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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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箱内放着三件物事,一根玉钗,一方石印,一张泛黄的纸。
刘备的手颤抖着接过玉钗,摩挲许久,长钗显是以上等好玉雕琢而成,历时良久,却色泽如新,表面如泛着一层翠绿油脂。
“是谁的?”阿斗忍不住问道。
“你娘的嫁妆。”刘备淡淡答道,却看也不看另两件物事,又道:“石印乃是袁术的传国玉玺,为父一直未敢动,如今传了你,明日起,你以太子之身监国。”
阿斗吸了口气,跪在榻前,刘备道:“纵是谏言,亦须有所取舍,不可盲从盲信,更不可感情用事。你行事有决断,尚在为父之上,唯憾易信他人之言,行事冲动,此二事是你死穴,须得谨记,时刻约束自己。去罢。”
阿斗知道从这刻开始,自己便是地位不可撼动的继承人了。他朝刘备恭敬磕了个头,道:“老爸,希望你的病早点好。”
刘备点了点头,枯柴般的手小心握着玉钗,阿斗直到此时,方感觉到了这父子间的一点感情,那句话确是出于真心。
他轻轻合上门,只见赵云等在回廊尽头,笑了笑,走上前去。
“让我监国。”阿斗道,随手把玉玺交给赵云,取出那张泛黄的纸,它折得十分小心,展开后,触目惊心的字令阿斗倒抽一口冷气,只觉一阵晕眩。
天地元气浩荡,混元真气取自鸿蒙之初,生生不息,源源不绝,续命固元,起死回生,返春回元是为长生,故称混元长生丹。
然药材难寻,千金不可求之,其一:东皇钟血。
之后,是密密麻麻一整面,数百类药材闻所未闻,赫然正是被黄月英撕走的,《青囊经》最后一页。
“他知道……”阿斗坐在校场旁,喃喃道:“他其实什么都知道。”
于吉坐在阿斗身旁,吃着关凤带来的点心,笑道:“那药丸儿有这般好?”
阿斗摇了摇头,道:“他知道有这玩意儿,也知道我把它给师父吃了……他说不定也知道先生吃过混元长生丹,知道吕布吃过,知道赵云也吃了,……他亲儿子得了两颗,却一颗也没留给他。”
想到此处,阿斗半是畏惧,半是愧疚。
榻前那刻,刘备盯着赵云看了许久,应该便是发现了异常。
初冬午后煦阳温暖,阿斗望向校场上教习刘升武技的赵云身影,叹道:“算了,人总得选择,看师父模样,也不枉我被这事压一辈子。”
“不枉……我被这事铐着脖子,铐一世人。”阿斗喃喃道,只见赵云一身白色武士袍干净,身手利落,举手抬足间带着一股少年游侠气质。不禁露出会心微笑。
他伸手去掏,却掏了个空,抓狂道:“奶吉你把老子的份也一起吃了!!”
“大个子来了!”于吉忙把最后一块糯米团塞进嘴里,噎得直翻白眼。道:“快快……下注拉下注拉。”
阿斗掐着于吉脖子正摇晃,听这话疑道:“下注?”
于吉喉咙里叽叽咕咕,指向校场另一面,大树下的荆沉戟。
沉戟朝阿斗招手。阿斗奔上前去,跟着他走到府后,那处有十余个大木箱排在路边。脚夫还在三三两两,朝下卸货。
“这啥?”阿斗疑道。
沉戟道:“这个是我的。”指向其中一个黑木箱子。阿斗明白了,这些箱子上贴了关羽的封条,料想是关凤与孙亮带来成都的岁贡,沉戟要这箱子做什么,拿土特产回去吃?
阿斗吩咐脚夫把沉戟指的箱子搬进他住处,那箱子显得甚是沉重。竟需两人合力才能搬动。
“里面是?”
沉戟不答,随手撕了封条,阿斗好奇道:“我看看。”
箱内叠着罗裙,脂钗等物。阿斗道:“哦,是貂蝉的东西,难怪你……”
沉戟看也不看,随手把女子物事取出来放到一旁,阿斗咽了口唾沫,望向箱底的几件物事。
金鳞战铠,护腕,护膝,护肩,胸甲,鳞裙,金靴。
一顶战冠,带绦殷红,雉鸡尾足有两尺长。
阿斗道:“你想穿?”
阿斗笑道:“穿来看看,我还没见你穿过盔甲呢。”
他帮吕布换上那身金色战甲,心内通通狂跳,他伟岸的身形与盔甲配合得天衣无缝,纫钢耀目,战裙如鳞。
阿斗为他系上战冠,两条雉鸡尾于半空中虚虚垂下,不禁感叹道:
“真帅,这套劳什子叫啥?”
