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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又逢君-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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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这里有阿旺。”
  “你们家难道没狗吗?”
  “不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久远很久远的梦,如今又回忆起那些年少无知的对话,怕是一个月前的事引起了记忆的共鸣。
  云响已经醒了,只是他知道此刻身体的疲惫程度,若是轻易挪动身体的任何一个部位,估计都会带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痛,他反而更怕身体的伤痛。身体的疼痛总是可以借助外力减缓,有了这个依赖,就会想象可以减轻多少痛楚,而当真实的情况并不能完全满足自身的臆想,那一部分本该减轻的痛就更痛了;而心痛,没得分享。
  所以他闭着眼,从这个柔软温暖的感觉来看,应该是在床铺上,至少有一条杯子裹着他,旁边有三个人在交谈。
  “伤口还没好就出来蹦跶,我就想不通你是怎么吸引他了?”挑高的尾音,挑衅的语气,云响还是没能甩掉齐然。这人知道无法从云响嘴里套出任何东西,就把矛头指向了许少初,希望可以发现一点细枝末节。
  而许少初根本不屑回答。
  “他不是习武之人,怎么会有这么重的剑伤。”云响的那番表白和此刻齐然的妒意看似都顺理成章,沈琛即使有戒备,这会儿也是担心多过于猜忌。
  “一个月前他和他们家那个大脑袋出了趟远门,回来就半死不活了。”
  “我看你和他关系挺好,没有问个明白吗?”
  “你觉得我们关系很好吗?”
  “不好吗?”
  “关系好也没用,那个大脑袋是一根筋,怎么问他都不肯说。”
  “我的意思是,你没问他本人吗?”
  “沈琛你什么意思,我就揶揄你师弟两句,你用得着拐弯骂人吗?”
  “我什么都没说,我只是奇怪你为什么不问他本人,要去问那个什么脑袋的家伙。”
  “是你傻还是我蠢,你存心找茬是不是?”
  “我没这个意思,就是问问而已。”
  “有你这么问的吗?你师父怎么教你的?礼义廉耻,礼放第一位,懂不懂?”
  “有话就冲着我来,别拖我师父下水,不然别怪我跟你不客气。”
  “看来你们师父只教了你尊师,没教你重道啊。”
  两人突然之间吵得不可开交,想要安静躺会儿的云响动了动眼皮,就听许少初道,“别吵了,人醒了。”
  云响刚一睁眼,就看见齐然笑盈盈的脸放大在面前,可谓饱含关切担忧,但是他看得到那眼底的狡黠就明白,刚才那出闹剧是这人故意挑起的,就是为了不让自己装睡,估计是为了报复自己想把他甩开。
  “这回你不仅欠我人情,还欠我半条命了。要不是我一路追过来,你早就因为失血过多伤口崩裂发高烧死在那个破寨子里了。”
  云响知道自己的身体不过是多流了点血,没这么夸张的。他环顾四周,这像是一件精心布置过的屋子,却有一种违和感,“这是哪儿?”
  “这是我一个朋友的祖屋,你旧伤复发,高烧不下,你这养尊处优的身子哪经得起那帮粗人的折腾,用那种不干不净的粗布包扎,没病也要折腾出病来。”说到这儿,齐然故意停顿了一下,瞟了眼当时给云响做简单包扎的许少初。
  “这种荒郊野外,你哪来的朋友?”
  “我交友广泛。你有没有听我说的重点。”
  “我想睡会儿,你们出去吧。”
  齐然还想争辩几句,见到云响不容置疑得背过身去,心不甘情不愿得和其他两人离开了。
  云响当然不是真的要睡,他需要时间整理一些事情,这三个人实在太聒噪,他无法集中精神。
  经过这一次,沈琛已经将两人视为朋友,至少他认定愿意舍身入寨的云响是无害的,那个齐然则有些阴晴不定难以琢磨。
  “虽然齐然说这个宅子是他朋友的,但我出去问路人这户人家的情况,他们都摇头说不知道。后来我发现只有我们住的这间院子是干净的,其他都是焚烧过的。”
  沈琛的发现,让许少初忐忑不安。
  夜深人静之后,一个人影便悄悄出了房间,来到了大门紧闭的邻院,翻墙而过。
  落地的时候,有轻微的咔嚓声,像是踩到了树枝,但这声音又不够清脆,感觉像是踏在了泥沙上。许少初蹲下身,借着月光发现,他踩得是一段烧空了的木头,因为这个角落正好是个遮风挡雨的地方,所以即使被烧成了木炭,也还是保持着原来的形状,直到方才被外力压迫,成了一团灰烬。
  许少初拧眉,放眼望去,视线所到之处,仿佛可以看到当时翻滚着浓烟的火场。他移步向前,眉宇之间的疑惑越来越深。
  这时,眼角有一个黑影一闪而过。心念一动,他拔腿跟上。几个闪回,他只在一处墙角见到了刚灭的蜡烛和未来得及焚烧完的冥币。下一个刹那,剑随心动,许少初的剑刃已经架在了身后黑影的脖子上,对方回头,竟是齐然。
  “你在做什么?”
