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原乱-第3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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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映川听他这样说,嘴角微扬,道:“现在我这里没有什么要你做的,只是魏燕那里,切不可断了和大周的联系,两国之间依然要保持从前的默契,共谋大计。”说到这里,眼中已是寒光闪现:“苏怀盈若是听话,就让她一直做她的魏燕皇帝,但若是因为我如今囚伏不出,就起了贰心的话,那么你既是魏燕的一字并肩王,就自己斟酌着应该怎么办!”左优昙矍然一惊,但他现在早已磨砺出来,岂是当年的单纯倔强少年,一时间似乎在琢磨着师映川的话,既而看着对方,眼中就有了几分坚冷与平静,道:“我都明白,魏燕那边……我永远都会替你牢牢握在手里!”师映川见状,轻轻一笑,阔大的袍袖被寒风微微撩起,有流雪回风之姿,清绝无双,他面色平和,对左优昙说道:“放心,我现在的处境终归只是暂时的,没有人可以永远囚禁我……”说着,右手很自然地就想抬起来,似是要像从前那样抚上左优昙的面孔,但刚一抬起胳膊,却不知怎的,忽然想到连江楼所说‘除我之外,不得与其他任何男女有过分之举’的话,手一下就停住了,终究没有动,这么一来,神情也随之略作凝滞,却是转身不再看左优昙,道:“好了,我也该回去了,不然一个人在外面时间长了,不免伺候的那些人又要罗嗦。”
左优昙不语,只是微微欠身,顿一顿,方说道:“……无论如何,爷要保重身子,以图日后。”师映川慢慢的就沿来时的路往回走,低笑淡淡:“不要担心我,一切……都会好起来,我保证。”
师映川独自一人往回走,想起了自己年少时在这庞大的宫殿群中玩耍,曾经迷了路的傻样子,就不觉笑了起来,但很快这笑容就消失,脸上只剩无尽的冷漠,他无比清楚自己的处境,当初只要有他在,无论是大周还是魏燕,想要背叛他的可能性几近于无,因为以他的性子和手段,但凡二者有任何一点不安分的苗头,就会立刻招致无情的打压,甚至毁灭,可是当他没有力量了,失势了,不在了,那么二者难道就真的一点别的想法也没有么?思及至此,师映川微微冷笑,却不再深想,又走了一会儿,回到居处,侍女忙替他宽了衣,兑了热水服侍他沐浴一番,从里到外换上了熨好的干净衣裳,又烧了满满一碗热姜汤灌下,这才算折腾完。
殿中深静而空阔,半点动静也没有,挥退了众侍女之后,就只剩了师映川一个人静静立于其间,这是很奇妙的感觉,奇异的沉默味道,从前只属于连江楼一个人的千莲殿,现在也同样属于了师映川,青年站在一尊大半人高的香鼎前,手持玉盒静静地往里面添香料,这样芬芳中透着一点苦甜的气息,让人觉得安心。一时添完香,师映川取来了一支紫色玉笛,坐下来,横在唇畔吹奏,曲音悠悠,辗转吟吟,却是之前左优昙吹的那一首《昔时侬》,周遭那样静,曲中情思刻骨,吹着这样缱绻淡漠中又有淡淡残酷惆怅的曲调,心就平静下来,那是洞穿世事之后的浅淡神伤,师映川心思迷离,吹了一时,便无以为继了,索性就停下来,这时却听有声音道:“……吹得很好,为何不继续。”师映川回头,不远处的织金帷帘旁,一身显眼白衣的连江楼被旁边香鼎中那袅袅白烟包围,如同身在云里雾中,看不分明,师映川的目光幽幽如火,他凝望着男子,这个颀长挺拔的男人被轻烟缭绕,就多多少少有了几分温润的假象,师映川手中握着紫玉短笛,忽然想起自己的乳名……横笛,这个本就是因这人而生的名字。
“……心情无以无继,自然也就吹不动了。”师映川说道,他坐着不动,定定看着连江楼,眼神有些古怪,也有些意义复杂的温柔,连江楼见他穿着家常的豆绿色暗花镶银边棉袄,雪青裤子,腰里系一根精致长绦,头上挽一支普通的银簪,这一身的冷色衬托中,别有一番清丽出尘的情态,风标泠泠,说不出地可怜可爱,一时心中有些莫名的安定,走过来扶住师映川单薄的肩头,道:“你气色还好,晚上早些睡,如此,再休养一段时间,身体就彻底无事了。”
'这就是情罢,哪怕你有着一颗再冷再硬的心,也还是会被扎到心中最深最柔软的一角,连江楼,你说是不是?'师映川心道,这是他的男人,属于他的,从前心心念念想要抓到手的人,而现在就已经是他的了,名正言顺,但为什么感觉却并不是那么幸福呢?师映川的心微微沉到底,他抬头看向对方,却突然间猛地抓住了连江楼的手,紧紧握着,连江楼刚从外面回来,手很凉,见师映川拉自己的手,便运转内力,转眼间就让全身都温暖起来,不至于冰到对方,但师映川却仿佛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用情如斯,只是看着连江楼的脸,仿佛是没有看清楚一般,因为就在刚才他抬头看去的时候,眼里看到的分明却是赵青主的面孔!不过这时再看,面前就又是连江楼那熟悉的容貌,师映川顿时微微一凛,一股子无法控制的冷意却从足底一丝一丝地蔓延上来,无可形容那滋味,当下就缓缓松开了对方的手,表情也淡漠松弛下来,不露声色地道:“你喜欢听我吹笛?可是从前当我还在你身边时,却并没见你表现出有多么喜欢听我吹笛子,不是么。”说着这话时,心中却在想着,此刻自己面前的这个男人,究竟是谁?
