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夜-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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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神秘兮兮的笑道，能让人忘了的。
我的脑子一轰，真的有这样的药？终于还是来了。我偷偷记下那瓶子的样子。然后就盘算上了。吃了就能忘了那恨那怨，就能好好的和光儿和先生一起过活了吧。只是先生会不会责罚我？要是先生生气了，该怎么办啊。我还是有点担心的。晚上睡觉前，散了头发，握着那簪子看了又看，黑黢黢脏兮兮的簪子好像是我心里的阴暗，怎么也擦不干净。那么清朗的先生一定讨厌脏东西，我，还是除了那些个恨吧。夜半就偷偷的去了医堂，翻找，明明就放在那里的怎么不见了。我心急火燎，又担心被发现，心里着急，手下有点重于是叮叮当当的，架子被我碰倒了。我赶忙就跑了。第二日里早上医堂里乱七八糟的，先生只一笑道，大概是山里的动物不小心进来了吧。大家都没再追究，我才放心了。
早饭后，先生让我跟着，也没干什么就是跟着先生转来转去的。最后，就转到后院里，先生停下来，我心里还惦记着昨晚的事情，没注意就撞到先生了。然后猛的被拉住，先生笑眯眯的道，尘儿，这几日好像有心思？
没。我忙回到，心里打鼓了，先生都知道了么？可为何不责备，原是给我留了面子的。于是，就跪了，先生，我知错了。
先生一笑，就拎了我起来，好孩子，怎么了，不过问问。
找了地方按着我坐下，就晒太阳，先生眯着眼睛看，我顺着也看了，原是冥阁主在劈柴呢。这有什么好看的？
可先生就一副心满意足的看了一会，软软的喊了声夜。然后，冥阁主的手下一顿，偏了。我心里觉得有趣，饶是冥阁主这等厉害的人物也有失手的时候，只能说是关心则乱啊。
关心则乱。先生也同时说出这四个字。扭过头看看我，笑，尘儿，是人都会如此。你不必多心。
嗯？这是。。。在劝慰我啊。
就这么先生就把我放走了，我远远的看着，先生走过去，站在冥阁主身边，看着阁主劈柴。偶而说了什么，冥阁主就失了准头，先生就笑，有那么几回后阁主索性把柴刀扔了，两人就说笑着拆招玩了。我转头，回去了。
对那药到底还是上了心，先生说的我也就当成耳边风了。注意了几天，发现先生每次去医堂都会下意识的看看架子上的某个位置。我留心看了看没什么，那些瓶瓶罐罐里应该都只是些普通的药才对。难道。。。
我借故找一味药，把架子上的瓶瓶罐罐翻了个遍，没有那个瓶子。晚上回来寻思了好久才突然想到，先生定是把那药换过瓶子后明晃晃的摆了。先生总说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吧。若非我十分熟悉先生且一直留心是绝对难以发现的。先生好聪明！好郑重。看来这药对于先生而言很重要，如果我拿了他会不会就生气呢？可也许，我忘了心里的恨后变成更好的人了，先生说不定就更喜欢我了呢。值得一试，咬唇，下了决心。若是先生生气，我就一直跪了，先生心软不会不饶我的。若是若是真的触到了逆鳞怎么办？若是先生真的就不要我了怎么办？我打了个寒战，那可怎么办？反反复复的思量着来去，下了几次决心还是。。。，天亮了，一夜未眠。还是没个主意。
早饭时，光儿和先生调侃我，说我是兔子精下凡了。我愣了一会才明白，几夜没睡，眼睛定是红了。饭后先生让我去补眠，可我怎么睡得着？听说先生要和冥阁主下山去，我就又动了心思。光儿在院子里收拾先生那些花花草草，挫锐解纷在宅子外不远的林子里拆招，我悄悄的溜进医堂里，那排架子上的瓶瓶罐罐挨个打开来闻闻。找了好久，终于一个特别普通的白瓷瓶里有那么一丝不一样的味道被我发现了。全倒了出来，有一粒的味道和其他的不同，是我没学过的药。就是它了！我颤抖着捻起那粒药丸，吃了它，吃了它就再也不恨不怨了。吃了它就能像先生一样清清朗朗的了，先生就不会嫌弃我了。药丸碰到嘴唇时微微的凉，我心里却热热的，不会再被嫌弃了。急切的咽了下去，眼睛里竟然湿了。然后，门突然间开了，先生匆匆的走了进来，看到我在就无奈的解释了，半路上遇到病人了，真是麻烦，。。。他一眼见桌子上的药瓶和倒出来的药粒，脸色大变。
