爷,还是原来的样子,已经死了。和虞清桑交流的太多,也许会影响他对心中那个虞师爷的感情。
虞清桑道过歉后,就照例出门打太极拳。唐安琪趴在床上,自己背过手去揉屁股,心想自己这屁股招谁惹谁了,狸子来弄就算了,起码狸子是很快活的;师爷拿个假玩意儿来乱捅一气,这不是损人不利己么?
正当此时,虞宅大门忽然被敲响了。
敲门声响的很激烈,隔着两道大门清晰传来。虞清桑一愣,随即迈步向外走过一进院子。在大门前停住脚步,他出言问道:“谁?”
吴耀祖的声音响起来:“我!”
虞清桑迟疑一番,伸手拉开门闩推开大门。抬头望去,他大吃一惊——吴耀祖带着几名勤务兵打头,后方跟着虞太太,虞太太怀里还抱着嘉宝。
“哎哟!”他恨不能立刻把门关上:“你们怎么来了?”
虞太太胆怯的偷眼去瞧吴耀祖,仿佛是不敢言语,而吴耀祖上下打量了虞清桑,随即答道:“大过年的,闲着也是闲着,过来看看你。”
然后他又问道:“你这儿有地方停汽车吗?我们是开汽车过来的!”
虞清桑刚要回答,吴耀祖已经拄着手杖,率先迈进了院门。
吴耀祖进院之后,自作主张的长驱直入,一边走一边环视周遭房屋,末了回头对着虞清桑笑道:“房子不错!”
虞清桑既然不能把这三位不速之客撵出去,只好露出微笑,兵来将挡、水来土掩:“院子没什么款式,不过花坛砌的很别致。”
吴耀祖抬起手杖往里院一指:“进去瞧瞧行不行?”
虞清桑略一迟疑,而就在这个空当里,忽有一人衣衫不整的冲了出来,口中大声喊道:“嫂子!”
虞太太站在后方,一直像惊弓之鸟一样不敢抬头,忽然听了这声呼唤,抬头一看,正是唐安琪跑了过来。她本来认定唐安琪是死了的,可是此刻光天化日,她竟是不但不怕,而且下意识的就把嘉宝转交给了身边的小勤务兵,然后颠着两只小脚跑上前去,一把抱住了唐安琪,张口便哭:“哎呀我的孩子呀……”
虞太太糊里糊涂的,忍不住就是要哭。而嘉宝被虞太太宠惯了,这时见虞太太去抱陌生外人,心中就生起一股怒火,也跟着高声嚎啕起来。
唐安琪却是无暇痛哭。当着众人的面,他大声说道:“嫂子,我要跟你回家去,在这儿师爷欺负我!”
此言一出,虞清桑几乎当场晕了过去。吴耀祖站在一旁看着好戏,心中倒是佩服戴黎民的本事——戴黎民就预料到虞清桑会把唐安琪藏到家里,没想到猜得还真准。
而唐安琪很不要脸,继续对着虞太太说道:“嫂子,你救救我吧,师爷逼着我和他睡觉。”
虞清桑听到这里,脸都白了。一把扯过唐安琪,他扬手就抽出一个大嘴巴,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唐安琪被他打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虞太太没见丈夫这样愤怒过,吓的哭都不敢了,木呆呆的站在一旁,两只手向前伸了好几次,意意思思的想要去扶唐安琪。而吴耀祖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很没诚意的惊叹一声:“原来旅——还活着!”
唐安琪捂着半边面孔,索性不起来了,歪着脑袋斜着眼睛去瞪虞清桑。虞清桑想到他那屁股被自己玩弄了一夜,如今这样坐在雪地上,不知对身体是否有害,便急的弯腰又揪着衣领把他拎了起来。
这回院内众人面面相觑,唯有嘉宝止住哭声,向虞太太伸出了双手,奶声奶气的喊:“娘,娘!”
唐安琪看了嘉宝一眼,不是很确定这孩子的身份,同时也不大关心。不能再像个猫狗似的被虞清桑关起来养了,他想自己须得恢复先前的身份,及至旁人都不防备他了,他再找机会脚底抹油,开溜。
寒风刺骨,卷着雪沫子往人脸上吹。虞清桑很烦恼的看着面前这几位,末了低声说道:“别站着了,先进去坐。”
91相持不下
虞清桑神情不定的坐在房内,因为家里没有仆人,所以众人无茶可喝。唐安琪坐了一屁股雪,这时进了来,嘴里呶呶的依旧是说——师爷怎么欺负他了,他如何的不愿意了……也没个忌讳,听得虞太太变脸失色。
吴耀祖轻轻搓着两只冰凉的手,倒是面无表情。是戴黎民求他大年初一赶来添乱,而他无所事事,心里对虞清桑又始终是有些恨,所以乐得答应下来。其实戴黎民那人也不错,他想,起码有一说一,让人觉得痛快。
唐安琪说到最后,并没提要走的话,只用了赖唧唧的声调闹道:“我要回家去!”
