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亦有妖-第9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杀了自己,那人苍白脆弱的神情与眼前闭目沉睡的脸重合,银衫心痛不已,他握着柳青涯的手微微颤抖,目光却异常冷酷:我不会让你发生这样的事,我会竭尽全力保护你,哪怕付出我的生命。
睡着的人不知道银衫经历的一切,跟银衫一样,柳青涯也做了一个很长的梦,但与银衫不同,他的梦安静而美好。
他的梦里有一团光亮,光团逐渐变大,最后在他面前化作人形。
那是一个青涩的少年,眉目如画。
他问少年:“你叫什么名字?”少年摇头,眼神充满不安。
“青涯,我叫柳青涯。”他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发,“你可以叫我的名字。”
柳青涯睁开眼,梦里少年的脸与眼前的人重叠,他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一直守在床边的银衫见他醒来,轻声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原来不是梦啊,柳青涯闭了闭眼,摇头反问:“你好了吗?”银衫一愣,没想到他醒来第一句话会是关心他的伤,随即点头:“嗯,多谢你的药。”他并不想拆穿那人的好意,而柳青涯不知道的是,这也恐怕是有史以来银衫第一次言谢,即使是对他有救命之恩的离耀,也不曾听他说过“谢”字。
柳青涯起身想坐起来,银衫伸手扶他,他一抬眼,就看进了银衫那双明亮的丹凤眼里,恍惚中想起了梦里的少年。银衫见他眼神迷离,疑惑道:“怎么了?”他为什么用这样的眼神看他,和昨晚被他无意撞见的一样。
意识到自己失态,柳青涯尴尬地转开目光,银衫帮他整理好被子,起身退开一步。
两人一时无话,稍得片刻,柳青涯想起和夜行的约定,他道:“是你带我回来的吗?”
“嗯。”银衫点头,知道他想问什么,于是道:“他们三人皆是玩笑,你不必当真。”柳青涯微愣,似乎有些不解。银衫继续解释道:“他们都是我的好友,求药之事本不该为难。”
柳青涯这才明白过来,笑道:“无妨,只是我与他们约定同去武林盟,一言既出,我自当遵守。”说罢他掀开被子想下床,银衫拦住他:“他们已经先行离去,若你放心不下,出发之前我再陪你过去询问,你现在需要的是休息。”
银衫的态度很坚决,一副绝不让你下床的态度,柳青涯垂眸思考了一阵,知他好意,便依言回到床上,银衫帮他拉过被子,这时他才发现两人靠得很近,微微昂首便与银衫四目相对。
银衫手上的动作俨然一顿,片刻失神,当柳青涯看向他时,他不由自主地回望,他的气息轻落在鼻尖,像一叶羽毛划过心脏,传来微妙的酥麻感,那人看他的眼神,让他忍不住有抱他的冲动。
银衫看着柳青涯的眼睛,轻声道:“昨晚吓到你了吗?”
柳青涯摇摇头,目光落在他的脸上,那人的眼神仿佛带着试探,他欲言又止。又听银衫道:“我并非刻意隐瞒。”
柳青涯默默垂下目光:“我知道。”
银衫看着他低头安静的样子,雪白的脸上透着一丝不安的脆弱,心中的情绪疯狂上涌,他不由自主道:“你救我,为我求药,可是因为医者的善心?”
柳青涯反应了两秒,而后淡淡地笑了,笑容竟有些苦涩,他轻声道:“是,也不是。”事到如今,他要如何向他解释自己的心情。柳青涯的犹豫、迷茫、欲言又止,像一颗颗投入水面的石头,激起银衫心底的波澜,他看着他,突然伸手握住了他的手臂,在柳青涯吃惊的目光里,他忍不住想将一切全盘托出。
可这份时机却被突然的敲门声打断。
“柳世叔醒了吗?”宋诗凝的声音像是一盆冷水,瞬间浇熄了银衫的冲动,他飞快地看了门口一眼,深深吸了口气,放开柳青涯,走过去开了门。
宋诗凝带着林家姐弟站在门外,不知何处回来的聂浔神情严肃地靠在二楼的护栏边,门一开,两小孩就钻了进去,一边嚷道:“柳世叔你还好吗?”然后传来柳青涯应答的声音。
银衫看了聂浔一眼,聂浔对他使了个眼色,宋诗凝搓着双手,神情有些不安,他对银衫道:“对不起。”她道的是未能阻止柳青涯离开的歉,早上银衫将柳青涯抱回来的时候,看到他怀里昏迷的人,宋诗凝吓得差点哭出来,还好柳青涯并无大碍,但这姑娘却固执地把锅背到了自己身上。
银衫见她自责,心有不忍,他本无意发怒,只是事关那人安危,他一时没有控制住,于是道:“不管你的事,你不必介怀。”宋诗凝抬头看他,银衫缓和了语气:“进来吧。”宋诗凝依言进屋,林家姐弟二人已经凑到床边问东问西,银衫看了一眼,将空间留给他们,转身走了出来,还细心地将房门带上。
聂浔见他出来,率先向外面走去,银衫跟着他过来,刚一站定,就问:“你去了哪里?”
