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德的神使-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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莱珀回过头来,他的脸色在阳光下苍白得可怕,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差不多白,眼睛下面有睡眠不足的阴影,衬得他的浅蓝眼睛更加透明。
他没有告诉柯文,莱珀今天醒来之后听说这里的发现,马上赶了过来。
听到柯文醒来的好消息,莱珀那张苍白的脸上才浮现笑容。赛克斯知道他的脸色本来就那么白,又失血过多。他看看他袖口露出来的绷带,他左手手腕上有一条很深的伤痕,看起来不像是被别人刺伤的。
莱珀对自己受伤的这件事很小心,都是找他包扎伤口(再说他不想离开昏迷不醒的柯文去找医生)。他没提过自己为什么受伤,赛克斯也没有问。但他确实有许多问题想要问莱珀。那天晚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柯文是怎么被送到学院的、他有是怎么出现在三尖塔上。这些疑问压在他的脑袋里。
“清理工作估计要持续到晚上了,然后法师们会来调查,等他们排除可能的结界和其他禁制之后才能决定是否要打开这块石板。我建议你回去好好休息一下,你也失血过多,不要逼我把你按在床上。再说柯文也不希望自己才恢复就看到你倒下。”
“谢谢,不过我没事了,我想看看这里到底有什么。而且……”莱珀的笑容展开到一半,眉头就微微拧了起来。赛克斯看到他欲言又止的表情,说:“你要是有话想说,我不会介意的。”
莱珀的眉头舒展了一下,又皱了起来。他说:“柯文……”
“恩?”
“他愿意为我而死。”
赛克斯摸不透他的语气和表情。他知道柯文和莱珀已经确定关系,年轻人之间几经波折掺杂了太多外界因素的恋情说不上多么天真热烈,但莱珀不可能会不明白男人宁可自己去死也要保护心爱的人的心情。
莱珀继续皱着眉头,他问:“赛克斯,你喜欢过谁吗?”
赛克斯呛了一下,摇头说:“没有。”
“我以为喜欢上谁是很轻松的事。这里的事结束之后我想要继续店铺。如果柯文愿意留下来,他想去哪里,我就和他去哪里。我们会在一起很久很久,度过平静的生活。这是喜欢别人的心情,对吗?”
赛克斯还是弄不明白状况,但从他梦呓一样的语气里感受到平淡又深厚的感情,只好点了点头。
“但是我总是在让他担心,为什么?为什么他总是用担忧的眼神看着我,又为了保护我奋不顾身?”
“这……反正已经过去了,别在意,一切都过去了。”
莱珀摇头说:“赛克斯,我知道你们总有一天都会死,包括柯文。我从不惧怕死亡,因为黑暗中我们总会和自己所爱的人重逢。可是那天我意识到柯文可能会死……可能会年纪轻轻就死去,我感到无比的愤怒。如果那时候有暗步者出现在我的面前,无论他是否攻击我,我都会毫不留情地杀死他,但即使那样也无法消解我的愤怒。那是为什么?”
赛克斯感觉自己遇到了一个固执的小学生,他竟然会想不明白那么简单的问题。“因为如果柯文死了,你就会失去他。我们都害怕失去自己所爱的人。”他回答说。
莱珀又摇了摇头。他说:“不,我害怕的并不是那个,无论分开多久,死亡最后都会让我们在一起的。但我还是很生气,我感觉有很重要的东西从他身上被偷走了。那是什么?”
他把赛克斯问住了,又勾起了他很久远的回忆。他注视着这个突然从杂货铺伙计、守备队杰出的剑士变成小哲学家的青年,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我曾有个哥哥,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去世了,我每次想起他都不能释怀,因为我不能接受他死得那样年轻,他未来所有的可能、他将会成为怎样的人、他的一切一切,也都随之消失了。”
“后来呢?”
“就在不久之前,我终于放下了。因为我相信他绝对不希望我因为他的关系变成偏执狂,变成因为一点点渺茫的希望就让好友牺牲的人。所以你也无需在意,不管怎么说柯文还活着,看起来活到100岁不成问题。我们会一起对付暗步者的,不过在那之前你应该好好休息,先养好手上的伤,你流了那么多血。”
莱珀看了看自己的手腕,笑得有些腼腆。他说:“那些血流很值得……我决定接受你的提议。”
赛克斯也笑了,卸下心头的重担之后他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开朗了不少。如果不是黑色的火焰突然从天而降,他一定会问问莱珀有没有把自己和柯文的未来考虑得更具体一些。
暗步者的黑火来得太快,他们根本来不及反应。在一片惊呼声和惨叫声当中,好几个工人和守备军倒在了地上,在黑火中痛苦地翻滚。莱珀一把把赛克斯扑到在地上,替他挡掉了所有的火焰。赛克斯坐倒在地上,看着他只是皱起眉头,裹着一身黑色的火焰挥剑砍向他们不远处一个破损的路灯灯杆。暗步者的法师隐藏在倒塌房屋的石板留下的阴影中。莱珀知道需要口供的道理,这次没有干掉他,而是用剑柄在他头上狠狠敲了一下,法师应声倒地。
赛克斯感到背上发毛。暗步者竟然大胆到在白天行动,他原本以为他们在白天召唤不出黑火的。但更糟糕的是……
“莱珀,你不要紧吧?”