虞清桑端坐在太师椅上,一言不发,也不看他。
虞太太搂着嘉宝,怯生生的溜了丈夫一眼,嘴唇动了几动,末了才蚊子哼似的说道:“安琪不愿意……就让孩子回家吧……”
虞清桑沉着脸没理她,而是转向了吴耀祖,阴风凛凛的低声说道:“家务事,见笑了。”
吴耀祖好整以暇的一点头:“的确是让我开了眼界。”
唐安琪知道若论心计,自己不会是虞清桑的对手,所以索性大闹一场,纵算无用,也要扒掉对方那张平和慈悲的画皮。
房内一时寂静,嘉宝很不耐烦,在虞太太的怀里拱来拱去。虞太太梦游似的涨红着一张脸,下意识的低头还要逗弄孩子:“嘉宝,看,那是你爹。”
嘉宝转动着一双水盈盈的黑眼珠子,毫无兴趣的扫了唐安琪一眼,他挣扎着溜下虞太太的大腿,磕磕绊绊的走到了虞清桑身边,极力的向上伸出一只小手:“伯伯!”
虞清桑弯腰把嘉宝抱了起来,又把那只小手送到嘴边亲了一下:“嘉宝真乖,比你爹懂事。”
唐安琪对儿子毫无感情,此刻便是退了一步,心想外面若是有人接应,自己这时说逃也就逃了。可吴耀祖现在成了师爷的人,嫂子虽然胖大,但也做不成挡箭牌——他情急之下,忽然来了一句:“师爷,你放了我吧,一个嘉宝还不够你养的?你把他当成我好啦,反正我们两个看着也挺像。”
虞清桑抬起头,和蔼的答道:“胡说八道。”
吴耀祖默然观看着这场好戏——他也没想到虞宅竟会如此空荡,若能早知道这个局面,那戴黎民一个人就可以把唐安琪救走了。
没有戴黎民,凭着他的本事,当然也能做到。不过犯不上去做,因为他既没爱上唐安琪,也没想和唐安琪睡觉。
唐安琪低头走到了虞太太身边坐下,低声咕哝道:“嫂子。”
虞太太怀里没了嘉宝,两只手仿佛都没了地方放置。安琪是她的宝贝,丈夫是她的天神,她在虞清桑面前一生自卑,从来不懂得什么叫做吃醋。这时看着唐安琪,她满心作难,想要说话,又不敢出声,同时心里也很疑惑——丈夫是从小“不行”的,和安琪怎么睡?
唐安琪这时对着虞清桑又道:“师爷,我可没嫂子那么好性儿。你再逼我,别怪我当着人说出难听的来!”
虞清桑轻轻嗅着嘉宝的软头发:“威胁我?”
唐安琪答道:“没错,就是威胁你。”
“如果我不吃你这一套呢?”
唐安琪笑了:“你失面子我**,咱俩算是平局。”
虞清桑垂下眼帘望着嘉宝的小模样,看着看着就把孩子搂紧了:“安琪啊……”
他很怅惘似的长叹一声:“行,回家。咱们一起走,回去过年。不过我不放你,你也守点本分。要是将来总管不住嘴,我就割了你的舌头!”
虞清桑和唐安琪一起回房,去换厚衣裳准备出门。这回两人单独相处,虞清桑一边系纽扣,一边淡淡的问道:“从哪里学来的泼妇手段?”
唐安琪弯腰穿鞋:“我一直都是这样,只不过是原来敬重你,不敢在你面前撒野。”
虞清桑又道:“这样不好,不成体统。将来三四十岁了,也还是坐在地上耍赖?”
唐安琪答道:“你成体统,我把你当爹,你捅我屁股。”
虞清桑犹豫了一下,随即说道:“安琪,我很喜欢你。”
唐安琪冷笑一声:“喜欢我的人就多了,难道我还得挨个儿的全陪他们睡一觉?师爷,别说那话了,我听着牙碜。”
虞清桑听到这里,停顿片刻,转而又道:“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惦记嘉宝。”
“嫂子把他养的挺好,我没什么可惦记的。”
“毕竟是自己的骨血,难道就不想着传宗接代吗?”
“没用。我倒是个带把儿的呢,可是我那父母若能活到现在,也无非是多操几十年的心罢了。我只知道我爷爷叫唐约翰,小名拴狗,除了这个就没别的。将来嘉宝的孩子长大了,大概也只记得他爷爷我叫唐安琪,妈的不知怎么回事,一辈子总被人当兔子玩!”
虞清桑把自己的厚呢礼帽拿起来,扣到了唐安琪的头上:“净说胡话!”
当着众人的面,虞清桑拉着唐安琪的手往外走。虞太太抱着嘉宝跟在后面,吴耀祖则是率先上了打头汽车。
没等他那汽车发动,虞太太抱着孩子又过来了——后排座位挤不下三个大人一个孩子,唐安琪很高兴的想要下车,可是虞清桑不让他动。虞太太见状,就识相的推门离去。嘉宝唯我独尊惯了,眼看伯伯拽着别人不松手,又是生起气来,把个小嘴撅成花骨朵。路上吴耀祖逗他说话,他也不理。
天黑之时,汽车终于进入了长安县地界。把虞家全体送进清园之后,吴耀祖没有下车,直接返回文县。
在家中后院一间小屋里,他见到了戴黎民,并且讲述了今日的情形。戴黎民一听,果然捶胸顿足:“你怎么不把他直接扛回来呢?姓虞的总不会是你的对手——唉呀,你这是错失良机嘛!”
吴耀祖这一天滴酒未沾,有点犯瘾,捏着一小瓶洋酒又开始往嘴里灌:“你只是让我过去瞧瞧情况,可没说让我把唐安琪扛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