聂浔道:“我连夜回了一趟婆娑山。”银衫一愣,就听聂浔问他:“妖毒一事没有我们想象中的简单,银衫,你真的要去武林盟?”
银衫不答反问:“你发现了什么?”
聂浔皱眉思索了片刻,道:“我发现师父瞒着我在做一些事。”
“你师父?”
聂浔点头:“十二年前,凡人与仙妖化界而居,不久,以梁州为中心,方圆地域瘟疫灾害逐渐得解,三年前你们的王在人界逝世,妖王之心下落不明,如今越云欢中妖毒,绝义门行动诡异,这些事看似没有联系,但我突然想起,我师父也正是从那一年开始变得神神秘秘。我怀疑,十二年前人、妖、仙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并且一直影响至今。”
银衫思考着聂浔的话,想起那个我行我素的人,当年离耀的所做作为在银衫看来也可谓神秘难懂。银衫道:“妖毒一事并非我族所为,离耀失踪多年,又偏偏在此时传出妖王之心的传闻,人、妖和谐不过片刻,人心终究难安,这里面定有。。。”
“阴谋。”聂浔接口道:“以妖王之心的传言引诱妖族重回人界,将所有矛头指向不问妖仙的武林盟,越云欢中妖毒,以他的性格必定不肯善罢甘休,引发江湖武林对妖族的憎怨,挑起人、妖之间的争斗,这就是一场阴谋。”
聂浔说完,和银衫对视一眼,两人同时想到了绝义门,不过聂浔想了想,道:“单凭绝义门一派,闹不出这么大动静,我担心的是,这里面还有我们未能察觉的势力,甚至和我师父、和婆娑山一派有关。”
银衫想了想,问他:“你打算怎么办?”
“当然是先找到我师父或者怀月师叔,”聂浔摸摸下巴,“不过这事儿我得拉上一个人。”
“谁?”
“穆凡音。”
“幕天府二当家?”
聂浔点点头:“怀月师叔把他这个小徒弟当珍宝一样宠,只要得知怀月师叔的下落,就一定能找到我师父,我师父兴许会瞒我,师叔一定舍不得瞒他的宝贝徒弟。”
银衫看他一脸自信,问道:“你准备现在就去?”
“不急。”聂浔道,“我还有些事要先弄清楚,越云欢中毒一事没那么简单,前路难料,银衫,我再问一遍,你真的要去武林盟?”
银衫垂眸不语,他不是没有想过这些,他让花露露等人留在南望镇,也是怀疑武林盟并非安全之地,有人故意引他们到此,究竟有何目的,只不过。。。银衫回头看了一眼柳青涯的房门,道:“我非去不可,一为护他周全,二为妖王之心。”聂浔虽料到好友的回答,但也惊奇于,似乎在银衫心中,柳青涯比妖王之心更重要。聂浔顺着银衫的目光看了看:“我听诗凝说,他为你去找非啸他们求药。”
银衫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是我的疏忽。”聂浔道;“我本该先返回客栈告知他情况,再回婆娑山,只是走得匆忙,一时未曾多想,不过以他淡然的心性,又怎会。。。”聂浔在去城北客栈的途中无意听闻婆娑山的消息,向花露露确认银衫无恙之后,便因担忧连夜赶了回去,只道白日便可归来,谁料柳青涯独自出门求药,那三人也是唯恐天下不乱,差点出了事。
在聂浔看来,求药一事柳青涯做得相当冒险,也相当不符合他的性格,若不是非啸三人是银衫的属下,遇上人界一般妖族,又正逢两族关系微妙之际,岂会轻易放过他这个香饽饽。事后柳青涯自己回想起来,也并未有后怕之感,反倒因为能相助银衫而安心,也不知是他心大还是过善。
“不过话说回来,你不也是?”聂浔笑道,“堂堂妖王,竟然躲不开修罗的暗器。”
银衫的脸色沉了一分。聂浔想起昨夜柳青涯看到银衫真身时的反应,意有所指地叹了口气:“关心则乱。也罢,既然你坚持要去武林盟,那我便送佛送到西。”见银衫皱眉,他立马打断他开口:“诶,我也不止送你一人,我答应了诗凝同行,不可食言。”
“。。。。。。”银衫挑眉,好像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见银衫沉默不语,聂浔拍了拍他的肩:“行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劝慰道,“你我‘修仙’之人,还怕凡人不成。”聂浔咧嘴一笑,银衫见他恢复常态,不由得松了口气。
之后,在柳青涯的坚持下,银衫陪他去了一趟城北客栈,一问之下花露露等人果然已经离开,并且留下字条:人质一事,实属玩笑,望君勿介怀。
柳青涯拿着字条看了看半天,向老板确认道:“这确实是那三位客人留下的?”老板小鸡啄米般点头,柳青涯心里有些复杂,哪怕是玩笑,也应当面和三人说个“谢”字,想来想去,又觉得这似乎像场闹剧,说不出个所以然,妖族的思维果然难懂。
银衫在一旁瞥见,心想:亏这群家伙想得周到,他劝道:“既然如此,日后有缘相见,再谈此事也无不可。”柳青涯也只好点点头,随他回了客栈。
歇息一晚,第二日一早,众人从南望镇出发,接下来的行程一路顺畅无阻,绝义门的人未再出现,银衫和聂浔自然没有说起他们所谈之事,几人的感情在同行中逐渐加深。
三日后,一行人终于到达了武林盟所在地,梁州。
作者有话要说: 一切都是伏笔;一切都是套路。
☆、武林盟故人重逢
武林盟的总部在梁州境内,马车停在城门口,刚一勒马,宋诗凝就跳了下来,被眼前的景象惊异道:“这是怎么回事啊?”
