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罐子破摔-第4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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溪旁石滩上近半里,尽是长了茂密的地榆。
姜维道:“你随手摘几棵,回去给师父看了,让他派人来割就是,赶紧,采完我们就撤。”
阿斗弯腰手下不停,笑答道:“我就怕曹军烧伤的人也多,万一他们也来摘这好东西……”
姜维朝前走了一步,挡在阿斗面前,缓缓道:“你真是……料事如神。”
阿斗愕然抬头,直起身来,机括声咔嚓连响,溪流对岸,十余名士兵端着弩弓,瞄准了自己二人。
曹真双臂抱在胸前,目光如电,冷冷道:“又见面了,刘翠花。”
琅寰古玉
曹真冷冷道:“莫要再作无谓抵抗,跟我走一趟。”
阿斗幽幽道:“玉佩被我埋在成都,愚夫,杀了贤妻罢,你就一辈子都找不着了。”
小流氓的人生信条之一:得了便宜,一定要卖乖。
于是阿斗吊儿郎当,右手从背后勾着姜维脖子,左手西子捧心,殷切道:
“愚夫!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想煞奴家!”
“……”
曹真身后士卒面面相觑,主帅匆忙前来寻草药,碰上这两名少年,还未说明身份,曹将军便示意以弓弩瞄准?
对方称呼什么来着?贤妻?愚夫??外加曹真本就抱着活捉念头,并未喝破阿斗名字,只以“刘翠花”相称,更令众部属云里雾里,茫然无比。
再看曹真,恍惚遭到重大打击,曹将军是个断袖?
曹真的脸登时变得惨白,不知该让人放箭好,还是过去尝试生擒好。
姜维倏然道:“上次我和你去埋的那个?”
阿斗煞有介事道:“嗯!”
姜维十分配合,一手指曹真,另一手扭着阿斗衣领,怒道:“他是你什么人!”
曹真唯一的念头就是想抱着树大哭一顿,这都什么跟什么事!!
“说!他是你什么人!”姜维怒不可遏,活像抓奸在床的原配:“你这个不守妇道的……”
阿斗小心翼翼提醒道:“不守妇道的男人?”
姜维咆哮道:“对!你这个不守妇道的男人!”一面不住推搡阿斗,俩人退到树后。
阿斗尚且幽怨大嚷道:“啊!愚夫——!救我——!”
“……”
曹真吼道:“放箭!莫走了敌将!”
阿斗爆出一阵抽风般的大笑,赤兔马纵声长嘶,冲出树林,曹真翻身上马,姜维笑得险些抓不稳缰绳,赤兔一冲十步,奔出平原,在旷野中一路疾驰!
曹真落了后发,然而胯 下战马亦不容小觑,曹真坐骑通体雪白,四蹄明黄,乃是西域朝贡,大魏名马“爪黄飞电”!赤兔虽神骏,却终究年长,马力竟是与爪黄飞电不相上下。
追逐战一起,曹真部属被甩开遥遥一段距离,曹真打了个唿哨,众兵士在疾奔中散开两翼,各以利箭上弩,剧烈颠簸中形成包抄之势,遥遥追赶不休。
“来啊来啊——小乖乖——来抓我啊——”
那声音顺风传来,直把曹真气得抽搐不已,几次想把长枪狠狠掷出,把不住回头扮鬼脸的阿斗飙个对穿,然而几次把枪提起放下,放下提起,却说不出原因为何投不出去。
赤兔猛的一个拐弯,换了奔跑方向,险些把阿斗颠下地来。
曹真竟是吓了一跳,喝道:“当心!”
阿斗傻眼了,哭笑不得道:“他……说啥?我没听错罢,姜小维……”
姜维笑得肩膀直抽,道:“叫你当心……别摔下来,那家伙已被你整得脑子都昏了……”
阿斗与曹真距十余丈远,曹真气血攻心,死命催爪黄飞电,无奈两马一般脚程,无论如何就是拉不近半寸。阿斗索性大大咧咧转过身来,与姜维背靠背,反手抱着姜维的腰,面向曹真,想了想,开始发神经。
阿斗在赤兔马背上颠来颠去,从怀中掏出一条小手绢,向着曹真反复挥舞。
曹真心里咯噔一声,完了。
阿斗痞兮兮,扯着嗓门,喊道:
“相见时难别亦难……东风无力……菊花残……”
“愚夫,你就别追了!别追了呀!贤妻不值得你这么惮心竭力,当心油尽灯枯,精尽人亡……你后宫佳丽三千,司马愚弟还在家里等你,曹丕愚兄,甄宓愚嫂……”
只听阿斗嘴上不停,把大魏朝廷文臣武将,连带帝王丞相,司马懿等人跟曹真的暧昧关系,以无中生有神功编排了个遍。
追了不到五分钟,曹真已活生生被扣了无数黑锅在头上,既勾引甄宓,又推倒司马昭邓艾钟会,男女通吃,老少咸宜,大被同眠,四代同床……阿斗编到兴起,又活灵活现,滔滔不绝,加上司马懿曹丕曹植左慈,连早已进了棺材的郭嘉荀彧亦不放过,满嘴乱跑火车,皆是【——哔】【——哔哔】的大好春色。
曹真哭笑不得,只觉今日出门前该翻翻皇历,见这小太岁俱没一次好过,几番想罢手回营,却顾念那枚玉佩实是十分重要的物事,不得不硬着头皮追下去。
曹真终于无奈喊道:“莫跑了,刘公嗣!愚夫……愚兄有话与你分说!那枚玉佩绝非传家宝如此简单!”