  “祭一个朋友。”
  “这里是什么地方?”
  “现在,这里是人们避之不及的鬼屋;十年前,这里是周家。我的朋友死在这里——或者也称不上朋友,只有一面之缘而已。”齐然紧紧盯着许少初的眼睛,好像要从后者的眼中看出什么似的,他就那么直勾勾得看着,“你在打听十年前周家的事,我也想知道真相,虽然他们告诉我他已经死了。”
  “我不记得了……”许少初的脸上出现了茫然,他的眼前出现了一片火场,他看到有一个男孩站在那里,“当时在那里,有个人……”
  “那里?哪里?你看到了什么?”齐然毕竟年轻气盛,一时沉不住气捉住了许少初颤抖的双肩,追问道。
  突然一声炸响,沈琛踹开了院门,冲了过来,立刻将自己的同门师弟护在了身后,“我们不认识你说的那个周家。”
  而云响刚从这座宅子外走进来,外面的大街即使是白天也是人烟稀少,何况是夜半时分,静得连呼吸都能听到,所以他很快就发现了三人的异样。他看见沈琛心急火燎得带着疑惑的许少初离开那个院子,便问留在里面的齐然,“你又找少初麻烦?”
  “我没那么笨去对付你喜欢的人来惹你讨厌。”嘴上这么说,齐然显然还沉浸在刚才的情绪中,脸上幽微瞬间的迷失没能逃过云响的眼睛。
  “你什么朋友住这个鬼地方?”云响瞟了眼散了一地的纸钱,问。
  “小时候的事了。”
  “你认识周家,怪不得跟着我们。”云响恍然大悟。
  “我想知道十年前的真相,不想朋友枉死。别说得你的目的很单纯似的。”齐然嗤之以鼻。
  “本来就很单纯,我要怎么复杂,编个周家后人为父报仇的故事给你听,要不要?”
  “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的不坦白。”齐然恢复了眼底的狡黠,挨了过来,“你觉得他是周家后人吗?十年前的生还者,这个年龄,会不会是周牧?他好像失忆了,真可惜,不然我就能确定。”
  “你的朋友是周牧?嗯,有点意思。不过跟我没关系,我跟着少初,只是喜欢罢了。”说完,云响潇洒得摆手离开。
  齐然只能原地跺脚,因为知道他们是同一类人,所以齐然打赌这人肯定知道内情,但是根本就撬不开这人的嘴。
作者有话要说:  %¥@@……()¥#@
  BY 想要直接跳到十章以后的某冰

  ☆、第五章 横祸与交易

  前情提要:
  齐然追上三人,带他们住进周家祖宅,试探十年前往事。
  =
  翌日,算准了他们天亮就会离开的齐然早早就牵了一辆马车,等在后巷了。
  云响是伤员,齐然特别在车厢里铺了一张软垫,邀功似的冲他挤眼睛。沈琛看了眼这阵势,摆明了自己是马夫,也不多做计较,和许少初交换了一下眼神,将包袱和剑盒摆上车,扬起了马鞭。
  四人都不约而同得没有再提昨晚的事,各怀心事,有一句没一句,仿佛又回到了昨晚之前的状态,只有许少初偶尔的失神会带来三人刹那的平静。
  天空不作美,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山路也开始颠簸起来。
  齐然不满得开始抱怨。在山脚休憩的时候,茶寮伙计已经提醒过他们,山里的雨路不好走,等过了这场雨再走也不迟。可这沈琛偏偏急得跟投胎似的,非说这是生意人赚钱的把戏,无商不奸,还把齐然这个掌柜也一起骂了进去。
  这不,车轱辘陷进了泥潭里,齐然不得不下车淋着雨在前面牵马头。
  云响听着车外越下越大的雨,探出头看了眼四周的峭壁和山林,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别推了,我们回山脚。”
  云响一边挪下马车,一边招呼这三个在雨中蛮干的人。齐然急急忙忙松开缰绳冲过来斥责这人怎么受伤了还跑出来淋雨,与此同时,那马突然仰天长啸,几乎就要挣脱缰绳。沈琛赶紧去牵马,却不料受惊的马像是疯了一样,力大无穷,一下就将陷在泥潭中的马车拉了出来,马车跃起的刹那,马脱了缰,车厢在雨中跌了回来,压向了许少初。而同时耳边就听得哗啦啦轰隆隆的声音,远处的山坡扬起泥水,山林开始一片接着一片的倒下,滂沱大雨引发了一场天灾。
  云响觉得自己像在做梦一样,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泥里爬出来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把唯一看到的一个同伴从泥里挖出来的。等他有意识的时候,雨还在下,雨滴打在脸上火辣辣的痛,他猜自己脸上肯定被树枝之类的划伤了。
