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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部分

(剑三同人)修罗道[羊花 剑三]-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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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能……是丢在哪里了罢……”
  “混账!”
  统领一膝盖顶上曲清商的小腹,他顿时吐出一大口血来,统领看着自己身上溅上的点点血迹,嫌恶地皱了下眉,将人扔回地上。曲清商又是一声闷哼,喘息着说不出话来。神策统领用脚尖踩上他的肩膀,又问:“云随风在哪里?”
  “我……怎会……知道……”曲清商此时连话都说不完整,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就在意识快要消散的当口,忽的被一盆冷水泼在脸上。他打了个冷战,硬生生清醒过来,却是扯起嘴角,冲对方露出一个讥诮的笑。
  肩上的力道又强了些,曲清商几乎听到自己的骨头在那镶着铁片的牛皮靴下咯吱作响。他平素里嚣张惯了,此刻身在敌手,倒也是个悍不畏死的模样,只啐出一口血来,道:“他跑了……你们……不去追……只在这里……”他喘息了一会,“莫非,还想再……演一出,守株待兔……唔!”
  神策统领狠狠一脚踢来,曲清商的后背撞上牢房的栏杆,软软地扑倒在地上,再没了动静。统领恨得直喘,却握紧了拳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自认知晓恶人谷的目的,自然也清楚云随风乃是被曲清商掳来上路。是以他们先前可以用一个死了的陆玉诱人前来,如今活着的曲清商却未必能起到相同的效果。
  那日他们在扶风郡守的府邸布了这样一个局,虽然是以逸待劳,己方却损失惨重。曲清商在几番威慑之后,趁众人大意,主动踏入圈套,也投了一路的毒。这般虚虚实实的手段,与双方第一次交锋之时、在那花船上布的陷阱并无分别,偏偏他们就是被套着走了这么久。
  那日进到地牢里的兄弟全死了,还余下三四个,是在外面沾了药,虽然暂时还活着,皆是痛苦不堪。这是曲清商得以活命的本钱,神策统领深知自己现在不能杀他,却也不愿他活得太痛快。是以他一脚踩上曲清商肩头的伤口,寒声问道:“那日你下的毒,可有药解?”
  “大概……有……啊!”
  曲清商倒吸一口冷气,终是嘶哑地惨叫出声。经过先前那一番折腾,他肩头的伤口早就裂开了,此刻神策统领有意折磨他,便用坚硬的皮靴在那里来回碾过。
  鲜血很快便浸透了厚牛皮的鞋底,曲清商终是连叫的力气都没有,只断断续续地喘着。统领方才蹲下身,伸手掰过曲清商的下颌,道:“去配解药。”
  曲清商张了张嘴,却只发出一点模糊的气声。他努力睁大眼睛,神策统领的脸在模糊的视线中晃出四五个交叠的重影。见他不回答,统领干脆一把掐住他的双颊,强迫曲清商张开口,另一只手将先前找到的剩余□□尽数灌了进去。
  这药是曲清商先前亲自配的,毒性极大,光是洒在地面、散入空气,便是沾者即死。如今神策统领竟将药灌给他喝,纵然曲清商几乎是百毒不侵的体质,一时间也是痛苦万分。仿佛流到喉咙里的是一团火,沿着食道一路烧进肚腹胸膛,要将人由内向外生生撕扯开来。
  神策统领冷眼看着脚下蜷成一团不住哆嗦的人,哼了一声,转身迈出牢房。扶风郡守正侯在外间,见他出来,连忙起身,恭恭敬敬地做了个揖,道:“将军还有何吩咐。”