同尘，你吃了什么药？先生的语气令人发颤。
我。。。。
说！那样的先生是我从来没见过的，比冥阁主还厉害的煞气就一下子放了出来，我吓得呆住了。
是忘。。。我嘴里不自觉的滑出几个字。
解忧？是让人忘了的药？
我捂住嘴，不回答。然后先生眼神发暗，身形一错，闪到我身后，掌风呼啸而至，我闭眼，先生生气了，要杀了我吗，也算是罪有应得吧。我死死的咬紧牙关，那口血到底还是没吐出来，可还是滴了出来点，我自己闻到血腥味了。先生的怒气还没止住，他狠狠的摇我的身子，吐出来，快点！
不，我不。拼了命才弄到的，忘了，你就不会再嫌弃我了。可现下，已经不是嫌弃不嫌弃的事情了，不是吗，先生？
下巴被狠狠的钳住，不自觉的张开嘴，一口血就喷了出来，到底还是没成吗？我迷糊的想着，然后后背又挨了一掌，又一口血喷了出来，又一掌。先生发怒了，杀了我，总比赶我出门好。我张了张嘴，想叫先生，可没发出声音来，也是，听到了会更生气吧？我这也算背叛吧？还会让我叫你一声先生吗？
解忧会要人命的啊！我听到先生大声的说道。就眼前一黑过去了。醒过来时候一眼见到的是先生的背影，浅青色的长衫，还是我送过去的那件吗下摆沾了点血迹，先生喜欢干净，这样可不行。光儿怎么不给先生换衣服？还是我在做梦，先生没杀我吗？不自觉的就哼了一声，然后，先生转过身来时我赶紧闭眼，不敢让他知道我醒了。
那个温暖却不算宽厚的怀里，是先生的。先生救我时，我就记得了。这时候还没变。真好。只是，还会容我唤声先生吗？眼睛就又湿了。我知错了先生，真的知错了，不要扔下我好吗？就算是杀了我也别再扔下我了，行吗？尘儿知错了。
怎么样？是阁主的声音，沙哑，略带疲惫。
现在还不知。这是先生的，比阁主的更沙哑，带着几分沉重。在替我担心吗？先生啊。我睁开眼，正对上先生的，眼底里的担忧和心疼一览无遗。这是。。。，不该是别的心情吗？
先生见我醒了，忙问，尘儿觉得怎样，全身都很疼吗？
疼？不疼，早就感觉不到了。被内疚和悔恨压得不知疼痛了，只求不把我赶走就好了。哪里还顾得上疼。我用尽力气滚下床去，跪了，求道，求先生别赶我走，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尘儿，然后又落回到那个温暖的怀抱里了，先生的心跳有点快，咚咚咚的听得却心安。
尘儿。回答我的话，是不是全身都很疼？先生的语气认真不容忽视，我不自觉的抬眼看着他，答了，不疼。
不疼？
嗯，不疼。心疼算不算呢，先生？心疼的快要死了，算不算？可不敢说出口，这话，我不配说的。
唉。先生似乎放下心来，心跳不那么快了，语气也和缓了许多。依然抱了我，就轻轻的拍，睡吧，睡吧。先生一时着急下手重了，没关系，没伤到心脉，过几日就养好了，乖尘儿，睡吧。
叫我尘儿呢。先生这是不追究了？怎么会，那会气的要杀人呢，怎么就饶过了呢。已经没有力气再想这些了，闭了眼就黑了。
迷迷糊糊的睡了好久，终于醒过来时，一眼见到的还是先生。因为先生就坐在我身边呢。先生微阖了双眼，不知睡了还是闭目养神。我贪婪的看了好一会，不知道先生会不会赶我走？若是那样，以后便再也看不到先生了，也再也没有人会温和的唤我尘儿了。木同尘这个人大概就这样没了吧。可除了木同尘，我还是谁呢？
先生？我壮了胆子轻轻喊了一声。
嗯？先生带了点迷糊的声音答了，眼睛慢慢的睁开，对上了我的，就微微笑了。伸手过来，摸了摸我的头。终于醒了。他说。
我看到他的笑一时间就不知怎么了，扑到他怀里哭了起来。先生大概是被我吓到了，就任我抱了好一会才带了点歉意的说，尘儿，是先生的错，别哭了，等尘儿伤好了，想学什么先生都教，好不好？
不要，我才不要学呢。天知道我为何脱口而出这样的回答。
那。。。，尘儿。。先生那样小心的口气让我有了点期待，可不可以，可不可以不赶我走，可不可以就让我一直在先生身边，即使我藏着那样黑暗的心思，那样肮脏的想法？
就听先生长长的叹息，说是，还舍不得呢。
我便哭的更凶了，把先生的眼泪也勾出来了。一定会被和光嘲笑的，可，就是忍不住了嘛。再说让先生看到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和光也是，反正是一家人的，不怕的。
伤好了后，先生马上就教了我解忧的配方和用法，那时我才明白，先生当时为何就那么生气。