“战神铠。”吕布随口答道,继而转身离去。
吕布走出营门的那一刻,整个兵营都轰动了。无数人簇拥而出,目瞪口呆地看着冬日阳光中的金甲战神。
阿斗只是茫然跟在他身后,不知道他要去何处。
铠甲一上身,吕布登时恢复了往昔叱咤沙场,勇冠三军的荣光。
他沿路穿过整个大营,身后跟了同样茫然的兵士,就连黄忠,马超等人亦放下手中之事,在这骚动中赶了过来,目瞪口呆看着吕布。
他在校场边缘驻足,眼望场中赵云。
教习刘升武艺的赵云亦停了下来,转身眼望吕布。
赵云抱拳,面上微现笑意,缓缓道:“吕奉先?久闻大名,如雷贯耳。”
吕布抱拳,沉声道:“赵子龙?!久仰,今请一战!”
强者对决
这注定是轰动全城的一场比武。
它没有任何预兆地发生了,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阿斗只觉天降神雷,把自己劈得找不着北。
万人空巷,尽数挤到成都城偏军校场边缘,兵士,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围得水泄不通。
三、二、一,action!
吕布发动灵魂献祭!消耗140点法力,1200点生命值,对赵云造成9999点伤害!
赵云使用神圣祝福!回复己身生命值10073点!同时降低下回合伤害50%!
吕布技能冷却中,赵云技能冷却中。
赵云使用辉煌之焰!消耗660点法力,大幅提升自身防御力。
赵云全身笼罩着白色光团。
吕布使用灾厄之焰!消耗680点法力,大幅提升自身攻击力。
吕布全身笼罩着黑色光团。
吕布发动地狱骑士冲锋!消耗360点法力,对赵云造成14000点伤害!
赵云使用绝招——圣光审判!消耗1999法力,引天空圣光灼烧吕布!造成每秒损失3200点生命值的伤害……
“……哎呀,哎呀!”阿斗耳朵被钳子似的手指捏着,大声呼痛,清醒过来。
赵云已径自离去换武盔,准备与吕布的比试。吕奉先则立于校场一侧,望着满是尘土的空地,不知在想何事。
黄月英把阿斗拽了过来,低声道:“怎这般蠢笨?纵铁了心要喂仙药,也须过个几年拿出来,你老子现病得不轻,若知赵子龙吃了混元长生丹……”
阿斗忙不迭道:“当时没想那么多,看到师父的手,心里难受得要死。”
黄月英叹了口气,目中尽是责备之意,与阿斗对视片刻,忽道:“师娘亦是不孝,当初把仙丹给你先生吃了。”
阿斗舔了舔嘴唇,不敢再说,忙侍候黄月英坐在石上,道:“他俩要打伤了咋办?师娘给我出个点子?”
黄月英冷冷道:“凉拌,问你先生去。”
黄月英又道:“只怕这次不能善罢,猴儿,你盼谁赢?”
阿斗讪讪道:“当然是……”
他看到吕布孤零零站在校场中间,心里说不出的难过,虽常听赵云谦让武力不及吕布,然而阿斗却隐约觉得这天下第一和天下第二若真打起来了,只怕还是赵云的赢面高。
毕竟赵云那种沉稳如水,包容如海的气质,给他可靠的安全感,纵是无法彻底打败吕布,亦不可能会输。
若是和局,那便最好不过,否则哪方落败,他都无法接受。
俱是当世赫赫有名,立下无数战功的强者,输的那方添了败绩,该如何自处?且对于吕布这自尊心极强的人……只要不能彻底击败赵云,亦等于是输了。
只怕这天下第一的交椅,今天便要换人坐了。
正忖度间,黄月英又道:“押一把?我押姐夫赢,你押子龙便是。”
听到此处,阿斗忽地心念一动,眼望营帐,赵子龙还没出来,忙搂着黄月英脖颈道:“师娘,我们这样!”接着叽叽咕咕说了半晌,黄月英听完只觉哭笑不得,几乎想掐死刘禅,道:“你……你胆子也忒大了点。”
阿斗叮嘱道:“师娘千万配合着,千万啊!”旋拔腿就跑,在校场边缘招手道:
“来来来,下注拉下注拉!赌谁赢?走过路过,不要错过,小主公与军师夫人联手坐庄,世纪盛大比武,地狱武士对圣骑士的巅峰擂台!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阿斗开了赌局,反把吕布晾在一旁,道:“小师父,来赌一把?决战即将开始,黄老爷子!”
益州兵原本便好赌,却碍于诸葛亮治军之风极严,常不得乐,这下小主公带头聚赌,登时便有不少人凑到黄月英与刘禅身前来下注。
黄忠斥道:“小主公胡闹也就罢了,你也跟着他胡闹!”
月英见黄忠是长辈,不敢造次,笑道:“老爷子,这不给子龙将军鼓劲么?你道这点银钱,还有押外人的道理?”
黄月英想了想,又笑道:“要不……黄老爷子押温侯?这要是子龙输了——”说话间已轻飘飘抛了绳套,拖着黄忠朝那惨无人道的陷坑里拽。
阿斗登知黄月英之意,忙一手揽住黄忠,道:“老爷子!你看我师父这赔率都十赔一了,你可一定得押吕奉先,待会他赢了,你就盆满钵满,赚他个底朝天……”
黄忠怒极,吹胡子瞪眼道:“子龙岂会输给那小子!”