“恩,除了衣服。大家……”
其他的守备队士兵本应赶过来救援伤员,但他们现在只是聚集在被烧死的人身边,用惊恐的眼神看着莱珀。
莱珀身上的火焰一点点熄灭了,与其说是熄灭,更像是渗进他的身体里。他的衣服被烧得到处是洞,但那可怕的黑火却像是他的伙伴一样,完全没有伤害到他。
赛克斯从储物袋里摸出一件备用的法袍把莱珀裹了起来,但他没法隔绝其他人惊惧的目光。
更大的冲击随之而来。他看着莱珀被烧得一塌糊涂的外套和衬衣。他白色的胸膛大半暴露在空气中,锁骨之下,胸口之上,可以看到一个粉红色的椭圆形伤痕,在苍白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作者有话要说:
☆、构陷
柯文跟着奥德一起走进守备队驻扎地二楼的大厅。奥德建议他继续休息,等他把事情解决,但涉及到莱珀的事,他无法躺在床上等待结果。
卢米斯和其他一些他见过的高级军官、法师已经坐在厅里了。莱珀披着件法师长袍站在大厅中央,赛克斯则站在大厅的一侧。奇怪的是莱珀邻居家的女孩勒诺拉也在大厅里。
奥德走到卢米斯身边的同事,柯文也跑到了赛克斯的面前,低声问他:“发生了什么事?”
赛克斯一副魂游天外的表情,被他推了推肩膀,才说:“他们怀疑他是暗步者的奸细。”接着他继续陷入沉思的状态。柯文一下子激动起来。如果不是看到奥德坐在法师的首座上,他一定冲上去和他们理论了。莱珀从他一走进大厅就看到了他,他的眼神向他这里转了一下,虽然只是一撇,但也充满了看到他康复的喜悦。然后他默不作声地站在那里。
“有人指认我的朋友莱珀是暗步者的奸细?”奥德问。他虽然是学院的次席,但经过这次的攻城战,他的声望和地位都提升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那些法师们更是衷心地拜服他,也让奥德得到了前所未有的话语权。
“刚才暗步者袭击了调查东区那块石板的守备队,死了几个人。而莱珀……很多人看到他染上了黑火,不但没有受伤,还吸收了黑火。”
“我知道有部分人天生体质特殊,能抵抗大部分的魔法。”奥德不假思索地说。他立场鲜明的表态让柯文小小松了口气。有卢米斯和奥德在,他相信他们不会让那些提出指控的家伙对莱珀怎么样的。
让他转而担心的是,卢米斯似乎并没有站在他们这一边。他叹了口气,露出沉痛的表情。他说:“我也想这样说服自己。奥德,我们这几天都在守备队和学院排查那些来历可疑的人,那些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确实来自某地的人。莱珀,你在守备队的登记资料上说你来自安代尔山区,你能告诉我具体村庄的名字吗?”
莱珀把头低下去,没有回答他的问题,甚至不打算直视卢米斯的视线。卢米斯说:“恰好守备队有一个军官来自安代尔山区附近,他说那里是个非常偏远的山区,只有一个人口一百人左右的小村庄。很难相信那样一个小村庄里居然有一位这样的女性,她收养了一个失去亲人的少年,教给他杰出的剑术,这位女杰一定不是默默无名之辈。莱珀,可以告诉我们你母亲的名字吗?”
他锐利的目光之下,莱珀不得不抬起头,他脸上带着一个古怪的笑容,像是一下子被迫面对一群大人的顽童一样。“对不起,卢米斯,我不能在这里提起她的名字。”他说。
训练有素的军官和自持身份的法师都不会议论纷纷,但柯文感受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了。而且莱珀居然给出那么愚蠢的一个答案,他恨不得自己为莱珀辩护。但实际上他知道,其实他一直知道,莱珀的来历有可疑之处。一个偏远山村的村妇,无论如何都无法教出他这样出色的剑士。他对他们隐瞒了一些事,但那又有什么关系,谁没有秘密?
“卢米斯,这和暗步者没有关系。”奥德冷冷地说:“那个军官也不是那个村庄的人,他的话不能证明什么。如果莱珀觉得不便在这里谈论他的养母,他可以在没有其他人的场合告诉我。我会毫无保留地转述他告诉我的东西。而且这里不会有人怀疑我是暗步者的奸细吧?”