“……我从未说过我不喜。”连江楼从青年手里拿过玉笛,并不在意对方刚刚吹过,直接就将笛子横于唇畔,缓缓吹奏起来,师映川听着,原来是一首《逍遥游》,那缥缈曲调,让他不禁有些恍惚,仿佛独自一人漫步在一天一地的灿烂阳光下,树木成荫,花草欣欣向荣,鸟儿歌唱,一切都包容在无尽的宁静之中,整个身心也随之澄澈起来,那是绝对的自由与喜悦,一时间师映川微微闭上眼,嘴角轻扯……连郎啊连郎,你这样的男人,举世无双,是世人终其一生也可遇而不可求的,所以能够与你江上泛舟,万里同行的,只有我一个人,可是你也要知道,对我而言,没有一种爱,一种情,可以凌驾于自由之上……而你,最终还是辜负了我啊。
笛声袅袅而绝,余音散尽,师映川睁开眼来,猛地抬起头,望着连江楼,他本能地想说些什么,但最终只是在脸上多了一层似笑非笑的神色,轻描淡写地掩去了眸底深处的复杂冷意,并不见有丝毫涟漪:“我从不知你吹笛这样好。”说话间师映川轻轻抬起下巴,在这一瞬,他五官的线条尽数都柔和起来,妩媚动人之极,连江楼看着,一言不发,论美丽,眼前这个人的确是绝色,天下无人可及,论心机智慧,亦是非同寻常,但对自己而言,这些都不是另眼相看的理由,也许唯一的原因,就是……所以说一千道一万,所有的一切,都不及这个理由。
“……你若喜欢,可以时常吹给你听。”连江楼沉默片刻,伸手抚上师映川光洁精致的面颊,入手处,是美玉一般的细腻与温润,而师映川听了男人这话,只觉心里百味涌现,有片刻的怔忪,然后又想笑,这个人现在真是将一个伴侣该有的一面做得很出色,如果自己是个女人的话,只怕会庆幸自己嫁了一个体贴温柔的丈夫,想到这里,一颗心就变得格外冷,被最爱最渴望之人所背叛的滋味,他知道自己永远都是不会遗忘的,而最让人觉得讽刺的,偏偏是此刻对方掌心里传来的温度,那样地令人自己感到安心,这种感觉,刻骨铭心,哪怕时间流逝,也不会随之消散……师映川忽然间止不住地怨恨满满,如同毒蛇在噬咬着心脏,为什么,现在面对着废人般的我,你可以不吝温柔,然而在我最意气风发的时候,你却不肯这样待我?
可是不管怎么样,怎么想,面上总还是一副笑靥如花的姿态,看窗外雪花飘拂,道:“又下雪了……今年的冬天,真冷啊。”连江楼微微俯身,将青年保护在自己宽阔而温暖的怀中:“若是觉得冷,就在室内再加两个火炉。”师映川笑了笑:“这倒不用,屋里并不冷。”他闭上眼,静静享受待在心爱之人怀里的滋味,他不允许自己沉迷其中,但偶尔的放纵……应该可以罢。
……你退一步,我便进一步,亦步亦趋,有若春风化雨,润物无声,你怎么可能……不爱上我?