先生说，解忧是种□□，服了后让人忘了以前所有的事情。所有的吗？先生是担心我忘了他吗？才不会呢，尘儿心里还有谁能值得记住呢，不过那么寥寥几个吧。怎么会忘了呢，想忘记的不过是些不值得记住的人。经了那次事情后我的恨也好，怨也好都渐渐的淡了，比起先生来，他们都太不值得了。我再也不会用那么蠢的法子了。记住他们的确不值得，可忘了先生我却想也不愿意想。才不要呢。恨怨都淡了，可担心还在。
先生从那次后，每每见到我总有些不自在，仿佛带了歉意般，我明白先生是误会了。他总是以为我是想学解忧的配法才去试药的，可其实。。。，我却也不敢再提起那件事真相。知道后，先生会嫌弃我的。直到有一夜我去寒潭给先生送衣服，见他在月下舞剑。自在无拘，多洒脱的先生！我看的呆了，先生就笑笑的立在我面前。小无相剑法，想学么？
摇摇头，不稀罕。先生教的够多的了。先生沉吟了一会，认真的道，尘儿想学什么不妨直说，先生会的一定。。
先生，我终于还是忍不住打断了他的话。罢了，罢了，我骗了你那么久，总是于心不忍，况且你还对我如此疼爱。就说了吧。比起利用你的愧疚来，我还是喜欢你以前疼我爱我。
那些如毒蛇般缠绕的心的恨意嫉妒怨恨什么的就一股脑的倒了出来，末了，就实话实说了，偷服解忧不是试药，是想要忘了这些的。知道先生误会了，可还是，，，
我偷眼看先生听得一脸惊讶然后就渐渐恢复平和，我知道，先生定是开始厌恶我了。无妨无妨，我，早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了。只是，只是，可不可以赶了我时给我一粒解忧，忘了不就不疼了吗？我跪了求。他高高的举手似是要打我，可又无力的放了，长叹一声，唤了声尘儿，半晌就没了下文。再开口时，就是。。。
我说过，解忧是□□！
我记得。
解忧服了后生死难料。
服了解忧后，至多能活五年。
这我不记得了。可，即使如此，我也愿意。赶了我走前，给我服了吧。不要，不要这样的心疼。
谁就要赶你走了？先生冷冷清清的口气可真实无比。
我抬眼看看，先生眼底一派澄明，不赶我走？可，到底是生气了不是吗？从未用过那么冷清的语气，今日却是如此了。
从地上拎起我，身形一动，带着我回了宅子，扔回房里，冷冷的说了句，休息去吧。人就没了。
这是，动了气了。为了什么？
之后几日里便是见了我也是冷冷淡淡的，那副冷峻的样子让我不寒而栗。只是，先生，先生，别这么折磨我了行吗？就赏一粒□□也好，我就不会这么疼了。
我就那么一日日的捱着，再也不敢去先生身边。可先生看着也还是生着闷气的样子，宅子里也跟着闷闷的，像雨前的天气，让人缓不过起来。
我去山里采药，冥阁主就出现了。我其实是希望死在先生手里的，不过，冥阁主是先生的心爱，也算不赖。我没动，乖乖的跪了，等着。他就背对着我，说话。
你家先生气极了会打人。
我知道。其实，不怎么疼。虽然他总觉得下手重。
你家先生其实不太容易生气的。
我知道，先生脾气极好的，看看我就知道了。这样还能赖在这里不是很说明问题嘛。
你家先生只有一样容不得。
那是什么？我怎么不知道。
你家先生恨极了，糟蹋他调理好的身子。
这。。。。
服了解忧是会死人的啊！
是不是全身都很疼？
服了解忧后生死难测。
服了解忧后至多活不过五年。
舍不得啊。
。。。。。。。。
。。。。。。。。。
我望着冥阁主挺直的背影，想起先生虽发怒了下手其实并不重，一而再的出掌只是要我吐出解忧而已。即使偷了解忧他也没怎么生气倒是那日寒潭边我又说要服解忧后，他才真的动了气。先生，你是在心疼我吗？其实是在心疼着我吧？
气我不好好珍惜自己吗？可我只是害怕啊，害怕你知道了真相后把我赶出去啊。
舍不得嘛？
我也实在是舍不得先生啊，所以，所以才要了解忧的。不是，不是想糟蹋你调理好的身子啊。先生，先生，先生。
我低低的唤着先生不知道多少次，再抬头，冥阁主不见了。起身，拍拍膝上的土，先生不喜欢我们跪，让先生知道了又该埋怨了。跑回宅子里时，可巧光儿抱着先生的衣服，我便接了。
见先生坐在椅子上微阖双眼，一副倦意，我便明白了，冥阁主可不是爱管闲事的人。我的事情到底让先生烦恼了。动作轻柔的走过去，还没等我说什么，先生清冷的声音就响了起来，衣服放下，去吧。
我知道先生还是在恼着我，也没敢说什么，放下衣服就退了出去。可还是不放心，立在不远的地方就看着。先生顺了几下头发，就草草的用簪子，可大概不顺手，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