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逢君-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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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你很心急,但你瞧我都回来好几天了,我都没机会见到人。难道让我写封信说有个人要找你对质,如果话不投机这人可能还会杀你,麻烦行个方便让我带他进来吗?”
“你不愿意帮我。”
“你想过后果吗?”云响嚼着自己刚才吹得天花乱坠的水晶宫,食不知味,“我想过。要不就是你成功了,然后被全国通缉,在躲躲藏藏中过完下半辈子——你不愿连累师门肯定不会回去。要不就是你失败了,被投入大牢,十八般酷刑随便你想象,然后悬尸示众。”
“我早已置生死于度外。”
“这是不对的。如果事情真如你师父所说,你不觉得你师父含辛茹苦把你带大,却让你去做这种危险的事情,很奇怪吗?难道不是应该让你远离这些纷争,像个寻常百姓一样娶妻生子,平平安安得过完这一生吗?”
“师父只是被逼无奈,才告诉我。”
“你啊,一谈到你师父就转不过弯来,他给你吃什么迷药了。”
“你是不是想毁约?”
“聪明!我就是想毁约,我就是言而无信,我就是卑鄙无耻,我就是一个小人,你能把我怎么样?这里是京城,是我的地盘,我还怕你不成。”说这句话的时候,云响已经看见陈霏那个大脑袋在门外探头探脑,急忙过去把人拉了过来,“陈大人曾经是武状元,以一挑十,气都不喘一口,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你!”许少初第一次气结,虽然云响一直以来总是把‘喜欢’这种不着边际的话挂在嘴边,但他以为至少在严肃的事情上还是可以信任的,比如黑风寨,比如地下妓院。
这人是带着剑来的,虽然陈霏有自信,但他对许少初不知根底。云响这么挑衅,他还是先和后者退到了靠门的边上。
“你以前不是这样的。”陈霏小声问。
“你这什么反应,我要是不答应他们,你觉得我还有命站在这儿跟你说话吗?”
陈霏花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松了一口气,“我就知道你小子足智多谋,这几天可把我吓死了,每天担惊受怕,就怕一眨眼,主子还没调查清楚就把你宰了。”
“所以你才寸步不离得跟着我啊。我还以为你因为丫头的事,这么多年没找女人,不知不觉喜欢上男人了,我还想着晚上要怎么防你呢。”
提到伤心事,陈霏不自觉得抽了一下嘴角,傻笑了两声,“估计这辈子,我是没法再喜欢其他姑娘了。”
云响没有用‘天下何处无芳草’的理由来开解这个人,其实连提一句‘丫头’他都没有资格。
“现在我明白了前因后果,我会去替你跟主子解释。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要我抓人吗?”
正当此时,随着一声“真热闹啊”,一个锦衣华服的男人踏进了门。
“也许,我不应该离家的。”云响的这一声叹息轻的只有离他最近的陈霏才听到,而这句‘离家’背后的深意,陈霏在很久很久之后才明白。
“有客人呢。”来人温润如玉,扫视了一遍眼下的情况,视线最终定格在云响身上,“找我来做什么?”
“嗯,有个人想跟你们当面对质。”云响笑嘻嘻得从陈霏的保护圈中走出,而陈霏此时也很自觉地站在了来人身边,神情戒备,因为他注意到许少初眼底的戾气。
许少初呢,面对云响那一脸‘我早说了可遇不可求’的表情,已经不知道这人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是真什么时候是假了。
“哦。”男人抿了一口丫鬟上的茶,丝毫不在乎这屋里剑拔弩张的气氛。
许少初刚要开口,云响就抢在前面道,“不急不急,还有一个,还有一个。”
男人嘴角微扬,他当然注意到云响刚才用的是‘你们’而不是‘你’,这种文字游戏,他司空见惯了。
“你找了三弟?”
“主子英明。”
“你拿什么威胁他过来的?”男人挑眉,这人是拿晴柔来逼自己现身的,当然肯定也会用其他法子强迫那个本来就是敌对的人。
“呵呵。”云响笑了笑,当然是喜爷那些鬼画符的画了。
许少初这是完全不知道云响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
不过很快,人就齐了。
喜爷几乎是一边喊打喊杀一边冲进来的。
“你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你给爷滚出来,爷大人不计小人过,给你三分颜色你还开起染坊来了,滚出来,爷今天一定要你用滚的,用滚的。呃,你怎么在这儿?”一见到气定神闲的男人,喜爷立刻收敛了暴脾气,有模有样得坐到了离男人最远的一个位置,清了清嗓子道,“找爷来做什么?先声明,爷绝不接受你的投诚。”
话音刚落,就看见陈霏的身体猛得绷紧了,就像是箭在弦上。喜爷立刻道,“太子爷,管好你的狗,别随便放出来咬人。”
男人就是当朝太子爷,这屋里每个人都知道。当面点名,太子也不以为意,让沉下脸的陈霏别那么紧张。这是在自己的地盘上,还怕对方耍花样?
