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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重生之八风不动[耽美]-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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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想到此,顾相檀忍不住又有些鼻酸,而赵鸢瞧他那可怜的模样,苛责训斥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处理完了伤口,苏息把饭菜又重热了端上桌来,吃食倒是不错,碧绿鲜嫩的青菜,炸的金黄酥脆的豆腐皮裹着干丝,可见都是用了心的。
  顾相檀看着这些久未尝过的家常小菜,拣起筷子,分了给赵鸢还有苏息和安隐,露出了醒来到现在的第一个笑容。
  “大家一道吃吧。”
  佛家讲究众生平等,在还未进京前,顾相檀记得他们都是这样的,没什么尊卑主仆,当然,这时候的自己也应还不知道赵鸢的真实身份才是,只当对方不过是哪个有钱人家被赶出来的少爷而已,而他曾以为赵鸢也并没有发现自己是谁,毕竟顾相檀的吃住所用都是极尽朴素的,只除了偶尔观蕴大师会来给他诊脉,然而后来顾相檀才渐渐想通,其实赵鸢早就知晓他的来历了,只是他一直未有说破。
  顾相檀这么一说,苏息和安隐自然乖乖坐下了,公子能吃得下,他们才放心。
  而赵鸢则微顿了顿,还是拿起了筷子。
  菜色都是按着顾相檀的体质做的,偏清淡,常人吃几乎没什么味道,不过赵鸢并未露出嫌弃的神色来,相比于平日里他动不动就冷面摔袖,这般的赵鸢实在难得。
  食不言寝不语,一时只有木筷轻叩碗盘的叮当声,再看这几人细嚼慢咽的吃相,怎么看都不似寻常农家会有的仪态端方。
  顾相檀便趁此又多看了几眼赵鸢,他心里有很多很多的话想对他说,但又不知如何开口,只一边琢磨着一边略显贪婪地盯着对方。
  而察觉到赵鸢筷子慢了下来,顾相檀又忙别开目光,像是做贼般心虚有鬼。
  此时,院外忽的又传来了脚步声,接着一个护卫模样的少年出现在了门外。
  赵鸢放下碗筷,问了句,“怎么了?”
  那少年便道,“少爷,家里来了客人。”
  赵鸢就住在离顾相檀半盏茶外的另一个小院里,当然外表看着也很不起眼,不过顾相檀却去拜访过,那里头的一桌一椅一画一瓶可都不是自个儿这里可以比拟的精致,不过那院里伺候的人倒也少,除了眼前的护卫牟飞,还有一个毕符之外,就是一个老管家和两个老妈子在,平时几乎见不到人。
  牟飞不是不懂事的,要是寻常的客人他自不会打扰,既然找过来了,那就必定不一般。
  于是赵鸢走了出去。
  听着外头传来的轻轻低语,顾相檀忽的记起,这时节京里也该来人了。
☆、开蒙
  赵鸢同牟飞说了会儿话后就又回来了。
  顾相檀看他模样,便道,“家里既然有客人,就先去陪着吧。”
  赵鸢重坐了下来,拿起筷子夹了块莲藕到顾相檀的碗中,淡淡斜了他一眼。
  “你这是赶我?”
  顾相檀忙说,“……没!”因为太急还险些呛着,实在是难得的失态。
  一边的安隐立刻拿了茶来替他顺气,再抬头就见赵鸢皱眉瞧着他,那表情虽看着像是不满,但其实眼里眉目都透着无奈还有丝微不可查的心疼。
  “我再坐会儿。”赵鸢收回了视线道。
  顾相檀擦了嘴,笑着点点头。
  结果赵鸢差不多留待到傍晚才走,也是看顾相檀气色渐好才稍稍放了点心,又叮嘱了他伤口不要碰水,若是晚上不适,便让苏息速速来找自己。
  顾相檀目送着他的背影离开,又发了会儿呆,才对安隐道,“我要去趟庙里。”
  安隐忙准备了,便和顾相檀一起向着相国寺而去。
  相国寺离这儿有二、三里路,需翻过一座小山,远远地便能瞧见一紫雾漾漾,香焚宝鼎的恢弘殿宇,哪怕已是入夜,那辉明烛火都似好像能照亮半边天。
  大邺笃信佛教,传言当年太|祖开国时得佛祖庇佑,多次显灵助天下躲灾避厄,太|祖感激涕霖,在宫中设下佛堂,日日三跪九叩,以期结草街环不负恩德,佛祖感念太|祖心诚,便派座下灵佛化为肉身代代相伴指点迷津,每一代灵佛出世皆由上一代灵佛圆寂时留下生辰八字,由相国寺僧众将其寻觅接回寺中教养成人,相国寺为皇家钦点寺庙,其下有八十八座属寺,每座属寺又有八十八座小属寺,一轮一轮,大邺佛寺简直不计千万,上至皇族显贵,下至平头百姓皆念佛信佛,赤诚之心可表日月。
  而见灵佛便如同得见天颜,更有甚者言:灵佛一眼可辨真龙之身,若是灵佛不愿,这王位更迭便不是谁都能轻易坐的上去的。
  只是许是为国为民心神交瘁,又或是这浊世到底留不住天人之命,每一代灵佛都未到而立便已撒手西去,徒留恩德功绩由世人言道称颂。
  走了约莫一炷香,顾相檀便到了相国寺。
  僧众见了他都上前见礼,顾相檀一一含笑以待,作为皇寺,平头散客自然来不得此,一般皆是簪缨世族才可作为香客留宿几日,而那些人此时听得消息便也想来朝见拜礼,但皆被护院给挡了回去。
  顾相檀到得主持院外,将安隐留了下来,独自一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观世方丈盘膝坐于蒲团之上,手持佛珠正合眼诵经,感受到眼前动静,他慢慢张开了眼。
  顾相檀对于方丈的记忆还停留在几日前所见的模样,可一朝往复,他竟然发现,明明差了有十年的光阴,观世方丈竟一点也未曾改变!?