此时在摇光城,师映川原本居住的玉和宫依旧还是由青元教所占据,眼下傀儡仍然是惯常的打扮,一身黑色斗篷,脸上戴着面具,此刻坐在他对面的是一身便服的大周天子晏勾辰,两人面前的桌子上摆着茶水,早已经凉透了,显然之前已经有过一番时间不短的交流,这时晏勾辰忽然缓缓起身,道:“……阁下的意思,朕知道了。”
晏勾辰说罢,便出去了,这时里间有人走出来,青袍素簪,气质出尘,却是潇刑泪,他看着端坐不动的傀儡,沉声道:“你前时对我所说之事,若是有假……”傀儡语气机械:“教主日后自会归来,我现在不过是代教主看顾基业,并无私欲在内,你可以放心。”
☆、二百九十一、只被前缘误
傀儡道:“教主日后自会归来,我现在不过是代教主看顾基业,并无私欲在内,你可以放心。”潇刑泪深深看他一眼,语气中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大宗师居然会死心塌地效忠于人,这种事无论怎样看,都让人难以放心。”傀儡眼中幽幽光色如鬼火,面无表情道:“若你发现我有不妥之处,自然可以离开。”潇刑泪并不接话,他只是望着窗外飘飞的雪花,仿佛是在自言自语地道:“映川这孩子,是乱云留在这世上的唯一直系血脉,所以无论如何我也要尽力将他保住,只不过现在的局势,我无能为力,那是大势所趋,不是一人一家之力能够扭转,所以我如今也只能留在这里,替他守着他一手打下来的基业,希望他以后……能够平安归来。”
一时殿中静静,犹如一潭死水,潇刑泪沉默片刻,忽道:“晏勾辰此人,野心勃勃,更不是一直蛰伏人下之辈,虽然这些年他与映川相处日久,情分不同,但不要忘了,他是一国之君,而这世间最不可信的,就是政客,如今映川不在,此人暗地里或许就会有一些想法,对此,你怎么看?”与师映川心神相通的傀儡听了这话,只是淡淡道:“……你心中已有答案,何必问我?我的想法,自然与你一样。”潇刑泪不语,负手望去,殿外大雪纷纷扬扬,好一个冷冬。
但不管怎么说,也不论世间发生了什么事,时间的长河依然还是稳稳地向前流淌,很快,新年就要来临了,断法宗内也和其他的地方一样,开始有了一丝喜庆的气氛,而对于师映川来说,这当然不是他在断法宗所过的第一个新年,不过却是他继破宗而出、被囚禁以及与连江楼成亲之后的第一个新年,这感觉就自是不同,而到了现在,他的健康状况也已经彻底好转,恢复了正常,只不过比起从前的样子,仍然显得瘦弱许多,但至少不必每日都喝那么多的药了,而连江楼依旧对他十分细心照顾,这样的日子在旁人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不足了。
大日宫千莲殿外,廊下一处种植着紫竹的别致小圃前,几个美貌的侍女正在拿谷子逗那些冒寒前来觅食的麻雀,不时有风吹过,竹叶上的积雪便簌簌落下,却是一幅几可入画的景致。
“好痒,别咬了,你这人……喂!轻点,你轻……连郎,你这个怎么看都怎么道貌岸然的家伙,从前装得明明一本正经,从未见你近过男女之色……原来骨子里却是这么……唔……”
缕金百蝶穿花的樱桃色罗帐低垂,掩住里面春光,大床上锦被凌乱,枕头丢在一边,一具粉嫩颀长的身子在被褥间微微扭动挣扎,肌肤如玉,表面仿佛珍珠般有着一种异样的柔和光泽,莹白细腻无比,因为情动的缘故,薄薄地泛起一层嫣红,看起来香艳之极,青年低低喘息着,身上已没有半点衣物遮掩,长长的黑发凌乱不堪,在他身后,男人精壮高大的身躯压在那雪白的脊背上,正温柔地细细亲吻着青年单薄的双肩,有力的双手在那羊脂似的肌肤上缓慢抚摩揉搓着,不失轻柔地探索着这具绝美的身体,青年咬着唇微微挣扎,却哪里掀得动身上那沉重如山的躯体,扭动中,满头黑发如流泻的墨,上面只扎着一条发带,带子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火焰,夹杂着寥寥几朵红莲,绣得栩栩如生,好似那血莲正在无尽的烈焰中挣扎一般。
修长稳定的手探到青年腹下,抚慰着那已经半抬头的火热,连江楼轻吻着青年雪白的后颈,滚烫坚硬的雄性象征却在对方肌肤细嫩如丝绸的双腿间从容抽·送,无论是力道还是频率,都掌握得十分适宜,仿佛是在做着一件必须要一丝不苟来完成的任务似的,而被其覆在身下的师映川,此刻脸色酡红,面若桃花,成亲几个月,两人之间的某些行为也逐渐频繁起来,很多事情也就顺理成章,终于发展到这个地步,眼下男人加诸在他身上的这种亲密的手段虽然不比交合,因此没有受到他的抵抗,但也仍然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异样之感,好象自己身体的最私密之地已经被插在双腿间那充满雄性力量的东西所侵犯,引起全身上下不由自主的轻轻颤栗,一时间师映川泛红的面孔埋在被子里,细碎低喘不已:“轻点……磨得我疼了……”连江楼听他抱怨,便放缓了动作,一手越发仔细地抚慰着伴侣那脆弱敏感的部位,另一只手则温柔地扳过对方埋在被子里的脸,吻上那嫣红欲滴的唇瓣,师映川闭上眼,并不抗拒这样的爱抚,他细瘦的腰身在男子身下微微颤抖,唇齿间断断续续地溢出诱人的低吟:“连郎……我、嗯……”
暖香罗帐中喘息微微,道不尽的旖旎风光,半晌,连江楼一手轻抚伴侣细腻的肩头,英俊的面容上平静依旧,只是微带了一丝正在褪去的红潮,问道:“……可要多休息一时?”在他身下,青年发带已松,满头黑发披散在雪白的身子上,上面零星散布的殷红吻痕如同一瓣瓣绽开的桃花,平添妩媚,肌肤表面更是细汗微微,却是不吱声,连江楼起身,就见青年修长笔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