城外墙边,有不少人瘫倒在角落里,生死不明,城门处有人来往,却对他们视而不见。
银衫掀开车帘,问聂浔:“怎么了?”聂浔用下巴示意他看,自己也转过头去扫了一眼:“没想到都城境内也会有难民。”说话间宋诗凝已经向其中一人走了过去。
“有阳光的地方就会有阴影,梁州也不例外。”柳青涯从马车上下来,远远地看见城门边的情况,微微皱眉:“我去看看。”
“我跟你一起去。”银衫跳下车来,嘱咐林翎二人:“你们在马车里等。”两孩子乖乖点头。
柳青涯来到其中一人身边,蹲下身查看她的情况,这是一名老年的妇人,双目紧闭,无力地斜靠在角落里,因难受皱起的眉头和轻微的□□说明她还未失去意识。柳青涯叫了她两声,没有得到反应,他翻起妇人的眼皮看了看,抬手抚上她的颈脖,片刻之后,他轻声道:“不是难民,是中毒。”妇人摊在两侧的双手上沾有干涸的血迹,柳青涯下意识地伸手想去触碰,被站在他身后的银衫拦下:“小心有毒。”
柳青涯摇摇头:“我身为医者,又怎能因顾虑自身,而将病者弃之不顾。”他如此坚持,银衫也不好再拦,柳青涯见他担忧,便隔了衣袖沾了沾妇人手上的血,放到鼻下闻了闻。
银衫道:“可是妖毒?”
“无法确定。”柳青涯从怀里拿出一瓶药,倒了一粒喂妇人服下,“只能暂时压制,我需要进一步的确认。”柳青涯站起身来,抬眼扫过城墙下躺着的几人,聂浔和宋诗凝在另一边查看其他人的情况,那几人的状态看起来大同小异。
妇人突然□□了一声,柳青涯赶紧蹲下身去,问道:“大娘,您感觉怎么样?”那妇人微微睁眼,刚一清醒,还未看清面前的人,就开始激动起来:“别碰!别碰那血!”说罢一阵手舞足蹈,眼见她的手就要扫到柳青涯身上,银衫眼疾手快地拉起他退了一步,就听妇人气息沉重地喃喃道:“血里有毒。。。有毒。。。”柳青涯还在疑惑,银衫猛地拉过他的手,运气灵力拂过沾血的衣袖,感应了一阵,道:“有妖气。”
柳青涯微讶:“这是妖类的血?”自妖族退居深山,梁州城内已经数十年不见妖类,这血又是从何处而来?
银衫将那块血污消去,仔细检查了一番柳青涯的手臂,确认他没有被染上血迹,他抬眼一看,那人正垂眸思考,阳光照在他秀丽的侧脸上,耳颊边出了一层细细的薄汗,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替他擦掉,动作自然而熟悉得像是做过很多次一般,冰凉的触感让柳青涯条件反射侧头看他,意识到对方做了什么,柳青涯微微一愣,神色却有些呆滞,银衫接触到他的目光,很快收回手去。
这时,聂浔和宋诗凝走了过来。
聂浔问:“如何?”
柳青涯答道:“是中毒。”
聂浔笑道:“英雄所见略同。”宋诗凝跟着道:“这些人应该是这几日才中的毒。”她们三人出发去凤遥山的时候这些人并未出现在此。
柳青涯淡道:“看来毒素已经开始蔓延了。”
林翎和林小狸从马车内探出头来:“师姐,怎么回事啊?”宋诗凝远远地应了一声,对众人道:“先回武林盟吧,之后再通知驿站的人过来。”几人点头,陆续回了马车。
武林盟的总部在城内地势最高的地方,居北以望东南,作为各门派势力的联盟,江湖武林以武林盟为尊,却不为首,武当少林各派掌门德高望重,在武林盟中有至高的地位,连盟主也要礼让三分。
一行人到达总部,首先入眼的便是高耸入云的台阶,拔地而起,直通武林盟的大门,将这座并不过分华丽的建筑托为空中之城。
柳青涯站在台阶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