  “找人给他治下伤,别弄死了,解药还得靠他来配,”神策统领伸手虚扶,“本将尚要追捕逆贼,那几个中毒的兄弟,便烦请郡守代为照顾。”
  “下官明白,请将军放心。只是解药配出之后……”
  瞥了一眼郡守的表情,神策统领已然明白了对方的意思,道:“曲清商是朝廷要犯,此次捉捕尽是郡守的功劳,留待问斩便是。”
  。
  神策军从扶风郡撤走,比前几日来时的阵仗要小得多。毕竟本来是奉密令捉拿逆贼,眼下人没抓到,反而折了大半人手,不得不返回长安求援,着实有些狼狈。云随风坐在酒馆的一角,慢慢喝着一壶冷酒,听一群百姓和行脚商人就此事讨论得热火朝天。
  恶人谷为祸江湖许久,在武林各大门派与朝廷联手共击恶人之时,身为正道楷模的纯阳宫却出了个叛逆,与臭名昭著的鸩羽公子狼狈为奸,残害神策官兵。神策拿住了曲清商,可却让那个纯阳的叛逆云随风给溜走了。
  要说那云随风云大侠,本也是近来声名鹊起的后生翘楚,可惜空有一身好本事,心眼儿却是瞎的——想当初云大侠初入江湖,就生擒了中原大盗梁上君,一举成名,想必这青年才俊也为此沾沾自喜,可他一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怎知那梁上君是何人?中原大盗梁上君专劫贪官污吏,并将偷来钱财散与贫苦民众,可谓侠盗。云随风二话不说就将其打败送与官府,他自己倒是赚足了名头与赏金,殊不知有多少受侠盗恩惠的穷人为此扼腕痛哭。
  鸩羽公子自然是歹毒,那云随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前者作恶多端,后者却是打着正道的名义为自己捞好处,根本不在于那些贫弱百姓的死活,与那曲清商勾结在一起,总算是本性毕露。隔壁谁谁家的小丫头还整日巴望着看云大侠一眼,呵,无知妇人,要是知道英俊神武的云大侠不过是个道貌岸然的自私小人,不定怎么哭呢。
  早就知道那些正道大侠呀,都是些追逐名利之徒,跟那些个贪官污吏,也没什么区别。小老百姓,过一日算一日,喝酒喝酒。
  ……
  各种嘈杂的话语落入云随风的耳中,他从未听过如此多有关自己的言论,更未曾想象这些几近恶毒的讥讽之辞,都是在说自己。云随风大约记得自己初离师门,胸怀一腔热血,击杀凶徒恶匪,捉拿盗贼宵小。他认为君子行侠仗义应有道,道不正,便无颜以侠义自居。
  然而,他所谓的大道公理,他自以为的行侠仗义,在世人看来,原不过是个笑话。
  他仿佛又听到了曲清商的笑声——你又凭什么用一句正邪黑白,便妄断旁人生死?
  即便在世人眼里,他与他,也没有什么区别。
  云随风仰头灌下一口冰冷的酒,无由的怒火顺着通身经络游走,聚集在握杯的指尖。粗陋的酒杯发出脆弱的响声,眼看就要碎为齑粉。怒火燃至顶点,却又忽地冷却下来,云随风轻轻地将酒杯放回桌上,提起酒壶,缓缓地斟满。
  犯人明日问斩,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
  如今,一起攻打恶人谷的几大门派与朝廷军马皆已到达昆仑山下,与恶人的势力有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冲突,却碍于谷口狭窄难入、机关密布,而始终未能攻入。神策军的大部分兵力都在那一头,再加上曲清商既已被擒,对云随风的搜查便主要放在了东面,连带着扶风郡内的搜查也松了许多,想来,一者是怕他回转纯阳宫求援,再者是没有人觉得他在逃离曲清商的控制之后,还会继续留在恶人谷的势力之内。
  ——云随风也觉得,自己大约是疯了。