“把它还来!为将者一言九鼎,子丹定不伤你二人!”
曹真深吸了口气,纵声呼道:“琅寰古玉关系我大魏气运,能克左慈老道妖术!”
姜维一路笑得眼泪乱飙道:“果真脑子昏了,纵是真的,这话能对敌人说么?”
阿斗笑个不停,远远叫唤道:“求我啊……求我啊……”
曹真走投无路了,正要忍气吞声,放下尊严恳求之时,又听阿斗叫唤道:
“求我我也不给你……”
曹真一口血扛不住,终究吐了出来。
说时迟那时快,一声震彻平原的爆喝如崩雷炸裂。
“常山赵子龙在此!休得折辱我家主公!”
曹真深吸一口气,正主儿终于来到!此刻纵是上刀山,下油锅,他也不愿再听阿斗说话了,那满腔怒火化为战意,喝道:“洛阳曹子丹在此!来战——!”
赵子龙白盔飒爽,倒提银龙神枪,从天的尽头纵马急奔而来,短短几息,已与赤兔马错身而过,那一瞬间,子龙一手按在马背上,腾空而起!
曹子丹长脚一踏,踩上马鞍,跃上半空,迎着赵子龙飙射而去!
赵云化作一道银光耀眼的流星,飞向一身黑铜战甲的曹真,两将俱是弃了马,身在半空,把长枪各自一抡!
霎时间,银龙枪撞上子丹神兵黑蟒战戟,发出一声清越巨响!星火四溅!两名战将全力一击,气劲挡开,令平原上野草尽数伏了下去!
“诤”“诤”“诤”三连响!兔起鹘落之间,赵云身与枪合,旋身荡开枪影,狠狠一枪扫中曹真战戟!把他扫得直摔回地面!
阿斗与姜维同时发出一声激动的喝彩!
赵云翻身落定,扎了个马步,斜挥银枪,空掌虚按,抬眼望向曹子丹,笑道:“又见面了。”
曹真虎口爆裂,急促喘息,顺了气息,横戟朝赵云一指。
赵云随手抬枪,枪尖划过一丝弧线,遥遥虚点曹真右肩。
曹真心下凛然,知道赵云已看破自己习武命门,右肩处便是破绽,知道今日决计越不过赵云这道坎了,然而赤兔马便在不远处,玉佩垂手可得,要这么撤走又实是心有不甘。
马上那小流氓见赵云来救,尾巴几要翘到天上去,朝着自己猛作鬼脸。
曹真心中哀叹一声,这日子过得真是造孽了!
赵云尚且好整似暇,全没把曹真看在眼里,道:“你俩回去吃晚饭了,肚子不饿?”
“先走,师父料理了他便来。”
“……”
巨大的挫败感史无前例地笼罩了曹真。
当然,赵云算温和的了,杵上吕布,说不定嗤声“杂碎”,再随手一戟,就得把他扫到天边去。
阿斗“哦”了一声,眼睛贼溜溜打量曹真,又拍拍姜维肩膀,姜维却踌躇不去,像有什么话想说。
“怎么了?”阿斗低声问道。
姜维不答,阿斗忽地心有灵犀,向曹真道:“钟会那小白脸死了么?”
曹真像是早就料到有此一问,答道:“没死,离死也不远了。”
阿斗又问道:“伤得怎样?”
曹真一向不以言语犀利见长,纵是痛恨姜维,措辞亦未失礼貌,只答道:“士季交友不慎,此乃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说话间曹真部属才纷纷赶到,形成包围圈,以弓弩瞄准了场中赵云。
曹真知道这十来名骑兵纵是全上,也不够赵云练两下手,索性不再丢人了,沉声道:“都收起来!”
赵云扬眉道:“小徒顽劣,若有得罪,还请海涵。”旋抱拳,那话中却是蕴着笑意,正要转身上马,阿斗忽道:“伤有多重?带我去,我帮他看看?我是华佗关门弟子。”
赵云与曹真俱是一愕,赵云斥道:“不可胡来!”
阿斗抱在姜维腰上的手臂紧了紧,知道这事儿原是两军交战,有死有伤,怪不得人,但姜维定觉愧疚,姜维的事亦是自己的事,总不能让他心里留个疙瘩。
遂把下巴搁在姜维肩上,笑吟吟道:“我家伯约欠了他的,上回他没伤伯约……小爷也感激得很。”
阿斗指的是战争开启那时,钟会一路追着姜维,追出军营之事,后以弓箭射其马,那时阿斗离得颇远,后想起确是捏了一把汗,若追兵乱箭齐发,以后就再也见不到姜维了。
曹真微一沉吟,便道:“既是如此,贤弟请跟我来。”
赵云伸出长枪,拦在赤兔马前,沉声道:“开什么玩笑?”
