质子 作者:方沫-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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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现在要做的,就是先把人救活,不然日子不好过的可不是眼前这位爷,而是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了。
云彧只觉得整个人昏昏沉沉的,他似乎是在一片云中行走着,那云雾极大,竟然是一点也看不清眼前的道路,他慢慢摸索着,突然脚下一软,整个人便跌入了虚空之中,他禁不住尖叫出声,身子下坠了很久后,突然眼前场景又是一变,他不知何时,竟又站在了一处沙漠之中,空中烈日高悬,四处都是火热的黄沙,他呆愣了半日,便慢慢往前走去,但这沙漠竟是异常广阔,他一人赤足走了许久,直到口干舌燥,却都还没找到一片绿洲,而就在他终于禁不住阳光的炙烤而颓然倒地快陷入晕厥之时,空中却突然乌云密布,下一刻竟下起了瓢泼大雨,他躺在黄沙之上,雨水将整个身子浇的湿透,他也悠悠醒转了回来,咳嗽了几声后,便忍不住张开口,贪婪的喝了起来。
“不急不急,慢一些,还有呢。”
耳畔似乎传来一个温柔的女声,是谁?是谁的声音?
云彧挣扎着要睁眼一看究竟,却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睛,猛然又陷入了黑沉之中。
凤离天站在床边,看着床上昏迷的青年,脸色阴沉一言不发。
一个年约半百的老大夫,小心的站在他面前,恭恭敬敬的回话,“皇上,这位公子外伤虽严重,但并不曾伤到五脏六腑,眼下老臣已经给他涂了上好的金疮药,只需要细细将养一段时间,就可慢慢好起来。”
凤离天皱眉,“那他为何现在还没醒?而且这样的高热,又是什么原因?”
老大夫小心说道,“这位之所以现在未醒,乃是因外伤过重而引起的,他本就气血不足,此次因伤势过重,引起了体内气血失衡,阴阳失调,从而引起的阴虚发热……”
他这一番文绉绉的长篇累牍,说在凤离天耳中,便又多了几分暴躁。
“人会不会死?”
不耐的打断大夫,凤离天的脸色更加阴沉,老大夫心中一颤,快速说道:“老臣已经写了药方,只要按时服用,不会有性命之忧。”
听了这话,凤离天细不可闻的舒了口气。
“下去吧,记得今日发生的一切,不可让第二人知道,不然小心你的项上人头。”
老大夫打了个寒战,忙不迭的说道,“老臣明白,老臣一定守口如瓶,不敢泄露半分。”
将屋子所有的人都驱逐出去,凤离天缓缓坐在了床榻边沿。
三年了,这还是三年来,这人第一次出现在自己触手可及的地方。
因为背上的伤势,云彧只能趴卧在床上,露出了半个脸庞来,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的原因,云彧的肌肤在烛火照耀下,越发白的如玉一般,淡淡的散发出一种荧光,却又因为发烧,脸颊处一片殷红,颇为诱人,而那清醒时带着几分冷清的眸子,此刻也隐藏在了浓密卷翘的睫毛下,整个人都透露出一丝楚楚可怜来。
凤离天不自觉的伸出手去,细细的摩挲起来。
指尖处,触手微烫,却柔滑细腻。
顺着脸颊,他贪恋的抚摸了下去,指尖渐渐从脸颊滑落在了脖颈之上,当感觉到那脖颈上动脉的跳动时,凤离天手指不由一滞,在那一处停了下来。
透过手指下薄薄的皮肤,他能完全的感觉到,这个让他矛盾至极的人,此刻竟然是这般脆弱,只要他双手一动,那么……
突的,凤离天眼眸中闪过一抹狠戾,双手也不由的微微颤动起来,只要这样一用力,那么之前的那些仇怨不甘,便都可以画上一个完结吧。
想象着那双美丽的眼睛或许会因窒息而睁开,充满恐惧的看着自己,凤离天心中不由闪过一阵热切,双手也不自觉的移动到了云彧脖子上。
橘黄的烛火下,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在他手下竟是不足一握,如此纤细脆弱的感觉,让凤离天忍不住开始用力。
随着手指的用力,那个俊秀的脸庞上,慢慢出现了涨红,而凤离天却恍然未觉一般,越发加大了手中的力道。
“唔……”
终于,室内传来了一声呻吟,或许是感觉到了呼吸困难,昏迷中的云彧,不自觉的哼叫出声,而这声呻吟竟如石头击碎水面一般,凤离天猛然一惊,旋即惶急的放开双手,猛然退后了两步。
怎么会!
他骇然站立当场,大口的喘着气,脸上却满是惊悸恐怖的神情。
自己刚才,竟然差点真正动手,将这个人掐死了。
这个原本应该捧在手心,百般怜爱的人!