“说吧,要问什么。”太子看向云响。
“快点,爷忙得很。”喜爷不耐烦道。
“嗯。”云响毕恭毕敬得弯腰鞠了个躬,介绍道,“这位是许少初。他跟我的关系,我就不解释了。不过正是因为他跟我的关系,所以本人才会挖空心思把两位请来府上。所以我觉得,还是有必要解释一下他跟我的关系。哎呀别走呀,好啦好啦,我开个玩笑,一点情趣都没有。”
太子和喜爷互相看了眼对方和自己一样不谋而合都站起身的动作,十分不乐意。当两人又不约而同坐回去的时候,又十足得鄙视了一下模仿自己的对方。
“嗯,事情是这样的。喜爷的人从浮山居士那里得知了许少初是周家后人并且想要报仇,所以就借机强迫我带着许少初回京来刺杀太子。”云响隐瞒了齐然的事,因为他下意识觉得太子可能不知道这件事。
“没错。”喜爷大方得承认道,他从来不屑于隐瞒,就像他毫不避讳自己对太子的不顺眼。
“那要找的人也应该是他不是我。”太子指着喜爷。
“你这脸皮比我还厚啊。”
“我不觉得你派这个人以周家之名来刺杀我的行为会比我脸皮薄。”
“你这叫人人得而诛之,别往我身上赖。”
“周长风是我派去的人,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什么?他是你的人?”
“你装,继续装,装得再像点。”
“啊呸,你以为我像你天天带着张笑脸到处做好人啊,我要早知道他是你的人我早就灭了他。我以为是你知道我要弹劾你,所以先下了杀手。”
“难道不是周长风露出了马脚才惹来了杀生之祸吗?真不是你做的?”
“我还要反问你呢?真不是你做的?反正我二十几年看你不顺眼了,你不承认也没关系。”
“那会是谁呢?”太子陷入了沉思。
喜爷也同样沉默了。
在外人眼中,这两个男人貌合神离势不两立,一个深不可测,一个喜怒无常。但其实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兄弟俩的对话其实就是这样直接,他们只是互相看不顺眼,情绪从小就埋下了,所以之后的针锋相对都是理所当然,但是如果让他们的部下知道这水底下的漩涡竟然是这么天真的理由,恐怕会气得吐血。
云响拿起茶壶,问太子‘要不要喝’,太子瞅了他一眼,一声不吭转身走了。然后云响跑到喜爷面前,问‘渴不渴’,喜爷白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这就完了?”陈霏再笨也知道了这是云响的安排,只是十年的旧案结束得这么快,他有点不适应,原以为会有什么惊天阴谋出现。
没想到两个男人一直耿耿于怀的陈年旧案,居然是因为互相的猜忌和相近的性格选择了静观其变守株待兔,而闹出的一个笑话。
那许少初呢?他只是安静得坐着。
这样的结果对许少初来说是意料之中情理之外,他用了十年的时间从蛛丝马迹去推敲,试想过无数个答案,甚至一些天方夜谭的想法他都做过猜测,并且针对每个可能的结果都做好了相应的准备。
世人总以为被仇恨蒙蔽的人已经在崩溃的边缘,许少初却是个例外。这一点,是没有人预料到的,所以他只是震惊了,然后花了点时间去接受这个事实。
“你要是想大哭一场,我可以借你靠一靠。”云响厚颜无耻得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说。
许少初莫名其妙得看了他一眼,转头问陈霏,“他一直是这样的?”
“嗯?”
“这么拙劣的手段也有姑娘会喜欢他?”
陈霏很想摇头,但事实如此,“其实有时候,也没见他做什么事情,就是有姑娘慕名而来。”
“那是因为他有钱吧。”许少初一针见血,他看到过这人在鞋底藏的银票,不是小数目。
“那些银子都是我们主子的。”
“你们主子真大方。”
陈霏欲哭无泪,“主子要是不给,他会去找晴柔姑娘。主子不希望他们俩见面,所以只能白白送出去。”
“你真的不要借我肩膀?”云响继续怀疑许少初是硬撑,“这要是换了我,仇家突然变成了自己人,而本来的自己人发现这是一个长达十年的误会,我一定会哭的。”
“你相信他们俩的话?”