  方丈见他木楞楞地望着自己,也不多言,淡淡地回视过去,只在触及顾相檀眉心处时忽的一顿,半耷拉下的眼皮猛地便大瞠了。
  就在顾相檀游移着该如何将自己难以理清的憾恨奇遇告之于方丈时,观世却先一步开口了。
  他说,“醒之,你开蒙了?”
  顾相檀一惊,“什么?”
  方丈这一句说得本也有些疑虑,待到下一刻他便似肯定了下来,忍不住对着顾相檀点了点头。
  “你终于开蒙了……”
  顾相檀却被这句话震得久未回神。
  当年不过七岁的他离家千里来到此地,所有人都说顾相檀天赋异禀命格奇贵,本应即日便受戒剃度担下大任,可是观世方丈见了他第一眼却大摇其头。
  到得第二年,还是如此,第三年,第四年……一直到顾相檀十三岁离京,观世方丈眼中的希冀之色已淡得快要看不见了。
  而如今遭逢巨变,他却一夕之间灵犀大开了?
  难道这就是佛祖让他回来的缘由所在?
  是他必要历经的一次劫数?
  顾相檀仍是不明。
  这也是他来寻求观世方丈的原因。
  顾相檀迟疑片刻,轻道,“方丈师父,醒之……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他杀伐果断,血腥满手,他不杀伯仁,伯仁却全因他而死,一个个,一代代最后皆为他赵家枉死的一百零九口人偿了命!
  他罪孽深重,无处可赎,却偏偏还污了灵佛的名头,对不得天地如来,以其昏昏使人昭昭,顾相檀真是万死不辞。
  然而观世却好似看透了他的内心一般,并未对此有何惊骇侧目,反而点了点头,宣了声法号,道,“醒之,冥冥中自有天意。”
  这句话当日自己在死前,方丈也说过!
  这寓意为何?所言又为何?
  顾相檀心肠百转千回,一片烦乱,忍不住问,“我若是真开了蒙,便要受戒了么?”
  观世看着他瞳仁片刻,摇了摇头。
  “你心结未断,尘缘未了,现在还不是时候。”
  顾相檀皱眉,“可我若是一辈子都断不了呢?又或者像是梦中一样,再次重蹈覆辙!?又该如何是好?”想到顾家惨死的亲人,想到夺了赵鸢性命的余党,顾相檀胸腹中又隐隐升起了恨意,上辈子那些害了他们的人全付出了代价,这一世,家人依旧惨死,可他们却还是逍遥自在。明知是错,顾相檀却实在忍不得这口气!
  方丈一时未言,待顾相檀自己一点点冷静了下来。
  “是醒之执念糊涂了……”
  顾相檀好不容易才将涌到胸腹的气压了下去,脸上写满了疲惫,他知道,若是他化不开这心魔,解不开这愁绪,早晚……还是过不了那一关。
  一抬头却见观世方丈在对他招手,顾相檀微做犹豫,便上了前。
  观世摸了摸他的头,眼中难得显出丝慈爱怜悯的神态来。
  他对顾相檀幽幽道,“手把青秧插满田,低头便见水中天,心地清净方为道,退步原来是向前。”
  心地清净……
  退步向前……
  顾相檀怔了怔,默念着这两句话,半晌眼眸一亮,对着观世直直跪了下去!
  观世贵为相国寺方丈,但在灵佛面前仍是差了一截的,而顾相檀这一跪,方丈却生生受下了,因为他知道醒之跪得并不是他,而是心地清净的道义和勇往直前的心。
  ……
  出了主持院,顾相檀心头的大石已去了大半,他抬头望着天边皎皎明月,忽的想到有关灵佛的传闻。
  每一代灵佛在开了蒙后皆能知过去,晓未来,生死人,肉白骨。
  这是连市井小儿都知晓的灵佛本事,可这里头有多少是口口相传的神乎其神,又有多少是民众信封的殷殷赤诚,灵佛每每便英年早逝,就像那时赵溯说得那般,若是他有如此通天技能,为何连自己的命都无法左右呢?
  所以原来就连顾相檀自己,都是不信的。 
  然而现如今……
  生死人:无论是上一世,还是在几年前,自己都曾救过赵鸢,两次将他从阎王爷手中拉了回来。
  肉白骨:他自己不是重又活了一次吗?