还记得手下那股温润的感觉,凤离天仓皇的抬起手,惊惧的看了一眼,却半响说不出话来。
不能再待在这里了,若是没调整好心绪就前来,只怕会在不受控制的情况下,酿成无法挽回的惨剧!
凤离天狠狠看了床上那昏迷的人一眼,转身而去,只是那身影之中,怎么看,都由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第76章 休养
直到第二天中午,云彧才悠悠醒转过来。
意识有些迷糊,朦朦胧胧中,云彧只觉得背后传来阵阵冰凉,便晃了晃昏昏沉沉的头颅,想要回头去看,却没想到这个动作竟然拉动了伤口,顿时那舒适的冰凉被一阵剧痛代替。
“啊!”无法抑制的惨呼出声,紧接着,他便听到了房门猛然开启的声音,随之有一个带着几分惶急的温柔女子声音响起。
“公子,你可千万不要乱动,你身上的伤才上了药,大夫吩咐过一定不能用力的。”
就算想动,在剧痛下的云彧也没有力气了,他咬牙等那波剧痛过去后,才回过神来,抬眼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装饰精致的房间,四面紧闭的花窗,而自己正趴在一张雕工精美的床上,只是四肢都被绑缚在了四角的床柱上,而身子右边的地上,有一个容貌清秀的女子,正用无比关切的目光看着自己。
“这……是哪里?”
他出口询问,但一开口,就发现自己声音竟是嘶哑无比。
“这里是明光殿,公子你是昨天下午被送过来的,来的时候可怕人了,全身都是鲜血,后来梁总管叫了御医来给公子上了药,之后你就一直睡到了现在。”
梁相福并没嘱咐要瞒住云彧,因此这女子倒也不用隐瞒。
“明光殿……”云彧想了想,顿时明白了自己所在的地方,“你是这里的宫女?”
他虽进宫次数不多,但宫内的主要宫殿,他还是清楚的。
女子点了点头,“公子叫我樱兰就好。”
说话的时候,云彧也渐渐清醒了过来,他抬目看了看手腕上的束缚,微微皱眉,“是谁把我送到这里来的?”
樱兰轻轻一笑,“当然只有皇上才能有这个权力啊,昨日可是梁总管亲自送公子来的呢,还嘱咐了奴婢们一定要小心照顾。”
云彧听了,眼睛眨了眨,默不作声。
凤离天,他到底是什么意思?
既然下了狠手,那何不打死他算了,就此一了百了,却不干脆?偏又不让他死,还眼巴巴的让人将自己送进宫来,请了大夫认真照顾,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想了半日,心底突然掠过一个念头,顿时一惊,便再也不敢去想了。
轻轻叹了口气,“我不会逃的,那我手上的绳索,可以解吗?”
樱兰便是一愕。
“若是不能,那就算了。”云彧垂下眼帘,既然身为囚犯,便应该有囚犯的自觉,只是四肢被绑,心中着实觉得有些屈辱。
樱兰这才反应过来,忙笑着说道:“公子误会了,这绳子是怕你昨晚不知不觉中翻身压到牲口,因此才系上去的,现在公子清醒了,自然是可以解开的。”
说完,便上前将绳索解了开来。
云彧也只敢活动手腕脚腕,趴着睡了一夜,虽觉得身子僵硬,但因微微一动背上就传来火辣辣的剧痛,便也不敢动了。
而心头盘旋许久的担忧,又涌上了心头。
他踌躇了一下,还是开了口,“樱兰,我问你一件事,你若是知道,还请告诉我。”
樱兰盈盈一笑,“公子请讲,若是樱兰知道,定知无不言。”
“云氏……前朝云氏的人现在怎么样了,你可知道?”
说完这话,他目光中略带几分期盼的看着樱兰。
樱兰扎了眨眼,有些奇怪的说道:“公子问的是前朝的皇族云氏?他们现在被封了平安王啊,异日便要和皇上一同回盛京了。”
“平安王?”云彧眨了眨眼,“这是怎么回事?你可否给我细说说?”