姜维忽道:“能把他送过我们军营里来不?”
这亦是折衷的法子,赵云听懂徒弟意思,心内叹息,只得道:“以子龙为人担保,必不伤他,曹将军回去仔细照顾着,把钟会送到阳平关来便是。”
曹真反问道:“赵将军为人信得过,子丹为人便信不过?”
赵云哑然,然而终不可能把阿斗送到曹营去涉险。
曹真付诸一笑,不再多说,上马离去。
傍晚时分,曹真竟是亲自护送烧伤的钟会,到阳平关前来了。
曹真随行寥寥五六人,护着一部车轮上裹满稻草的板车,进了阳平关,纵是赵云,亦不得不钦佩这人胆气。
黄月英避之不见,阿斗忙把曹真让到一个事先准备好的帐篷里,又以艾草熏了四处,姜维小心把钟会抱到一张铺着白床单的榻上,钟会呻吟了几声。
曹真道:“先前子丹亦去寻地榆根,据军中老军医说,地榆煮水后可消解烫伤,然而烧伤的患处本碰不得水。”
阿斗点了点头,以银刀划开钟会衣服,钟会肌肤烧伤面积近三成,焦裂皮肤本已逐渐再生,却覆不住体内血液渗出,一百六十余斤,七尺高的将领虚弱至极,现竟连阿斗亦能抱得起来。
所幸钟会的一张俊脸尚且未毁,来日痊愈后,脖颈上多少留点伤疤,不影响姿容。
阿斗道:“这药膏是用滚油放冷后调的,所以没有细菌,不容易导致感染,病患也不能与太多人接触,住的帐篷里,有条件的话要杀菌消毒。”
曹真听得满脑袋问号。
阿斗取了一把银制小刀,在火上仔细灼烧消毒,又挑了地榆粉调成的药膏。
“你比我手巧,你来。”阿斗把银刀交到姜维手里,姜维为他厚厚地抹了一层上去。
钟会低声呻吟,银刀到他手腕时,被他轻轻握住。
姜维叹了口气,抽出刀来,去挑药膏。
阿斗打趣道:“你动手,他是不怕痛的……”
姜维红了脸,以银刀威胁地朝阿斗比了比。
“他暂时就住我们这……笑什么?”阿斗转头时见曹真情不自禁微笑,嘴角抽搐道:“你回去罢,等钟会在我这养好伤,再放他走,免得你们营里一群爷们大大咧咧的,照顾不到。”
曹真点了点头,忽道:“子龙将军,我有几句话,想与……想与公嗣说。”
阿斗微微蹙眉,道:“跟你很熟吗,谁许你叫我名字呢,啊?”
曹真被这一说,登时满脸通红,尴尬无比,子龙打量了曹真一会,朝阿斗投来询问的目光。
阿斗道:“嗯,来贝。”
阿斗带着曹真回了自己帐里,洗过手,朝铜笼内撒了点檀香,把于吉吃了一半的豆沙馅糯米团子端出来,又泡了壶普洱,笑道:“愚夫,贤妻这有好茶好点心……尝尝?”
“怎样,比起你家那噎死人的碎核桃,贤妻大方吧?”
曹真马上后悔了,早不该要求与这小流氓单独相处的,这不是没事给自己找羞辱么?
夜,长安。
吕布扯过床单,来回擦着他的方天画戟,盯着那小倌,小倌忐忑回望,吕布便低下眼去。
过了一会,小倌小心翼翼上前来,服侍吕布脱靴,吕布抬腿,把他轻轻一脚踹飞,滚到墙角去了。
那小倌连滚带爬,慌不择路,没辨清楚墙角摆着的那个一人高的巨瓶,一头杵了上去,发出当的一声。
吕布漠然道:“都过这几十年了,宫里摆设还是一般的丑,真龙阁里摆个落地金瓶。”
小倌缩在角落,过了一会,低声呜呜地哭了起来。
吕布擦完方天画戟,随手把它搁到一旁。
小倌哭着,不住以衣袖去拭眼泪,吕布冷冷道:“形貌相似,性子却是云泥之差。司马仲达让你做甚?盯着本侯的一举一动,随时回报?”
吕布难得地问道:“你叫何名?哪处人?”
“紫……珏。”
“哦。”吕布漠然道,随手拾起案上瓷盘,掰成两半。
吕布抬手,以半片碎碟瞄准那小倌,道:“还是个子爵……侯爵要杀子爵了,死罢。”
紫珏失声恸哭道:“侯爷饶命!草民要是死了或跑了,丞相要屠我父母,杀我全村人……小人全家性命都在丞相手上……侯爷!!”
说话间只顾着捣蒜般地磕头,直磕得额头鲜血淋漓,倒不似是演戏。
“有车有房……父母双亡……”吕布哼着从小流氓那处学来的怪话,瞄准紫珏,紫珏大声嚎哭,不住左爬右爬,大声哀求饶命,却又不敢逃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