  他就地取材找了几根折断的树枝,做了一个简易的拖行装置,把窒息昏迷的许少初放在了上面。雨不见停,照这个趋势,山里不宜久留。云响冲着四周喊了几声另外两个同伴的名字,但是不见回音。权衡之下,能救一个是一个,他记得进山前看到过一个村子。确定了方向,他拖着沉重的身体,脚步一深一浅得向着前面走去。
  他不知道这个方向对不对,连走得是不是直线他都不能确定,他只能告诉自己,如果停下来肯定必死无疑。
  不知道走了多久,四周除了树还是树,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虽然没能走出山林,却被云响找到了一个木屋。这里离那片被泥石压塌的树林已经挺远,云响已接近脱力,他将许少初安置在了屋内那张木板床上。
  如果这里是猎户们在山中打猎时休息的地方,那至少会有必备的用品,不出他所料,他找到了火石,和一些风干的动物肉,这样一来,只要这天气情况不再变坏,他们活上三五天不是问题。
  云响看了看许少初的腿,只是有点擦伤,这对逆境中的他来说,是个天大的喜事,腿没事就可以走路,活着出去的机会就更大了。他点着了火,将两人的外衣脱下沥干,拿个树杈架在火上烘干。又撕了点那种风干的肉,在火上烤。不一会儿,香气四溢,充满了整个小屋。躺在床上的人翻了一下身,似乎是被这香味吸引,坐了起来。
  因为许少初在被埋的时候,脑袋撞上了泥里面的石头,所以云响给了他吃的后,又花了点时间才让这个人清楚理解了他们现在的处境。但是许少初还是一副神游的模样,眼神十分茫然。
  云响一边嚼着那口味奇怪的肉,拨弄着快干的衣服,一边用眼角注意着发呆的人。在刚才脱衣服的时候,他特意去看了眼这人脖子后面的那个形状,是一种刺青,手艺非常好,整个图案非常完整,是一朵绽放的彼岸花,贴着发际线生长出来。
  “今天的第一个问题……”许少初缓缓得开口,手中的肉干一口也没吃过,“周家人是怎么死的?”
  “烧死的。”
  “为什么周家附近的人不敢提这件事,甚至都不敢走近?”
  “因为传说起火的那晚,有人在周家看到一个影子,那影子有张血盆大口,手上拿着人的心脏,好像猛鬼索命。所以坊间传言周家是受到了诅咒,才会遭此天灾。”
  “官府信这个?”
  “没有人说信,也没有人说不信。只是那晚起,没有人再愿意谈起周家。”
  “那你为什么敢说?”
  “这是第四个问题了。”云响收起烘干的衣服,递给了低头坐在床边的人,“虽然这个肉干难以下咽,但我们现在需要保持体力,不好吃也吃点,这是刚才三个问题交换的条件。”
  “你是谁?”许少初抬眼看他,表情有些哀伤,他记起了一些画面,却无法再想起更多的东西。
  “我不能告诉你。”云响别过了脸,看着窗外豆大的雨滴一次一次次得鞭打着树叶,只要这片叶子没有被打落,等到天晴的那一天,它依然可以昂首向前。
  “我又是谁。”许少初不再追问,听话得咬下一口肉干,嚼了一口就吞下去,扁了扁嘴,心想真难吃。
  “你心中已经有答案了,否则,你一个月前也不会误伤我。”一个月前,正是他做主子的替身下江南那次的遇刺。
  云响坐回火堆前,穿上干燥的外衣,抄起了一把精致的匕首,这匕首是他特意花了重金托人打造的,长约三寸三,平时设计了了个机关收在袖口里。为了学习如何从袖口中滑出匕首、反手握住、从敌方脖子后面绕过来割破喉管的这一连招,他求着陈霏用了所有能用上的词来骂他是如何愚蠢愚钝愚不可耐,但当他只花了大半个月的时间就学成的时候,陈大脑袋还是投来了赞许的眼神。
  许少初的眼神噌的一下变得警惕起来,原本平放放在腿上的双手微微收拢,对方匕首反射出的寒光闪过手中的肉干,许少初立即想要用手去抠自己的喉咙把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我都说了是误伤,就说明我没责怪你。”云响从一边的肉干上面又切下一小块,插在匕首上烤,“你脖子后面的刺青是怎么来的?老实回答我,我就不报官。”
  “你问这个做什么?”
  “其实我也是刚才看清这个刺青,才确认是你。我很好奇,这个图案是你自己选的吗?”
  “我不记得了。”
  “这不叫‘老实回答’,这叫‘滥竽充数’。你那个二师哥应该不知道你一个月前的行动吧,他看到我的时候完全没反应。”
  “我不知道。”激将法对许少初没有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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