黄忠还不知自己中计,亦没注意到,从来只有“赔得底朝天”,没有“赚得底朝天”的说法。当即一时冲动,随手卸了护腕,抛在一块青石上道:“此物抵我府内四百两白银!押赵子龙!输了你来取银两便是!”
全场哗然,马超亦道:“不错!孟起也押赵将军胜!押八十两!”
黄忠跟随刘备已久,四百两料想是安养天年的养老费,马超军饷与诸葛亮月俸相近,八十两,也得省吃俭用三四年,看来这次都下了血本。
消息传到成都府内,军师谋士倾巢而出,法正,庞统,就连诸葛亮亦搬来椅子坐定。阿斗又扯着嗓子,把人都喊过来。
待得众人或多或少都下了注,吕布赔率已暴增到一比四十七,显是无人看好他。都觉得赵云必胜。其中又以黄忠,马超,庞统,李严四人押得最多。法正家大业大,说不得也只好押了纹银百两作陪。
最后黄忠瞪着眼,想了又想,还是押了二十两吕布。
诸事停当,赵云穿戴好铠甲,出来了。
第一件事,众将,军师轮番上前与其握手,拍肩,声泪俱下,道:“子龙,我们的身家都托付给你了,这战绝不能输。”
赵子龙见众人凝重表情,茫然找不着北,只道:“子龙定尽力而为,不落了我蜀中猛将威名!”
有他这话担保,旁人才放心,赵子龙一言九鼎,只要答应了,自然不怕奸猾小主公再耍什么猫腻。
吕布已在场内等了许久。
赵云朗声道:“马背战?”
吕布答道:“你无好马。”
“既是如此,子龙承让,温侯请。”赵云沉声道,他心知吕布不愿占便宜。
吕布走到兵器架前,伸手去握架上长戟,抬眼望向阿斗。
阿斗唇动了动,那是一个口型“和局”,吕布看明白了。
吕布唇亦动了动,以此作为回答,阿斗愣住了。
月英笑道:“喜欢?喜欢什么?尽打哑谜。”
阿斗吸了口气,只觉肋下一阵刺痛,答道:“没什么。”
吕布伸手拔出架上长戟柄,赵云则接过姜维递来长枪,道:“子龙以家传银龙枪对敌。”
一戟,一枪,吕布与赵云同时背持兵器,指握剑诀,单手缓缓前推。
弓箭步,俯背,抬头,对视,凝神,彼此锁定对方动作。
马超取了鼓槌,“咚”“咚”“咚”三连响,场内万人肃穆。
冬日,阿斗额上一滴汗水滑落,滴在尘土地中,溅起粉尘四飞。
金锣砰然炸响,吕布爆喝一声,化作一道虚影,戟尖卷起旋风,黄沙滚滚,直如千军万马,朝赵云狠狠撞去!
无数人的惊呼汇为一股声浪,只见赵云一转身,银枪借腰马之力横扫,戟枪碰撞,发出一声巨响!
“赵子龙——!”马超发出一声愤喊。
场内赵云身如苍鹰,吕布型若猎豹,银枪与钢戟碰撞,每一下都直令人全身热血沸腾,到得后来,观战诸人已觉头昏眼花,浑辨不出双方身形!
“赵子龙——!赵子龙!”场外诸人疯狂大喊道。
“吕奉先。”阿斗喃喃道,他的声音被无数人的咆哮淹没,犹如抛入怒海中的一枚小小石子。
正如一盘永远下不完的棋,子龙是帅,吕布是将!那无休无止的兵器碰撞之声每一下都蕴含着厚重且震荡耳膜,摧人肝胆的剧颤传播开去。
吕布出手正如滔天怒海,赵云却似磐石巍然防守,任你狂攻猛袭,我自硬接硬架,丝毫不退,两人竟是拼起了气力!
“这不是子龙的惯用招式。”黄月英蹙眉道:“这两人怎么了?疯了?”
阿斗只觉眼中景象依稀有种不真实感,赵云曾教过自己:刚极易折,上善若水。怎对敌之时,竟是耗尽全力,拼死不退?他想证明什么?
“拼命的打法……”月英道:“不行,得去找当家的,拦住他二人。”
话音一落,银龙枪绞上钢戟,竟是横飞出去,轰然撞上民宅院墙,气劲击至,把那墙壁轰去了半边,赵云与吕布同时发出一声爆喊,各抽腰间兵刃,唰然直挥而去!
便似同门拆招,时间在那一刻凝住,赵子龙长剑指向吕奉先胸口,吕奉先长剑点中赵子龙咽喉。
二人俱剧烈喘息,子龙满头是汗,黄月英喃喃道:“猴儿,你押对了。”
赵云手臂竟是不受抑制地颤抖,长剑离了吕布心脏数寸,若是生死相搏,仍需使力再刺。
而吕布那剑已逼至赵云咽喉,只要轻轻一送,便能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