樱兰爽快的说道,“这自然是可以的,不过樱兰也是道听途说,内情并不大清楚。”
在这个有着甜美笑容的女子说话声中,云彧的心,慢慢的放了下来,原来凤离天真的遵守了承诺,不但没有杀害云氏一族的人,还封了对方官衔,虽然只是一个虚职,但这样一来,起码短时间内,可保云氏的人安全无虞。
至于对方是真正出于他的因素,还是出于政治层面的考虑,这些都不在云彧的思考范围内了,他最关心的就只是云氏的生存问题,而这一点,凤离天做到了。
他徐徐的长出了口气,心事一旦放下,顿时浑身那股虚弱的感觉又上来了。
樱兰小心的帮云彧换了药,看对方睡得香甜,这才开门出去,叫了一个小宫女来叮嘱了几句,这才往养心殿走去。
来到养心殿,樱兰和守卫打了个招呼,看两人说话的样子,竟是极熟的模样,跟着樱兰便去见了梁相福,在梁相福处呆了一刻钟,樱兰这才又回了明光殿,守着小宫女熬药。
深夜时分,凤离天又来到了明光殿。
云彧用了汤药,早已经昏昏沉沉入睡,凤离天看着青年苍白的脸庞,心头却渐渐的软了下来。
御医开的药方极有效果,才短短一天,云彧身上的高热就已经控制了下来。
摸了摸额头的温度,凤离天满意的点了点头,跟着目光落到了云彧背上,顿时控制不住心头的忐忑,轻轻的将那极轻的薄被拉了起来。
目光到处,顿时惊得他长吸了一口气。
昨日伤口混迹在那一片血污之中,看起来倒并不分明,而此刻因怕不透气影响伤势恢复,背部并没有包裹,那露出来的伤口,显得分外狰狞,其中更是有几道鞭上,深可见骨,可想当时疼痛到了何种程度。
颤抖的伸出手,但那手指落在背脊上方,却久久不敢落下去。
怎么……怎么会这么严重……
这样严重的伤,竟是自己弄出来的吗?倒也是的,自己当时也不知为何那般愤怒,甚至起了将这人活生生打死在当场的念头,那下了这样的重手,也是正常。
但此刻看来,这些鞭伤,竟让自己这般痛不可当……
他杵立当场,好半响后,才幽幽叹了口气,盖好薄被,转身准备离开。
刚刚走到门口,身后却传来了动静。
“别……不要……”
凤离天猛然回头,却看到床上的云彧睡的极不安分,一双柳眉紧紧皱起,左手还不住的往前伸展,似乎是想要抓住什么似的。
他立刻停了下来,正想要大步走回去,没想到云彧的下一句话,顿时把他钉在了当地。
“父王……原谅我……云琰……”
凤离天的脸色,一下变得极为难看。
胸口猛烈的起伏了几下,凤离天阴沉着脸,冷冷的看了一眼床榻上的青年,猛地拉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而因为他激烈的动作,云彧的下一句话,却恰巧被他错过。
他没看到云彧脸上落泪的同时,青年的低低悲泣哀叫,“别走……凤离天……对不起……”
大步回到养心殿,凤离天阴沉着脸,让宫人点起了烛火,开始批阅起奏章来。
梁相福担忧的看了一眼,却不敢拂了皇帝的意思,只得指挥着小太监们多多点灯,不多时整个养心殿便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执笔批改了半个时辰,却才处理了两桩事情,效率比起平时来慢的太多,凤离天越发心中烦闷,看到下一个奏章之时,突然龙颜大怒,猛然举起那折子,大力往地上摔去。
“混账!朕决定的事情,还要他们来指手画脚不成!”
骂了还不够,凤离天又抄起茶杯扔了出去,心头怒火,才稍稍有些减退。
梁相福眼观鼻鼻观心,默不作声的静立一旁,眼角余光却忍不住往地上那折子瞥了一眼,刚好那折子离他较近,有几个字便被他看在眼中,顿时有些明白了。
原来又是蒋平那个派系的人,上折要求严加处理云彧。
这就难怪皇帝生气了。
他是人老成精,早看出了凤离天阴晴不定背后的真相。
一来是皇帝憎恨云彧做出的背叛行为,被背叛的感觉是非常糟糕的,皇帝不可能忘记这事。二来是皇帝因此也憎恨着自己,他憎恨自己的软弱,这种情况下,竟还对一个叛徒念念不忘,甚至看到对方受到了伤害还会心痛。三来就是嫉妒了,虽然皇帝不肯承认,但对于云彧心中将端阳和云氏一族的地位放在了他之前,他对这点非常嫉妒。
因此皇帝才会这般古怪,和平时英明神武的形象大相径庭。
不过就算看出了这点,他也不会表露出丝毫看法,因为他明白这些,而皇帝又何尝不明白这些,只是心中不肯面对,因此才会如此反复暴怒罢了。
却见凤离天怒气冲冲的发了会脾气,也不理会折子了,叫过梁相福。
“今天白天,他说了什么不成?”
这话问的没头没脑,不过梁相福却马上明白过来。
虽然心中踌躇,还是细细的将樱兰汇报的情况说了一遍,果然,皇帝的脸色就更差了。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恨恨的骂了一句,凤离天眼中凶光一闪,让人将之前的奏折捡起来,一手抓过御笔,就想写些什么,但当笔落在纸面上时,却又突地凝住了。
梁相福清晰的看到,那只抓住御笔的大手,竟微微的有些发颤,他忙收了眼神,小心的放低了呼吸。
果然,良久之后,皇帝还是什么都没写下来,凤离天恨恨的将那奏折扔到一边,重新拖了一本看了起来。
渐渐的,他眼中突然爆出了一抹亮光。
“吩咐下去,七日后是黄道吉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