  二人的“约定”,原本只是权宜之计,对于曲清商这种恶贯满盈之人,云随风自谓无需讲什么江湖道义。然而那日在地牢之中,内有炸药、外有伏兵,若非对方毫不犹豫地将自己推出天井、又引爆了地下的炸药,让场面一时失控,他绝对不可能顺利逃脱。
  彼时他身上还穿着一身神策军的铠甲,混杂在其他混乱的士兵当中逃出府外,心中居然有一丝愧疚。想当初两人制定计划的时候,曲清商曾说过全身而退的机会不过一成,末了却是将逃出生天的机会让给了自己——甚至,他还还回了那块玉牌。
  对方这样做的理由,远远超出了“相互利用”的范畴,至于深究下去的真相,又是云随风不愿意去想的。然而炸塌整座地牢,也算得上是令陆玉入土为安——二人的约定,曲清商完成了自己的一半,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践诺。
  云随风饮尽杯中最后一点残酒,将几枚铜板放在桌上,头也不回地出了酒馆。
  。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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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八。谁人知此心(下)

  
  一八。谁人知此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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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近正午,惨淡的愁云遮住日头,低飞鸣叫的燕子与沉闷的空气亦不能阻止人们出行的脚步,刑场周围人头攒动。自去年秋后,扶风郡已有相当一段时间不曾处决人犯,穷极无聊的居民们正巴望着些新鲜刺激的事儿。砍头正好就是这么趣味的一件事儿,人之将死,嘴脸各异,有痛哭流涕的、哀嚎喊冤的、魂不附体的,皆免不了人头落地的宿命。昔日达官贵人、狂徒恶霸,到头来终成残尸一具,伴着四溅的鲜血倒落尘埃,残忍而爽快。
  这一日要处决的是威震江湖的魔头——“鸩羽公子”曲清商,其名头之响亮,即使是不涉江湖的平民百姓也都有耳闻。因果循环,报应不爽,杀人不计其数的鸩羽公子,终于也落得斩首示众的境地,人们翘首以盼,议论纷纷,都想一睹魔头的下场。
  行刑的长官与刽子手都已就位,运囚的兵马才姗姗来迟,长长的队列中央是木栅栏围成的囚车,人犯蜷缩在囚车的角落,粗布囚衣上血迹淋漓,披散的黑发遮住半面脸颊,一动不动,像个死人一般。然而在栅栏之间、乱发之下,仍能隐隐窥到他削瘦的下巴,与半露的脖颈形成一道优美的弧度,皲裂的嘴唇沾着干涸的血,虚弱地翕动着,不过一瞥,竟也能看出几分楚楚的姿色。
  “啧,大魔头原来是个骚货。”不知谁起了个头,人群中爆发一阵哄笑。
  “美人儿哩!我看比花馆的头牌也不差嘛!”
  “怎么不让爷几个先品尝品尝?”
  “应该留个全尸,吊起来!让大伙轮流尝!”
  “小美人儿!跪下来伺候爷爷舒服了,就饶你不死!”
  狎浪的声响此起彼伏,腐烂的菜叶和酸臭的残羹不断掷向囚车,曲清商倚在栏杆间,缓缓睁开眼。无意间与那双眼睛对视的围观众人皆感到浑身一冷——眼神狷狂中带着几分妩媚,虽是形容凄惨,乱发下半掩的神色却不见分毫狼狈之态,嘴角亦诡异地勾了起来。
  曲清商忽然抬起右手,他的手臂很细,镣铐滑下去几寸,露出了带着陈年伤痕的手腕。他将手腕凑至唇边,开始啃噬自己的皮肉,新鲜的血液顺着手臂淌下,连嘴角也染了鲜血。旁侧的人看在眼里,纷纷不寒而栗——此人仿佛嗜血的恶魔,恐怕早已疯癫。
  再转过一个路口便是刑场,就在队列转弯之时,变象陡生!