“为什么不信?他们兄弟俩在部下面前也许会装一装老谋深算,但是两人单独面对面,一定是用最直接最简单的话去攻击对方,他们互相太了解,这个时候左顾而言他反而显得自己心虚,这是他们绝对不会认同对方的。”云响解释着,就见陈霏一个人在那里嘀嘀咕咕什么‘不可能’,“大脑袋,你一个人琢磨什么呢?”
“呃……”陈霏有点欲言又止,“这个,你们……是不是被骗了呀,周家没有后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第十一章 那我是谁
前情提要:
十年前的周家旧案,太子和喜爷都不是凶手。而真相远不及此,陈霏忽然道出周家没有后人。
当年周家出事后,陈霏立刻给了前线的主子消息,收到回信后就马不停蹄赶去了周家,当然这个时候已经错过了最佳时机,有人已经收尸入坟了——这倒是和浮山居士的那段解释一致。所以他找了当地的衙门仵作任何一个可能出现在现场的人,寻找是否可能有人存活下来的蛛丝马迹。结果,是没有,搬运尸体的捕快确认是了尸体数量,仵作也确认了尸体都是完整的,不存在断腿断脚再拼成一句假尸体的可能性。
陈霏是不会说谎的人,许少初基本已经心中有了判断。
不是每个被灭门的家都会留下一个活口,等十年之后再来报仇。汲汲以求的是这样的真相,还不如把人千刀万剐得了。
如果太子早猜到自己的意图,那么自以为聪明的自己其实就成了太子顺势推舟的旗子,借机排除了一个可能性。然后得了便宜的当然是云响,但是给太子和喜爷设局,是需要付出代价的,原本应该出城办事而临时被通知取消待在现场的陈霏一定会想起那件晴天霹雳般的成年旧事。
云响瞟了一眼陈霏,“你家主子性格太恶劣了。”
陈霏立刻回给他一个‘别说的好像不是你主子一样’的眼神。
“你在想什么?”云响开口问,许少初太平静,就算是抚平了前面真相的情绪,但此刻受到如此大的打击,人也不该是这样的反应。
“如果我不是周家后人,那我是谁?我为什么会有那场火海的记忆?我是意外在那晚留宿的朋友,是被收留的陌生人,还是被无辜卷进去的路人?”
也许他心中的狂风暴雨已经在听到的那一刹那倾盆倒下了,他是怎么保持这份冷静的,云响不知道,但是他清楚一点,说不出的疼比脸上的泪更痛。
这样冷静的思考方式,跟之前执着的剑客,判若两人。或者,这才是这个人平时的样子。只有在遇到周家的事时,这个人才会表现出强烈的执念,而一般时候,他都是最安静的那个。只不过因为云响每次和他说话都是三句不离周家,所以才有了这样的错觉吗?
现在连周家后人的身份都被否定了,那么许少初就不是局中人,而是一个外人,一个只是想知道自己是谁的外人,从周家的仇恨中轻易抽身而出,所以他此时看待周家只是一个线索而已。
这已经不是冷静,而是有点冷血。
“有空房吗?”
“有。”
“谢谢。”
许少初转身就朝着一个方向走去,陈霏反应过来后连忙边叫边追了过去,“你那方向不对,客房在那儿。”
陈霏安排好这个人的衣食起居,回来原来的地方,却发现云响不在,问了一下,才知道这人竟然是去书房了。
“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当然是这个许少初。”
“路是他自己选的,真相是他自己要去追求的,难道你千方百计尝到了冰糖葫芦发现这冰糖葫芦不是甜的而是酸的,就想让卖冰糖葫芦的师傅做个甜的给你吗?这叫‘天上地下唯我独尊病’,得治!”
“嘿你这人!”
陈霏并不质疑主子的做法,只是觉得这个许少初有点可怜心里过意不去,但是他又没资格去跟人谈心。所以找这个朋友看看有没有什么办法,结果自己是瞎操心,这个口口声声说喜欢人家的人是一点儿不在意,他反而是被咬成了吕洞宾。
“以前因为顾忌,所以不敢问。”陈霏偷偷瞄了淡定看书的人,欲言又止。
“问我对你有没有意思?这有什么不敢问的,我喜欢许少初,又不见得我喜欢所有男人。你这种五大三粗脑门上自带‘愚蠢’两字的凡人,不合我口味。”
陈霏额头冒出了青筋,这日子没法过了。
“说吧,你要问什么。我今天心情好,勉为其难的听一下你的告白。”
这是在耍你呢!这是在耍你呢!陈霏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悲催的发现他忘了要问什么。
总有一天我要报复回来!怀着这样的雄心壮志,陈霏离开了。
被古籍挡住了脸的云响这才舍得将视线移向被陈霏撞得晃来晃去的门板,想了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