“别让感情蒙蔽你的判断,奥德。”卢米斯的话让奥德震动了一下,但他还是坚定地说:“我觉得这些指控都是无稽之谈。莱珀担任我的护卫,一直和我抵抗暗步者到最后一刻。卢米斯,我也恨不得马上把那些潜伏的奸细抓出来,但是单凭这些所谓的证据就指控莱珀,我完全不能接受。”
年轻的魔法皇帝身上已经有了不怒自威的气势,卢米斯却勇于对抗这个成长中的法师。他说:“如果可以,我也不希望那是真的。勒诺拉,告诉我蛮族攻城的那天晚上你看到了什么?”
勒诺拉站了出来,女孩刚开始还有些畏缩,但她很快挺起胸,说:“卢米斯先生,那天晚上莱珀把我和另外三个孩子护送到守备队,然后说自己要去城墙。我有些不放心,就跟在他的后面。我很小心,脚步放得很轻,他完全没有注意到我。然后我看到……他走到墙角的阴影出,有比影子更深的黑暗出现在他的脚下,然后他就消失在黑暗之中。”
军官之中终于发出了小小的惊呼声。勒诺拉看了莱珀一眼,继续说:“我怀疑他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三年前,也就是城里频繁发生失踪事件的时候,我和莱珀曾经一起被井里的黑色怪物掳走过。当时我听到他对暗步者召唤出来的黑色怪物说话了,然后他在暗步者的城市里用同样的黑色魔法把我送回了城里。这个男人一直用关心邻里的热心人的身份伪装自己,但他和暗步者绝对脱不了关系。我想……他一定有什么目的;因此才潜伏在我们身边。”
女孩说着拔高了嗓音,她身上充满了少年人特有的对正义的热情,以及少年人才有的固执。她说:“奥德;我知道你和莱珀是很好的朋友;我在过去的日子里也受到他的很多照顾。我只是个年轻无知的小女孩,但我也知道暗步者是多么阴险狡诈,知道它们是怎样在背地里玩弄阴谋诡计的。而这个男人……他很可能是他们的一员,因此无论他做了什么,我都无法相信他。”
也正因为勒诺拉是个年幼的少女,她的证词和简单的指控看起来不容置疑。没有人会觉得这个女孩在说谎。莱珀像是很不能接受勒诺拉跳出来指控他,他不解地看着女孩,勒诺拉只是用不符合年龄的冷酷目光看着他,眼神里充满指责。
柯文想要跳出来说勒诺拉一定是被什么人误导了,或者有其他误会。但他站在原地说不出话,也迈不出哪怕一步。围绕着莱珀的那些秘密,他们这些日子来观察到却总是不想正视的秘密正被拖上水面。他在一片混乱中想到,那天他们去破坏妖精王之卵的时候发生了爆炸,为什么他在大礼堂,莱珀则出现在三尖塔?他是用同样的办法把他送到大礼堂的吗?赛克斯和奥德一定也知道这件事,他们问过他吗?不,刚才奥德一点提起这一点的表示也没有。他又想起蛮族进攻的那天晚上,莱珀出现在他的面前,他当时居然没有发现他不是从城墙上过来的,那他手上的血又是谁的?
“莱珀,我也和你共事过一段时间,希望你可以就勒诺拉的疑问再回答我两个问题。”卢米斯中断了勒诺拉无声的质疑,说:“第一,你是否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可以通过黑暗移动,那是某种魔法吗?第二,蛮族进攻的那天晚上,你在哪里?”
莱珀求助地看着卢米斯,他显得更加茫然,在他看来卢米斯不应该问这些问题,至少他过去都站在他这一边。柯文终于忍不住了。不管怎么说,他和莱珀之间有绝对的信任,莱珀不可能是暗步者的奸细,那就是全部。其他的问题,他们大可以以后再解决。但是奥德看了他一眼,他的眼神告诉他不要轻举妄动。没等柯文反应过来,已经有一个军官大声嚷嚷开了:“奥德·尤蒂斯先生,我们都很感谢学院和法师们的支援,但法师中出现了内奸,你代表学院也应该表态,是包庇你的朋友,还是让证据说话?说起来,那边那两个年轻法师也是生面孔,他们两个可靠吗?我强烈要求学院再加强排查奸细的力度。”
柯文意识到自己只能暂时保持沉默,否则只会让奥德难做。他握紧拳头,退回到还在发呆的赛克斯的边上。
奥德对他点点头,然后对卢米斯说:“暂时把莱珀看守起来吧。我会想办法洗清他的嫌疑的。这样大家也能接受吧?但是请记住,他是我的朋友,不要把他当做普通的囚犯对待。”
作者有话要说:
☆、疑惑
莱珀坐在守备队的禁闭室里,相比一般的牢房,这里虽然也在地下,但无疑干净整洁许多。看在奥德和卢米斯的面子上,他们没有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