  宏大的剑气凌空劈至,路边嬉笑叫骂的几个人只觉头顶一凉,便见囚车旁边的士兵队形大乱,木质的囚车被天外而来的剑气削去一角。
  一道人影踏空掠至,落于囚车之顶,宛如天降,手中三尺长剑高高扬起,一击斩断木栏。囚车旁边的士兵立刻戒备,不料几滴猩红的液体迎面洒来,溅在脸上,几个士兵登时丢下兵器,捂着脸哀嚎不止。其余士兵见状,一时无人敢上前。
  原本蜷缩在囚车角落的人犯此时好整以暇地站起身,一手拨开掩面的散发,苍白却妍丽的脸孔上,是如鬼魅般摄人心魂的笑容。
  曲清商的身侧散落着几片枯萎的菜叶,血从手腕的伤口滴落,坠在上面,绿色的叶子竟是以肉眼可辨的速度变成焦黑一片!方才他用以攻击的毒液,原是他自己的血。
  云随风立在残破的囚车之顶,长剑抡如满月,将挥枪冲来的士兵阻隔在一丈开外。
  他的脑中充斥着清醒的疯狂——他现下做的事,是彻底推翻了他曾经的信念,触犯了曾经不可逾越的底线,做出他曾经最为不齿的行径,成为曾经的自己深恶痛绝的、纯粹的恶徒。
  自己挥剑斩向的,何尝不是自己?
  曲清商扶着断开的栏杆抬起头,云随风的身姿英武而狂妄,像席卷天空的阴云。那是由他扯入深潭的倒影,亲手掐断的火光——那如华山冰雪般孤傲的纯阳道子,终于染了遍身污泥两手血腥,冲破正邪抹乱黑白,踏着千百性命累累尸骨,回到了他的身边。
  曲清商恣意大笑,他一挥袖,镣铐碰撞的声音如同催命的铜铃,血珠乱溅,周围无论士兵还是百姓,不慎被他的血沾到的人无不惨叫倒地。人群乱作一团,四散奔逃,跌倒的人无人搀扶、无法起身,被无数人踩踏而过,遍地狼藉。
  一只有力的手忽然扼住了他的手臂,曲清商扭过头,看到云随风清冷的视线,随即整个身子都被从囚车里拎了出来,视野一旋转,人已经伏在了云随风的肩膀上。道士一手提剑一手扛人,运功纵跃,踏上了路边一栋店铺的屋檐,几个起落,两人已经远去数丈。
  追击的士兵被汹涌的人潮阻隔,而接到支援命令绕道包抄而来的军队已经在四周列队集结,箭雨铺天而至。云随风抱住曲清商落到毗邻的街道上,一面躲避箭雨,一面拐进小巷。
  云随风将人从肩上卸下来,丢在墙角,然后支住剑喘气。曲清商从地上爬起来,仔细端详这个自始至终不发一言的年轻道士,像是在欣赏一件倾注心毕生血画就的杰作。
  “小郎君干坏事的时候也不蒙个脸,”曲清商笑道,他亦站立不稳,斜倚在墙上,语气倒是清闲,“坦诚若此,真不愧是……”
  他的话没讲完,云随风扬手便是两剑,斩断了他手脚上的镣铐,随即掷过来一个包裹。
  包裹里是他的判官笔以及随身的各式毒物、解药,从地牢脱出时,曲清商将这些物件连同玉牌一并塞给了云随风,是以神策军没能从他身上搜出半件有用的东西。不仅如此,包裹里还备了一件袍子,用以换下他身上过于显眼的囚服。
  “准备这么周全,小郎君很有天赋嘛。”
  云随风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曲清商心情则是异常的好,他裹上衣袍,将武器毒物一一收回身上,挑了几粒药丸丢进嘴里,忽地伸手,碰向云随风执剑的手。云随风皱眉闪开,不想对方只是捉住了他手中长剑的剑穗。
  修长的手指拽下剑穗,举至脑后,以绳系发,流苏作饰,将一头散乱的青丝打理妥帖,奄奄一息的囚犯不出片刻就变回了风姿翩然的鸩羽公子。
  “走得动吗?”云随风说出了重逢后的第一句话。
  不远处,士兵封锁了路口,正在挨家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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