  至于知过去,晓未来……
  以前是不能的,但此刻……却也能了!
  顾相檀知道大邺未来十年所途经的风雨颠簸,知道何人会生,何人会死,何人会是下一代君王。
  难道这才是灵佛的神迹所在?
  灵佛的每一代……都是如此?
  顾相檀不知为何,忽的打了个激灵。
☆、师傅
  正凝神想着,安隐走了过来,身旁还随了一个小沙弥。
  小沙弥同顾相檀行了礼,道,“灵佛,观正师叔有请,让您去禅堂一叙。”
  顾相檀问,“是不是京里来人了?”
  小沙弥点点头。
  顾相檀一进禅堂便见院内站了几个身姿挺拔的侍卫,到得相国寺自然是不能带兵器的,只是那些人仍是四肢紧绷,趋势代发,随时随地都似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看着着实替他们紧张,直到瞧着顾相檀了,侍卫们才忙敛了气势,俯身要跪,却被顾相檀拦住了。
  顾相檀认识为首的那个人,隐约记得他叫陈彩,约莫弱冠的年纪,长了一副剑眉星目的好相貌,还使了一手的好枪法,而他更是当今太子的随身护卫之一。
  当然,这时的陈彩还未做上统领,顾相檀也理应不识得的他,不过陈彩人出现在这里,顾相檀就知道,赵勉也快到了。
  顾相檀本想和陈彩说道两句,然而当听得屋内传来一道低浅的男声时,顾相檀呆了呆,立时快步上前推开了门。
  屋内站了三个人在说话,顾相檀一眼便对上了左边那个身形消瘦的男人。
  见着那记忆中的熟悉身影,他忍不住眼睛一红,颤着嗓子唤了一声:“师傅……”
  傅雅濂一个月前去了京城,现下便是同来京的使者一道回来的,还来不及回小院去看看,先陪着对方到了此地,如今得见顾相檀,又想到京中发生的一切,傅雅濂面上也显出压抑的苦涩来。
  “相檀……”
  傅雅濂把顾相檀拉到面前,摸着他的脸,发现孩子这一阵瘦了很多,自己往日对他尽心照拂却也严厉苛刻,如今却到底心疼于他身负大业又年少失怙,以后俗世中再没有一脉相承的血缘亲人。
  “师傅对不住你……”
  提到知交好友含恨枉死,傅雅濂眼带悲恸,他本就是察觉京中异动才只身前往,没想到却还是没能免去这一灾祸。
  顾相檀又怎会不知傅雅濂从中费了多番曲折,只是如今朝中风云变化,三王和宗政帝各坐半壁江山,余下势力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再不是当年傅雅濂辞官离京时的局面了,就算他想插手也管不得那么多了。
  顾相檀只执着师傅的手不停摇头,自己心里哀戚,师傅定不比他好受到哪儿去,想到上一世傅雅濂为此终日郁结,没一年便饮恨而逝,顾相檀心内更是苦不堪言。
  “爹娘虽蒙冤身死,却也不愿见得你我这般自弃,孰是孰非,虚虚实实,师傅,相檀都明白的……”
  顾相檀在说出“明白”二字的时候,重重地握了握傅雅濂的手。
  傅雅濂对上顾相檀清明坚定的眸光时不由一怔,继而像是洞悉到什么一般面上略过惊讶,不过很快便被他隐了下去,只换上一副沉落的表情,点头欣慰道,“相檀,你终于长大了……”
  他此话一出,一旁立时传来一句附言道,“灵佛果真心怀丘壑,深明大义,让我等俗人好生钦佩。”
  说话的是一个中年男人,虽身着浅色常服,但从其作态神色来看,显是充斥着久居高位者的习惯,但他也算知道收敛,眼含诚挚,唇边带笑,望着顾相檀的眉眼是半分都不敢放松的。
  顾相檀瞧瞧他,又瞧瞧一旁的观正禅师,并未接口。
  男人见他面带疑惑,忙上前一步道,“弟子瞿光,拜见灵佛。”
  虽说大邺灵佛手握大权,但不到万不得已,佛门中人到底不该多管红尘俗世,这瞿光很是聪明,也不说自己多大的官,只一派虔诚的姿态,在顾相檀面前做低伏小,若是真不知他为人如何定会被他这表现给唬得一愣一愣的。
  但是顾相檀对这位瞿光却是非常熟悉的,此人本性油滑奸诈,趋炎附势,现任大邺礼部尚书,也是太子赵勉座前的心腹党羽之一,关键时刻替那鱼腩脑袋可出了不少的下作计谋。
  眼下宗政帝将他派来给太子做先锋军,也算适宜。
  顾相檀肚里几个回转,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只温和地对他点了点头,“瞿大人不必多礼,你并未出家,我也未入佛门,不需以弟子自谦。”
  顾相檀虽说身份矜贵,但外表看着也就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才到瞿光肩膀处高,瞿光一开始对他的种种礼遇,一部分是忌惮着顾相檀的身份,一部分也是做给观正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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